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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神棍伏祀眼瞅着孙女,一刀活劈涂石部族长,鲜血内脏“哗啦啦”撒了满地。
他禁不住大皱眉头,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迎头就敲了孙女两个爆栗子。发作到:“你也不问问是啥人?上来就给砍啦!这是涂石部落族长石山,涂石部比咱们势力大得多,杀人家族长,是要不死不休的!你咋啥时候都这么虎了吧唧的?”
金刚妹子又没见过石山。她这是头一次真正杀人,如此轻而易举,此刻还没缓过神儿来呢。
爷爷气呼呼说这么多,她只听准一句“涂石部落族长石山。”石山,那不是“御兽勇士”嘛?俺杀了御兽勇士?俺一刀就直接劈死了一个御兽勇士!嘿嘿……,嘿……,嘿嘿嘿……,俺果然了不起,是能够荣耀先祖、天地与神明的真正勇士!嘿……,嘿嘿嘿嘿……。
老神棍见孙女居然眉开眼笑,还直接乐出声来,根本没拿他的话当回事。气得他当场直跳脚,便要狠狠惩治这不懂事的死丫头。
风青云对老神棍之奸猾,所知甚深,便由着他先演戏。抬眼盯向通灵独角顶端,光点标示进入雾阵者,前后分为十二组,总共六十一人。其中跑得最快的第一组六人已射杀,剩余十一组:两组刚刚通过内洞出口,进入小号雾阵;三组在甬道中接近内洞出口;有四组位于甬道中部;最后两组刚刚摸入洞外入口。
他吩咐左阵族人,把那六具死尸拖走。而后随口对演了半天的老神棍道:“爷爷不必生气,妹子也不认识石山是谁嘛。他今夜既然率队突袭,那便是没安着好心。这等歹人首领,杀也就杀了,无需怪罪盈昃。更何况,年初偷袭咱们猎队的,就是涂石部和有熊部吧?”
老神棍闻言,果然登时不再跳脚,满脸贱笑着回到火塘边,摇头晃脑道:“这死丫头!从小出手就没个轻重。俺这不是怕她往后人杀多了,给伏羲你找麻烦嘛。因此必须提前敲打敲打。”
依照老神棍的心思,他巴不得伏羲神明一怒,将年初截杀有伏部猎队的罪魁祸首,涂石部落和有熊部落给屠干净呢。
只是借刀杀人这种事,也是要讲成色的。神明降临,本是有伏部落天大的机缘。万一因私仇私愤,胡乱将神明当刀使,致使神明心生厌弃,岂非得不偿失?
在老神棍认知里。伏羲神明此番降临,主要任务乃是调查“三阶祭坛失效的根源”。因缘巧合之下,才不得已顶了自家孙子的身份。
什么爷爷、孙子、哥哥、妹子、准巫祀、少族长的……。戏,当然可以往真里演。但作为明白人,老神棍心中始终绷着一根弦。有伏部落守着神明,便宜必须占。但占多占少、占到什么程度?这可丝毫也急不得,要一步一步试探着,慢慢来。
先前眼见孙女直接杀掉涂石部族长,他拿不准伏羲神明的心意,到底愿不愿为有伏部,去得罪其他部落?所以才抢着发脾气,怪责孙女。以免伏羲神明直接嫌孙女多事,那就不好圆转了。
风青云自然明白老神棍的小心思,却绝不会说破。他高声向族人们喊道:“按照通灵犀角上光点的数量,今夜来偷袭咱们的,应该不止涂石部落一家。大家听我号令、稳住心神、齐心协力,把闯进咱们家门的恶徒全都留下。为伏崖族长和死去的亲人们报仇雪恨!”
众族人闻听轰然应是,原本就不低的士气,再次上涨一大截。老神棍则彻底放下心来,暗自佩服:“伏羲神明这演技是真好,比俺演得可强多啦!嗯,也对。神明嘛,演戏自然是神演技!这下子可好了,崖儿他们的血仇,终于有机会能报。不然单凭俺这老废物,说不定还要等到啥时候?没准就让崖儿他们白死了?”
此时,先前进入小号雾阵的两组外敌,已分别摸索到浓雾左侧边缘和右侧边缘。
伏羲再次号令左、右两阵预备,待他们破雾而出的瞬间,鸣镝响起,众矢齐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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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溶洞外雾阵边缘,熊六指绕着大号雾阵来回巡视。石祀和赤彪赤小爷,站在稍远处耐心等候。
忽然,二人身侧不远处,传来仓促脚步声。紧接着,一名有熊部年轻准猎手窜出树林,浑身是血扑倒在地,背上直插着两根骨矛。
方才虚围住雾阵后,熊六指抽调三名准猎手,向三个方向远远放出,以为暗哨。这年轻人,正是其中之一。
石祀见状,连忙上前查探,人已经咽气了。熊六指从远处望见,也快速向此间赶来。
石祀抬头,朝这准猎手来路看去。只见右侧树林边闪出两道身影,不紧不慢往他们这边走近。
而后,成片脚步声传来。树林边显出一队又一队,手持骨矛的猎手。跟在那二人身后,缓缓压上。
石祀仔细分辨那二人,正是他最为担心的,凿齿部落齿祀和族长齿三尖。
这时,熊六指已然赶到近前。他看了看情形,默默站定,一言不发。
齿祀和齿三尖,也在不远处站定。族长齿三尖冲石祀、熊六指和赤彪赤小爷,打了个招呼。随后手搭凉棚遥望三轮残月,口中道:“今夜这月色……,也不咋样啊。石祀和熊族长,怎么有兴致到有伏部落家门口围猎呢?”
