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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手晋升御兽勇士的场面,对老神棍伏祀而言,并非初次得见。
所以尽管孙女此刻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痛苦。他还是能面带期盼之色,手捻白须默然观瞧。
反倒是风青云,表面若无其事,内视着青色火苗变化,却一刻也不敢疏忽。
金刚妹子嘶吼了接近一炷香光景,嗓子早已被喊破,声音愈加痛楚嘶哑。她满身流出的腥黑汗液,在脚下积聚成大大的一滩。
直到腥黑汗液渐尽,再流出的汗水转为灰白,而后又渐趋无色。风青云才看到丹田内,祖传功法小火苗闪烁频率趋缓。
终于,那五十七朵闪烁火苗中,有一朵开始稳定下来,深青色泽的火苗变成了八朵。然后九朵、十朵,十一朵……,火苗稳定下来的速度非常快,最终,当所有火苗都不再闪烁。转变成深青色的小火苗总共四十二朵,其余二十二朵变为无色。
居然增长到她原先力量的六倍,这样的结果多少有些出乎风青云预料。根据先前接战涂石部族长石山的感觉,御兽勇士虽然强大,却也强不到金刚妹子原先实力六倍的程度。
看来这“地灵炼筋丹”,对猎手实力的提升结果并不一致,恐怕还要看个体的底蕴与刻苦程度。当然,金刚妹子实力提升超过预期,证明他瞎搞出来的“御兽勇士羹”效果并不差。就算未必是更好,起码也没变糟。……
风青云刚想到这里,耳边传来“嘭”的一声。抬眼只见熬过晋升期痛楚,正式成为御兽勇士的金刚妹子,已跺地而起。她身若流星般纵向内洞岩壁,右臂挥出,单拳直击。又一声闷响后,岩壁上多出个拳印深陷的凹坑,四周同样如蛛网般布满裂痕,比风青云上次留下拳印还深了几分。
金刚妹子试过这一拳,立刻又笑又叫,贴着内洞岩壁,开始绕场飞奔。“呵呵,哈哈哈,俺是御兽勇士喽!俺比以前厉害了十倍,不!至少二十倍……,哈哈哈,俺……”。
她跑到离老神棍伏祀和风青云不远处,忽然停下脚步,双眼发亮道:“爷爷,哥,俺们去杀异兽吧!俺指定能……”。
老神棍不容她说完,拎着短杖便冲上前去。这回可不是爆栗子,短杖抡起,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胖揍:“俺让你去杀异兽!……杀异兽!……杀异兽!你还指定能?能个屁!刚长点本事就不认北,俺打死你就省心了,你个不知道轻重的混丫头!”……
老神棍伏祀的喝骂声、杖击声之中,还夹杂着金刚妹子“嘿……,嘿嘿……,嘿嘿……,”的傻乐声。御兽勇士筋肉坚韧远超常人,老神棍不施展诡术的话,单是靠这般狠揍,已经打不疼她了。
风青云无奈摇头,估计眼前这等场景,就该是他往后蛮荒生活的家庭日常喽。
“地灵炼筋丹”还有十一枚,也就是要再熬十一碗“御兽勇士羹”。没办法,让他们爷孙俩接着闹,俺一碗一碗慢慢熬吧……。
其实风青云的祖传功法青火,熬制这“御兽勇士羹”速度并不慢。等到老神棍出够了气,金刚妹子也老实下来,他已陆续将十碗加药乱炖糊糊熬好。
让老神棍伏祀出面,安排够资格嗑药的其余十人顺序进入祭坛内洞。
风青云新得到祖传功法青火,这等超牛的实力变化检测秘法,当然想要尽快多尝试几个案例。
排在第一个的,自然是年纪最大的老猎手伏天地。他今年已经四十九岁,距离所谓“六合蛮荒凡人五十大限”,只剩下小半年光景。
刚刚旁观过金刚妹子无比痛楚的晋升过程。风青云未免有些担心,怕伏天地未必能熬过那样的痛楚。老神棍伏祀也拿不准,虽说从未听过有“御兽勇士晋升失败以致身亡”的先例,但同样也没有这么老的猎手,还晋升御兽勇士的先例。
