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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出发现自己这回居然又没被老虎吃掉,而且四周的东西和上次醒来时看见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咬咬舌头,生疼,摸摸胳膊腿儿,没缺,怔怔地躺着想了好半天,才明白这已不是去年的事了。
虽然如此,何出的身上还是和上次一样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穿,还是和上次一样盖着床薄薄的被子。
何出终于又想起这次的情况和上次不同了——他得上了鼠疫!
这次没成老虎的美餐,当然还是郑家兄妹的功劳,但郑家兄妹救他时,肯定不知道自己患了鼠疫。所以何出觉得,自己还是赶紧离开的好。但在离开之前,他应该把实情告诉郑家兄妹。他只在心里祈祷上苍,不要让郑家兄妹为救他而染上这种病。
好心的人应该有好报,郑家兄妹绝对不应该被传染的,何出这么安慰着自己。
可假如他们真的也染上了呢?何出想到这里,简直不寒而栗。他不敢想像,郑家兄妹在听到真相后,面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何出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是个丧门星。谁真心诚意地帮助他,就会遭殃,而那些迫害他的人反倒活得挺滋润的。
何出想起床,可是没衣裳。
房门吱吸一声开了,何出急叫道:“郑兄,我——”
刚叫了三个字,何出就叫不出来了,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大张着口,就像见了鬼一般。
然后他就发觉自己心口凉嗖嗖的,哧溜一下钻进被窝,只露出了脑袋。
进来的不是郑楠,而是郑薇。
郑薇的脸红得跟鸡冠花一样。她眼睛低垂着,手上托着一叠干净衣裳,但那双手在微微颤抖。郑薇的步子虽迈得很小很慢,但还是有点走不稳。
“何何大哥,衣衣衣裳。”
郑薇丰满的嘴唇在不住哆咦。郑薇说话时虽有点结巴,但是声音很甜。
一句话说完,郑薇的力气似已都耗尽了。如果你能凑近了看,你会发现,她的额角都已沁出细细密密的一层汗珠了。
何出很为自己方才的赤身露体而羞愧,他的脸也红了,而且说话也有点给巴:
“你、你、你把衣衣服放、放、放在那里,我”
郑薇似已羞急得快要哭出来,她趔趄着走到桌边,像扔刺猬一样将衣服扔在桌上,转身就跑。
何出唆地一下钻出被窝,跳下地,奔到桌边,抖开衣服,三下两下套上了,好像是个正在偷人家东西的小贼。
一穿上衣服,何出心里立时安定多了。心里一安定,就开始将穿得歪歪斜斜的小褂扯正。扯了两下,突然发现,衣服不是自己的。
何出马上想起,自己是沾上了鼠疫的人,是别人碰不得、沾不得的人,不由急叫道:“郑姑娘,我自己的衣裳呢?”
若是郑薇正在洗地的衣服,会不会染上鼠疫呢?
何出的心急得突突跳,一头冷汗。他实在是恨死了自己,不该往这里跑的。别人为救他而遭不幸,他能不愧死吗?
郑薇似正在嗓泣,说话时带着哭音:“烧烧烧了。”
何出的心刚一宽,又一下收紧了:“郑姑娘,你已经知道我得上鼠疫了吗?”
郑薇在外屋道:“有有个人说说过。”
何出一怔,问道;“谁说的?”
郑微道:“白白袍会的,说是你你的朋友。可可你”她“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下面的话来。口吃的人说话本就不流利,一旦焦急或生气,说起话来就更费劲了。而且是越费劲越急,越急就越费劲。
何出叹道:“我也不知道你和郑大哥会不会染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郑姑娘,我实在不是有意想害你们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对不起你和郑大哥。”
何出说着说着,心里一热,鼻子一酸,眼睛也潮湿了。
“不不”郑薇在极力辩解着什么,似乎很着急。
何出酸声道:“郑姑娘,我得躲进深山老林里去,省得再传染别人。我走后,沾过碰过的东西你们最好都烧了。若是你们没染上,那就谢天谢地,否则我真是百死莫恕”
他听到郑薇的脚步声正往这边跑,大约是想拦阻他,便往窗口走去,口中大叫道:“你大哥回来,跟他说一声,就说我对不起他。”
刚走没两步,郑薇已冲进来,一把扯他的衣襟。
何出急道:“你让开,松开手,当心传染!”