熊六指瞟了石祀和赤小爷一眼,突然沉声道:“没牙佬,你少阴阳怪气的。都是明白人,装什么糊涂鬼!”
齿三尖在虢山六部中,出了名的气量狭小。此刻被熊六指当面嘲讽,却丝毫也不动怒。他哈哈一笑道:“多指佬,咱俩大哥别说二哥。”
接着又手搭凉棚,朝溶洞口雾阵方向望去。口中啧啧连声:“哎呀呀!大队人手都杀进去啦?剩下的人可不多喽!这雾是咋回事?把洞口全遮住了,别是老伏祀又长能耐了吧?瞧这情形,可是不好办呐!”
石祀知道齿三尖向来牙尖嘴利,齿祀心里虽有主意,但却沉默寡言,外人面前绝不会与族长齿三尖唱反调。
故而,他也不打算跟齿三尖斗嘴。伸手扯过赤彪赤小爷,将他推到身前。
事先商定好的,凿齿部落和白牙部落若趁火打劫,由赤小爷出面解决。
赤彪赤小爷向来横行虢山六部,此刻虽见对方人多势众,却也并不担心。他顺势再上前两步,向齿祀和齿三尖拱手道:“齿祀、齿族长,今夜平灭有伏部落,乃是俺们赤发部、涂石部和有熊部,三家部落共议的大事。谁若是在这个档口找麻烦,那就是俺们三家的死敌!两位要是还有啥话,可得琢磨好了再说!”
赤小爷觉着自己这番话,说的相当有气势。说完后便盯着齿三尖,要看他如何应对。
齿三尖闻言把脸一板:“赤发部彪老弟是吧?呵呵,三家共议的大事?三家部落的死敌?你确定,你能做的了你爹和赤百威的主?”
这话问得赤小爷心下直发虚。紧接着,齿三尖跨前一步,满身“御兽勇士”的气势勃发,口中厉声喝道:“你赤发部在虢山称王称霸,可以!但前提是,俺们凿齿部得有肉吃!现下,俺们就想吃肉。小子,明告诉你,少一口都不成!
——有种叫你爹来灭了俺!”
齿三尖气势迫人,脸色狰狞。唬得赤小爷腿底一软,便踉跄着向后倒去。幸亏石祀及时伸手撑住,这才没直接坐到地上。
齿三尖唬过赤小爷,浑身气势尽收,又恢复原先阴阳怪气的语调:“几位也先别急,俺们此刻虽然人多,却没打算动手。只是守在这里看看风景,瞧瞧月色。待会儿等你们打完了,所有收获分俺们一半。俺齿三尖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但要是不给……?呵呵,老伏祀人可是不错。所谓‘公道自在人心’,保不准这虢山六部里,就有人会给他报仇雪恨!”
赤彪赤小爷刚刚丢了面子,闻言正打算开口驳斥,却被石祀一把揽住,转身向后走去。
熊六指在旁见状,把眼一眯,当即转身,跟随石祀回归本阵。
齿三尖朝后方摆摆手,凿齿部猎队并未上前,却在原地摆开防御阵势。
回到雾阵边缘,石祀皱眉向熊六指问道:“你怎么想?”
熊六指看看守在百寻(260米左右)外的凿齿部阵势,又瞧了瞧身边的大片浓雾。沉吟片刻道:“他不是想等咱们厮杀过后,好趁火打劫么?那咱们不如给他来个出乎意料。”
“怎么说?”
“嘿嘿……,咱们剩下这四十来人,也进到这浓雾里去。无论如何,以有伏部落的实力,石山他们绝吃不了大亏。凿齿部若是不敢跟进来,咱们就在里面吃饱喝足,再睡上一觉。明天整队出击,看他还敢不敢分一半收获?”
“他们要是敢跟进来呢?”
“那咱们这些人,就守在溶洞内口。甬道里可摆不开阵势,他们要是真敢进,咱们说不定能把他凿齿部,就此灭族!”
石祀向来不乏决断。闻言缓缓点头,随即左手猛然一握拳,沉声道:“就这么定了!你来传令指挥,我和彪老弟头前开路。”
说罢,也不问赤彪赤小爷同不同意,揽着赤小爷的臂膀,便决然扎进浓雾之中。
百寻开外,齿祀与族长齿三尖,正防备着那两家,万一恼羞成怒,要鱼死网破该咋办?却惊见两部剩余人手,眨眼间尽数钻入浓雾。
两人不禁面面相觑,这……,到底追,还是不追?好像是个很要命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