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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迟,三老一少快速商议几句之后。
立即决定由老潮男赤祀,和青骨战士赤百味,保护风青云外出布设雾阵。牙祀和老神棍伏祀,带领一众御兽勇士留守,安置各部族人,调整编练猎队,以备随时出击。
三人来到大溶洞外,风青云打算延大溶洞所在山脚一线,层层叠加浓雾,逐渐推进到断崖清溪一线。老潮男赤祀和赤百味,则分从左右两方,各自前出百寻,为他警戒有可能遭遇到的敌人或兽类。
风青云运转祖传功法,勾连双腿、双脚共二十二个穴位,观想、激发脚下“云升玉符”内“雾”字法式。浓雾从他脚下滚滚涌出,形成以他为圆心,方圆六寻(直径16米)的覆盖范围。
风青云仔细分辨,发觉祖传功法进阶后,激发“雾”字法式的效果,果然有不小的提升。雾气由原先乳白色,变为更深的青灰色,凝聚程度明显加强,看那厚重的样子,至少也应该能维持住六、七日不散。而且雾气成形范围,也从最初的方圆三寻,扩展到了六寻左右。
但一想到距离清溪畔,长达六里的纵深,他还是感觉头痛不已。所谓“八尺为寻,倍寻为常,百常成里。”六里也就相当于六百常,或一千二百寻。
纵深都有六里,想要拖住、困住敌人,宽度总不能比纵深还小吧?那就是至少也要六里往上。他激发出的浓雾,方圆仅有六寻。意味着,想让雾阵层叠覆盖到断崖清溪一线,需要他进行六里以上的折返跑,至少两百次。实际路程一千二百里。(600公里,相当于近15个全程马拉松。全程马拉松42.195公里)
哪怕他经过献祭,体质堪比较弱的青骨战士。这依然是个能够跑死人的超远距离。能咋办?此时此刻,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只好闷着头奋力开跑。
风青云眼下的形象,类似于人形老式蒸汽火车头,拖着浓浓雾气,在山脚下横向“之”字形来回飞驰。只不过火车头喷出的雾气会消散,他留下的雾气凝聚不散罢了。
三轮残月爬过山边,时间已过去两个时辰。尽管风青云身形,始终奇快如矢。此刻也只堪堪将雾阵,推进到预定距离的一半。
其实他早就感觉疲累欲死,但想着最迟到早晨,鹰羽部哨探小队,就有可能搜寻至此处。在那之前,雾阵每扩大一寻,“虢山聚落”便会多安全一分。他的速度不减反增,更快向着清溪畔推进而去。
好在他这会儿的整体形象相当有威势,又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沿途所经之处,野兽早被远远吓跑,还不至于招来异兽。
所以负责警戒的老潮男赤祀和赤百味,很是清闲。只需保证风青云身形,始终处于视线之内,便再没其他事情可做。
于是两人慢慢凑到一起,聊天打发时间。
赤百味盯着风青云竭力狂奔的身影,啧啧连声道:“伏羲小子是真拼命呀!以俺的实力,跑到这会子也该没劲儿了。
俺原先还挺瞧不上这小子。现下看来嘛,有点本事,够聪明,心眼儿也还不赖,是俺看走眼啦!敌人虽然很强,但咱们新建的‘虢山聚落’,仔细琢磨下来,确实蛮有搞头。
话说赤祀您的眼光就是独到,一眼就看出这小子有成色,还一把就全押上去了。当时俺们几个跟在后面,那可是着实吓得不轻。”
老潮男赤祀笑道:“你们几个当时,怕是都在怨俺独断专行,是吧?”
