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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池没命奔逃冯瑛恨他毁了唐晓澜的解药正是怒上心头见他逃走顾不得先认姐妹身形一起坪如飞鹰扑兔挽了一个剑花向张天池背心便刺!
忽听得冯琳叫道:“剑下留人!”冯瑛怔了一怔但见冯琳亦是飞掠而来凌空下击。冯瑛的剑尖刚刚吐出被她往下一格叮当一声双剑荡开。两姐妹横跃三步张天池又往前跑。
冯琳因李治要她救人见冯瑛身法太快一时心急竟然施展从八臂神魔那里学来的猎鹰扑击绝技这一下虽然救出了张天池却令冯瑛疑心大起。
冯瑛曾与八臂神魔在海岛数度恶斗对他的猎鹰扑击之技印象最深。一见冯琳的身法正是那魔头的家数不觉呆了。心中想道:她出手救这恶贼用的是八臂神魔的歹毒招数难道她是坏人一党?不觉心痛如割。睁大眼睛瞪望冯琳。要知冯瑛自幼受易兰珠教诲对是非正邪之辨极为认真这时忽觉自己苦苦寻觅的妹妹却是坏人一时间惶惑、悲痛、恼怒等等情绪交集心头不知如何是好!
偏偏冯琳又是非常淘气见冯瑛横眉怒目的怪模样不觉噗嗤一笑心中想道:她相貌和我如此相像却不知武功比我如何?存心试招笑道:“你是哪里跑出来的野女郎瞪眼望我做什么?”反手一剑疾刺冯瑛穴道同时足尖一起踢她腿弯关节。这两招一招是采自海云和尚的南天剑法一招是董巨川的灵山派家数用得十分歹毒。冯瑛哪知她是试招逼得以攻为守一个“怪蟒翻身”唰唰两剑解了冯琳招数。
冯琳笑道“好剑法!”手捏剑诀左一招“彩凤旋窝”右一招“云龙掉”欺身直进。冯瑛喝道:“你为何如此不知自爱与奸人为伍不怕辱没你的父母么?”冯琳招数十分溜滑挡了几招张天池已跑出半里之地了。
冯瑛大为生气喝道:“你再拦我我就要掴你了!”冯琳笑道:“你有本事就试试看!”冯瑛身形一起剑锋一颤只见银光飞洒耀眼生花冯琳叫声不好剑光人影中冯瑛一掌掴到见冯琳闪缩惊叫心中不忍掌锋斜斜掠过她的面门冯琳一个盘龙绕步避了开去笑道:“我说你打不着就打不着!”冯瑛面挟寒霜“哼”了一声身形一伏即起如箭离弦又向张天池追去!
冯琳叫道:“他已中剑受伤你为何还要欺负他?你不懂江湖规矩吗?”又再施展猫鹰扑击之技凌空下击与冯瑛纠缠一面叫道:“张寨主你往山上逃山上有个小庙庙中有人救你。”张天池惊魂稍定回头道了一声“多谢。”忍着疼痛疾跑上山。
冯瑛怒道:“你这个野丫头我非好好教训你一下不可!”展开天山剑法连环疾进专刺冯琳手腕想要逼她弃剑求饶冯琳腾挪闪展连用好几派武功都只有招架的份儿。
酣斗中冯瑛喝声“撤剑!”剑尖一挑又准又疾冯琳忽笑道:“不见得!”手中剑往外一封剑势甚缓冯瑛却觉得有一股劲力反推回来不觉“咦”了一声只见冯琳剑法又变身躯如花枝乱颤剑势柔中带刚竟是内家的上乘剑法。
原来冯琳精研了傅青主的无极剑法如今初次拿来使用无极剑法虽仍不及天山剑法的精妙却擅于以柔克刚冯瑛一时之间竟奈何她不得。
又斗了三五十招冯瑛心中一气把天山剑法中的大须弥剑式展开只见一团剑光压在冯琳头上有如泰山压顶好不难受冯琳的功力究比冯瑛稍逊剑势渐渐施展不开。
冯瑛暗中运劲喝道:“还不撤剑么?”剑锋自上而下射宝剑向后一引双剑相交叮当一下冯琳突然向后一退叫道:“好险!”回头扮了一个鬼脸向山上疾跑。
冯琳这一招乃是无极剑法中的精华所在先用柔力消解强敌的急劲然后反攻但冯琳见冯瑛剑法奥妙无比知道再打下去必然落败所以不求反攻趁势后退。这样一来自然更容易脱出冯玻剑光笼罩的范围。
