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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玉玲一笑道:“公子倒真是好主意,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把我叫进来的吗?”
楚平道:“事情是为了这个,但我们八个人都是佩刀带剑,一旦动手,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紧张,所以我想请姑娘的麾下那几位姑小姐出去主动生事;如非必要,我们还是以不动手为佳。”
燕玉玲道:“没有问题,那般小鬼们要她们出去跟人打架生事,她们比什么都高兴呢。
楚公子,假如是这一件事,你在外面当人吩咐了就行,何必又把我拖了进来,人家还以为我们要谈什么秘密话呢。”
楚平笑道:“当然另外有件事,也和我刚才那个请求有关的,必须要请姑娘私下一谈。”
燕玉玲听说是与前一件事有关,兴趣已经不高了,淡然地道:“什么事,公子一并吩咐好了。”
楚平道:“经今天一闹事后,姑娘这条玉燕舫就是大大有名了,今后在江上走动,恐怕没有那么方便了。”
燕玉玲横了他一眼道:“我本来就不太安静了,上次在汉阳江头,闹了一下,底子已泄,今天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只好带着那批丫头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了。”
“那不是太可惜了,像你这样的才华,应该在江湖上尽其所长,为仗义行侠,多增一支生力军。”
燕玉玲叹道:’‘我天生残废,又带了批女孩子,在船上还便于隐蔽一点,如果弃舟而陆,走到那里都太引人注目,光应付麻烦就够了,还谈什么行侠仗义呢。”
楚平想想道:“燕姑娘,如果你不嫌弃,我倒有借重之处、你也知道我们的如意坊是以珠宝为业的。”
燕玉玲道:“我知道,听裴大姊说过了,江湖上知如意坊楚家不但是执珠宝业之牛耳,富甲一方,而且还是个组织严密的武林世家,但裴大姊说府上真正的目的,也是在行侠,妾身钦慕得很。”
楚平道:“也不过是各尽其心而且,可是我为了要配合八骏友的付动,对如意坊的事,恐怕未能兼顾,如果姑娘不以为忤,就烦请姑娘代我主理一下。”
燕玉玲喜出望外,目泛异采地道:“我我行吗?”楚平道:“‘我认为姑娘一定行,姑娘不妨先试试看,楚家还有几位长辈,只要她们认为姑娘也能胜任的话,姑娘就正式成为如意坊的一份子。”
这是一个很明白的暗示了,燕玉玲如何听不懂,她飞红了脸,心头如小鹿乱撞,反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了,楚平道:“燕姑娘,江湖儿女,不必客套,我就等你一句话。”
燕玉玲想想,才正色道:“楚公子,多承厚爱,但恐怕我力有未逮,未能胜任,辜负了所望”
楚平道:“不必考虑那些,你只要表明答不答应,我请你到后面来徽求你同意,就是想听你一个答复,如果在外面当着人多,恐怕不方便明确表达你的意见。”
燕玉玲又想了一下才道:“既承公子嫌,妾身只有尽力而为之了,只是我也要把话说在前面”
楚平笑笑道:“答应了就好,有话等你去跟家母说去,只是你既然加入如意坊,这称呼就该换一换了,公子姑娘听起很刺耳,我叫你的名字玉玲,至于你叫我什么就随你高兴,就是不能叫公子。”
燕玉玲笑道:“那我是否该称你为东家呢?”
楚平道:“那怎么行,你也是东家。”
燕王玲脸色飞红,这下子总算完全明白楚平的意思了,但是来得太突然,使她有点不知如何接受才好。
迟疑了一阵后,楚平道:“我叫你玉玲倒很顺口,我偏又是单名,单叫一个千字又简短了一点,赘上个兄啊哥啊的太俗气,干脆连名带姓,就叫楚平好了,彼此间都是江湖儿女,用不着那么拘束,这样子反而新鲜一点。”
燕玉玲看了楚平半天才道:“楚楚平,我们就是这样说走了。”
楚平点点头道:“是的,假如你不嫌弃的话,就这么说定了,我相信你一定很失望,一点没有满族的情味,但我们楚家的传统就是如此,因为楚家的男人都太忙,太短命,既没有时间在花前月下,慢慢培养感情,更不能提供一个不愿偕老的保证,所以都是说走后,留待对方一段的时间先行尝试楚家如意访的生活,认为能够相处下去的,由长辈择个日子成亲,不适合的,在这一个中尽可自行离去,什么话都不必说”
燕玉玲道:“我不是那种轻易改变主意的人。”
楚平道:“那我们就开始作这一个的尝试吧,这一个的试期也是楚家的家规,我所以把你约到后面来私谈,就是想在我们之间先说定了,不必给别人知道,这样即使一个后你要离开,也不会在彼此间造成什么不便,你同意一试,明天我就通知下人,请家里一位长辈来,把如意坊的事情交代给你,该做些什么,也会由人告诉你的,现在我们出去吧。”
燕玉玲道:“为什么不让你的长辈当家呢?”
