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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门的精钢锁也挨不住几枪,可这种时候他哪能丢下老爷子一个人?
“我只好背着他,从窗户跳了出去,心里却知道他大约是没多长时间了——本来就是拿仪器吊命,骤然拔了管子,他能撑多久?那些人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开了几枪就罢手了,老爷子手臂上被子弹擦了道口子,不致命,致命的是……油尽灯枯。”八年后的谈衡依旧颓丧懊恼:“对不起,可是我当时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知什么时候,蒋绎无声地坐在了谈衡身边。他握着他的手,在他停下来好久才轻声问道:“就这样?”
谈衡点点头:“是。”
蒋绎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谈衡还不知道那伙人就是谈岳派来的,真是万幸。要是他能一直不知道就好了——虽然他知道这不太可能。
蒋绎缓缓站起身,轻声道:“阿衡哥,谢谢你,在他最后的时候替我陪着他,没让他……”下面的话他似乎说不下去了,干脆决然转身:“我走了。”
那个背影萧索落寞,似乎在倾诉永无再会之日的离别。谈衡心中警铃大作,他一把拉住蒋绎:“小绎!你要去做什么!”
谈衡的力气大起来,够拗断蒋绎的手,此时他死死钳着蒋绎,蒋绎万难挣开。他吃痛地“嘶”了一声,谈衡却丝毫没有放松半分的意思。
蒋绎:“阿衡哥,你先放开。”
谈衡却固执地又加了三分力气:“放开?你想去干什么?报仇吗?”
谈衡跟他理解的“报仇”可能不是一回事,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谈衡的话也并没有错。蒋绎迟疑了一下:“我……”
谈衡的心脏剧烈跳动,他绝对不能让蒋绎去冒这个险!他一把把蒋绎拽了回来,结果用力过猛,蒋绎脚下不稳,一头栽倒在了床上。谈衡顺势压了上去,急迫地说道:“听我说,你绝对不能这么做!那个人非常危险,他能对你爸下手,难保就不会对你下手!这样的人你躲他来不及,怎么能去招惹他?”
谈衡狠了狠心,又道:“你别不甘心,天道,或是法律,总有一样能还你公道。他……总会有报应的。”
蒋绎没有回答,谈衡也没再步步紧逼。他们胸腔紧贴在一处,身体像此前的许多次一样,自然而然地契合成严丝合缝的姿态,好像他们本就该是一体似的。他们的脸相距不过两三公分,四目相对,不合时宜的暧昧气氛不可遏止地疯狂滋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两人缠绕得结结实实。
蒋绎突然有种错觉,好像谈衡下一秒钟就会亲下来似的。
☆、第五十九章
谈衡没有亲下去,亲下去的是蒋绎。
他们肌肤相贴,呼吸交缠,耳鬓厮磨,亲密无间。谈衡强有力的心跳一下下撞击着蒋绎单薄的胸腔,绮念未起,先将他的思绪勾得乱了套。
蒋绎微微扬起头,受了蛊惑似的吻上了谈衡的嘴角。
那是个一触即分的亲吻,快得像是没发生过。两个人都愣住了,即使是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下,这个亲吻也太过不合时宜。
我这是干了什么啊,蒋绎想。
然而他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短暂的相顾无言之后,谈衡突然就疯了,疾风骤雨的舔吻啃噬铺天盖地地落下,让人招架不及。堪堪将蒋绎唤回过神来的,是抵在大腿根处滚烫的硬物。
隔着好几层衣服,他都能描摹出那东西几近燃点的温度。
以欲念为燃料,将最后的理智焚烧殆尽。
谈衡状若猛兽,连亲吻都是蛮横的,而蒋绎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他们那天穿的衣服到最后没剩下一件完好的,全都牺牲在了恶性循环的暴力之下。第一次并没有持续很久,却是少有的酣畅淋漓的体验,最后的时候,蒋绎模模糊糊地想道:这大概就是行至绝路的狂欢吧。
余下的事蒋绎其实记不太清了,在那之后他好像挣扎着想去清洗一下,结果顺着大腿蜿蜒而下的浊液让谈衡再一次失去理智,直接将他扑倒在地毯上,就着背后的姿势来了第二回。还有在浴缸里……洗着洗着就又擦枪走火了。水汽蒸腾,朦胧得让他们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更是暧昧难言,谈衡直接将人抱到腿上,强硬地将他按了下去。
蒋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或者说,是昏过去的。第二天醒过来时,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里。他身、下是他睡了七年的那张大床,身边空无一人。腰部往下传来的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酸胀提示着他昨夜的种种疯狂,让蒋绎一个人在黑暗里都尴尬地红了脸。
也三十岁的人了,以后可不好再这么放纵了。
想想他昨天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结果正事依旧没干成,还稀里糊涂地跟谈衡滚上了床,简直太不像话了。蒋绎暗暗唾弃了自己一把,什么时候了,还敢精、虫上脑!
