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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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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跑来问这件事, 郑嘉和虽然惊讶, 但并不意外。

    迟早是要告诉她的。两人相认以后,他曾想过将前世的种种全都告诉她, 只因怕触及她的伤心事,所以不想操之过急。

    他知道的, 其实她自己也有所察觉,只是看破不说破, 毕竟这世再无人能够害到她。

    “卿卿,你先坐下。”

    郑嘉和给令窈端一杯茶, 她气喘吁吁,一口气喝完茶缓了缓,迫不及待:“哥哥快说。”

    郑嘉和牵过她的手放在掌心, 温柔地注视她:“若是卿卿听了觉得难受,不要憋着,告诉哥哥。”

    令窈点点头。

    郑嘉和浅叹一口气,陷入回忆“前世你原本养半个月就会好的脚伤, 只因被人在汤药里下了沸蛇麻,所以才瘫痪了一双腿。”

    令窈有些愧疚, 接了他的话:“那时我让人去查,第一次查的时候,被人误导, 查到哥哥身上, 所以才会导致哥哥被杖责还被赶出府”

    郑嘉和摸摸她的脑袋, “卿卿无需自责,你是被奸人蒙蔽,我并不怪你。”

    令窈顺势伏过去,贴在他心口处“后来我知道了真相,原来不是哥哥,穆家那个老婆子说,是穆辰良指使她下药,并让她栽赃陷害哥哥。”

    郑嘉和神色深沉,一字一字缓缓道:“卿卿,前世你两次追查,皆查错了人。第一次误导你的和第二次误导你的人,不是同一个。”

    “有两个?”

    “这些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第一次是郑嘉辞陷害我,想要赶我出府。但他并没有下药害你。”郑嘉和顿了顿,继续道:“这第二次误导你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后主谋。她见你察觉当年的事,又有郑嘉辞帮你,所以干脆让人揽下第一次栽赃陷害的事,并让你以为一切是穆辰良指使的,她想让你恨他,斩断与他再续前缘的可能。”

    令窈屏住呼吸:“真正的幕后主谋是谁?”

    说到这,郑嘉和语气越发小心翼翼:“卿卿,害你瘫痪的人是是令婉。”

    令窈神情一怔,低了眉眼。

    郑嘉和以为她伤心,慌了神,忙地宽慰,话未出口,听见少女声音轻浅:“她是为了穆辰良吗?”

    郑嘉和薄唇抿成一条线,道:“是。”

    半晌的沉默后,令窈抬头问郑嘉和:“哥哥,我死前的那碗毒=药,也是出自她之手吗?”

    “是。”郑嘉和忽地有些紧张,攥住令窈的手,怕她为前世突然离世的事沮丧,更怕她为郑令婉害她的事难过。

    在这件事情上,他不如穆辰良果断决绝。他为自己曾经有过的心软而愧疚。

    令婉心思歹毒,只因她上一世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所以自他重活一世后,他并未对她斩尽杀绝,而是想要好好教化她。悲剧的开端尚未开始,人之初性本善,令婉是他的亲妹妹,他不可能一睁开眼就将年幼尚是稚童的令婉掐死。

    他想,犯下不可饶恕的恶事前,人人都值得有一个被救赎的机会。

    只可惜,是他太过天真。有些事,一开始就是注定的,例如人和人之间的恶意,例如天生阴毒的性子。

    有心管教令婉的那几年,他注意到从前被他忽略的许多细节。

    他现在都记得,彼时五岁的令婉,就已经开始为了得到想要的绣花球,故意挑拨各房大丫鬟之间的关系,待大家吵架吵累了索性将绣花球丢掉,令婉悄悄将绣花球捡回来,拿给他看:“哥哥,你瞧,这个绣花球真是好看。”

    他那时问她:“你若想要它,我替你去求一个便是,何必使这个法子?”

    令婉奶声奶气地答:“因为我不喜欢求来的,我看中它,就要抢了它。”

    他们无父无母,因是妾室所出,郑家并不待见他们。他原是心疼她的,想着替她谋个好前程,教她书文诗理,又教她善心待人,但这一切都没有用。他几年的教导,全是白费功夫。

    卿卿一入府,尚未同令婉打过照面,令婉便已对她生出莫名的厌恶之心。后来穆辰良也来了郑府,一切又像前世那样,缓缓滑回原定的轨迹。

    直至这一世令婉对令玉下手,他幡然醒悟,令婉能对令玉下此狠手,日后对卿卿绝不会手软。他给过她机会,是时候及时止损了。若不是卿卿有意将令婉送去尼姑庵留她一条命,他早就杀掉令婉以绝后患。

    郑嘉和意识回笼,看着面前的少女,轻声问:“卿卿,你现在是不是恨极了我?恨我没有一开始就除掉她?”