冯瑛见用了大须弥剑式也不能夺她手中兵器不觉吃了一惊心道:“她武功如此了得我更不能让她误入歧途助纣为虐。”提剑便追。冯琳轻功虽然不及冯瑛但冯瑛追得近时她便反身一剑用无极剑法中精妙的防身招数抵挡冯瑛在数招之内无法将她打败只好衔尾紧追。追了一阵山上的小尼庵已经在望当当的钟声随风飘来冯琳撮唇长啸用意是想把李治引出叫他惊喜冯瑛则以为她是招唤同党更是紧追不舍。
李治将邝琏背回山上尼庵之时天色已经大白只见那中年尼姑盘膝坐在大殿的蒲团上。李治因昨晚之事颇不高兴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师太恕我又来打搅你了。”那尼姑起立说道:“救人性命甚是应该。那位小姑娘呢?”李治道:“她等一位朋友要迟些时候才能回来。”
邝琏这时已经醒了忽听在李治背上叫了一声问道:“是谁在说话?是练霞吗?”邝琏的声音虽然微弱在那尼姑听来却如晴天霹雳急忙跑上前去扶住邝琏眼泪盈眶好半天才叫出声道:“啊爹真的是你吗?”李治愕然放下邝琏正待询问只见两人己抱在一起邝琏身躯颤抖忽然叫了一声晕倒地上。
那中年尼姑哭道:“爹你不要走呀!”李治上前替邝琏把脉道:“他是欢喜过度一时激动所以晕倒这并不碍事。”那尼姑见邝琏衣裳染血面如金纸甚是担忧李治道:“她受伤虽重却非死症。我担保他三天之后便能起床一月之后即可康复!”那尼姑止了哭声帮李治将邝琏抬入静室李治道:“我在这里替他推血过宫让他再静静睡一个时辰。”
那中年尼姑在旁惙泣过了一阵邝琏鼾声大起李治道:“咱们出去吧。”那中年尼姑目中含泪奔出大殿忽然燃点香烛在菩萨像前喃喃祷告。李治站在一旁隐约听得她道:“信女邝练霞多谢菩萨保佑赐我父女团圆。敢求菩萨再施佛力保佑瑛儿琳儿也平安无事早早回到我的身边。”李治心中一动急问道:“你还有两个女儿吗?”这时尼庵外已传来厮杀之声那尼姑缓缓起立撞了几下铜钟一步一步走出寺门这刹那间李治只觉她眼光中充满无限慈爱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
李治也默默的跟了出去厮杀追逐之声隐隐从山谷外面传来李治想道:“莫非是琳妹遇着强敌了?”往下眺望忽见一个身材魁伟的汉子肩衣染血神情萎顿踉踉跄跄的奔来。李治问道:“你是谁?”那人答道:“天台派掌门张天池。”李治道:“你的老朋友在里面等你。”将邝琏所写的血书递过张天池面色大变问道:“邮玻遇难了吗?你是谁?你从那里得的这封血书?”李治道:“邝老先生受了点伤并不碍事。我是他吩咐来救你的。你见着一位小姑娘吧?”张天池道:“不止一位一个要救我一个要杀我她们都是一模一样!”刚一说完咕咚一声就倒了下去。他受伤之后拼命奔逃已经支持不住了。
那中年尼姑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忽地喃喃自语道:“嗯一模一样天下有这样巧的事情!”李治心神动荡那尼姑又道:“嗯他的琵琶骨给人刺穿了你懂得医道快救救他吧他是我爹爹的朋友一定不是坏人。”李治又是一惊:咦这尼姑也会武功?”要知琵琶骨乃手臂与肩膊相连的脆骨若然折断不早救治那就多好武功也会残废。李治道:“那么请师太在这里等我的那位朋友我给他急救之后就出来。”那中年居姑仍然眺望前方头也不回应声答道:“我知道我会等的我已经等了十六年啦!”那声音充满无限幽怨李治悚然一震背张天池回庵内静室既感奇异亦感惶惑料知必有非常意外之事便将生。
冯瑛一路追逐冯琳不知不觉之间已追到尼庵外面忽听得一个十分严厉却又似十分慈爱的声音斥道:“住手!”
这声青似乎有不可抗拒的力量两姐妹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手来呆然注视只见尼庵外立着那中年尼姑目中蕴着泪光长叹一声摇头说道:“骨肉相逢也不知道自相残杀岂不可怜!”
