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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慧要求单独和“苏惬”谈谈事发当天的细节。张嗔觉得没这个必要,但云皇却没有拒绝。
云皇并没有把屋里那男人不是苏惬的事儿告诉任何人。这一举动里包含了太多的意义,但他的出发点却只是不想让莲再度陷入恐慌,让纪莲再度感到不安。
乔森和纪莲去处理顾氏和魅色的事儿,回来的有点晚。张嗔准备了点夜宵,和李赞一道送过去了。云皇安静的站在客厅里,脸上那张强颜欢笑的面具终于暂时被揭了下去。
有人敲门进来,轻声在云皇耳侧说了什么。云皇只点点头,然后示意他出去。
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太过出乎他的意料,只是他有点不明白司危是怎么和倪慧凑到一起去的。司危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他在为谁做事?倪家对莲又抱着怎样的态度?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太多疑问在他的脑子里盘桓,而最能戳中他痛点的却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苏惬。苏惬现在,到底在哪儿?
苏怏皱着眉头把倪慧的话听完,思忖片刻,心里也觉得这事儿可能不太对劲儿,但又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到底哪里有问题。
依他这些年来对白灼的了解来看,当下白灼应该暂时不会动手,而是等待“苏惬”跟他联系才对。白灼应该是有十成十的把握控制住苏惬的。
可是——凡事都会有变数,时间不会停滞不前,再说的有内涵一点儿,这一秒的你绝对不会是上一秒的你,变化是无时无刻都在进行着的。
对于白灼下一步究竟要怎么做,苏怏现在真是有点拿捏不准了。
而迫在眉睫的问题也紧跟着暴露在了他的面前。到底要不要和白灼联系?如果联系了,会不会加快事情的发展速度?会不会让这场暴风雨提前降临?
倪慧出门的时候苏怏仍没有做出决定。但倪慧觉得松了口气,至少该她做的,她都有好好做到。
客厅里没有开灯,云皇站在窗边,被从窗外照进来的银白色月光笼着,干净的皮肤呈现着不健康的白色,有点瘆人。
倪慧吓了一跳。
云皇开口:“完事儿了?”
倪慧轻轻“啊”了一声,算是回应。云皇不如往日的冷淡音调让她觉得脊背发凉。
云皇的目光跟着她走到门前,在她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忽然再度开口:“倪警官以后有什么事儿的话,还是白天来比较好。”
☆、147隐忍(3146字)
倪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车上的。她的心脏跳得厉害,好像随时都能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一样。
云皇的话她参不透。她不知道他说这些话只是想表达字面上的意思,还是想要说明其他什么,但她无比紧张,因为他阴冷的语调。
云皇,那个传说中傲气凌人的云三少,展现在她面前的,却似乎是另外一个人。与流言蜚语中所说的完全不相同的一个人。
倪慧走后云皇在客厅里又静站了一阵子之后才回到卧室去。苏怏靠在床头发呆手指按在电视遥控器的换台键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换着台。
夜已深,大部分电视台都已停播,为数不多还有节目的几个台不是在演老电影就是在放不知道已经放过多少次的电视剧。
苏怏的目光毫无焦距。
并非是林奇的变故让他心慌,而是打他心窝子里泛出的那股子异样的感情泛滥成灾,一时间蒙蔽了他的心智,让他理不清头绪,看不见脚下的路基。
他曾一度希望诀别的一刻早日到来,好给苏惬一个不算光明但至少不要再那么黑沉沉的未来;但此时此刻,他忽然犹豫、裹足不前了。
他从没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得到除了苏惬之外的人的关心。虽然这份充满爱意的关怀是他从苏惬那里偷来的,如此的不光明正大,但是,他却仍觉得贪恋异常。
苏惬能给他的只是来自一奶同胞的兄弟亲情,而他从云皇这里偷窃来的,却是足以将他融化灼伤的爱恋。
云皇看起来虽然细瘦,但他的细瘦却并不同于纪莲的那种精细,不是那种骨架子瘦小形的。他只是还没长开。他手长脚长,是从骨架子里就注定要长得超过李赞和张嗔的。
自出院以来,苏怏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让云皇依偎在他身边,说点什么或者什么都不说都好,无论如何他都觉得这短暂而平静的相处是一种无上的享受。
云皇用手探了探苏怏的额头,温度正常。他从不刻意去扒开苏怏的头发看他脑后应有的那条缝痕,甚至大多数时间里他都刻意的让自己不要去关注这个问题。明明就知道面前的人并不是那个人,又何必一定要让自己一遍又一遍的从那条明显作假的痕迹上去得到验证呢?
而且,如果不去想太多,对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他多少都还能感到些许安慰。
细长的手指在苏怏的脸侧挨了挨,见他转动眼眸看向自己,云皇的脸上不禁露出柔软的笑来:“渴不渴?”
并不待苏怏回答,便已经把手边的牛奶递给他:“喝两口,有助睡眠。”
牛奶的味道略微有些甜,但喝下去却并不会让人觉得腻,甚至让苏怏觉得口腔与嗓子都很舒服。
“我加了一点点蜂蜜。”云皇扑扇着浓长的睫毛,神情调皮,“甜不甜?”
苏怏把一整杯牛奶都喝下去:“有股怪怪的味道,不像蜂蜜啊。”
云皇一脸疑惑的看了看苏怏,拿过杯子来闻了闻:“我发誓我只加了蜂蜜。是不是蜂蜜过期了?”
见苏怏信以为真,他又哈哈大笑。苏怏知道云皇肯定在这杯牛奶里加了别的料,但他没喝出来,又不能问得太直接。
如果这东西该是苏惬知道的怎么办?如果他贸然说了什么,让云皇看出破绽怎么办?太多的如果让他选择了缄口不言。既然多说多错,那就不如不主动去说,等着对方露出马脚好了。
但此刻的云皇显得得意洋洋心满意足,根本没有揭示答案的苗头。苏怏虽然好奇,却也并未追问。
无论如何,他都坚信云皇现在绝不会害他。因为当下他还是“苏惬”,是云皇一心一意恋着的人。
牛奶里碾碎的安眠药很快开始尽职尽责的发挥它的功效。苏怏渐渐觉得昏昏沉沉意识不清,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靠坐在床边的云皇看着进入深度睡眠的苏怏怔了片刻,然后才起身,去开了卧室的门。
门外的老人精神矍铄,看见云皇只点了点头。云皇将他让进去,带到床边。
诊脉是一项极细腻的活计,云皇不说话,陪同老人前来的两人也大气都不敢出。一时间只剩下还未关的电视屏幕闪出明明灭灭的光源。
老人说,这人身上带的病都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偏信西医的治疗方式,一点点将人体内的精气神都耗尽,离死也就不远了。要是信他,大可以试试中医养病的方子,但他不能保证这人一定能好等等等等。
在云皇听来,总而言之一句话:死马当活马医。他觉得甚为可笑,但却还是认真思忖了片刻,然后决定采用老人的药方。
苏惬这是什么意思?当他云皇是收破烂的还是专门给他收拾烂摊子的?自己走得一干二净,丢这么个濒死的玩意给他做什么?他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