郑薇一着急,脸也不红了,胆子也大了,手抓得更紧。
何出左闪右闪,都没法挣开,也没法绕过郑薇丰满高大的身子。
何出只好不动了,瞪着她,大声道:“我不想害你,我真有鼠疫!”
郑薇终于找到了一句最简单的话回答他了:“没有。”
何出听得一呆:“没有?什么没有?”
郑薇一个字一个字地对他说:“你、没、有、得、鼠、疫!”
这样说话虽然有点慢,听起来也挺古怪,但对于现在的情形来说,无疑是郑薇最聪明的说话方式。
何出傻了:“没有?”
郑薇笑了,笑得很自豪很开心。她还悬用她那种奇特的说话方式大声叫道:“就、算、你、真、有、鼠、疫、病,也不用害怕。我们能治鼠疫!”
何出又惊又喜,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真的?”
郑薇挺起胸脯,骄傲地道:“真的。”
“嗷--”
何出狂喜地大叫起来,几乎没喊破了嗓子。他的两手猛一伸,抱住了郑薇,连胳膊一起抱得紧紧的。
他和春妮儿在一起的时候,若遇到极其令人激动兴奋的事,他就这么抱着春妮儿大叫。
他抱惯了。
郑薇原本红红的脸儿刹那间变得雪白,眼睛也一下睁得很大,鼻翼也一下张开,嘴儿也合不拢了。
她的身子一下僵硬了,丰满的腿已绷得笔直。她就像是一棵粗壮、结实、年轻的梧桐树,笔直地立着。
何出闭着眼睛叫了一会儿,突然感觉不对,春妮儿苗条娇小,会在他怀里扭动着媚笑。春妮儿没有这么丰满,春妮儿也不会这么僵硬。
何出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郑薇的泪水。晶莹的泪水从她黑得镇人的眼睛里溢出来,流过她雪一般白的脸儿,流到她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边。
又是该死的习惯,害苦了何出。
何出一下松开手,连着退了好几步,差点没把桌子撞翻。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太太高兴了,我”
他语无伦次地辩白着,两只手都没地方放了,只好藏到背后。
他真恨不能让郑薇拿把刀,把他的双手剁下来。
郑薇雪白的睑在渐渐变得粉红,她的肩头也已在颤抖。
她突然一低头,转身冲出了房门,留下了一声呜咽。
何出只有生自己的气,恨自己不长进,恨自己没出息,最后还是狠狠打了自己两个耳光了事。
过了好一会儿,何出估摸着郑薇已经不哭了,才走出门,装作什么坏事也没干似地笑叫道:“郑姑娘,你在不在?”
郑薇满面红晕地低着头从厨房里走出来,双手端着一只砂锅,砂锅里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她将砂锅放在饭桌上的蒲草垫上,微笑着轻声道:“何何大哥,这是给给你做的,吃吃吧。”
何出知道,他现在惟一的任务就是把一砂锅东西吃得底朝天。吃完之后,她让他干什么,他就要不折不扣地完成,也绝对不能提方才的事儿。郑薇是个腼腆得出奇的女孩子,羞急了会哭的。而女孩子只要一哭,何出立马就会急得一点主意都没有了。
他坐到桌边,朝砂锅里看看,笑道:“晌,好肥的野鸡!”
郑薇转身往厨房走去。何出忍不住转头看着她。
他第一次发现,郑薇虽然高大丰满,但身段极其匀称。
从背影看起来,她的肩头浑圆,腰肢很细很软,臀部丰满结实,双腿挺直修长,完全是一副美人儿的身材——不过是个比别的美人儿大一号的美人儿。
何出的心不由一颤,一根久已不弹的弦似乎又被什么东西拨响了。
他不由想起了方才冒昧地抱着她时的感觉,想起她流泪时的模样。他不得不承认,郑薇其实长得很好看,即是个大一号的美人儿,不能用一般的标准来衡量。郑薇的美需要男人去仔细地欣赏,才能发现。那是一种羞怯的美,柔顺的美。郑薇的妩媚是一种安静安样的妩媚,一种略带野性的妩媚,而这种野性仅仅是由于她的高大和丰满才显示出来的。
何出想着想着,突然惊觉似地哆嗦了一下。
他发现自从有过春妮儿之后,自己已越来越不是东西。
他看女人的目光,用春妮儿的话说,总是“有点色迷迷的,不正经”
用这种目光去看别的女孩子还好说,看郑薇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郑家兄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能这么卑鄙地暗中算计人家呢?