这中年尼姑正是两姐妹的生身之母邝练霞她初见冯琳之时已疑心她是自己的女儿但见姓名不同不敢相认。如今见她们一模一样料想人间上除了自己这对孪生女儿再无如此相似之人。
冯瑛冯琳都觉心灵震荡冯瑛拾头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她是我的妹妹?”冯琳也叫道:“师太你知道我的来历吗?昨晚你为河不说?她真的是我的姐姐?”邝练霞又是欢喜又是辛酸忽地跑上前去左手拉着冯瑛右手拉着冯琳端详了好一会子含笑道:“你们两都笑一笑给我看让我看你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冯瑛呆呆望着母亲急切间笑不出来冯琳却噗嗤笑了一声又突然伸手在冯瑛腋窝一抓道:“师太叫你笑你为什么不笑?”冯瑛酸痒难当不觉格格失笑。只听得那中年尼姑道:“琳儿不许顽皮你是妹妹以后应该听你姐姐的教导!”冯瑛冯琳都是聪明透顶的姑娘见此情形不约而同的叫了一声:“妈妈!”三个人拥作一团六行泪珠在笑声中籁籁落下。
母女相逢恍如隔世邝练霞又哭又笺搂着两个女儿紧贴胸前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听得一声:“瑛妹!”李治从尼庵里走出见此情形又是欢喜又是错愕。邝练霞笑道:“你来见见我这两位女儿多谢你救了我的父亲又将琳儿带来让我们一家团圆。”
冯瑛冯琳拭了眼泪各自叫道:“李哥哥!”抢上几步又是不约而同的双双站住。李治眼花缭乱一时间分不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正在思索冯琳今早穿的是什么衣裳。邝练霞道:“瑛儿琳儿你们再笑一笑。”这回冯瑛冯琳都笑了邝练霞指着她们道:“你瞧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小时候有时连我也分不出来。不过她们笑时都有一个酒涡姐姐的酒涡在左边脸上妹妹的酒涡在右边脸上你瞧清楚以后就不会认错人了。”
冯琳又是格格轻笑抢上前去拉李治的手道:“妈再过些时候你就分别得出来了。我比姐姐顽皮淘气得多呢!”邝练霞想起她们小时“抓周”之事性格之别在那时已有端倪却笑道“你们以前见过面吗?你怎么知道姐姐的性情?”冯琳伸了伸舌头做个鬼脸道:“妈你不知姐姐多凶她今日第一次见我就要教训我呢!李哥哥你赶快对姐姐说那个张寨主是你叫我救的她骂我结交奸人要打我呢!”
冯瑛见妹妹和李治亲热的样儿心有所触不觉想道:“看这样子他们定是爱侣无疑。李治天性纯厚妹妹终身有托。可是我却不知今后如何?”又听冯琳提起那个个什么张寨主正是那人将自己万苦千辛求得的解药弄毁想起唐晓澜命在须臾越感伤禁不住泪如雨下。
李治见此情景心头一震想道:“瑛妹和我是青梅竹马之交虽无盟誓但女儿家的心事却是难料。我下山之后不到三年便爱上了别人。莫非她因此而怪我么?”思如潮涌怔怔地呆望冯玻。
邝练霞和冯琳也是惊愕不已冯琳心道:“姐姐呀你若是想要他就明说了吧哭什么呢?”心中盘算若然他们二人真是另有儿女之情就将李治让与姐姐想是这样想了心中隐隐悲酸。
冯瑛一试眼泪道:“李哥哥那个张寨主是什么人?你为何要庇护于他?叫他出来我不把他双手斩掉难消心头之恨!”
李治骇道:“你和张天池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此恨他?他是天台派的掌门虽无大善亦无大恶而且他又是你外祖父的好朋友有什么仇恨也该看在你外祖父的份上饶恕了他!”
