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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遇问：“爸，你经常去检查，应该很清楚哪个办公室里，都有什么人吧？”
方父点了点头。
方遇顿时欢欣鼓舞，“那你帮我看一下，这个名单里有哪些人是在同一个办公室的，里面哪个是负责人……或者哪个比较好说话？”
方父沉默片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与其浪费时间一个个打电话通知，不如为自己找几个传声筒，反正都是同在一个办公室的人，不过喊句话的功夫，找对人的话，对方不会介意帮她这个小忙。
方父眼里隐隐有了一丝笑意，拿过她手中的笔，直接在纸上圈了几个人名。
“每个办公室都有一个‘收文员’角色，以后再有这种通知，直接找他们。”方父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顿了顿，“怎么就你一个人？”
方遇正在酝酿台词，闻言答道：“何姐下乡，宋宋去洗手间了。”
方父不再说话，走出去关上门。
他走出去不久，姚宋宋姗姗归来，对方遇说：“我刚才在走廊遇到方主任，他来看你啦？”
方遇腼腆一笑，“是啊。”
“哈哈，还来查岗呢，这么不放心你呀？”姚宋宋在椅子上坐下来，拿出镜子和粉饼补妆，问道：“通知得怎么样了？”
这时方遇已经打完两个电话，正在拨第三个号码，匆匆说了句“还剩五个”，那头电话被人接起。
“您好，我是秘书室新来的员工，我叫方遇……待会4点有个会议，您看到通知了吗？……好的，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提醒一下您办公室的某某，我就不多打一个电话啦……好的，太谢谢您了，再见。”
又搞定一个，方遇吁出一口气，紧接着拨下一个号码。
姚宋宋从镜子里望着这女孩红扑扑，却依然沉着的脸，抿了抿唇。
方遇很快完成了任务，刚放下话筒，姚宋宋顶着精致的妆容回头朝她竖起大拇指，“小遇真聪明，不愧是名校毕业生。”
方遇其实有些好奇，如果下午不是自己在这里，姚宋宋要怎么提醒那些人来参会。
虽然早已发过通知，但倘若真有人没看见，不能按要求参会，追究起来，姚宋宋恐怕也要担责。
不待她深究，姚宋宋从柜子里抱出一个纸箱，拖到方遇桌旁。
“公司级的大会，都要在位置上放名牌。我还要修改一下待会用的PPT，麻烦你照着名单把牌子挑出来。辛苦啦。”姚宋宋重新坐回椅子上，打开电脑。
“不辛苦，都是学习。”方遇撸起袖子，把头埋进箱子里。
数百个三角塑料名牌，一个叠一个地放着，毫无规律顺序可言。
方遇蹲着找了十分钟，才将牌子找齐。站起来的刹那，血液冲上大脑，她眼前一花差点没歪倒，急忙扶住桌沿。
“哎呦，”姚宋宋转过头来，“没事吧？”
方遇缓了一会，摇头，“没事，起得太急了。”
“牌子找齐了？”
“嗯，齐了。”
姚宋宋目光重新落回电脑屏幕上，说道：“时间不多了，得去布置会场了，我这边还没弄完，再麻烦你一下，把牌子拿到二楼大会议厅摆好，谢啦。”
方遇喘了口气，应声：“好的。宋宋，有空箱子或者袋子吗？这么多牌子，我不好拿。”
姚宋宋头也不回地说：“去柜子里看一下。”
方遇依言翻找一通，一无所获，看着姚宋宋认真敲打键盘的模样，认命般叹了口气，弯腰将两大摞塑料牌抱入怀中，颤颤巍巍地走出去。
满头大汗来到大会议厅，却发现大门紧闭，敲了一会，也无人应答。
想来也是，大会议厅使用的机会不多，里面怎么会有人呢。
方遇将名牌放在地上，蹬蹬往回跑。
姚宋宋正在吃另一块蛋糕，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便把蛋糕放下。
那女孩人没到声先到：“宋宋，大会议厅没开门！”
姚宋宋眉梢抖了抖，待方遇走到近前，将一把钥匙递过去，满是歉意忐忑地说：“对不起啊小遇，我忙得头都晕了，竟忘记给你钥匙了，害你多跑一趟，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此刻时钟已经走到了3点40。方遇一个宅女，这一天下来，不论脑力体力，都快要透支，实在没精力再回这女子一个笑脸一句话，接过钥匙，转身又冲了出去。
姚宋宋看了一眼那瘦弱，却显得活力四射的背影，弯了弯唇，捧起蛋糕继续吃。
方遇终于得以进入大会议厅。
不愧是全公司最大的会议厅，里面装修颇有高级感，各种设备一应俱全。
方遇不敢随意乱动，目光在这会场扫视片刻，心中有了计较。
会议现场的名牌摆放，也是一门学问。
姚宋宋刚才没有指点她。但幸好，方遇早在面试之前，就针对行政秘书这一岗位，自己做了一次系统的学习，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她将手机拿出来，找出刚刚在电脑上拍下来的通讯录，根据每个参会人员的部门以及职位高低，将名牌逐一安置。
3点50分，姚宋宋拎着手提电脑来到会议厅，本以为会看到一堆杂乱无章以下犯上的名牌。会议即将开始，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到达会场，她早已做好，对这些人表达歉意的准备。
然后，再在他们面前，耐心认真温柔地教导方遇，纠正她的错误。
可没想到，那个靠关系进来的新人，竟能独自将牌子一丝不苟地安置，而且还展着笑颜，同先到的与会者热络攀谈。
姚宋宋盯着方遇，看了一会。
那女子年轻的身躯包裹在合体的工作服里，偏瘦，却不干瘪。长发扎成马尾辫，柔顺地垂在脑后。眉毛不浓不淡，眉形姣好。脸上没什么妆容的痕迹，只涂了一层唇膏，提升气色。
初来时，姚宋宋只觉得她斯文局促，不善交际，可她下午便买了蛋糕孝敬前辈，还识相地改口喊自己“宋宋”。
此刻，在这么多陌生同事面前，虽仍显得青涩，但言谈举止得体大方，半点不似她那个凶神恶煞的父亲。
或许果真如她所说，她像知书达理的教师母亲更多些。
今天这个大会，来的多是公司高层的老人。他们和蔼地与她交谈，既带了些探究，又不乏对优秀后辈的欣赏。
姚宋宋抬手抹了抹鬓角，扬起笑脸向那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