何出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开始吃鸡喝汤。一面吃一面自责:“人家好心好意给你炖野鸡汤,你还对人家心怀鬼胎”
一只野鸡进肚,何出觉得,自己很想喝点酒,但又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于是他朝厨房门口看看,却发现郑薇正微笑着倚在门框上看着他,看她的神情,好像有点害羞,但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郑薇见他的目光扫过来,马上垂下眼睑,微笑道:“何何大哥,你喝喝不喝酒7,,何出的脸虽还有些红,但眼睛早已忍不住亮了。
“当然喝。”
郑薇抿抿嘴唇,走到厨房墙角,抱着一个酒坛走了出来。
何出笑出了声。“这么大一坛酒,怕有十五六斤吧!你哥现在酒戒又开了吗?”
郑薇笑微微的:“没没有。我哥说等等你来时再再”
她突然住了口,不说了,别过了脸儿。但何出还是看见她脸红了,不仅脸红了,连耳朵脖颈都变成粉红色了。
何出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正在拍酒坛封泥的手停了下来,急急问道:“你哥呢?”
郑薇道:“和和你的那个朋朋友出出去了,让你等两天再再走。”
何出一下坐下了:“他们去哪里了?”
郑薇见他一严肃认真,结巴得更厉害了:
“方方方”
何出跳了起来,惊问道:“方家桥?”
郑薇点点头。
何出冲向门口:“我得马上赶去!”
郑薇急得大叫:“站住!”
何出一下站住。一脚门内,一脚门外。
郑薇又用她古怪但有效的方式说道:“你现在还不能出去,因为我哥和我都不能肯定你是不是真的染上了鼠疫。
如果染上了,这两天你还不能出去,否则会”
何出的脸一下也白了:“会传染?”
郑薇小心翼翼地望着何出,一副怕他生气的样子:
“会传染。但两天过后若是你还没有异常感觉,就证明药已奏效,就没事了。”
何出怔了半晌,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正想再打第二下,却被冲上来的郑薇拉住了手:“你你干什么?”
何出满脸苍白地嗫嚅道:“你原谅我,我病还没好,就就抱了你”
郑薇一松手,捂着脸儿哭了:“呜呜人家不不会吃吃药呀?”
何出这个人有时候挺聪明的,有时候却笨得出奇。有时候很复杂很困难的问题都难不倒他,有时候他却连一只手上有几根手指头部数不清。
郑薇哭得好伤心好伤心,好委屈好委屈。而且还让何出没法劝她。
何出叹了口气,蔫头蔫脑地坐回桌边喝酒吃鸡去了。
封泥刚拍开,郑薇就已一面抹着泪,一面取来了酒碗。
何出觉得,惹这么柔驯可人的女孩子伤心,实在是一件很羞愧的事。
但羞愧归羞愧,酒还是要喝的。
第二碗酒喝完时,郑薇已经不哭了,连眼泪都擦干了。
何出喝的第四碗酒是郑薇倒的,这时的她已是笑微微的了。
谁要娶了郑薇这样的女人,一定会成为天下最最幸福的男人。
何出睡到半夜,醒了。
山风在树丛间呼啸着刮过,听起来让何出有点害怕,但他又不得不听。
因为山风声中,隐夹着低低的啜泣声。
何出开始还怀疑自己听错了,可竖着耳朵听了半晌,发现自己的耳朵并没有出毛病。哭声就在这间屋里,是郑薇的啜泣声。
何出吓出了一身冷汗,一跃而起,拉开房门,正准备叫郑薇,又一下子定在了门口。
郑薇正吃惊地从他房门的门框上抬起泪眼,怔怔地望着他。
何出急问道:“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不舒服?谁欺负你了?”
郑薇猛一扭头,就想往自己房间跑,但没跑成,何出拦住了她的去路。
郑薇低着头,咬着嘴唇,一动不动地扶着门框,无声地抽泣着。
何出觉得,自己以前一定傻得出奇,傻到姥姥家了。
他梦寐以求的女人,此刻不正站在他面前吗?
既然她会在夜半在他门前低泣,为进不进门去找他而为难,他还等什么呢?