冯瑛又是一征邝练霞道:“儿呀他说得不错。你们的外祖父也在里面养伤等会儿你们都去拜见他吧。”她却没有想到两个女儿不但都见过外祖父而且还都与外祖父交过手了。
冯瑛听了此言又是泪如雨下邝练霞道:“瑛儿你到底有什么冤屈之事?”冯瑛道:“这人不是好人他把我的解药毁了。”邮练霞道:“什么解药呀?”冯瑛哽咽道:“我要去救一位好朋友的那个什么张天池却没来由的和我动手将解药抛下山涧永远也找不回来了。”冯琳却忽然问道:“你那好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冯瑛面上一红道:“李治哥哥这人和你也很熟的。你还记得我的唐叔叔吗?他在邙山上住了三年。”李治道:“啊原来是唐晓澜!”见冯瑛着急的情形不似仅仅是叔侄之间的关怀心中大喜又暗暗责备自己胡乱猜疑甚是惭愧。
冯琳也不觉笑出声来道:“姐姐又累你替我受过了那张天池本来是要找我动手因为他的手下想抢我们的一本书被我用飞刀伤了三人所以他要找我晦气。”冯瑛诧道:“那么你们却又救他?”李治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其实那书也不是我们的无主之物也怪不得他们凯觎。”
冯瑛这时火气已渐渐消下想起唐晓澜性命难保越伤心。李治道:“唐大哥有什么病是中了什么有毒的暗器吗?你说给我听说不定我能医治。”李治和唐晓澜、冯瑛都是平辈但冯瑛因唐晓澜曾跟她祖父习技所以称他“叔叔”而李治则称他“大哥”。
冯琳插口道:“刚才我说的那本书就是傅青主的遗书听说是医学的不传之秘。”冯瑛一听希望又生道:“那么你快去看看他吧哎只是那秋天的梧桐叶和雌雄蟋蝉却到哪里去找?”李治道:“为何定要那两味药?”冯瑛道:“那是废园老人开的方子废园老人是傅青主的徒弟他就要用这些药才能见效。”
李治道:“哦废园老人。是不是叫做叶寿常的?傅青主的书上曾提过他的名字说叶寿常别号废园乃他寄名弟子书里还有一宗他们二人合诊的医案想来已是五十年前之事了。瑛妹医道不拘一格你还是把唐大哥的症状对我说一说吧。”
冯瑛将唐晓澜误饮毒酒和近日的症状详细说了李治眉头一皱自觉毫无把握。
要知李治只是熟习医书精通医理却毫无临床经验像唐晓澜这种怪症非但医书上从无记载医理上亦想不通。但为了安慰冯瑛仍强笑道:“我明早就和你同去替他诊治了便是。”冯瑛道:“现在不能去吗?”李治道:“何须如此之急?”冯瑛垂泪道:“你不知道明日午时再不救治便是准死无疑。”李治道:“你们住的地方离这里多远?”冯瑛道:“约莫有二百里吧?”李治道:“那么今晚三更我便和你动身想来明日午时之前定能赶到。那张天池琵琶骨碎了若然不及早给他救治他的武功便要废了。他好坏也是一派掌门我们不能令天台派的武功因此而断呀!”冯瑛一想张天池的琵琶骨乃是自己刺穿又想起吕四娘以前救毒龙尊者之事再想起母妹初见还有好些话要说外祖父也该问候。便慨然说道:“好也只好如此了。唐叔叔说死生有定我们已是尽力而为了。”
说话之间忽见又有十多人爬上山来李治一看笑道:“琳妹你的顾客上门了。这是你用毒刀所伤的人你替他们医治。”冯琳迎上前去那些人一声喊又想逃走。冯琳道:“你们的寨主在这儿来来我给你们解药。”张天池的手下曾见她救过寨主又分辨不出她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是友是敌均所不知但江湖上化敌为友之事亦属常见便将伤者抬进尼庵。冯琳给了他们解药笑道:“妈你这小尼庵成了医局了。咱们出外面谈去。”邝练霞到静室去看看邝琏邝琏仍然未醒便和两个女儿到尼庵的后面谈话。李治则上山去替张天池张罗续骨的东西。
邝练霞一手拉着一个女儿在阳光普照之下听她们滔滔不绝的诉说除了冯琳忘记童年的事之外两姐妹将十几年来的情事都一一说了邝练霞知道冯瑛竟是天山女剑客易兰珠的徒儿非常欢喜;冯琳虽然命途多舛在四皇府困了将近十年但却也因此因祸得福学了各派武功而且最近又得了无极派的真传绝技也足以大慰慈母之心。
两姐妹说了之后邝练霞也将她的遭遇告诉女儿知道冯瑛对自己的身世由唐晓澜口中己略有所知冯琳却还是第一次知道听了之后把雍正皇帝更恨得入骨道:“原来他才是差遣血滴子杀害我们爹爹逼我们母女分开的人我非亲手杀了他难消心头之恨。”
邝练霞又道:“我自从逃到这里之后十几年来不敢下山天幸能遇见你们。将来我带你们回故乡看看。”停了一停忽道:“琳儿和你同来的那小伙子很不错呀他叫什么名字?”冯琳道:“他叫李治是天山七剑中武琼瑶的儿子。”
邝练霞微微一笑道:“琳儿你选得不错想不到我的两个女儿都和当世武功最高的两位女剑客攀上关系了。”冯琳嘟着小嘴儿道:“妈他还没有向我求婚呢!”邝练霞哈哈一笑道:“小妮子真不害躁你急什么?迟早他总会向我提的。”又笑道:“瑛儿你呢?”冯玻垂胸前默然不语。冯琳突然伸出一只指头刮她的脸皮道:“姐姐害躁啦!你那位唐叔叔呢?”邝练霞笑道:“哦是唐晓澜吗?我以前叫他做小弟弟的我们家遇难之日他还舍命保护过我和你呢后来到了太行山上才拆散了。他虽比你大十多年但人却非常之好真当得上侠骨柔肠四字。这十多年我也很惦记他。异姓叔叔没什么关系。”冯瑛滴了两颗眼泪道:“妈不要说啦!”冯琳道:“你别担心!唐叔叔的病症李治去医一定能够医好。”冯瑛把头别过一边又滴了两颗眼泪邝练霞在欢喜上头还以为女儿是为唐晓澜的安危担心便也说道:“李治的医道确属高明你外祖父受那样重的伤他也能救治我想他也定能医好晓澜。”冯琳暗暗偷窥但见冯瑛目蕴泪光眼角眉梢隐藏无限幽怨。冯琳是个鬼灵精而且她也曾偿过爱的苦味见此情景料知姐姐必然还有难言之隐却也不再言语。
三母女各诉平生遭遇不知日影西移也不觉腹中饥饿三人都陶醉在快乐与悲伤交织的“幸福”中而两姐妹又各有不同的心境。正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见李治远远跑来含笑问道:“你们还没有谈完吗?”
