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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丘。
城东一家宅院内。
“什么?!碧玺戒被偷了?”
正堂里的红木主座上,身着暗红色长袍的主人听到消息后,难以置信地扶住额头呢喃,“怎么会呢…沈问会这么蠢?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随随便便弄丢吗!”
“消息千真万确,台主。”
地面上半跪着个浑身布衣的男人,他扶着一边的膝盖低头汇报,“刚进黎州城门就被偷了,当时沈问急到飞身跳上个房顶四处寻找,但最后还是追寻无果。”
“被区区一个傀就耍的团团转…难道真是我高估你了?”
顾浔舟指尖轻轻敲击手里的银龙折扇,随后又思考着下令道,“他一定能查到对方是云间月的人,然后想方设法混进这次拍卖,这样的话…阿魄,如果我没记错,前段时间收到过云间月的邀请函是么?”
“是,台主可是要去参加那场拍卖?若是现在动身,快马出发,兴许还能赶得上。”
地上的男人头也不抬地老实应道。
“哈,我为什么要去?”
顾浔舟深吸一口气,抬眼望着门外敞亮的院子,“你,以我的身份去参加云间月的这次拍卖,助他拿回碧玺戒,切记,不要让碧玺戒落到其他势力的手中。”
“是!”
铿锵有力的一声答应,阿魄立刻起身扭头就出了房间,行动利落,整个人的气质与身上破旧不堪的衣裳格格不入。
屋内陷入沉寂。
顾浔舟只觉得有点儿头疼,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又掐住眉心下方按动几下。
沈问啊沈问。
当年那个一剑屠尽百花楼的月下少年到底哪去了?如今连江湖扒手都能欺负到头上来了?
就再帮你最后一次。
可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台主!”
一个黑衣蒙面的下人快步走进房间,接着就单膝跪到顾浔舟的脚边,他抬手行礼将头深深埋下,“北梵人已经到了,目前正在前厅等候。”
“知道了。”
顾浔舟无所谓地朝他摆了摆手,扶着红木椅缓缓站起身,抓起旁边桌面上一只银色的面具,一边将面具盖到脸上一边步伐悠哉地往前走去。
真是的,光顾着琢磨沈问了,忘了这货。
……
初秋的风里夹杂着些许寒意,路边的小树枝叶沙沙作响,街道上推车的摊贩行色匆匆。
天色阴沉,一片灰蒙蒙的云层笼罩在黎州上方,分明还是大早晨,却又令人有一种马上要天黑的错觉。
一大清早的沈问房间就已经空空荡荡,甚至连他随身的行李也不见了,雁歌与安无岁把客栈翻个底儿朝天也没有看到这人的影子。
二人正疑惑着从沈问房间出来,刚好斜对面的房间打开了门。
只见,林微语手中拎着长弓月霞,身姿挺拔,神色淡然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林姑娘,早啊。”
雁歌两手背在身后,探着身子朝她笑了笑。
“早。”林微语略微点头。
“也不知道沈问去了哪里,我们先下去稍微吃些东西吧。”安无岁与她也点头示意了一下,接着转身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后边的林微语正要抬脚,雁歌先凑了过来:“林姑娘,喔…这脸离近看了更漂亮,精致的像个瓷娃娃,也不知你平日里用的都是什么胭脂水粉呀?”
“…我素来不用脂粉。”
林微语被突然贴过来的雁歌吓退了一步,但饶是耐着性子回了一句。
“天呢,那你这皮肤也太好了,真不愧是远近闻名的江湖美人,对了,我有一位苏姐姐,相貌也是倾城,等有机会一定介绍你们二人好好认识一下!”
雁歌难掩心中喜悦,在走廊上和林微语并排行走,时不时还能闻到她身上隐约散发的桃花香气,叫人心旷神怡。
“……”
林微语虽不反感她这样的赞美,但也十分不适应有人与自己贴这么近,更何况话还这么多,向来清冷淡漠的五官也不免露出些许僵硬。
“我说…雁歌啊,没看出来人家林姑娘都嫌你烦了嘛,怎么大清早的就这般聒噪?”一道声音从前边传来。
几人刚从楼梯走下来,正好撞到刚从外边赶回来的沈问,这人手中抱着个匣子站在楼梯口对众人微笑。
抬眼一看,他头顶的金镶玉头冠不见了踪影,先前这一路上换着穿的华丽华丽长衫也变成了粗布素衣。
整个人先前的富家公子哥贵气全然消失,瞬间变成了一个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到的布衣百姓。
“你什么情况?”
雁歌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打扮,伸长了脖子瞪大双眼。
“沈问…你这是…?”
安无岁也迟疑地伸手,想指指他这一身打扮,又觉得不太礼貌只好缓缓抽回。
见惯了沈问总是打扮得像个人间富贵花的模样,加上他原本就有些公子病,二人甚至潜意识里对他的印象首先是个富家少爷,其次才是氓北听雪门的弟子。
这是第一次看到这家伙穿着这般朴素,或者可以说的上是清贫。
沈问则是不以为然地转身,将那个匣子随手夹在腋下,然后招呼着大家离开楼梯口:“既然都下来了,那就干脆先吃点东西吧,咱们边吃边说,刚刚我就看到门外有一家在当地很出名的酒楼…”
“……”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跟随沈问慢悠悠出了客栈,直奔他口中那座有名气的酒楼。
分明是晨时,这家店里就已经坐了许多人,看来还真是个口碑很好的店铺。
四人在大厅随便一处方桌落了座,直到沈问认认真真点完了菜,小二点头离开,林微语这才开口问:“你方才去做什么了,这一身行头和这个匣子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啊,你先前那个宝贝白玉冠呢?我没记错的话,那头冠是你打下山之后一直戴到现在的吧?”雁歌也是很困惑。
“都当掉了。”
沈问理所应当地笑了笑,抬手拍了拍桌面上放置着的木匣,“全在这儿呢。”
这话一出,引得几人震惊着又将沈问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除去他腰间的银铃和浮生剑以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套粗布素衣,头顶也是由个廉价破木簪子束起,愣是一点儿值钱的东西都没了。
回想起刚刚在客栈里发现他的包裹失踪,看来是连自己平日的换洗衣物都拿去当掉了。
“你这是做什么?”
林微语奇怪着问他,“难道你真以为就凭你换来的这点银两,就能和别的势力争抢那碧玺戒?”
“我当然知道这点儿钱是不够了,所以根本就没打算\\u0027买\\u0027下碧玺戒啊。”
沈问微笑着往桌前凑了凑脑袋,对三人神秘说道,“那戒指本就是江湖中有价无市的宝贝,当天绝对会被炒到天价,岂是我等可以觊觎的?这些钱呢,自是有别的用处。”
“别的用处?”林微语重复了一遍。
“是呀是呀,先前身上的银两不够,叫我只能将身家性命全都当掉啦…”沈问故作可怜地摇摇头,假惺惺地用袖子在眼边抹泪。
“等等,先不要说这些钱的事儿了。”
安无岁忍不住出声打断几个人地闲谈,皱着眉担忧问道。
“各位,我想我们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去打探到拍卖场到底是在哪里,又会在什么时候举行这场拍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