老猎手伏天地倒很坦然。他说他不怕死,做了一辈子猎手,这把年纪还能有机会,尝试晋升御兽勇士。哪怕死在当场,也算值了。不过为部落实力着想,若伏祀和伏羲觉着,应当把机会给更合适的人选,他也绝不至于有啥不满。虽说剩下的日子没多久,但活着一日,便会为部落尽一日的心力。
风青云被他这份坦然打动了。老家伙一辈子为部落勇猛冲杀在前,直至重伤全身瘫痪。好容易治愈,却依然能保持如此心态。“地灵炼筋丹”是很珍贵,他若熬不过去,部落便会少一名御兽勇士。但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心,远比灵丹妙药更难得。哪怕仅为满足他“尝试晋升御兽勇士”的心愿,用去一枚“地灵炼筋丹”,也没啥不值。
伏天地喝下老神棍口中:“伏羲根据神明谕示,用异兽血肉筋骨和各种珍稀药草,以独家秘法调配、提炼、熬制的‘御兽勇士羹’”。
他晋升御兽勇士的痛楚过程,比金刚妹子长出两倍还多。流下的腥黑汗液,甚至积聚成好几处黑色水洼。但居然被他熬过去了,正式成为六合蛮荒有史以来,很可能年纪最大的新晋御兽勇士。
伏天地先是激动到痛哭流涕,待单掌打碎内洞一块凸岩后,对老神棍和伏羲表示:他此刻身体格外强健、精力格外饱满。不单只实力大为增长,而且隐隐有所预感,五十岁大限时,应当不会死,还能为部落多拼杀几年。
风青云丹田内祖传功法青火,监测了伏天地晋升的全过程。眼见他从最初三朵深青色火苗,增长到最终三十五朵。实力足足是原先的将近十二倍,仅仅比金刚妹子少七朵而已。
由此可以确认,每朵深青色火苗,应该是代表一名普通族人之力。且监测伏天地时,所有火苗前后亮度相差极大。风青云猜测,这火苗亮度所代表的,恐怕是被监测对象的生命力。
比如先前感应老神棍体内“玄元之气”时,代表他法力的深青色火苗数量虽多,却要比同为巫祀的自己,在亮度上相差不少。其黯淡程度,与伏天地未曾晋升前非常相似。这大概是因为老神棍伏祀寿元将尽,“延寿神药”增加的寿命仅有两年的缘故。
若果真如此,那么伏天地的预感就没错。他成功晋升御兽勇士后,不但实力大幅增长,连生命力也同时获得了增长。确实已经突破“六合蛮荒凡人活不过五十岁”的大限。
然而这件事细思极恐。
最初魂、魄刚穿越到隐生宙时,风青云曾以为所谓“六合蛮荒凡人活不过五十岁”这条大限。
不过是因为蛮荒部落,各方面生存条件都比较恶劣,卫生习惯又差。自然会造成普遍寿命不长的结果。
但此刻细细想来,这“大限”二字本身,便是绝大的疑点。
比如显生宙后期,华夏古代著名的三国乱世那六十年。后世史学家推算,三国期间平民死亡率超过百分之八十,整体社会人均寿命甚至不足三十岁。可即便是在那样的年代,依然有不少王侯将相得享遐龄。像常胜将军赵云赵子龙,七十多岁还能提枪跨马,领军出征。
再比如显生宙后期,华夏古代商朝奴隶制社会,生产力水平极其低下,推测其人均寿命仅有二十岁出头。但后世出土的殷商甲骨文刻中,却有诸侯贵族七十之龄,向鬼神祷告,求赐三十年元寿,以享百年的祷词铭文。
所以无论群体寿命长短,任何时代,总会有少部分个体,因为遗传、保养、环境、饮食、医疗、……等等因素比较特殊或优越,得以拥有远长于同类的寿命。这才是“自然”的普遍规律。
而隐生宙六合蛮荒,只有修习“玄元之气”有成的巫祀,和服下祭坛所赐灵丹的“勇士”、“战士”,可拥有正常寿命。其他所有凡人,无论个体条件如何,绝对活不过五十岁。这种“一刀切”式的大限,也就意味着“不自然”。
所有凡人,很可能要么是遗传中自带寿限;要么就是被群体性剥夺了五十岁后的生命。这等针对特定生物种群,进行生命规则层面改变的手段。称其为神通广大都嫌不足,甚至近乎与传说中创造世界、创造生命那等绝伦伟力同属一类,不过等而下之罢了。
想到竟会存在拥有如此伟力的幕后黑手,隐藏于世界背景深处。作为被针对族群中的一员,没法不感到心神战栗。
风青云脸上笑意盎然,夸赞伏天地老而弥坚,祝贺他再获新生。然后让老神棍安排下一位伏玄黄接着进来嗑药。