冯琳抬头一望只见李治右手提着一只山鸡左手拿着一根柳枝笑喜喜的走来冯琳道:“你这人真是不和我们一起又不去做医生却有闲心情去打山鸡!”李治道:“救张天池就全要靠这鸡呢!师太我可要犯你的忌了。”冯琳截着说道:“还叫什么师太伯母也不叫一声犯什么忌?”李治道:“伯母我要在你的尼庵中杀生要续骨没有生鸡的血可不能够。”冯瑛笑道:“妈以前伤心才做尼姑现在一家团聚还做什么尼姑呢?妈你说是不是?”邝练霞道:“你这小淘气倒很知道妈的心事妈依你说明天便还俗。”
李治行入尼庵邝练霞也入内去看父亲冯琳却道:“妈我再和姐姐谈一会你看外公醒了就叫我们。”
冯琳拉着姐姐轻轻谈话邝练霞见她们姐妹亲热很是欢喜。行入庵堂还听见她们俩姐妹格格的笑声。
冯瑛知道妹妹比自己受过更多的苦难适才又是错怪了她对她非常疼爱。冯琳拉她到树荫底坐下小声问道:“姐姐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对我说吗?”冯瑛道:“我的心事就是要找你。”冯琳笑道:“不你还有的!”
冯瑛默然不语冯琳道:“我小时也以为自己是无父无母的野孩子在皇府里有的人讨我喜欢叫我做小‘格格’(满洲语对亲王女儿的尊趴有的人讨厌我骂我做‘野丫头’我也不管别人欢喜或是讨厌我就是这么长大了。我不高兴的就是皇帝老子我也不卖帐;但我想要的那就不管它是天边拿不到的明月我也要设法架起天梯把它拿下来。”
一声轻轻的叹息随风飘起冯瑛道:“我欢喜的东西我也想拿到手的但我却不愿损害了别人来取得所欲。”冯琳忽道:“你和那位‘唐叔叔’很要好吗?”冯瑛道:“嗯他很喜欢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玩得很好。”冯琳想笑却又忍着说道:“那不是很好吗?你们相好关别人甚么事?”冯瑛面上一红低声说道:“你不知道他有了未婚的妻子?”冯琳怔了一怔冯瑛续道:“可是他们二人脾气很不相投。”冯琳一笑道:“这么说你那位唐叔叔做事也真不爽快既不相投为何不干脆分了。”冯瑛道:“那位婶婶很凶缠着他不肯放。而且她的父亲对他曾有大恩。”严琳一听笑道:“凶女人我也见过很多你说说看她怎么凶法?”冯瑛道:“你在江湖上也闯了几年没听过杨仲英女儿的名字吗?武林同道也很怕她也不单是怕她而是碍着她父亲的面子。”冯琳几乎笑出声来心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杨柳青。”却不把自己曾和杨柳青动手的事说出来心中另打主意。
冯瑛把自己怎样受杨柳青的气后来又怎样和她冲突的事说了冯琳边听边笑却不作声。冯瑛气道:“别人和你说正经事儿你却尽笑我不说了。”冯琳道:“谁说我不正经呢?我是在用心听呀!管她什么杨柳青不青唐叔叔是你的总是你的!”冯瑛气得要呵妹妹的腋窝冯琳笑道:“哎呀你报复啦我最怕痒你是姐姐呀姐姐也不正经难怪妹妹淘气啦!”