如果他再装不知道,他就是个混蛋。如果他再等,他就是个傻瓜。如果他放弃这个女人,他会后悔一辈子!
“你是来找我?”
何出的声音温柔得出奇。连窗外的山风似乎一下也因之低柔多了。
“嗯。”郑薇只点了一下头,但很坚决。
何出的声音更柔和了:“那你为什么不进去?”
郑薇咬着嘴唇,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她的手已经扶不住门框了,浑身都在颤抖。
何出叹了口气,道:“你想不想让我把你抱进去?”
郑薇的手离开了门框,她的身子在软软地往下滑。
滑进了何出的手中。
何出一手抄起她腿弯,打横一抱,走进了房里,反脚踢上了门。
门撞上时发出的声音将郑薇的眼睛吓得睁开了,身子也猛地抽搐了一下,让何出差点没抱住。
她的眼睛虽然睁开了,但什么也不会看清的,涌泉般的泪迷离了视线。
郑薇没有丝毫的挣扎,似乎他的臂弯就是她最感安宁的地方,她只是在无力地颤抖着,软软地伸出丰满温润的胳膊,环住了他的脖子,软软地把头靠在他肩上。
这就像是一个安宁优美的梦,她就在梦里,她不想醒。
但当何出将她放在床上时,郑薇一下哭出了声,声音还很大。
“不不要,放我放我走,放我”
何出轻轻挣开她的手,走到桌边,将油灯一下剔亮了。
郑薇一下背转身子,捂住了眼睛:“哥,哥,放放我走,我怕怕”
何出笑出了声:“你怕?你怕我会伤害你?”
郑薇哭得更响了:“放我走,呜呜,放我走,呜呜呜”
何出笑眯眯地坐在她身边,柔声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要不,我现在送你回去?”
郑薇只剩下哭,不再说话了。
何出简直快忍不住要大笑了,但他还是忍住了,而且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严肃认真,颇像个真正的大哥了:
“好吧,我送你回房去,好好睡一觉,好不好?走吧,乖一点,像个小妹妹的样子才是。”
郑薇的哭声一下又高了:“不当妹妹,呜呜不当妹妹不当不当么”
何出似乎很吃惊:“不当妹妹?不当妹妹当什么?”
郑薇又不说话了。
何出好像真的想不出郑薇不当妹妹要当什么。郑薇气得狠狠捶了一下枕头,哭得更伤心了。
何出伸出一只手,放在她浑圆的肩上。郑薇的哭声一下低了许多,那只手也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
何出俯在她耳边悄笑道:“说,不当妹妹当什么人?”
郑薇哭道:“你你你欺负人,欺负人,呜呜”
何出的手在她肩上轻柔地动了起来,郑薇没有反抗,何出的手移到她的咽喉时,郑薇的哭声就已变成了呜咽,而当何出的手滑到她胸脯上时,那呜咽就已变成轻微的喘息了。
然后何出又问:“不当妹妹当什么?”
郑薇呻吟着道:“你你欺欺负人”
何出的手移开,移到她的大辫子上,柔声道:“编辫子是不是很麻烦?”
郑薇不答。
何出慢慢解开她的辫子,拽着她的手,硬将她拽得坐了起来。
郑薇的长发松开了,浓密乌黑的长发松披下来,如黑色的云,黑色的瀑布,连她的手和膝都被淹没了。
郑薇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头枕着他的肩膀,任他的手穿过乌黑的发,搂着她的胸脯。
何出的手在轻轻揉动,揉着她丰满结实的胸脯,郑薇一下靠紧了他,微微扭动起来,发出了颤抖的呻吟。
她的两只手儿无力地抬起,抓住了他的手,似是想把他的手拉开,可她的手实在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何出还在问:“说,不当妹妹,你要当什么?”
郑薇用她更痛苦的呻吟来回答。
这样的回答,是不是比语言更有魅力?
