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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剑山巍峨壮阔高耸入云,每到山雨淅淅时,便有云雾环绕如同仙境,一直以来它的顶部都有一座名震江湖的别院,名为藏剑阁!
藏剑阁即为江湖门派藏剑派的府邸,整个门派环山而建,山顶、山腰、山底一路下来皆有门厅,分别是外门,内门和宗师门的居住地。
藏剑阁门人皆一身劲装,腰间别剑,头系发带,因辈□□份不同而着装不同,以此区分。
内门入室弟子皆以青黄长衫为主,而首席、最得意弟子便以白衫加身,看起来风度翩翩如同剑仙。
而内外门弟子无论辈分,身份低贱者皆是灰袍,看起来有些卑微,多证明你的练武潜力太差,不得宗师们的重视!
这藏剑阁内门之中却有一个异类,看起来只有□□岁,穿的不是任何门人的服饰,而是一身太过肥大的黑衫。此人虽然还很稚气,但眉宇间却透出一股忧郁阴沉,与整个藏剑阁的人看起来好像有些格格不入。
这小孩名叫张徵,头发蓬蓬乱乱似乎长时间无人打理,那黑衫看起来也磨损磨破了不少,却将她的瘦小身影罩在其中。黑衫是成人的黑衫,可穿的人却是一个少年!
“张徵,把那水可有打好?”一名三代弟子看起来足有十五六岁却对那少年喊道。
张徵行动顿了下,随后将手中木桶倒进缸中转身离开。
“喂,问你话呢,什么态度!”那三代弟子自是不乐意,在身后骂道。
张徵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看向那水缸:“眼瞎了么?”
只见那缸水已经被他倒满,在阳光下波光盈盈。
“大胆!”那三代弟子想上前教训教训那黑衣少年,却被人从背后拉住:“你不要命了!”
三代弟子不屑道:“怎么了,一个野种,教训教训又如何?”
“虽然是野种,但他也是阁主的亲孙,就算不认,血缘还是摆在那里的,你要真动手以后谁知道阁主会怎么看你!”那人同样是个三代弟子却比这人聪敏的多。
“当年阁主在各大门派前曾指天发誓绝不认了这个张徵,更别说教武功什么的,难不成阁主还能当众违背誓言?”这弟子不甘道。
“那也不能太难为他,就算阁主不认他,但看在阁主让他在藏剑阁内门住着,那就是还有些情分的,这里哪个弟子不知道他是这藏剑阁最不该惹的人,走吧!”对方把他一拉,转身就走。
张徵将木桶拎进柴房中,掌管伙食的一名弟子又下令道:“去劈点柴去,伙房没柴烧了,快点!”
张徵默然,低着头拿着长到他肩膀的大斧子走了出去。
砰~!砰~!院落里传来斧子劈柴的声音,那个瘦小的身影总是有些艰难的举起巨斧扛在肩上,然后利用下坠的力道将一些不粗的柴劈断!
捡起,摆放到一边,少年随手用衣服擦了擦汗然后继续摆放下一根树枝开始劈砍起来。
全程下来,没有听见少年出一声,只有沉闷的劈砍声,巨大的斧子和他的小身板显得格格不入。
门外有些好心的内门弟子看着那副景象也只能暗自摇头,这张徵谁也碰不得,更别说帮了,除非......