李治和邝练霞进入尼庵先替张天池治伤把剥剩了皮的柳枝整成骨形柳枝中间打通成骨腔状然后安放在两段碎骨头的切面中间代替被切除的骨头在安放时木棒的两端和骨头的两个切面都涂上热的生鸡血再把一种能生长肌肉的‘石青散’撒在肌肉上把肌**好然后又在接合部份外面敷上接血膏夹着木板以固定骨位。这种方法叫做“柳枝接骨法”乃中国古代医学中的不传之秘只须七日骨木就可以接在一起。张天池十分感激对李治一再道歉。
替张天池动了手术之后他们再去看邝琏邝琏已经醒了经过了一天一夜的休息治疗生机恢复精神转好。邝练霞把两个女儿都回来了的喜讯告知父亲邝琏更是欢喜。
暮霭含山山下农家炊烟四起。冯瑛冯琳携手同回只见母亲正在庵前呼唤。吗玻问道:“外公醒了吗?”邝练霞道:“正等着你们呢。”
邝练霞将女儿带进静室邝琏一见不觉叫出声来两姐妹都顿时呆了。邝练霞道:“爹你瞧她们长得这么高了!右边的是瑛儿左边的是琳儿。我不说你一定分不出来。”
冯瑛道:“外公恕罪。”冯琳尴尬一笑说道:“幸好我没有用飞刀伤你。”邝琏一愕之后哈哈大笑。邝练霞诧道:“你们都和外公交过手了。”邝琏道:“不知不罪。你们的本事都很了得比我们老一辈的强得多了!”顿了一顿又值:“我也老糊涂了他们中了钟刀堂独家所有的夺命神刀我十分奇怪却想不起你来!”
冯琳心念一动急问道:“为什么要想起我来?”邝琏道:“你的夺命神刀不是钟万堂所传的么?”邮练震道:“你周岁之时就看上了他的夺命神刀爷爷还不很高兴呢。”冯琳“咦”了一声道:“怪不得我第一次听见钟万堂的名字就觉得非常之熟这样说来莫非我真是他的嫡传弟子?”
邝琏诧道:“什么你自己也不知道吗?钟万堂没有将他的真姓名告诉你吗?”邝练霞叹口气道:“琳儿说她对小时候的事情已全忘了。”邝琏奇道:“有这样的事?”于是将遇难之晚钟万堂如何抱她冲出重围又怎样将她带到年家等事说了。这些事邝练霞也不知道听得怔怔出神。
邝琏续道:“后来我派人探听你的消息始知你早已不在年家钟万堂也莫名其妙的死了。从此没有得到你的音讯想不到现在才会面。”
冯琳听得呆了众人只见她以手扶墙眼珠好像定住一般邮练霞轻轻抚摸她的头她也毫无反应就像靠着墙壁的一尊石像。
邝琏打了一个寒噤停口不说。邝练霞在她耳边唤道:“琳儿琳儿!”冯琳动也不动也不回答。李治急忙走过去悄悄对邝练霞说道:“伯母她正在思索往事你别问她我带她出去一会儿。”
李治轻轻扶着冯琳走出庵外冯琳呆呆的跟着他走走到一棵柳树下李治拉她坐下看着冯琳的眼睛过了一阵冯琳垂胸前李治在她耳边道:“我带你到年家去。”冯琳叫道:“我不去我不去!”李治道:“到了到了啊这座花园好大怎久没人往的?小姑娘你今年是八岁还是七岁认字了吗?”冯琳突然用一个孩子的声音答道:“我七岁啦钟老师前两年已经教我识字啦。”
李治用的正是从傅青主医书中学来的“返噗术”“返噗术”是原始的催眠术之一虽不能如现代催眠术那样灵效可以控制受术者的精神但像冯琳这样的情形对自己身世来历已明白之后再施用此术那就很容易帮助她将遗失的记忆像缝补一片片碎布一样连缀起来。
李治见开始生效停了一停让她精神集中轻轻的从她腰间抽出那匣毒刀问道:“这是什么?”冯琳仍然用孩子的声调答道:“喂你不要乱动我的飞刀这是钟老师送给我的夺命神刀刀尖有毒的!”李治道:“你不是常常和年羹尧同玩飞刀吗?”冯琳道:“年哥哥也有一匣飞刀他昨天还指点我手法。”李治道:“年哥哥对你好吗?”冯琳道:“好很好!”李治道:“真的吗?嗯你现在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皇帝要逼你做贵妃年羹尧来了他是不是来救你的?”