赤百味赶忙解释道:“那不能够!这些年要是没您在,只怕赤发部还是那个‘十里小部’。俺赤百味甭说青骨战士,连御兽勇士都未必能混上。这十五年里,大事小事从没见您断错过。所以俺们顶多是有点揪心,但只要是您拿定主意的事,执行起来绝对不打折扣。”
老潮男赤祀道:“你说这话俺信,你们几个都是像样的人才。若不是窝在蛮荒之地,没准都能有大出息。”
他稍稍犹豫片刻,继续道:“其实俺的眼光算不上多好。这次敢把全族命运押上去,靠的可不是俺自己的判断。”
赤百味闻听大感诧异,两眼一时瞪得溜圆。
老潮男赤祀为他解惑:“俗话说:‘山啄子高飞不过树梢,远飞不过五常。但靠着给大鹏啄去身上的小虫,却能随大鹏翱翔云天万里。’(类似于:青蝇之飞,不过数武,附之骥尾,可至千里。)
这话可以理解为:自己眼光不成,却可以选择去相信,真正眼光高远之人的判断。这样做事的结果,通常都不会差。”
赤百味一拍大腿道:“这话俺知道,赤祀您就是真正眼光高远之人,俺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老潮男赤祀闻言哭笑不得,指指赤百味道:“你小子最近,好听的话越说越顺溜,是张嘴就来啊!可千万别变成奉承精。”
赤百味大感委屈道:“赤祀,俺没奉承,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老潮男赤祀一笑:“行吧,俺就当你说的是真心话。”接着说道:“当年俺在蛮荒之外,曾经追随过真正了不起,有智慧的大人物。他临终之前告诉俺,‘丙辰玄武墟内虢山谷地虽然荒僻,未来却有一线变化灵机。’若非如此,俺未必会回到赤发部,一守就是十五年。”
赤百味挠挠头:“‘丙辰玄武墟’?这是外间给咱六合蛮荒起的名字?咋叫这么个名?还没六合蛮荒听着顺耳呢。赤祀,蛮荒之外究竟是啥样的?您给俺说说呗?”
老潮男赤祀摇摇头:“若是咱们此番,真能抓住一线生机。不久后,你自然便会知晓蛮荒之外的情形。可若是不成,大家都不会有好结果,俺便是告诉给你,也不过是徒乱人心罢了。”
赤百味一向对赤祀敬畏有加,见赤祀不肯说,自然不会继续追问。他又远远打量风青云几眼,换个话题问道:“赤祀,您是说当年那位大人物临终前,就算出过伏羲这小子将来了不起?
老潮男赤祀笑道:“那怎么可能!他老人家只是推算出,虢山谷地未来会孕育一线灵机变化。只是俺这十五年横看竖看、百般琢磨,所谓‘一线灵机变化’,该当是应在伏羲小子身上。
眼下真正绝灭世间万类生灵的危机将至,如果不是他,咱们恐怕再也没机会了。所以,俺只能不顾一切,将全族命运都押给他!”
赤百味疑惑道:“您说真正绝灭世间万类生灵的危机将至?那鹰羽部落和追鱼部落?……”
老潮男赤祀冷笑道:“他们算什么危机?两条被吓到抛家舍业、不敢抗争的野豺罢了。只是他们亡命乱蹿,恰好都取道虢山而已。真正要命的,是那些逼他们不得不舍弃祖地的东西。”
赤百味听着有点糊涂:“您是说那两家千里大部,都害怕绝灭世间万类生灵的真正危机?可当年那位大人物,推算出的一线灵机变化,应在伏羲身上?也就是说,您和两家千里大部都解决不了的大危机,要靠伏羲这小子?”
赤百味再次盯住风青云背影猛瞧,口中啧啧有声道:“俺是咋看都没看出来,这小子能有那么厉害?虽说也算是聪明,但……?”
老潮男赤祀摇头道:“他那个可不叫聪明。百味你知道‘聪明’和‘智慧’的区别在哪里么?”
赤百味一愣,没想到赤祀会突然问这个。这俩词的意思他当然都知道,‘智慧’肯定比‘聪明’要高一点点。可要让他说出具体区别,他仔细想想,还真是说不太清楚。
老潮男赤祀解释道:“所谓‘聪明’,是指一个人在做人做事的时候,总能比一般人,想出更多或者更方便的法子。说白了,就是总能找到普通人找不到的捷径。而‘智慧’,是指一个人明确知道,哪些捷径可以走,哪些捷径有,但绝对不能走!
因此,‘聪明’是一种天赋,而‘智慧’却是一种品格!”
赤百味觉着没怎么听明白,可细一琢磨,又似乎包含着挺有用的道理。他探问道:“这话是那位……?”
老潮男赤祀点头道:“不错,是他老人家当年讲给俺听的。”他说罢,抬眼向夜空那三轮残月望去。心想:“大司命智慧高绝,当年算得上是不周神山,最顶尖的几位大人物之一。天妖、溟鬼肆虐,诸神皆陨,神明座下行走尽殁。天地翻覆之势无人可挡,以大司命之能,别说抗衡,连逃得一命都做不到。
比起诸天神明,比起那些威名曾经震慑四海八荒的大人物。俺和伏羲这小子加在一起,也就相当于‘瞎眼毕方驾破撵’,(类似于‘瘸驴配破磨’。)俺们真能为这世间万类生灵,挣出那一线生机么?
大司命啊!您老人家若是真灵不昧,千万千万保佑您自家这最后的推算,一定要灵验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