蒋绎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觉得还是趁谈衡没回来的时候悄悄离开比较好,虽然不那么,嗯,磊落,但是他现在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谈衡了。
可惜他就算打定主意了要走,一时却也走不成。衬衫的扣子全崩掉了,羊绒衫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腰带是被直接扯断的,脆弱的西裤更加难以幸免。而他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内裤,还是谈衡的,吊在腰上直晃荡,蒋绎怀疑它走不了多远可能就要掉了。
蒋绎自己的衣服几乎全拿走了,最后他只好找了件谈衡的衬衫披在身上,先下楼看看冰箱里有什么东西,解决一下民生问题再说。
可是蒋绎万万没想到,这个时间家里还能有人!
蒋绎刚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了突兀的一声:“蒋先生!”
蒋绎当场愣住,就见谈正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蒋绎尴尬地同谈正遥遥相对,脸红成了一只催熟的番茄,在谈正漠然的目光之下,他竟生生品出了“为老不尊”的谴责。
“男友的衬衫”诱惑play什么的,蒋绎觉得自己就要没脸见人了。
好在谈正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只丢下一个难以言喻的目光,就这么轻轻放过了嘲讽蒋绎的机会。然而蒋绎一点都没觉得轻松,反常必有妖,难道这还能是什么好兆头么?
果然,还没等蒋绎离开,谈正就已经开口叫住了他:“等等,蒋先生,我想跟你谈谈。”
蒋绎一点都不想跟他“谈谈”,尤其是在自己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别人的衬衫的情况下。他敷衍地笑了笑:“谈什么?我已经从谈氏辞职了,你上不上班我也管不了你了——别担心,谈衡也不会介意的。好了,咱们说完了吧?”
说着蒋绎又想走,谈正却似笑非笑地在他身后道:“蒋绎,你在找东西,是吧?”
蒋绎霍然转身,漫不经心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你说什么?”
谈正竟迎着这锋芒毫不示弱,还挑衅地笑了笑,说道:“一个牛皮纸档案袋,是吧?但是其实里面没两页纸。”
蒋绎不太清楚牛皮纸档案袋是什么,但是他直觉谈正似乎很了解自己的意图。他审视地看了谈正好几秒,深吸了一口气,道:“等我换身衣服。”
蒋绎最后找了身谈衡的休闲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谈正嫉妒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天成一般的精致和优雅连这身不合身的旧衣服也遮掩不住,难怪让他的小叔叔神魂颠倒魂牵梦萦,活像个恨不得把身家性命都搭上的昏君。
蒋绎深吸了一口气,道:“谈吧,你想谈什么?”
蒋绎以为谈正手里有这么重要的一个消息,必然要借机跟他讨价还价一番,提点无理要求。可是谈正却直接对他说道:“小叔叔的书房里有个保险箱,那里面放着一只牛皮纸档案袋,看着挺厚,但其实没什么东西。你可以上去找找,看我有没有骗你,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蒋绎迟疑了一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谈正看着他,目光澄澈而无辜:“你不是想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