李治提起的已是这两年的事情冯琳一下子就记起来了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叫道:“年羹尧不是好人他帮忙皇帝逼我骗我。”说话之时声音已变成少女了。
李治道:“你怎么会认识皇帝的?皇帝就是四贝勒你知道吗?”冯琳点了点头李治道:“钟老师为什么肯让你给皇帝戏侮?”冯琳忽然静默下来露出一片茫然神态。李治逼视她的眼睛轻轻的道:“悟有一天你正和钟老师一起有什么人冲进来了?”李治猜想一定是有人到年家劫她出来因此用术试揉冯琳果然又“哇”的哭了起来突然又变回了孩子的声调叫道:“我怕我怕!那两个人穿着麻衣丑怪丑怪!他们把钟老师打死了把我抱走了。”李治道:“咦这里是四皇府嗯那两个人也在这里。”李治问道:“他们是谁?”冯琳道:“萨伯伯!别人叫他们做双魔。嗯我不喜欢。他们都不是真心对我好的。四贝勒逼我他们也都帮他逼我。”
李治心中暗喜冯琳已把往事全记忆起来了。想了一想忽又问道:“他们都对你不好那么谁对你好?”冯琳面上露出喜悦的光彩叫道:“李治哥哥!李哥哥!”李治笑了一笑温柔的贴着她耳边道:“琳妹你睁眼瞧瞧你看谁在这里?”
冯琳有如大梦初醒徐徐张开眼睛夕照空山晚霞投影所想念的人就在身边!冯琳定了定神道:“我不是作梦吧?”李治道:“你的梦已经醒了!你再想想你小时候的事?”
冯琳定了定神小时候的事情霎那间都涌上心头以前种种历历如在目前。不禁含泪笑道:“嗯我都明白了!”李治道:“那么咱们也该回去了你的妈妈和姐姐一定等得心急了。”
冯瑛的确等得非常心急她耳听宿鸟归林目送晚霞消逝想起明日午时便是唐晓澜最后的期限正是极目心焦柔肠欲断。恨不得和李治早早动身。
李治也知她等得心急和冯琳回来之后草草吃过晚饭打了个盹还未到三更就和冯瑛动身冯琳则留在庵中帮母亲照料外公。她们送冯瑛下到半山邝练霞一再叮嘱道:“晓澜好了之后你马上带他来见我呀!”冯琳在旁笑道:“妈这个还用你嘱咐吗?”
冯瑛展颜一笑急急和李治下山趁着淡月疏星各施绝顶轻功天色还未大亮他们已下了八达岭到了居庸关外。李治忽然放缓脚步细细问她废园老人如何判断唐晓澜的病情冯瑛一一说了。又将废园老人的另一张方子交给他看。李治心道:“萧瑟秋风梧桐叶落。用梧桐叶作药引想是要病人的燥气下沉归神宁静。那几味药也是宁神之药而非解毒之方不知是何道理?”
李治苦苦思索脚步越来越慢冯瑛大为心急知他用神又不好催他。李治想了好久仍是想不出所以然来。偶一抬头只见朝阳已从那边山间冉冉升起。冯瑛道:“想通了吗?快点走呀要不然午间就不能赶到了。”
山坡上忽然有人接声应道:“哈琳贵人你急什么?皇上等着你呢!”又一人笑道:“好小子你拐带贵妃还敢刺伤佛爷幸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今又碰见你啦!好小子你还不拔剑?”李治冯瑛大吃一惊睁眼看时只见这两人一是韩重山一是海云和尚。
海云和尚前晚受邝琏铁烟袋打伤又被李治的声音吓走。他仗着内功深湛调治之后并无大碍赶回来搬请救兵正巧年羹尧派天叶散人和韩重山两师兄弟从青海回来报告军情雍正听说在八达岭上现以前和冯琳在嵩山的那个李治因额音和布受了冯玻掌伤正在练功还须十二个时辰才能复原便叫韩重山和海云和尚同去。
海云和尚以前在嵩山中过李治一剑此仇久已思报而今有韩重山在旁有侍无恐料想二人已是网中之鱼神态嚣张之极!
哪知冯瑛正是心急如焚之际哪容别人阻路海云和尚话未说完冯瑛已闪电般的拔出剑来叱咤一声连人带剑就如一道电光向海云和尚咽喉疾刺!
海云和尚将她当作以前的冯琳并不怎样在意岂知道一剑迅疾异常海云和尚长剑一翻竟然格它不退急闪身时肩头已中了一剑气得哇哇大叫。那一边李治和韩重山也各亮兵器交上了手。
海云和尚气极狂攻但冯瑛为了救人比他更为拼命以攻对攻毫不退让!