心底却难免暗自哀怨:“真正的歹命啊!好端端旁观别人晋升,都能被意外发现给吓到够呛。这倒霉隐生宙神话纪元,类似的吓人隐秘恐怕少不了。往后日子可咋过呀?莫非是因为俺想得太多?啧……,果然,人还是要傻一点,生命中的幸福感才会更多一点。俺就因为不够傻,所以会是个歹命的!……”
伏玄黄今年四十八岁,他的晋升过程之漫长痛苦,比伏天地好不到哪里去。最终监测结果由三朵青火,增长到三十二朵,八倍于原先实力。
其后八人一个接一个的嗑药、晋升,用时长短有别,但没人晋升失败。可见六合蛮荒“战士嗑药晋升体系”,历经漫长岁月考验,已经非常妥善完备。尽管被风青云临时加料改头换面,却并未造成任何不良影响。
至此,有伏部落总计拥有“御兽勇士”十一位。其中实力最强者,依然是勇冠虢山的金刚妹子,青火四十二朵。
实力最弱者,是小老伏寒来。由原本两朵青火,增长到十九朵。
实力增长最多者,却是大老伏辰宿。由原本两朵青火,增长到三十六朵。整整十八倍,实力仅次于金刚妹子。
实力增长最少者,是三名伤愈精锐猎手中,原本实力最强的伏莫忘。由最初五朵青火,增长到二十朵,只有原先四倍。
而剩下那最后一枚“地灵炼筋丹”,风青云没打算用在某个人身上。他计划要熬上一大锅“全族健身汤”瞧瞧效果。反正都是好东西,肯定喝不死人,多试试也没啥坏处不是?
招呼兴高采烈的新晋御兽勇士们,搬着祖传最大的头盖骨巨锅,架到外洞火塘之上。
这口巨锅乃是传承近三百年的老物件。由“百里强部”时期,猎杀的那头巨兽“苍狞”头盖骨打磨而成。锅体其重无比,每次加满水煮出一锅汤,足够两、三百人分食。自有伏部落破败为“十里小部”之后,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使用。
半锅山泉,剩下所有时间不算太长的骨头、风干备用的玄羊头、各种暂时派不上用处的兽筋、各种野果野菜,以及老神棍确定基本无害的几种药草,全部倒入锅中混煮。
老神棍摆出祭祀的架势,挥舞短杖,击鼓吟唱。风青云则脚踩“云升玉符”,激发“腾”字法式,升起到巨锅侧上方。表面绕着巨锅边缘念念有词,实则是等锅内乱炖大杂煮滚开后,乘机将那最后一枚“地灵炼筋丹”投入其中。
待到淡淡异香四下飘散,风青云高声宣布:“有伏部落所有族人,昨夜,你们以非凡的勇气,赢得了先祖、天地、神明应许的第一场胜利!俺们共同挫败三家部落的强敌、击杀五只凶残恐怖的异兽,使部落得以晋升出十一位强大御兽勇士。为此,全体有伏部落族人,都值得拥有更加强健的体魄,未来更多的胜利,以及更加美好的生活!
所以,俺根据神明谕示,熬制出能够增强族人体魄的健身汤,以庆祝俺们共同取得的成就!现在,每人最少一骨碗,多则不限,开喝!”
欢乐的气氛,登时在大溶洞中四处洋溢起来。族人们人手一只骨碗,轮番围到卸在火塘边的巨锅旁舀汤。大家都说这健身汤,虽然看起来稀汤寡水,但真心好喝。金刚妹子甚至守在锅边,甭管谁过来,都要拽住人家“干一碗”。……
风青云时不时用祖传功法青火,监测一下族人们的实力变化。没有人能让青火从一朵变为两朵,只是随着时间推移,青火的色泽好像都更深了些。
想来也是如此。本该给一人服用的量,却被稀释成几百份。哪怕所有人都多喝上几碗,也不足以使个体实力翻倍增长。但健身汤嘛!让族人们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精神头十足。能达到如此功效,就很可以了。改头换面再次成功,计划没毛病!这么欢乐的全族健身项目,以后完全可以继续搞下去!……
正当风青云享受眼前这欢快气氛,瞧着金刚妹子那傻样直乐时。他四肢百骸内,突然响起阵阵几乎微不可闻的细密脆响;脑海中再度闪现出成百上千,未曾经历过的碎片化场景。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