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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修定定神,上前行礼道:“晚辈杨文修见过郡王妃。”
“免礼免礼!早就听说杨郎君是少年俊才,是下科状元郎的大热人选,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这样的人品也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家小娘子,哎呀哎呀,不说了,快请坐!”郡王妃笑的异常慈祥,说话间还时不时地向小脸通红的云亭郡主撇上一眼,促狭味儿十足。
“不敢,郡王妃过奖了。”杨文修温文一笑,走到右侧第一排座位上坐下。
他的位置好巧不巧地正对着阮烟雨,他一抬头,便看到对面或羞或笑的闺秀中,那位容貌秀美灵透的少女正静静的品着茶,衣着清丽高雅,偶尔和身边的少女说笑几句,笑容纯美如画。她坐在一众打扮明艳的闺秀之间,更显得清丽淡泊,温柔娇弱。
杨文修以前并没见过阮烟雨,此时他直觉得心中悸动,忙低下头,手指刚抚上茶碗,又忍不住再次向她看去,心中感叹着这少女的气质清灵,容貌秀美。似是感觉到他的目光,阮烟雨抬起头望向他,四目相对的瞬间,杨文修呆了呆,虽然她水灵灵的墨眸微闪,不带任何情绪,只看一眼又低下头,他却是心中悸动,忙端起茶碗,掩饰自己的失态。
他二人的互动并没有逃过一直关注着他们的云亭郡主的眼睛,她心中一沉,狠狠地瞪了阮烟雨一眼,原本娇羞的脸上现在满是沉郁。
不一会儿,闺秀少年们陆陆续续地进来请安入座,夫人们都被请到了别处,厅堂里都是少年男女,朝气蓬勃。这期间阮烟雨一直没有抬过头,只偶尔和沈青溪还有郑三娘说上几句话,直到一身锦衣,风度翩翩的阮弘走入大殿,她才抬起头,笑着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
阮弘俊眉朗目,英俊爽朗,一身天水蓝的广袖锦袍衬得他如天边孤云一般飘逸出尘,他悄悄回了阮烟雨一个明亮笑脸,众闺秀对上他与阮烟雨极其相似的含着温柔笑意的水漾墨眸,俱是心中悸动,俏脸绯红,一时私议声又起。阮弘向郡王妃行了礼,优雅地在右边第二排座位上坐下。
杨文修先是被阮烟雨那个可爱的小动作引得发了会儿呆,一见她眨眼的对象是阮弘,不禁恍然大悟,眼神顿时复杂至极。
阮烟雨看着哥哥抿唇一笑,阮弘只有十五岁,因为长得更像母亲,而且又继承了父亲的儒雅之气,所以即使是有杨文修珠玉在前,在长相上也丝毫不落下风,天水蓝是十分挑人的颜色,但是阮弘高挑白皙,再加上他自小跟着外祖父习武,弓马娴熟,行动间便多了些飘逸潇洒风度,反而更显出色。
在座的闺秀大多是知道阮烟雨被退婚的原由的,所以对杨文修的关注本就不高,而阮弘的出现则是不经意间撩动了好几池春水。
“七娘,那是你兄长吗?”一个原来与阮烟雨有些交情的小娘子凑近她小声问道。
“是啊。”阮烟雨点了点头。
“嗯,你兄长他看起来有十五了吧,也不知定了哪家的娘子?”
显然她问出了众闺秀心中所想,阮烟雨一抬头便迎上了好几张好奇的火热俏脸。她悄悄看了哥哥一眼,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我哥哥并未定亲。”众人顿时笑逐颜开,看向阮弘的目光更加热切了。
闺秀们倾慕阮弘,看阮烟雨便更加顺眼了,本来她们对她便是有些同情的,只是碍于云亭郡主,不好与之亲近,这会儿却顾不得了,围着她说笑不停,连沈青溪都插不上话。
同样的,少年们看着被众闺秀簇拥着的巧笑嫣然的阮烟雨,也是满心向往,只是碍于杨文修在场,不好问而已。饶是如此,阮弘身边也聚集了许多套近乎的少年。阮弘无奈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妹妹,终于明白她为什么非得要自己衣着华贵而来了!
云亭郡主狠狠地着瞪着隐隐以阮家兄妹为中心的两个圈子,心里愤恨不已,这一场为了羞辱阮烟雨而设的局,竟然被她轻易打破,还大大地出了风头!再看向杨文修那时不时望向阮烟雨的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要知道今天不光是杨文修第一次见阮烟雨,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啊!她本意是想让他看到华丽娇美的自己和寒酸憔悴的阮烟雨,让他觉得他放弃阮烟雨是多么正确的决定,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怕是连自己长什么样都忘了吧!
