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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求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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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许婧醒来之时,见水世坐在自己身边看星星,仰望星空纹丝不动的模样,当即就撩裙起身,伸手给了他一个暴栗:

    “看什么星星,你以为你是心怀宇宙孙连城么!快回去学习!”

    “我我我……”

    水世一紧张就学鹅,曲项向天歌。

    已经是夜色阑珊了,可偏偏身边的少女睡得正酣,他不敢也不愿打扰,只好抱着大腿看星星。

    唔,蚊子真多。

    蚊子都不咬女孩子的吗?

    许婧似乎还要教育些什么,而后发现身上盖着水世的衣服,她瞬间没了脾气,弱弱地把白衣取下,又递给了水世。

    水世摊开手:

    “你还是先披着吧,夜里凉,你还穿着裙子嘞。”

    “哦,也是。”

    许婧却并没有再穿上水世的衣服,而是把它揉做一团,抱在怀里:

    “我回去帮你洗一下。”

    水世心说,啊,如果有选择我愿意做这件衣服被你洗,然而嘴上是万万不敢这么欠的。他搓了搓脸庞,道:

    “七点多啦,我们回去吧。”

    许婧点点头,她翻身而起,站在了星空之下。双脚踩了踩在夜色下摇曳的草丛,她皱起了眉头:

    “露水好凉啊。水世,我们的鞋子呢?”

    “我们的鞋子?”水世心头一紧,“不是被扔出去了吗。”

    “……所以,在我睡着的这一个多小时,你就没有想过去把我们的鞋子捡回来?”许婧捏紧拳头。

    “你又没说……”水世腆着脸皮,顾左右而言他。

    “……白痴。”

    “哦……”

    许婧气咻咻盘腿坐了下来,划开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她对着话筒,显得有些羞怯:

    “喂?是娜娜吗?在宿舍吗?”

    “嗯嗯,我在操场的草丛这边,我的鞋丢了,能给我送一双过来吗。”

    “什么,没时间啊……那,把我的鞋送到楼下的储物柜,我再托别人给我带……”

    许婧挂了电话。扫了眼手机屏幕,她再度拨通了一个号码,这一次,她的声音就变得欢快了:

    “晓菁!快快快,江湖救急!”

    “对对对,老娘鞋丢啦,现在宿舍楼下储物柜里还有一双,你给我送到操场,草丛这边!”

    “嗯好!到时候再说!”

    她咧着嘴挂掉了电话,见身边水世一头雾水的模样,她没好气道:

    “你傻愣着做什么呢?快给你室友打电话。”

    “打电话干嘛。”水世依旧摸不着头脑。

    “请问,你是打算光着脚走过坑坑洼洼的塑胶跑道,漫长的柏油路,和人来人往的宿舍区吗?”许婧以仰视的视角摆出了俯视的态度,“别墨迹,让室友来送鞋子,我们好跑路。”

    有句话她还没有说,眼下这个环境,实在是,实在是……

    有些羞耻。

    男孩子神经粗线,女孩子可是很细腻的。

    水世觉得许婧说的有道理,他犹豫片刻,在室友鲍小胖,张明阳,风零里选择了风零。因为在这个点,鲍小胖有课,张明阳在开会,只有风零会翘课在宿舍打游戏。

    不找你找谁……水世一边嘀咕,一边拨通了风零的手机。

    对面传来一阵男性的粗犷尖叫:

    “水世我哔你祖宗,我正推水晶呢!”

    “快从我柜子里提溜一双鞋过来。”水世毫无阻人上分的愧疚,“我在操场草丛这边,鞋子丢了,快来救急。”

    “……打野战?”

    “野你大爷!搞快点。”

    “行行行,靠,我方投降认输了……”

    各自找到了送鞋的对象,两人放下手机,没了光源,夜色渐深,彼此隔着间隙坐下,闲极无聊,也只好继续看着星空。

    事实上,水世之前真的是看星空看入了迷。在初中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闲暇去看天上的银河,去追寻深藏在记忆里的传说了。如今的生活节奏很快,巴掌大的屏幕几乎占据了生活的全部,很默契的,两人合上了手机,因为此刻是难得的放慢脚步,沉思自然与自我的机会。

    许婧托腮看着星星,她不由自主道: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相比于奔涌了亿万光年的星光,我们何其渺小啊。”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水世也喃喃道,“古人几乎把这个道理说尽了。”

    “如果我们终将会消亡,我们为什么要奋斗?”许婧认真地追问,“为了吃饭喝水穿衣,为了给下一代提供温饱?”

    “不,为了实现价值。”水世摸了摸下巴,“为了求正。”

    “求正?”

    “其实人人都是功利主义的,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求正。”水世其实想这个问题已经有很久,此刻,借着这个契机,他索性畅快淋漓地和许婧分享,“无论是好好学习,认真工作,旅游,购物,权力,地位,奉献,都是为了求正,区别只是在于,每个人心中的正不同。”

    “有人认为正是富裕,有人认为正是清贫,有人认为正是自由,有人认为正是戒规。每个人心中的正意义不同,故而追求方式不同,世界正因此多彩多元。”

    许婧品味了一会儿,点头:“很有趣的观点。那么水世,你心中的正又是什么呢?”

    水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不再显得轻松,而是换上了一幅凝重的表情。他咬了咬嘴唇:

    “我不知道。”

    许婧惊讶地看着他。

    “但我想,从心而动,就应该是最好的求正。”水世抚摸着自己跳动的心脏,“我希望能在短暂的人生里,少为现实而违背本意,拥有对不公正拔剑的机会。”

    “社会是个工匠,我们是棱角分明的顽石,我希望,它能把我打磨的粗糙些。”

    许婧无声地点了点头。

    不远处,两道明晃晃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水世抬头看去,赫然见到了正漫无目的寻找目标的室友风零和黄晓菁。他兴奋地举起手,挥舞道:

    “喂喂!这里这里!”

    巨大的动静把两人吸引了过来,看着茂盛的草丛里,凹陷的一块中,坐着衣衫不整的水世,和抱着水世衣服,神色无比复杂的许婧。

    ……

    ???

    风零下巴都快砸在了地上,他颤抖着手指,指着不明觉厉的水世,艳羡又痛苦道:

    “卧槽,你个渣男,变态,色情狂,看错你了!”

    “……”

    黄晓菁默默把平底的运动鞋放在地上,转过身去,看着远处乌漆墨黑的地平线,一言不发。

    许婧:“……”

    水世还想争辩什么,却觉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只得摊开手,尬笑道:

    “呵呵,呵呵呵……”

    “啊啊啊!”

    许婧抄起运动鞋,拍在了水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