    令窈摇摇脑袋“我不恨哥哥,哥哥温柔善良,若是为了我强行杀掉当时年幼无辜的二姐姐,岂不成了杀人狂魔?更何况,她是你的亲妹妹,你对她留有一丝期盼,是人之常情。”

    “卿卿恨令婉吗?”

    少女面上神情淡然,眼里波澜不惊,没有难过也没有伤心,更没有恨意,她只是问:“哥哥,前世我死之后,二姐姐有给我陪葬吗?”

    “你死之后,我亲手杀了她。”

    少女满意地扬了嘴角,而后皱眉问:“怎地不是穆辰良,我明明交待了他,让他立马杀了害我的人,他是不是心软了,所以才让哥哥动手!”

    郑嘉和抚平她的紧皱的眉头,温言解释:“他原是要动手的,是我用计拦下了他。”

    她撅了嘴“哥哥怕二姐姐落在穆辰良手里受罪?”

    郑嘉和道:“替卿卿报仇的机会,我不能让给别人。”

    令窈一愣,旋即抿抿唇,细声:“嗯。”数秒,她又问:“穆辰良呢,他什么都没替我做吗?”

    “他得知我擅自杀了令窈后,非常生气,说我夺了他为你报仇的机会,险些一剑刺死我。后来他将令婉的棺木挖了出来,鞭尸十日,还杀了她的丈夫和孩子。”

    “他虽残暴了些,但撇开道德世俗,他终究还是为了我做了些事,没有辜负我死前的吩咐。”

    郑嘉和问:“这一世令婉尚存活于世,卿卿要取她性命吗?”

    令窈唔一声,往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平静:“哥哥,实话告诉你,我确实很恨上一世的二姐姐,因为她害惨了我,所以我恨她,恨不得吸她血吃她肉,但你们替我报了仇,她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我心里也就舒服了。这一世,她没害到我,就被送去了尼姑庵,注定孤苦一世,我根本不想提起她这个人,又怎会将她放心里?与其说恨她,不如说我压根不在意她。”

    她眼里蹙起欢喜的笑意:“只要知道前世害我的人不是穆辰良就行,其他我都不关心,我总算不必再恨他了。”顿了顿,又道:“哥哥,恨一个人好累,以后我总算可以甩掉心里的包袱,我高兴极了。”

    “卿卿难道不在意,令婉为何为了一个男人,不顾及当日的姐妹之情,对你下此狠手吗?”

    “在意这个作甚,她有病是她的事。”

    郑嘉和一颗心彻底放下:“卿卿心胸宽广,是哥哥狭隘了。”

    令窈吐吐舌:“我一点都不心胸宽广,若她前世死得不惨,又或是这世害了我,我定要亲手将她大卸八块的,谁要是敢拦我,我定连同那人一起对付。”

    郑嘉和眼中含笑,温柔拍了拍令窈的后背:“好卿卿。”

    他最担心的事,就是她会为了前世的真相而心生郁结。

    现在看来,是他小瞧了她。

    他的卿卿呀,岂会被这些事牵绊,她心中志向远大,绝不会为害过她的人停滞不前。

    令窈从他怀中挣开“哥哥,我有事先走了。”

    “去哪?”

    令窈笑了笑:“回我自己的大帐,有人在等我。”

    穆辰良在帐中等了许久,迟迟不见令窈回来。他想去找她,又怕她回来时见不到他,等得越发焦急,掀了帐帘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左顾右看。

    路过的一列穆家军同他问好:“少爷。”

    穆辰良随意应了声。

    遥望见前方一道明媚的身影,顿时欢喜起来,刚要唤:“卿”

    郑嘉和的身影突入眼帘。

    卿妹妹方才是去找郑嘉和了?

    一定是这样。她嫌他聒噪,所以才去找郑嘉和“避难”说不定郑嘉和此行前来,就是为了她清除他这个烦恼。

    穆辰良眼中的光辉瞬间湮灭,垂了肩膀低下脑袋。

    要不要自己离开?

    穆辰良沮丧不已的时候,忽地听见少女清亮的声音唤:“爱哥哥。”

    穆辰良一怔,她是在唤郑嘉和还是唤他?是唤二还是唤爱?从前他求了她许久,她从不肯松口唤,这次肯定也是唤郑嘉和。

    穆辰良心里酸酸涨涨,郑嘉和不就在她身边吗,她用得着唤那么大声吗?

    等少女跑到跟前时,穆辰良正要离开。

    她瞧见他双眼发红,鼻头也红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看都不看她。

    她猛地一把抱住他,又唤了声:“爱哥哥。”

    穆辰良瞪圆眼,满目皆是少女灿烂甜美的笑容,差点心悸而死。

    她,她在唤他?