众人并没有坐太久盛郡王世子的及冠礼就开始了,众人一起去观了礼,本来观礼结束后阮烟雨就想走的,只是一下子找不见阮弘,便和沈青溪一起去花园里闲逛,看能不能遇见他。
盛郡王府的花园很大,两人找了半天也没看到阮弘,正没头苍蝇似地乱窜,突然迎面走过来一个婢女,看到阮烟雨马上笑着迎了上来,脆声道:“阮娘子,阮郎君在花厅那边呢,怕你不知去哪里找他,让婢子带你过去呢。”
两人松了口气,阮烟雨见这小婢女容颜清丽,身段窈窕,笑着道:“劳你带路了。”
那婢女笑着摇了摇头,带着两人向前走去。
三人绕来绕去地走了好长时间,路边花木越来越繁盛,人声却越来越远,而那个美貌小婢女更是频频左右张望,间或回头看上她们一眼,似是提防着什么,阮烟雨渐渐觉出不对劲了,悄悄转过头冲沈青溪皱了皱眉。
沈青溪虽然没有她聪明,但从小的默契让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阮烟雨的意思,心里咯噔一声,又见她冲那婢女挑了下眉,于是二话不说,直接上前两步,一个锁喉将那婢女撂倒在地,还没等她尖叫出声,就捂住了她的嘴。
沈青溪用腿固定住婢女的身子,一只手按住她的两条胳膊,等到阮烟雨走上前来,小声地问道:“怎么办?”
阮烟雨观察了一下这里的地形,又看了一眼被沈青溪死死地按在地上呜呜做声的婢女,皱着眉头道:“你还记得怎么回到原来的地方吗?”
阮烟雨是个路痴,她记得沈青溪在这方面要比她好些,谁知道沈青溪也摇了摇头,她嘟着嘴瞪了那婢女一会儿,终于闷闷道:“算了,把她打晕吧。”
沈青溪“啊”了一声,但还是依言将那婢女打晕,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你知道怎么回去?”
阮烟雨摇了摇头,沈青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瞪着她道:“那你还让我把她打晕你怎么不问问她是谁派她来的,要把咱们带到哪里去,还有咱们怎么回去!”
阮烟雨忍不住笑了,歪着头看着她道:“这三个问题问了也是白问,第一,你想也知道是谁派她来的,第二,无论她要把咱们带到哪里,想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着我们,第三,她既然不怀好意,你怎么就知道她告诉你的方向是正确的?”
沈青溪一下子就颓了,耷拉着脑袋道:“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乱走吧,万一咱们不小心自投罗网了呢?”
阮烟雨望着不远处的一棵高大的香樟树出了会儿神,轻声道:“表姐,我记得你会爬树吧?”
“啊会啊,怎么了”
阮烟雨勾唇一笑,冲她眨了眨眼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站得高,看得远’吗?”
沈青溪一拍脑门,“哎呦”一声笑开了花,然后走到那棵香樟树下,目测了一下树的高度,深吸一口气,脚步一提,身子轻轻跃起,双手抱住树干,几个腾挪间便爬上了树顶。
阮烟雨细细听着周围的动静,等到沈青溪一落地,便问道:“如何?”
沈青溪面上阴晴不定,咬着牙道:“这里再往前走不远就是盛郡王府的外院,我看到外院门口有一个婆子正走来走去,显见得是在等什么人,女眷们大多在北边的一个花厅里,咱们赶紧过去,别等到那婆子赶来就不好了!”
“嗯,好。”阮烟雨忙跟着她往北边走去,心里越想越后怕,外院多半都是住的男子,若她二人真的进了外院的门,后果是什么?
“等一下!”沈青溪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阮烟雨吓了一跳,忙上前拉了她道:“你嚷什么想吓死我啊,赶紧走吧!”
沈青溪摇了摇头,走到那昏迷的婢女旁边,捏了捏她的下巴,道:“你先走,我把这家伙处理一下,不然等她醒来供出我们总是不好。”
阮烟雨想想也有道理,沉吟道:“对,那我跟你一起,你想怎么做?”
沈青溪看了看她,似是在思量什么,见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明亮,不禁一笑,挥手道:“算了,你赶紧走吧,这里随时都有可能来人,我会武功,就算有人来我也能躲起来,你可不行!快走,记住一直往北走!”
阮烟雨咬了咬唇,知道自己呆在这里也是累赘,冲沈青溪点了点头,一转身快步而去。
阮烟雨一路疾奔,每到分岔路口就辨认一下方向,但一来分岔路口太多,二来她原本方向感就极差,走了半天还是没有走出去,如果不是听到人声离自己不远,只怕她都要回头去找沈青溪了。
盛夏的日光照的人心烦气乱,阮烟雨脚步匆匆地转过一座蔷薇花架,差点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正着,阮烟雨脚下不稳,那人伸手扶了她一下,她一抬头,待看清来人的脸,不禁吓了一跳,连着退了好几步,一手扶着胸口,垂眸平复着紊乱的心跳。
来人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阮烟雨,见她小脸晒的微红,小巧的琼鼻上细小的汗珠在阳光下晶莹闪烁,就这么俏生生地立于蔷薇之畔,顿时让娇美的红蔷薇都失了颜色。
他手上还残留着女儿家纤细胳膊上温软的触感,一时间心跳如鼓,耳根发热,目光复杂地看着她道:“阮娘子......”
阮烟雨见他唤了自己一声就再无言语,心里忍不住一酸,抬头静静地看向他。
盛夏的阳光灿烂热烈,眼前的少年俊眉修目,温润儒雅,比之三年前多了几分华贵之气,气质却反而更加沉稳内敛。
阮烟雨心下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三年前那个下过雨的午后,空气湿润爽朗,杨文修随其父到阮家做客,云亭拉着满面飞红的她悄悄躲在花丛后面远远地看着那个俊秀文静的少年,她不知道云亭是不是也如她一样满心欢喜,现在想来,那一眼动了心的,又何止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