冯瑛的内力虽然稍逊于海云和尚但剑法却比他精妙得多情急拼命真如雨骤风狂龙蛇飞舞海云和尚在未够两日之间连受了两次伤虽非致命元气亦伤。初时还能以攻对攻渐渐便只有招架的份儿。
那一边李治却不是韩重山的对熟酰韩重山的功力与了因在伯仲之间一柄辟云锄纵横飞舞有如千钧压顶万马奔腾。李治仗着自魔女的独门剑法连走险招但却苦于无法近身韩重山见他剑法奇诡也不敢轻敌他比较稳重胜券既然在握便不急攻杀想把李治弄得力竭筋疲然后方施杀手。
可是这如意算盘却因海云和尚敌不住冯瑛而被打破酣斗中海云和尚又中了一剑这一剑伤得更重胸口处被剑锋掠了一道长长的伤口海云和尚急忙挪近韩重山身边韩重山气道:“你先回去!”辟云锄一展将冯瑛李治双剑敌住。海云和尚疼痛难当急急逃命。
这一来形势又变冯瑛李治双剑联攻锐不可当韩重山功力虽高却顾此失彼迭遇险招不觉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冯瑛喝道:“你让不让路?”韩重山侧身横锄一招“横云断峰”格剑锄腰不料李治剑锋一颤似虚似实韩重山几乎中剑退避时袍袖竟被削去一截。冯瑛李治双剑疾进韩重山奋力一架猛地跳出核心把手一扬两件奇形暗器破空射出分取冯瑛李治。
这暗器正是他独门秘制的“回环钧”可以回环转折上下飞腾好不厉害李治听易兰珠说过这种暗器不敢用剑去挡连用几种身法堪堪避开冯瑛见韩重山武功高强暗器厉害心道:“以我二人之力虽可将他打败但一定要耗不少时候不如吓他一吓。”回环钩呜呜响斜里射来冯瑛用剑一撩那钩被外力一撞忽然坠下一个翻腾射到冯瑛胸口韩重山大叫一声:“不好!”他本意仅是想把冯瑛弄伤以便擒拿岂知冯瑛这一撩恰恰将回环钩逼射到她胸口致命之处。要知韩重山以为她是冯琳而冯琳正是皇上所要之人韩重山迫于无法才敢用这种歹毒暗器自念将她打伤犹可若然将她毙命那可是大罪一桩。
暗器飞快韩重山想赶上前收回亦已无及只听得“波”的一声回环钩射正冯瑛胸口钩着衣裳竟然挂在冯瑛胸前。冯瑛双指一箝将回环钧取了下来神色自若冷冷笑道:“这种暗器也能伤人吗?”随手一抛将回环钩抛到韩重山脚下。
韩重山哪知她贴身穿的乃是钟万堂所赠的异宝金丝软甲刀枪不入何况暗器?不由得大惊失色。冯瑛李治一个冷笑斥骂双剑又上。
韩重山是一派宗祖心念暗器伤他们不得再斗也敌不住他们双剑联攻若然败在两个小辈手下殊不值得。虚架一锄急急忙忙逃走。
冯瑛抹了额上冷汗叫声“好险”。李治看韩重山逃的方向正是入京城的大路对冯瑛道:“咱们不能走大路了若然追上了他只恐又有一翻缠斗。绕山路走吧。”
冯瑛一看日影蹙眉说道:“小路远些还是近些?”李治道:“大约也差不多不过较为难走。但总胜于给他厮缠。”冯瑛一想确是无法一言不跟着李治便跑。
以两人轻功若然一路平安本可大午前半个时辰赶到偏偏给韩重山这么一阻日头已上已竿冯瑛心中急极也不顾川路崎岖一路纵高窜低赛似风驰电擎。李治的轻功本来已得家传心法世间罕有也几乎追她不上。
跑了个多时辰日头已渐至天心!冯瑛道:“还有多少路程?”李治喘气道:“四十里!”冯瑛五内如焚看日影午间便到四十里最少还要跑半个时辰。脑海中幻出唐晓澜临死的影象心痛如绞忽而想道:“他不见我只恐死不瞑目!”这时她已不敢再希望将他救活而是想在他临死之前赶去和他见最后一面了。
冯瑛拼命赶路就如一团白影挟着风声在山野之间飞过。李治也急了紧紧跟在冯瑛后面一面给她指路一面运气支持四十里路竟似转瞬之间便在脚底飞过两人到了西山唐晓澜所住的、冷禅隐居的那间寺院已然可以望见了。
冯瑛忽然叫了一声李治抬头一看只见日头正正悬挂天中随着听得轰然一声巨响那是每日午间长陵(明成祖陵园)所放的午炮炮声传到西山。
李治道:“到了到了!”冯瑛面色惨白加紧疾跑心道:“到了又有何用?迟了迟了!”心儿卜卜的跳转瞬之间已到寺院面前只见冷禅和尚正在寺前眺望。
冯瑛忙问道:“我的唐叔叔怎么样了?”冷禅眼有泪珠低声说道:“在里面。”冯瑛一看他的脸色心中冷了半截。汗下如雨身子如冷般的颤抖不休。
李治道:“瑛妹别怕还未断气尚可急救。”冯瑛一言不带李治进入内间只见甘凤池迎面走来道:“你来迟了不用进去了!”
正是:
霹雳一声传噩耗只愁碎了女儿心。
欲知唐晓澜性命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