    余光郑嘉和的身影停在前方不远处,没有再往前一步,与他呆愣的视线相接,仿佛在说“这次留你与她独处,莫要得意忘形”

    少女牵起他的手:“我们进帐说话。”

    穆辰良一颗小鹿乱撞,心脏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同手同脚跟在令窈身后,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两个人挨着坐下,他的脸被她捏了捏,听见她嗤嗤笑:“呆子!”

    穆辰良猛灌一壶茶,稍稍找回意识,强忍心中的激动,眼中闪亮,问她:“方才你唤我什么?”

    “呆子呀!”

    “不是这个,是在帐外时唤我那声。”

    她贴近他的耳朵,灼热气息喷洒,悄声唤:“爱哥哥。”

    “再叫一声。”

    “爱哥哥。”

    穆辰良脸上红得像抹了一斤的胭脂,连脖子都染了晕红,他同她对视数秒,忽地背过身去,悄悄在自己身上掐了把重的。

    “穆辰良?”她好奇拍他。

    少年带着鼻音的腔调一顿一顿“你作甚唤我爱哥哥。”

    她将脑袋搭在他肩头,眨着眼睛,一派清纯天真的模样:“算上你早夭的哥哥,你在家排行老二,从前你求着我唤你二哥哥,不就是因为我幼时咬字不清,容易将‘二’念成‘爱’吗?怎么,现在我如了你的愿,唤了几声,你反倒不想听了?你既不想听,以后我再也不唤了。”

    穆辰良一急,忙地回头,攥了她的手腕“不,我想听,我做梦都想听你一声爱哥哥。”

    他不自觉羞了声音,又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唤你卿妹妹?”

    “为何。”

    “卿妹妹,情妹妹。”

    “好呀,原来你一开始就想着占我便宜。”

    穆辰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此时慌张起来“我,我”

    少女伏在他身上,笑得东倒西歪:“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不准你唤。”

    穆辰良小心问:“以后还能唤你卿妹妹?”

    “嗯,你想怎么唤就怎么唤。”

    穆辰良感觉自己在做梦。

    她出去找郑嘉和一趟,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穆辰良下意识抚上少女额头,不是很烫,没发热。

    难道是下药了?

    不对,郑嘉和怎么可能舍得对他的宝贝妹妹下药?

    穆辰良鼓足勇气问:“卿妹妹,你是不是同别人做了赌,所以才,才对我”

    “对你怎样?”

    “对我好。”

    “唤你一声爱哥哥,便是对你好?”

    穆辰良重重点头:“嗯。”令窈暗叹口气,他可真容易满足。

    她细声说:“我没有同别人做赌,也没有发热,我正常得很,我唤你爱哥哥,没有别的缘由,只因我想这样唤你,所以才唤得你。”

    穆辰良像一个被金子砸中的乞丐,既兴奋又卑微,害怕这得来不易的幸福转瞬即逝,连问话的声音都轻了三分:“为何,为何”

    令窈当然不会告诉他,是因为她解开了前世的心结,所以才对他亲昵有加。

    她误会他太久,以后不想再误会下去。

    令窈沉思半刻,一句诚实的话缓缓抛出来:“因为我总算知道,你待我是真心的,我现在才意识到,我喜欢你的真心,喜欢你的爱慕,你若要爱我,我不会反对。”

    她没说爱不爱他,只说愿意让他爱她。

    这般自大的话,也就她能够理直气壮地说出来。旁人听了,定觉得她恃宠生娇,可穆辰良听了,只觉欣喜若狂。

    这是她第一次明确告诉他,她喜欢他身上的东西。这份东西,正是他的爱慕。

    不是谁的爱慕都能让她喜欢,他做了她的未婚夫,又得了她的恩准,许他继续爱慕她,这样的事落在他眼里,是天大的好事。

    穆辰良牵过令窈的手,引她抚上衣袍,隔着薄薄的皮肉,那里有一颗砰砰作响的心,这颗心只为她而跳动,为她痴念成狂。

    “你能喜欢我的爱慕,是我的荣幸。”少年伏低脑袋,谦卑地吻她手背“以后我会给你更多的爱慕,请你一直喜欢下去。”

    她忽地捧住他的脸,他不得不抬起眼眸与她对视:“若我喜欢你的爱慕,也喜欢别人的爱慕呢?我贪心得很,只要是好的东西,能让我高兴的东西,我全都想要。”

    他敛了眼,不答话。

    “你说话。”

    顷刻,他哑着声问:“喜欢别人爱慕的同时,会一直喜欢我的吗?”

