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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景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黑乎乎的阴影中满是浓郁的伤心,连同那轻轻的,轻轻的“嗯”,像是一阵风溜进了景致心里。
也许是刚才稍微受了点惊吓,景致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她告诉梦里的自己,她可不能再让程寄难过了。
梦里的景致像是在被两股力量撕扯,心脏莫名地疼痛。
暗沉沉的天,照穿不了身躯,景致几番启唇,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程寄轻声笑笑,那样的笑太过无奈,似乎在说,他哪敢想呢。
景致说:“因为我把我的心丢在你这了。”
站立在黑暗中的程寄不可置信,颤抖着声音喊她名字。
他那颗心太过疲惫与沧桑,疯癫之后,只剩微弱的跳动。
景致冲过去,想要用力地抱住他,但她穿过黑暗,什么都没触碰到,她预有所感,似乎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程寄这个人了。
北京凌晨三点半,景致被这个梦痛醒。
程寄打开灯的时候,景致泪流满面地呼唤他名字。
白生生的小脸上布满泪水,程寄心疼地抱住她,啜吻她的脸颊:“怎么了,我在这儿,景致。”
景致脑袋混沌,迷迷糊糊,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她揪住程寄的衣服,“程寄,你要把我那颗心还给我了吗?”
三年前,他走的时候,说要把她的心带走。
没有了他,景致的生活和事业确实还是蒸蒸日上,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活得像个空心人。
程寄轻抚着她的背,后知后觉景致在害怕什么。
“我说了会回来,一定会的,我好不容易得到你的宽恕,怎么会让你再失望。”程寄捧起她的脸,很认真地说:“但是我太自私,不想再把这颗心还回去。”
“景致,让我一直拥有它。”
灼烫的眼泪滚落,在床单上氤氲濡湿,景致主动吻上他的唇:“我爱你,程寄。”
为了这句话,他已经等了许久,他以为在那五年,自己没有对她付出同等的爱意,景致不会再对他说这样的话。
程寄的心脏柔软,热切地回吻。
怀中的景致柔软香甜,程寄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
“我也爱你,景致。”
他们耳鬓厮磨,彼此的喘息都交缠在一起,滚烫的吻从脸颊落下秀气的脖颈,雪白的胸口。
程寄用了点力气把她抱在身上,景致往后仰着修长脖子,只觉得胸前濡湿发痒,但渐渐地体力不支,靠在他身上,昏睡了过去。
浴室里的几回实在是花光了她的力气,又被噩梦惊醒,景致困得只想睡觉,什么也不做。
程寄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胀胀的,连喊了几声景致,他才确定自己什么也干不了。
把脸埋在他胸前,过了会儿才得到纾解。
暗淡的灯光下,程寄仔细打量景致的脸,睡颜静谧,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把人抱在怀里。
其实不仅只有景致觉得这是在做梦,就连程寄也在恍惚。
三年后,他们还是在一起,真好。
三年前的那场豪赌,他没有输。
为了能早点见到景致,程寄已经尽可能地快,连续多日的熬夜,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是在浴室的几回玩闹,程寄也精疲力竭。
将景致放回床位后,程寄也抱着她安然入睡。
那天是程寄回北京的第一场雪,下在他们的睡梦中,有碎玉声。
景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化了,只有高处的枝桠房顶还残留一些,她言语间不免惋惜。
“你在北京这么多年,看雪还没厌吗?”程寄坐在床上,看着赤着脚站在窗前的景致,随后他招招手,“过来,别冻着了。”
“怕什么。”景致这么说,还是打了个喷嚏,在程寄担忧的目光中爬上床,“这是你回来的第一场雪,当然想要亲眼见证。”
程寄用被子将她全身裹住,用脑袋顶着她的脑袋,给她测量体温,“怕什么,我们有的是以后。”
“那不一样。”景致的杏眼中全是细密的犹如碎钻般的光。傻气得不像她往日模样,只会对他笑。
程寄的脑袋往后撤了几分,“真傻了,你知道你现在浑身烫得有多高吗?景致,你发高烧了。”
景致不为所意:“那正好,你知道现在几点吗?我们居然睡到了下午三点,正好有个借口可以和陈管家说。”
她本来还在烦恼用什么借口和陈管家说,每次和程寄做完这种事,都会累得多睡一会儿,有时候醒来迟了,见到陈管家总有些尴尬。
程寄不知道她的弯弯绕绕,下床要去找陈管家拿退烧药,他问景致要不要喊医生过来看看。
景致:“啊!要是让医生知道我是因为昨晚和你风流快活,那多没面子。”
程寄的脚步顿住,这才明白她在想什么。短短的几句话,竟然比他满柜子准备的东西还要让人浮想联翩,万年冰山脸烧出一丝红晕,咳了咳。
“景致,你是真烧傻了。”他不假思索地点评。
好在最终量了体温,37.8度,除了有点发热,人也有些懒散,没有别的异常,景致不让程寄打电话喊家庭医生过来,不然是真的闹笑话了。
但从昨晚上到下午,没怎么吃过东西,景致是真的肚子饿了。
“想吃什么?我去做。”陈管家说。
程寄这次回来得突然,之前家里的工人遣退之后,还没来得及招人。
景致只看着程寄,说自己想吃面。
程寄替她掖了掖被子,“我去做,你好好休息。”
屋内灯光微黄,陈管家看着眼前这一幕,不自觉嘴角挂起了笑。
程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照顾人了?