何出的手慢慢往下移动,郑薇突然一转身,紧紧抱住了他。
她抱得那么紧,何出都能听见自己的骨头咯咯直响。他听到她在移开唇去咬他耳朵之前悄悄地呢喃着:
“不当妹妹,就不当,就不当”
何出轻轻推开她,将她放倒在枕上,伸手慢慢地将她面上额上的发丝抹开。
郑薇此刻就像是飘浮在黑色的云中的一只雪白的羊羔。
羊羔的眼睛迷惘地睁着,似已迷路。
何出深深地俯视着那双迷惘的眼睛,似已痴了。
郑薇一下捂住了眼睛,许久许久没有放开。
郑薇松开捂着眼睛的手,规规矩矩地躺好。安安静静地似已睡熟了,只是她的嘴角已漾着一丝浅浅的羞笑,胸脯也在因他温柔的抚爱而颤动。
何出突然发现,自己已不知何时就躺在她身边了。
何出俯过身去,轻轻地在她丰满柔软的唇上亲了一下。
他感觉到自己象是在吻一朵被露水浸湿的牡丹花蕾。
花蕾上的露珠被触动,滚落。
他感觉到花蕾在渐渐绽开,感觉到花枝花叶的簌簌颤动。
他发现自己已倒进她柔软丰满的怀里,享受着她无限温柔的拥抱,享受着她羞涩笨拙的热吻。
泪水不断地从她紧闭的眼中溢出,她在呜咽,在呻吟,在喘息。
何出笑着低声道:“不当妹妹,当什么?”
郑薇呜咽着道:“当当当老婆”
何出还想再说什么,已被她火热的唇堵住了嘴。
牡丹花开满了,就变成了火山。
郑薇似已真的感到害怕了,哭得抽抽噎噎:“哥,我
怕怕”
何出感到她全身都在哆嗦,叹了口气,挣开她的手,将她抱了起来:“我送你回房去吧。”
郑薇的闺房实在不象闺房,倒象是专门陈列兽皮的地方。
墙上挂着兽皮,床上垫着兽皮,地上也铺着兽皮。
何出叹气:“住在这里,跟住在虎洞狼窝里真差不多。”
郑薇挣下地,结结巴巴地道:“灯灯”
何出看看桌上的油灯,奇道:“灯怎么了?”
郑薇软软地偎在他怀里,在他耳边悄声道:“吹吹吹了”
何出柔声道:“你不怕了?”
郑薇将嘴唇压在他肩窝上,不说话。
何出伸指一弹,一缕指风射向灯焰。黑暗中,他感到郑薇在往下滑,带着他向地上滑。
郑薇轻轻颤颤的声音就在他耳际,柔柔的,象微风中的牡丹:
“当老婆,当”
郑薇在黑暗中嘤嘤地哭着,哭得似乎很伤心,很委屈。
但她的手一直抱着何出的头,让他枕着她的胸脯,让他倾听她的心跳。
何出的手轻柔地抚着她丰满柔软的腿,他的叹息温柔得像透过窗棂的朦胧月色:“薇薇,我真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会看上我?”
郑薇呜咽道:“人家有有什么办法?上次我扮
老老虎,看看见你没没”
何出的脸在发烧:“第一次是你救我的?我我还以为是大哥呢。我实在实在太出丑了!”
何出没法不羞愧,他被老虎吓得尿了裤子,而那只老虎居然就是郑薇扮的,而且他还被同一只“老虎”吓晕在溪水里,身上什么都没穿。
郑薇破涕为笑:“不出丑,反反正是是我看见的。当时我羞羞死了,可又怕你淹淹着了,只好把你拖拖出水,你你”她突然抱紧了他,吃吃地轻笑起来:“我就就想,不嫁你怕是是不行了,我都已已经看看”
何出抬起头,凝视着柔和朦胧的月光里的郑薇的脸儿。
郑薇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深情的光彩:“我哥也很
喜欢你。”
柔极的月光映在她极为浑圆的肩上,朦胧的月光映在她丰满的胸脯上,幻成一种优雅迷人的境界。何出似已看得痴了。
他突然低下头去,去吻她的肩,她的双乳,吻得温柔而又热烈。
郑薇的手指伸进他的头发里轻轻揉着。她已开始呻吟,开始轻轻地扭动。
两天的时间,在恋人的眼中看来,实在是太短太短了。
快得令他们遗憾和气愤。
何出觉得,这两天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郑薇是个温柔驯良的好妻子,她高大丰满的胴体给了他无尽的幸福。
她的温存和羞怯,较之春妮儿的娇艳和疯狂,更让何出动情。
在春妮儿身边,何出只是个干什么都还很幼稚很嫩的毛头小伙子。而和郑薇在一起,何出就成了顶天立地的大哥哥。
郑薇总是炖好了鸡汤端给他。而春妮儿呢?他差不多要去喂她。
何出是方家桥人,娶老婆的标准也是方家桥人所共有的——壮实、能干、驯良。除了这三条外,还有一条,就是屁股要大,因为方家桥人坚决认为,屁股大的女人会生男孩。而郑微就满足所有的条件。
所以何出永远当不了城里人,他的每一个念头都是方家桥人该有的,他的行为总是会打上深深的方家桥印记。
虽然他成了名人,穿起了丝袍,学会了优雅的叹气,学会了和江湖女人调情,学会了摆名人的谱,他也还是方家桥人。
何出只要微笑着看看郑薇,郑薇马上就会脸红,马上就会低下头,慌慌张张地走不稳路。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何出道:“薇薇,我现在应该没事了吧?我想回去,去看看方家桥出没出什么事。”
郑薇羞红着脸儿道:“我我和你一起一起去”
何出微笑:“好。见到大哥,我就求他答应把你嫁给我。”
郑激背转身,结结巴巴地道:“不不要乱说!”
