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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珏嫣然一笑,兴奋地点了点头:“是的,殿下这般聪明,不妨猜猜这次珏儿为何非要将地方选在这里呢。”
看着他那张精致的小脸,江游也低低的笑了起来:“你想把我留在这里。”
“怎么会呢,殿下可当真是误会我了。”南珏脸上笑容愈发灿烂,配上他一贯喜爱的红色衣袍,明明是冬日,却给人一种能够灼烧一切的感觉,即便是江游都不得不赞叹一句,这样的南珏当真是美的惊心动魄,怪不得能够将楚翊泽迷得神魂颠倒。
江游挑眉,问道:“哦?是吗,那不如让我再猜猜看。”
南珏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兴致高昂的点了点头,应道:“好啊,那就再给殿下一次机会好了,再猜错的话,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呀。”
江游轻笑出声,定定的看向南珏的眼睛,一次一顿道:“你是想要跳下去,然后陷害给我吗?”
这话一出,南珏笑不出来了,他那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闪过一抹不敢置信:“你都知道?”余光却已经瞥见从远处走来的那道明黄色的身影,生平第一次,南珏感到了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
“那么,你是自己跳下去呢,还是想让我把你推下去呢?”江游看着面露慌张的南珏,慢条斯理的说道。
南珏的心在这一瞬间跌落了谷底,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近,难道要放弃这次精心策划的布局吗?!但是看到江游脸上毫不在意的表情,南珏却打心眼里觉得有些胆寒,他努力勾起嘴角,想让自己露出一个不那么难看的笑容,声音都不自觉的带上了一点颤音:“殿下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
“唔,这是后悔了啊……可惜,已经晚了。”话音刚落,只见江游一脚踹了过来,本就站在湖边的南珏被这一脚直接踹进了湖中。
原本湖面的冰还算坚固,但是南珏为了策划这场局,特意在湖面上动了手脚,这下只听‘扑通’一声,南珏应声落入了事先凿好的冰窟窿中,周围本就被凿的不怎么结实的冰面因为他的大力挣扎而纷纷碎裂开来。
“那么喜欢演,就好好演给他看吧。”江游笑眯眯的将好不容易扑腾着游到岸边的南珏重新踹回了湖里。
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正飞快的朝着这边赶来。
第92章
“你在做什么?!”楚翊泽打老远就看到有人似乎落水了,而一向温和的沈长修却并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他心中有种非常不祥的念头,一袭红衣,喜穿红衣的在这宫中,除了南珏还能有谁?!
思及此处,楚翊泽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急切的大跨步朝着那边跑了过去,身后的太监护卫也都跟着一起向那边跑。
接着,楚翊泽就见南珏好不容易挣扎着爬到了岸边,又被沈长修风轻云淡的一脚给踹了回去,他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岸上站着的那道身影,明明那么熟悉却又让他感到分外陌生,眼前这人,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温润内敛的沈长修吗?
他站在原地,他身后的护卫倒极有眼力见的飞快跑上前去,走到湖边想要跳下去救南珏,原本以为皇上来了之后,这位下手狠毒的皇后殿下多少会有些收敛,却不料他们还没能接近,就被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一个男人给拦下了。
江游怀里揣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手炉,身上披着一件银灰色貂裘大氅,即便在雪中也不会不觉得寒冷,他就淡定自若的站在那里,连一个多余的眼角余光都没有给楚翊泽,周围的护卫早已经围了一圈,却完全不敢靠近一步。
这到底是皇后殿下,前不久更是舍命救了皇上,身后背靠沈家与江家两棵大树的皇后,之前之所以他们敢放肆,是因为仗着沈长修性格温润,气质谦和,不愿与人产生冲突罢了,但这一个月发生的种种事情,似乎都在彰显着他并不如人们想象中那般好欺负。
宫中人就是这样,越是温和善良的人越是会被折辱欺压瞧不起,越是那心机深沉手段雷利的人,就越能在这宫中混的如鱼得水,在沈长修回沈家之前,宫中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第一种,但他此次重新回宫,行事风格却与从前大不相同,反倒让宫中人多少有些收敛。
尤其是那个小太监被扒光了吊着送到霜露殿前之后,宫里稍微有些见识的都知道,这次皇后殿下怕是来者不善啊。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下去救人啊!”楚翊泽从怔楞中回过神,就见一群护卫围在湖边想下又不敢下去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眼看南珏又一次被沈长修一脚踹到湖中,南珏挣扎求救的动作越来越弱,楚翊泽两只眼睛都快红了。
有了皇上的吩咐,几个侍卫再不含糊,纵身一跃就跳了下去,由于南珏喜穿红衣,在这湖中分外显眼,倒也省去了费劲寻找的时间,两个护卫小心的将南珏架起来,冰凉刺骨的湖水让他们这些常年习武的人都感到浑身刺痛,更别说南珏在水中浸泡了这么久,此时就连意识都有些不太清晰了。
然而,找到是找到了,抓也抓住了,但怎么上岸却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了。
原因无他,只因江游站在湖边,一脸饶有兴趣的模样,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待到几个护卫好容易游到了岸边,江游毫不含糊,一脚一个如法炮制,将那几个护卫连带着南珏再一次踹进了湖中。
“沈长修!!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的心思何时变得如此歹毒!”楚翊泽被眼前这一幕气的浑身发抖,如果不是仅存的那点理智不断拉扯着他,此时他说不定早已经亲自对沈长修出手了。
江游抬起头,对着楚翊泽弯了弯唇角,温和道:“今日珏贵君邀我一同来着湖边赏雪,但谁料珏贵君被眼前雪景迷了眼,不知不觉便看痴了,便说湖面上结的冰足够厚实,想要上去玩,臣多次出言劝阻,却始终没能让珏贵君改变心意,这才酿成了大祸。”一边说着,江游一边漫不经心的抬了抬脚,将那两个背着南珏好不容易再次游到岸边的护卫重新踹回了湖里,无论是从神色还是眼神,简直要多无辜又多无辜。
“你把朕当傻子哄吗?!你以为你做的那些恶毒的事情朕都没看到吗,朕之所以一直忍着你,还不是念在你于朕有救命之恩,沈家又对大御一片赤诚的面子上?”楚翊泽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三两步上前竟是直接抓住了江游的衣襟。
江游那双黑亮的眸子就那样看着他,面对这样的眼神,楚翊泽发现自己居然不敢与之对视,冷哼一声,有些狼狈的转移了视线。
“原来皇上还知道沈家对大御,对皇上的一片赤诚,只可惜我沈家如今老的老小的小,伤的伤病的病,如今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恐是不能再帮皇上分忧了。”江游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但楚翊泽却俨然已经听明白他的意思。
想起沈长修回沈家那一个月当中,沈家人接二连三搞出的那些幺蛾子,此时全都有了解释。楚翊泽有些不敢置信的低声问道:“你是在威胁朕?!”
