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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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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有诗情的是黄昏,最有画意的也是黄昏。

    今天吃了晚饭后,我和你去村后的林子散步。

    沿着斜斜的马路走上去,就到了竹山后面的小亭。

    夏雨刚止,长长的山谷中的溪流正缓缓沿着山路而下,水流清而澄明,小小的水珠沾着青青的竹叶,一阵一阵地脚步声响起了,是风吹过竹林的声音,雨雾瞬时蒙上了我俩的眼睛。

    我从纸袋中拿出一包餐纸抽出一张给你。

    “浓浓,这就是江南的烟雨吧,想当年我住在戈壁,风吹过来,是一脸的黄沙,蒙得我身上脏得很。而这里的雨雾,却能把我一脸的污垢清洗一遍,真的不同呢。”

    “剑剑,我不知道大漠,也不知道戈壁,只知道这里的青山、碧水、小桥、亭台、楼阁、还有一抹夕阳你的那些鹰呀、马呀、草原呀、蒙古包呀,我却不知,应该是另有一番风味吧。”

    “见了这里的景色,我还是喜欢上了江南。浓浓,我们歇会吧。”

    我擦了擦湿漉漉的木椅,又拿出一张报纸,铺上去,你慢慢地坐下。

    “呵呵,你看我们老了,牙都掉完了,头发也白了,脸上的皱纹可以弹吉它了。”你边说边把拐杖放一边。

    “剑剑,可不是吗,你快八十了,我也有七十七了。能不老吗?”我边坐边把纸袋放在石桌上。

    林间的那条长长的石梯弯弯曲曲,延伸不尽,两旁带着雨雾的竹林飘飘摇摇,美丽的紫薇花东一簇西一簇笑开了脸,不远处“白龙潭”边上的杨柳轻拂水面,一群肥胖的白鹅正在畅游,无忧桥上的夕阳快要回家。

    “雨后斜阳落山间,无忧桥下柳吹绵,梦游江南四十年,今朝已见终不返。”情不自禁的你露出满口整齐的假牙做起诗来。

    “夏如旧,人已老,一朝相思,几年离愁,盼得相守,却已白头。”我的牙没补,念起词来满嘴漏风,自言自语,你听不清我在说啥。

    以前我们是从来不在亭子里休息的,迎着将要消逝的残阳,漫步地欣赏着已经到来的迷茫晚景。

    望着白龙潭被晚风吹皱的湖水,我就起身前去,你却比我抢在前面,又抓起几颗石子用足力气向潭中投去,几乎每次都是这样,看谁比谁投得更远,我当然每次都差你一大截,你哈哈一笑,我却低头无语。只是看着一棵棵倒映在水面的柳影,一圈圈水纹荡漾的波影,一块块奇形怪状的岩石,然后再慢慢地走到你的身边。

    “你看你,都八十的老者了,还以为才十六岁呀,那时的你是不错,象甘蔗杆子,直的很,现在背也陀了,腰也弯了,象什么了?自己说。”我对着你翻白眼,就是气不过你一脸的嚣张。

    “你看,你看,又发小孩子脾气了,老长不大,好了好了,我吹首曲子给你听。”你又吹响那只珍藏了六十几年的铜笛,这不是江南的曲子,是塞外的曲子,我却爱听。

    由庐峰到小亭这一段路,特别美丽,两旁的槐树像仙女似的临风飘舞,雪白的花,衬在翠绿的树叶下显得清秀、纯洁,那略带着淡淡花香的微风吹过来,使人感到无比的舒适。

    更有趣的是当我们在槐树中间穿过时,好象另走进了一个草木青青的仙境,真正的桃花源。

    有时我故意走在后面,望着剑的影子在树荫底下移动,慢吞吞地似蜗牛爬行。

    “剑,美极了,我真爱这些槐花,慢慢地走吧。”

    “那些紫色的花呢,前几天还在的,都飘到哪去了?”

    那是几朵零星的紫色小花,淡淡地开在槐花树的草地上,在白花的衬托下,尤其美丽。

    其实你不知,那次你在前,我在后,我把紫花全拔了,扔进了那条小溪。

    “可能找别人去了吧。”我抿着嘴偷乐。

    “这是花,又不是人,怎会生脚。”

    “可她长翅膀呀”

    “哦,我知道,肯定是你这个小坏蛋,把她糟蹋了。”

    “才没有呢,她是看着你伤心,流泪过度,去当花神了。”

    你默然。

    每回走到这儿,我们总要徘徊很久才回去。

    又见村中的炊烟升起,看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似织带飘进远山,暮色开始罩大地。

    站在“风雨亭”府视笼罩在黑暗下的山村,像一座寂静的古堡,田垄间的蛙声阁阁,更显得乡村的寂寞凄清。

    “浓浓,夜色已沉,就我们俩了,回了吧”

    “嗯,今年已是2047年了,呵呵,还能有几天好活,我真的是留恋这诗情画意的大自然,以前的我们不爱走动,只是坐在电脑旁谈天聊地,不知不觉已是黄昏,不出来走走,真的是要遗憾一生的,好,走吧。”

    朦胧中,山与水的音乐声在天地间响起,两个已是黄昏的人影踏上了回去的归程。

    时光留不住春去已无踪,夏来又夏往聚散苦匆匆,往事不能忘漂零各西东,风儿携我游天涯乐无穷,朝朝共暮暮相思古今同,青山依旧在黄昏留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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