何出走过去,拥抱着她,在她耳边悄声笑道:“我一见到大哥,就告诉他咱俩这两天什么都没干,没有亲嘴儿,没有乱摸,没有干坏事,好不好?”
郑薇反手狠狠在他的腿上拧了一把。
她知道他肯定会什么也不说,但还是觉得臊得要命。
何出突然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哥这两天都没回来,别出什么事才好。”
郑薇道:“不会的,我哥只只是去给方方
方家桥的人治治病,怎会出事?”
何出却是忧形于色:“这几日方家桥一定来了不少武林高手,可别打起来才好。”
郑薇根本就不问为什么会有武林高手去方家桥,也不问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只是关切地望着他,安慰道:“你别担心,不会出出事的。”
郑薇很快都打扮好了:梅红衫裤、豹皮背心、虎筋腰带、草鞋山袜,威武中不失妩媚,粗犷里益觉温驯。
何出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不住点头。郑薇被他看红了脸,扭头从门后取过一柄钢叉,道:“走走啊!”何出笑眯眯地低声道:“薇薇,你还不如扮只大老虎跟我回方家桥,保准镇他们十几个跟头。”
郑薇羞道:“别胡胡说!”
何出凑近了,悄笑道:“你上次扮老虎吓晕了我以后,是不是你给我穿的衣裳?你有没有”
郑薇又快哭了。
何出和郑薇刚迈出门,山角拐弯处出现了一个白袍人,正向这里急奔,身形极快,转眼间就到了何出面前,正是上次赌酒喝的白袍酒徒。
他的神情显得很慌张,满头是汗,气喘吁吁:“郑姑娘,郑兄让你赶紧去方家桥,何兄若现在没事了,最好也马上就去!”
何出的脸一下惨白如雪:“打起来了?”
白袍酒徒点点头:“是。”
何出道:“血鸳鸯令主到了?”
白袍酒徒咬咬牙,点头。
何出冷笑道:“她们在找藏宝?”
白袍酒徒道:“正在四处乱翻。”
何出又问:“谁跟谁打?”
白袍酒徒道:“肖帮主和血鸳鸯令主正在比剑。”
何出大叫一声,箭一般冲了出去。
何出不能不急。他知道,肖无濑和血鸳鸯令主比剑,凶多吉少。而白袍会若和血鸳鸯令开战,伤亡一定很重。
他要阻止肖无濑和令主比剑,他要亲自去斗令主。父亲的几个朋友,已只剩下肖无濑了,他不能再让肖无濑冒险。
他听见郑薇在叫他,似乎是想让他等等她。但他根本没回头,连答应一声也没有。
他要快,要更快。他要阻止肖无濑的冒险。
山石和树木飞一般向后倒退,荆棘和树枝在他脸上身上画出了一道道血痕,他还是觉得不够快。
他恨不能一步就迈到方家桥。
何出很后悔自己中了春妮儿的诡计。他不仅丢了藏宝图和秘笈,连那对金戟也丢了。
没有戟的何出,正如失去剑的剑客。
没有戟的何出,极难从血鸳鸯令主的剑下逃生。
但,何出必须去。
世上有许多事情,是你必须去干的。如果你推倭、逃避,你将会在悔痛和自责中度过余生。
即使你知道必定会失败,你也必须去。
并不是所有的失败者,都不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