“臣不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江游看着楚翊泽脸上震怒的神色,不知为何居然有几分想笑,威胁?对,就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他倒要看看楚翊泽对南珏究竟有多么神情,江山和美人,孰轻孰重?
楚翊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手也紧紧地攥成拳头,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冰冷的湖水中尽管有护卫轮换着托举南珏,但在冷水中浸泡时间过久,南珏此时状态非常糟糕,俨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面对这样脆弱的南珏,楚翊泽脑海里刹那间如潮水般涌出了很多画面,那些画面当中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就沈长修飘在冰冷的湖中,那样风姿卓绝的一个人,却因在冷水中浸泡太久而身体浮肿,死气沉沉不见半分曾经的风华。
那样的画面即便看过很多次,但仍然让楚翊泽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他的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江游,语气虽然仍然带着命令的成分,但却明显比刚才软了一些,只听他低叹一声:“让珏儿上岸,这次的事情朕不会再追究。”
江游脸上神色未变,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有了江游的点头,又是几个护卫跳进水中,很快就将南珏救上了岸,楚翊泽也不嫌弃南珏身上彻骨的寒意,大步走上前将他拥入怀中,眼神复杂的看了江游一眼,对身旁的太监吩咐道:“送皇后回寝宫。”说完再无任何留恋,转身离去。
这段时间,楚翊泽脑海中不时总会浮现很多或陌生或熟悉的画面,那些画面栩栩如生,仿佛真正发生过一般,深深扎根在他的脑海当中,从刚开始的不安到后来的习惯,再到现在对每次出现新的画面而产生期待,尤其是当那些画面中所发生的事情都渐渐与现实所重叠的时候,楚翊泽整个人都被一股狂喜所包围。
他是大御的皇帝,是大御的天子,所以老天让他拥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楚翊泽开始将自己看到的画面记录下来,那些原本零散琐碎的画面在记录后重新排序,楚翊泽发现自己已经掌握到了足够多的线索,将这些线索连起来,原本让他担忧烦扰的很多事情似乎都迎刃而解了。
只不过这些画面还太少,远不足以让他预见更多的事情,仍有很多疑点还未曾打消,但他可以确信的是,画面中的自己非常宠爱南珏,而南珏也并未辜负他的宠爱,不仅将他奉若神明,对他的话言听计从,更是可以为他付出生命。
至于沈长修却是不同,他在画面当中数次看到沈长修在他面前装作清高内敛的模样,转身却又恶毒无比的欺辱南珏,原本对他的那点怜惜也就淡了不少,这次之所以会急着接他回宫,也不过是因为沈家最近愈发的张狂,他需要一枚足以牵制住沈家不能轻举妄动的棋子罢了。
沈长修今天的一反常态,倒是让楚翊泽歇了对他最后的那点心思,无论是沈长修还是他身后的沈家,都如同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且让他们先张狂着吧。
然而,就在楚翊泽转身之际,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只一句话就让楚翊泽停住了脚步。
“皇上只知那日狩猎场中是臣救了你,却不知那日截杀你是何人所为吧。”江游把玩着手中的手炉,似是不经意说道。
楚翊泽闻声猛然回过头,目光灼灼:“……是谁?!”
江游叹了口气,抬眼看向楚翊泽怀中昏迷不醒的南珏,笑道:“同样的时间,同样身受重伤,臣不信皇上心中从未起疑。”这话简直就差直接点名说,快特么醒醒吧大兄弟,那天想要搞死你的人就是你怀里千娇百宠呵护有加的小美人啊。
闻言楚翊泽脸色大变,看了眼怀中面无血色浑身湿透的人,冷声呵斥道:“沈长修!”
“长修言尽于此。”说完,江游便背过身去,再也不看楚翊泽一眼。
楚翊泽咬了咬牙,冷哼一声,抱紧了怀中的人,大步离去。如果不是脑海中有那些画面,以楚翊泽生性多疑的性格,被沈长修这似是而非的一句话一撩拨,没准倒也真的信了,但对脑海中出现的那些画面深信不疑的时候,沈长修的这番胡言乱语,他是半个字都不会信的。
楚翊泽离开以后,原本热闹的湖边再次恢复了寂静,沈越站在江游身后,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家公子,眼中满是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