楚平笑道:“你别以为当家就是一家之主,当如意访引东家是最苦而又最危险的工作,没有人争的,本来这份工作该是家母的事,但她老人家不会武功,所以我这一代急须要找个人来分劳一下,而这份工作又不是随便找个人能担仟的,所以玉玲,我不愿意在我们建立感情反后再向你提出,使你没有拒绝的余地,那将是一份沉重而艰巨的责任”
燕玉玲肃容道:“楚平;你认为我干得广冯?”
楚平也肃容道:“我当然认为你干得了才向你提出请求的,更因为你不是个庸俗粉,我才敢贸然地提也请求。”
燕玉玲毅然地说道:“好,楚平,就为厂价对我这两点知已信任之情,我也向你提出一个保证,我会尽力面为,绝不退缩,除非你不要我。”
楚平笑道:“多少年来,楚家从没有退过亲,因为在择偶之前,我们已经有个发解,倒是有几位小姐在进入楚家两三天后,就吓回去了,家母就是第三个受邀请而留下的,因此你没被楚家的阴森吓跑就是万千之幸了。”
燕王玲愕然道:“阴森这话是怎么说的?”
楚平有点伤感地道:“会武功的,还可以在外面担任点工作,不会武功的就只好留在湘乡老家大宅里,一屋子全寡妇,虽然她们都是心甘情愿留在那儿,抱着回忆以度此残生,但是屋子里的气氛又岂仅是阴森二字所能形容的,寂静、枯燥、呆板,简直就像个大坟墓。”
燕玉玲不禁侧然道:“她们不能另外找寻新的生活吗?”
楚平道:“别以为我们都是那么顽固残忍的道学先生,楚家大院的门禁森严,只防止外人的进入,却不禁止里面的人出去,更不禁止媳妇再蘸,尤其对那些未满四十岁而孀居的孀妇,老一辈的更是频频垂询她们的意愿出去的。”
燕玉玲道:“那一定有一种吸引她们的力量。”
楚平道:“也没什么,只有一种空虚的骄傲,让她们知道自己心爱的人是为了一种什么样的理由而牺牲,如此而已!而且这份玄虚的光荣还只存在于如意坊之内,外人更不知道如意坊楚家做了些什么。”
“那是一批伟大的女人。”
“是的,非常伟大的女人,在那里没有嫉妒,没有争执,没有下人侍奉,每个人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与一个共同的理想,唯一的希望是期待着一个新生的男儿降临,你也许不相信我到了六岁还不会走跑,我呆在那些叔伯祖母婶娘的怀抱中足足地了六年,肚子里已经装满了唐诗宋词,脚却没有沾地一点地,连睡觉时都有两三个长辈徹夜守候着,因此我在六岁以前,认得上百种的花草,认识七八千字,却不知道谁是我真正的母亲,每个人都是妈妈。”
燕玉玲忍不住珠泪承睫,用手擦了一下,道:“你比我幸福,我开口会说话时,就只会叫师父。”
楚平淡淡地一叹道:“过犹不及都是悲哀的事,没母亲固然可哀,但当我渐知人事时,对着那么多妈妈,心中何尝不涌起一阵哀伤之情,所以我很少回去,因为我没有改口,见了每一个人都还是喊妈妈,她们听见这个称呼,脸上都还含着满足的笑,但我却往肚子里流眼泪。”
燕玉玲擦擦眼睛,附声道:“楚平,听你这么一说,我的决心更坚定了,楚家的传统能使这么多的女人忍受着无比的寂寞,必然有它更深长的意义与价值。”
楚平笑笑道:“我不是女人,只是从我本身的观点来体察她们的心清,也许你能比我深入了解一点,现在我们该出去了,放了一大桌的客人,主人却躲在里面,那太不像话了,玉玲,我架你出去吧。”
燕玉玲淡淡地笑道:“我自己有脚,你扶我出去就行了。”
楚平不禁一愕,燕玉玲打开床边的小匣子,取出一对木制的义足,底下是削得很细巧的三寸金莲,另有两根支架,可以绑在膝盖,笑了一笑道:“古人创了一个削足适履的成语来比喻勉强与笨拙,这句话对我可不是那个意思了。”
楚平道:“这能走吗?”