    “你的爱慕若能让人欲罢不能,我自然会一直喜欢下去。”

    少年直起身,揽过她的肩将她抱进怀中,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眼底浓黑一团阴鸷“那就各凭本事,看看谁的爱慕能够一直得你欢心。”

    她小声说了句:“那就说好了,以后谁要是爱慕我,不准你发狂杀人哦。”

    他很艰难地应了声:“嗯。”她忽地又想到郑嘉和同她说过的话,死在穆辰良手里的郑令婉丈夫与孩子,道:“以后你行事,务必谨记,罪不及家人。”

    穆辰良听着一头雾水,虽然不知道她指得是什么,但他还是应下了:“都依你。”

    令窈高兴了。她一高兴,就格外大方:“你要不要亲亲我?”

    穆辰良手臂都在颤,撅起嘴巴,闭了眼贴过去。

    不等他吻她,她主动将白腻的脸颊凑到他嘴边碰了碰。不等他反应过来,她扬起脑袋亲了亲他的脸。

    穆辰良的脸滑溜溜的,亲一下就会变红色,他又穿着红袍,整个人红彤彤一片,看着喜庆极了。

    她不用再恨他了,她可以尽情同他做想做的事。她今年才十六,本就是该肆无忌惮打闹的年纪,她又不是个刻在纸上的人物,作甚要单调无趣永远只能理智冷静。

    她就要做小姑娘,即便活至百岁,依旧要同喜欢的玩伴一起玩闹。

    穆辰良睁开眼,渴望地盯着她两瓣红唇。

    自尝过那里的滋味后,就只想多吮几口。

    他求她:“不亲嘴吗?”

    她眼里有星星,笑着打趣他:“等你夏天来了汴梁,兴许我能赏你吃口水。”

    穆辰良不再强求,跟着笑起来:“那你等我。”

    自广陵拔营后,众人兵分四路,穆辰良回了幽州,郑嘉和去了西北,郑嘉辞往临安的方向去。剩下令窈一个人,带领穆辰良留给她的五千精锐以及郑嘉和留给她的五千西北军,拿着郑嘉辞悄悄塞进行李里的十万两银票,浩浩荡荡往汴梁复命。

    广陵战事的结束,虽然不尽如人意,但终究是收复了南渭,安顿了流民。

    此次凯旋,众望所归。

    路上行半月,令窈无意间听到一些话,说是汴梁皆在传,因宸阳公主出师大捷,击退叛军收复南渭,圣上有意改掉旧制,为宸阳公主立新制。

    新制前所未闻,只为改立皇太女。

    令窈听了,只当是谣传,并未放在心上。

    不日回汴梁,依规矩,一万士兵不能入城,只能在远离汴梁的郊外扎营。令窈原本是想让他们回各自的兵营,念及他们护送有功,若是立刻遣散,只怕会寒了人心,遂让他们在郊外等候,待封了赏赐再行遣离。

    令窈随意挑了几个随从,骑马往城里去,刚到汴梁城门,望见百官相迎,皇帝从人群中迈步而出,唤她:“卿卿。”

    令窈从马上下来,跑着扑过去:“舅舅。”

    皇帝许久未见她,此时见到,不由热泪盈眶:“卿卿,难为你了。”

    这半年来,她出征在外,皇帝担忧不已,几次想要将她召回,只因当初与她有过誓言,除非她自己回来,不然不许召她。

    他冷硬无情了一辈子,只为两个人低过头,一个是她,一个是她的母亲。她的话,他怎能不听?

    皇帝心中百般疼爱,嘴里有千百句话,不知该从何说起。帝王的威严,倒在少女肩上,无言胜有言。

    令窈见皇帝身形消瘦,容颜憔悴,心里也不好过,声音哽咽宽慰他:“舅舅,卿卿替你守住了广陵。”

    “卿卿真厉害。”

    “可是”令窈惭愧垂眸“可是卿卿没能彻底击溃叛军,反而让叛军占了岐山。”

    “若无卿卿守住广陵收复南渭,莫说是岐山,整个江山都会落入逆贼之手。”

    令窈也不自责了,雄心壮志:“舅舅放心,我一定会守住舅舅的江山,不让别人有机可乘。我要舅舅做皇帝,不要别人做皇帝。”

    皇帝溺爱地刮了刮她鼻子:“卿卿孝顺。”

    令窈捂住鼻子,小声道:“舅舅,我现在可是打了胜仗的一军主将,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让你刮鼻子。”

    皇帝哈哈大笑,牵过令窈的手,带她从文武百官跟前走过。

    众人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呼喊的声势震天,迎接的仪仗气势磅礴,令窈低睨一眼满地黑压压的人头,忽地忆起当年翡明总宴登顶榜首的滋味。

    那时候她想,一个翡明总宴的榜首高台就能让人心神荡漾,若是像舅舅那样高坐皇位,俯瞰天下苍生,百官俯首称臣,该是怎样的感觉?

    如今见文武百官伏首,因她的凯旋臣服于她脚下,这滋味确实好。

    胜过世间情爱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