刚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会像恋爱中的另一半那样照顾女方,但景致看得出来,他很生涩,似乎是请教过别人刚学的。
有一回,景致没想到自己提前来了姨妈,导致床垫上留下一滩血印,那时候她才刚住进别墅,不喜欢麻烦别人。
忍着痛经还是起来收拾干净,但被刚进来的程寄看到了。
他们那时候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但还没有更加亲密的接触,沾了血的床单被她随意丢在地上,那床单颜色很浅,这么大一块深色,很容易就看到。
景致察觉到程寄往那床单上多看了两眼,她有些尴尬。
虽然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但他们还没到可以如此坦诚相待的地步,她着急得想要捞起来。
却不料程寄说:“我来吧。”
啊?你来?
确定吗?
在景致略微宕机且质疑的神情下,程寄捡起来那块带血的床单。
他到底是没有什么生活经验的,状似随意地说:“直接放进洗衣机,对吧。”
不对,已经过了一夜的床单要先用水浸泡,再放进洗衣机,但更关键的是,“你会用洗衣机吗?”
答案显而易见是不会的。
但那时候景致实在是不太舒服,只说了让他先泡在冷水里再说。
好在那天那张床单不是太脏,在水里稍微浸泡了一会儿,血就溶于水,之后也被陈管家拿了下去。
他那时候什么都不会,但他们住在小区后,却什么都会了。
有时候在那张床上,程寄全身心地伏首伺候她,床单总有一两次是打湿的。
等景致第二天才想到的时候,阳台上已经晾晒干净了。
当然,那段时间,她的衣食住行都是他负责的,一点也不用她操心。
程寄煮的面总是合她心意,清淡刚好,汤头很鲜,景致正想问问程寄那三年,他在国外有没有练习过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其实不止一通,下午睡醒的时候,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和一些微信消息,景致看了一眼,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没去管了。
她现在甚至要比当时在greco工作的时候还要忙,但她现在忙是有自主权利的忙。
这通电话时戴鸣霞打过来,她怎么都要卖她个面子。
电话接通后,戴鸣霞就高声喝问:“我的姐,你现在厉害了是吧,连我的电话也不接。”
景致很好脾气,笑眯眯地说:“我生病了。”
生病了,当然有拒绝工作的权力。
但戴鸣霞绝对是个现代周扒皮:“生病了怎么了,我之前生病了还飞去上海谈合作呢,你难道不知道明天就是《海是天的倒影》剧集招资吗?这么重要的事,只要你现在人不是在icu,你都给给我爬过来。”
景致:......这么凶,这么残暴?我是你的合伙人,不是你的社畜!(凶狠脸)
但景致还没来得及怼回去,程寄已经拿走了她的手机。
“喂。”
戴鸣霞愣了一下:“程...程老板,你真的回来了?”
昨天的时尚活动,戴鸣霞本来也要去,但被《海是天的倒影》招商绊住脚,虽然昨天已经听人提了一嘴,但亲耳听到程寄的声音还是不一样。
果然啊果然,程寄刚回国,景致这馋人家身子馋得紧的,已经招架不住了,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混在一起了!
早说嘛!说了她不就是死了也不会打这通电话。
“她发烧了,需要休息。”
程寄心平气和的说,戴鸣霞尴尬地嘿嘿一笑:“发烧?这么严重!她不早说!发烧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你告诉她,等烧退了再来公司,不着急的,要不,我明天带点水果牛奶上门,探望探望?”
“你明天不是还要招商吗?”
戴鸣霞立刻领会了其中含义:“明白明白,还要招商,招商。”
绝对不会来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的!
随即,很惜命地挂断了电话。
程寄回头,景致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看我什么?”程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