燕玉玲道:“当然没有天生的方便,但是有几种好处,第不用常洗,第二不怕刀砍剑削,有一次江湖上有名的淫贼见花浪子柳叶青上了我的船,跟我动了手时,看我下盘不稳,拼命攻我的下盘,结果我故意失招,让他砍上一剑,借机会一刀搠进了他的胸膛。”
楚平笑;‘我听说这家伙浮尸江上时。还以为那个正道们土除的害呢,没想到是你的杰作。”
燕王玲笑笑道:“还有第三个好处就是这义足中间是空的,可以发射暗器,每一只小腿中藏有二十支梅花箭,以机簧发射出去,前后左右有四个射口,身人重围时,只要一顿脚四十支铁箭在眨眼间全部射出,这是谁都相不到的,不过太歹毒了,我还没用过。”
楚平出自衷心地赞叹道:“听你说了这么多的好处,我都忍不住想把腿砍了,装上这么一对玩意了。”
燕王玲黯然道:“这是我为了补救自己的残缺,不得已而才想的办法,我相信世上没有一个人肯把好好的腿砍掉,来检这个便宜的。”
楚平自觉失言,歉咎地上前握住她的手:“玉玲,对不起,是想表示对你灵心巧思的钦佩而已。”
燕王玲温婉地一笑:“没关系,我已习惯了,本来就是残废,又何必掩耳盗铃,怕人说呢?我制造一对义足,只是为厂偶而到岸上去活动一下方便,并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残废,行了,我们出去吧。”
她站了起来,楚平仍是挽着她的手,燕玉玲没有夺回这意,楚平也不想放开,就这么慢慢地走了出去。
一面走,燕玉玲笑笑道:“我这交足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长短可以由心意调节,没想到你这么高,以后有空,还得做一对长一点的。”
说着已经来到f楼舱上,大家看见他们手牵手上来,而且燕玉玲又是自己走了来,不由都愕然张大了嘴。
裴玉霜一把接过燕玉玲,叫道:“妹子,你别是妖精变白句。”
燕玉玲微笑说道:“不错,我本东海龙文,思凡来到人间,迷途不知龙宫路,一住不觉千年。”
龙千里笑道:“燕姑娘信口说来,都是绝妙好词。”
燕玉玲笑道:“龙大侠过奖了,整天曲不离口,就是目不识丁,也能哼上两句,那里敢当妙词之称呢。”
裴工霜笑道:“你不是龙女,是条修练面精的九尾狐,你那两条腿是怎么变的。”
燕玉玲淡然一笑道:“几根木头,几根丝带,就是这么变的,对走路帮不上什么忙,只是看起来顺眼一点,再者就是不痛不疾而且。”
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扫光前的抑忧愁态,笑语如珠,艳光四射,看得大家很奇怪,虽然不久前问过燕玉玲对楚平的印象,知道她很尊敬楚平,可是看他们两个此刻的样子,竟像是相识已久的多年的知交了。
最感到诧然的是裴玉霜,她开玩笑似的在燕王玲耳边低语道:‘好妹妹,看你们的样子,是不是梁鸿接了孟光案了,要不你怎么乐成这个样子。”
燕玉玲的脸红了一红,但却大方地道:“是的,刚才我们说定了。”
这下子轮到裴玉霜惊奇了:“什么!说定了,这么快!”
燕王玲道:‘识是口头上的约定。”
裴玉霜道:“那还不等于定了,如意坊楚家的东主,又是我们八骏友中一份子,还能说了不算的。’”
“他不会,问题在我,我还可以推翻前约。”
“我相信你不会的吧。”
“大概不会,除非我发现他们如意坊是个罪恶或是纯为营利的铜臭生意。”
“这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我以前对如意坊不太了解,但最近一个月却接触了不少,发现他们是一个很完善的行侠组织,由一个可敬的家族领导着,做许多可敬的事,否则病书生也不会推荐他加人八骏友补缺了。”
“那大概就算是定了。”
裴玉霜恨恨地咬牙:“楚平这个混帐东西!”
燕玉玲笑道:“裴大姊,楚平怎么得罪你了?”
裴玉霜笑笑道:“我骂他是为在我面前装蒜,前天我跟他谈起你,他还推三阻四,想不到见了面,他竟偷偷地迫不及待的求亲了,这还不该骂?”
燕玉玲道:“大姊问他的时候,是求情的结合,他之所以向我求婚,是为了义的结合。”
“岂有此理,这还有什么义的结合。”
“有的;他为了如意坊的责任求我帮他分担,我是感于他的器重而答应下来,这纯粹是道义的结合,因为没有像一般男女之间的缠绵,干干脆脆,一言为定。”
裴玉霜道:“那也不必跟婚姻扯在起呀。”
“如意坊是一个家族的传统,一个外人要参加进去,只有这一条路,必须先成为楚家的人,才能做楚家的事。”
裴玉霜看看她,又看看在另一边的楚平,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一对子真是怪人。”
燕玉玲笑道:“现在这船上都是怪人,像你们八骏友一个个不是怪在一堆,大家又怎么聚得起来的,物以类聚,就是这么回事而已。”
裴玉霜道:“意气相投是一回事,结合又是另一回事,八骏友只是意气相投的一群朋友的聚盟。”
燕玉玲笑道:“八骏友除了意气相投外,还有另一个条件,就是每人都拥有一头千里神骏,如意坊择人的条件就是不纳姓,必须结成终身伴侣,才能生死以之。”
裴玉霜怔了一怔道:“那是一辈子的事!”
燕玉玲肃容道:“八骏友成立迄今有二十年了,你们何尝不是把一辈子献身其中,除方式不同,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裴玉霜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夫妇之间,还有着人伦之好,跟朋友之交毕竟不同。”
燕玉玲道:“我晓得,朋友绝交比夫妇断义简单得多,所以楚家的人择偶很慎重,不以情始而以义始,让人有一个深切了解再决定去留,先让人知道进去所负的责任,再决定是否终身献事其中。”
“可是我看人似乎已经决定了。”
“是的,我只听了一件事就决定了。”
“什么事?”
“楚平说在湘老家宅中全是寡妇,有的还很年轻,却没有一个愿意离开改嫁的,可见她们一定知道这是一个伟大的工作,值得把这一辈子投身进去。”
裴玉霜又想了一下才笑道:“我这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我看你对平兄弟极有好感而为你们撮合,想不到你们真的谈定了,我又在百般挑剔,像是要破坏你们似的,不过我心里却是一片善意。”
燕玉玲握握地的手道:“裴大姊,我知道,你是爱我之心太切,所以才处处为我打算。
我对你是非常感激的,但是我的决定也非常理智。”
“理智,没有情的因素。”
‘有一点,但很少,大姊,我知道我不丑,也知道我是残废,假如楚平仅是向我求婚,我定拒绝,因为他是为了我的美色,可是他是为了如意坊,他着重的是我的才能,我才毅然作了决定,他明知我有残缺而要求我挑起如意坊的担子,是对我真正的了解,不是同情,也不是任何其他的因素,如果说是情,那是一番知己之情,江湖儿女,所需要的是感情,是知己之情尤胜儿女之情。”裴玉霜心中一酸,感触到自己的身世,她跟欧阳善之间也是这一种知己之情,因而要互相孤独终生,大家都把感情寄于心灵的结合,到老仍是两个孤独的人。
燕玉玲也看出她的神色,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把小青召了来,低声吩咐了一阵,小青眉飞色舞地去了,燕玉玲这才笑向大家道:“紫燕舫何幸,而得八骏齐位,妾身无以为敬,除了水酒薄肴之外,只有假此六朝胜地,请各位一赏秦淮风月。”
张果老道:“挤过去恐怕会惹麻烦?”
燕玉玲笑笑道:“八骏骑士,岂是怕人找麻烦。”
楚平目视龙千里道:“果老的顾虑是不错,不过时非昔比,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找过麻烦了,该来的想躲也躲不掉,不会来的,除非我们故意来碰,否则以我们八个人的八块招牌差不多的人还会躲着点。”
张果老笑笑道:“老弟别客气,凭你如意功楚家这个字,比八骏骑士的头衔可神气多了。”
燕玉玲道:“八骏骑士的骏骑在崖上,如意坊的楚家也不能挂在脸上。各位上了我的船,就是紫燕舫的客人,燕玉玲只是水上一名歌妓,大概还不值得有人来找麻烦,即使有点小噜嗦,我们也都应付得了,请各位安心游河好了,一切由我负责。”
赛元霸秦汉忽然道:“真要有人来找麻烦,我倒是很欢迎的,逛窖子不打架,那还有个什么意思。”
裴玉霜一瞪眼睛,道:“大个儿,你灌了几杯黄场,就醉了连八字都忘了,胡说八字道些什么意思。”
秦汉笑道:“我没喝多少,也没醉,燕姑娘知道我说的绝不侮辱她,因为咱秦大个儿生闰与色字无缘,绝对不会逛窑子,紫燕舫也不是条死船,否则我应当上来了。燕姑娘,我是粗人说直说,你别多心”
燕玉玲笑笑道:“那里,这真是秦兄可敬这处,小妹也不也敢多心,因为秦兄已经解释过了,小妹再多心生气的话,岂不是自己承认是窑姐儿了”
秦汉大笑道:“好!好!这是个好姑娘的样儿,不,我敬你一杯胖弥陀刘笑亭笑道:“这一杯很难得,在个儿除了他妹子之外,从来没有管别的女孩子叫好姑娘过”
华无双也笑道:“那我们都该恭贺一杯。”
在笑声中大家都照了杯,燕玉玲笑道:“秦兄,我要回敬一杯!这是敬令妹的,她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女孩子。”
刘笑亭道:“可不是性情温柔,人也能干,模样儿比大个儿俊上千倍,任何地方都高人一个头去”
秦汉咬牙道:“死胖子,你再胡说八道,下次到我家去,我那妹子不撕掉你两肥肉就算你有种!”
刘笑亭笑笑,道:“我说的是真话,不会生气的,大妹子可敬之处就在不善虚伪讲道理。一
秦汉道:“她把你当作亲兄长二样,你不该取笑她。”
刘笑亭道:“天理良心我比你这个做胞兄的还疼她的,我特别出来,就是想大家留心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对象跟她说合一下,大妹子的条件太高了,不靠大伙帮忙注意,靠我们们来找,恐怕一辈子都难以成功。
楚平忙道:“秦兄,令妹有什么条件?”
刘笑亭道:“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高字,她比大个儿还高出半个头来,所以我说她高人一等。”
众人都为之一怔,因为秦汉已经是身高八尺,才有赛元霸之称。假如那位女的高他半个头,那不成个女巨人了,这的确难以择偶,但楚平却问道:“芳龄多少?”
刘笑亭抢着说道:“二十九了,七月十七乞巧日子,大概也是名字犯了冲,她竟在身材上冒了起来,兄弟,你是否有合适的人?”
楚平道:“年岁倒相当,我有个表兄,家住在姑苏横塘;今年三十,人长得很斯文秀逸,就是高不可攀,可能比秦兄还高出一个头去,文武两途都来得,自号舞鹤居士。”
秦汉道:“他成了亲没有,我妹妹有个毛病,不肯给人做小,前两年我给她相中一个,可是对方已经娶了妻室,见了舍妹后,惊为天人,情愿出妻再娶她,结果给怀脚踢出了大门去。”
刘笑亭道:“虽说高人难遇,但人高品不高也不是对象,那个混球居然敢当着大妹子说出那种话,连我都想踢他出去,而且连带要给你两脚,你也不弄弄清楚,就忙把人往家里带。”
秦汉尴尬地道:“我好容易看见一个身材相当,年岁也还相当的男人,心里一高兴,拉着就走,那里还顾得了许多而且那个王八蛋也该死,我把事情跟他讲了,他竟然同往,没说自己娶了,巧妹开始盘问时,他还言词闪烁,给巧妹盘穷了,他才吞吞吐吐”
裴玉霜笑道:“踢得好,这种人真该打死,平弟,令表兄是否也娶过亲了,你可得要弄弄清楚.别也挨顿好揍。”
楚王道:“这个我绝对可以保证,他对没有,因为他眼界太高,发誓要找个出人头地的佳丽,所以独身至今,两年前,说西京有位番部女将,叫穆尔文成,也是个巨灵神般的身材,专城跑去瞻仰了一番,结果悄悄地溜了回来,蹩了一肚子气,差点没跟我打架。”
裴玉霜笑道:“怎么又跟你扯上了。”
楚平笑道:“我是听到那儿去采构猫儿眼的师父们说起有这么个人,因为对他的事太热心,所以一再劝说,当然渲染了一点,说是桃腮柳眉,那师父对我也是这么说的,他到了后,投刺求姻,穆尔文成倒是很高兴地热接见了他,而且一口答应,他却得如飞而逃,桃腮柳眉倒没有错,却是另一个形容法,那个番女的腮帮子又粗又赤,像是个浸透了桐油做玩具的核桃帮,弯弯柳眉也不错,只是错了方向,两头尖尖往上翻不算,而且是秋天的柳叶,颜色都发了黄。你想他回来不会跟我打架吗?”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秦汉道:“楚老么,我那妹子除了高之外,脸貌身段都还不错,决不会不堪,你要真是能把她给促成嫁出了,我和你磕头道谢。”
华无双笑道:“秦兄,这又是为了什么?”
秦汉道:“我就是这个妹了,父母都过世了,她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兄长,因此她的终身没有归宿,我简直连死都不敢死,怕的是无颜去见地下的双亲。”
一份恳挚之情,倒是令人很感动,不便再笑了,楚平道:“我也希望能促成其好事,以谢我上次对舍表兄的歉意,不过他上了我一次当,对我的话也不敢轻易相信了,最好让他们自己先见见面。”
刘笑亭道:“应该,应该,婚姻总要讲究缘份,让他们自己中意了,别人就用不着操心了。我跟老秦都是丹徒人,巧大妹子在金山寺下的家里,那天把令表兄邀了到金山寺一游,顺道到那里去坐坐。”
楚平苦笑道:“那恐怕很难,我这位表兄如果肯出来走动,就不会没没无闻了;他文武两途都佳,就是不大喜欢活动,走到那儿都引人瞩目的滋味也不好受,因此约他出了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本来为了相亲,倒是可以一说,可是上次我开了他一次玩笑,他也不会听的了。”
刘笑亭道:“总不成要我那巧大妹子去给他相亲吧?”
楚平道:“那当然不敢说,可是我们促其成,不是斗意气逞性子计较该不该计较的问题。”
燕玉玲笑道:“我倒有二个主意,因为我们原是准备到姑苏的,中途经过丹徒,我们把秦姑娘请到舫船上来,什么也别说,就称请她到姑苏去玩一趟散散心,到了姑苏,由楚平引着一游横塘,见见那位表兄,只要他们自己相互满意,男的自然会亲到丹徒求婚,否则就权当是玩一趟,也不会有什么意思。”
秦汉道:“这好极了,可是我那妹子也是不肯出门的。”
燕玉玲笑道:“这个我相信我有办法清得动她,船到瓜州的时候,秦兄带我造府一访我负责把令妹请出来。”
说着话,船已经驶到闹区,但听得笙歌之声,不绝于耳,丝竹袅娜,随处可闻。
当时九月,也正是不冷不热的季节,每条船舱中都可以看见盛装的丽人,坐在衣冠楚楚的游客之间,巧笑倩,美目盼,殷勤欢酒,笑语温存。
小青受了吩咐,把船往每条书舫靠去,紫燕舫本就比一般的书舫高大华丽,操舟的又是一批年青姣好的女孩子,这在秦淮河上也属少见,因此他们看人,人也看他们,慢慢地一路看过去。
紫燕舫又要靠向一处书舫凑集的河岸时,有三条书舫硬横着相拦,不让他们的船进去,可是那三条书舫却又堵了一块水面似乎在保护着一条船,不让别的船航过去打扰的样子。
小青,燕玉玲望望楚平,楚平正好在吃一只螃蟹的螫脚,他把两头咬通了,用手一顶,把螫脚中的肉也拿来沾了醋,慢慢地吃着。
燕玉玲看了一下,明白了的意思是,要硬挤过去。于是朝小青点点头,小青已会意,拿了一根竹篙,抢上了船头,后面操浆的几个女孩子也得到了吩咐,尽力几下,船行如飞,朝着些船舫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