当年,张徵的父亲与魔教妖女相恋,叛出师门只为与魔教妖女退出江湖隐居山野,只为能安逸厮守,但最后却被正派和魔教的人双重追杀。
当初张徵的母亲临产,张徵父亲一代英杰提剑阻止所有人的追杀,最后寡不敌众战死,临死前求自己的父亲照顾自己的妻儿,父亲到他死也没有同意。
张徵的爷爷,是江湖正派藏剑阁的主人,若是他收留了魔教妖女,必然会难敌其他名门正派的攻伐,所以只皱着眉头不语。
张徵的母亲生下张徵后,不顾身子抱着张徵跪在了藏剑阁主面前,最后自刎而死,死在了丈夫的身边。
襁褓中的张徵就这样活了下来,可她却也一直孤独的活着,为了活下去她的话也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阴沉,有着比同龄人还要早熟的心态和情绪。
张徵的爷爷靠发毒誓一辈子不认张徵,一辈子不授张徵武艺才让张徵活了下来,但对张徵的情绪却也最复杂。
他不管张徵的日常生活,以至于张徵身上无人打理,明明是个女孩却总被人当成少年欺凌。有些瘦弱的身子加上不爱说话,几乎让很多人都以为她是个男孩。
藏剑阁主每次看见张徵表情都很复杂,看见她似乎就看见了自己死去的儿子和那个魔教妖女的哀求。可若不是魔教妖女,自己的儿子也不会落到那步田地。
一想到自己儿子当年天赋过人,十大青年高手之首的地位,前途光明最后却被魔教妖女勾去了魂,阁主就心生怨恨。
可每次当他虐打张徵后,内心又升起了一种负罪感,内疚之下又会稍微善待下张徵。
就如这次一样,张徵刚忙完手中的活,手里拿着一个窝窝头坐在山溪之间短暂的休息,却被阁主看到。
藏剑阁主已有五十三岁了,头上白发一日比一日多,他一身门主黑白套装一跃而下便被张徵看见。
张徵慌忙将窝窝头塞进怀里,然后匍匐在地对着阁主敬畏地喊了一声:“阁主!”
藏剑阁主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在偷懒?”
张徵心中泛起一股委屈,嘴里却只能说到:“不敢。”
“抬起头来!”阁主甩了下衣袖说道。
张徵畏惧的抬起头来,却闭着眼睛不敢看自己的亲爷爷。
阁主看到那张像父英气却有像母妖冶的容貌,内心又不可抑止的升起了怒气:“哼!”他一把抓住张徵毛躁的头发扬手就打了出去。
啪~!张徵白嫩的脸颊瞬间留下一个巴掌印。
张徵睁开眼看着自己的爷爷,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她不哭不闹只是看着他!
“畜生,这般看着我做什么,也要像你老子一样来气我吗?”阁主被张徵盯着心中居然升起一股畏惧,但强势的他还是又一巴掌扇了出去,他想让张徵服软,求他!
张徵摔倒在地,却迅速爬了起来,她顺手擦着鼻口血渍再次跪在了阁主面前没有说话。
“说话啊,敬然你给我说话啊,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听我的话!”阁主的眼睛红了,他看着张徵的双眼开始充血,似乎眼前是他那已经死去的儿子。
张徵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她的心里居然升起一种悲愤:张徵,你要记住,你的父亲叫张敬然,你并不是无父无母的野种!
阁主一脚将张徵又踹倒在地:“我常说要争气啊,争气,敬然,你可真争气了,你真的要气死你老爹啊!”
“你说话啊,说话啊,你不是最能和我争辩么,那你说啊......”老阁主越说越气,踹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敬然,你要我照顾你的野种,你说你和那个贱女人生的野种我又为何要管她死活?”
张徵猛地瞪向老阁主,冰冷又稚嫩的语气说道:“我若是野种,你又是什么?”
张徵的语气阴冷,表情绝然,似乎有一语不合就要以死相拼的样子。
老阁主听见张徵出声,突然一愣,随后喘气两口收起了脚,也回瞪着张徵。
张徵双手抱拳,对着老阁主再次问道:“阁主,我就想知道,我若是野种,你又是什么?”
“......”
张徵心中唯一的净土就是自己的父亲、母亲,她对自己的父母充满怨恨,因为她恨他们生了她,生了她这个多余的人活在世上饱受欺凌!可她又为父母以死相求只为让她活命而又感恩。因为他们是最好的父母,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自己......
可是......张徵咬牙说道:“我的父亲是你的孩子,若是父不认子,我便也不奢望什么了,不如放我下山,别管一个野种的死活了!”
离开这里,这不是张徵第一次想了,而是她每天想,每时想,每一刻都在想的问题!这个问题在她看来就如同一个童话故事,一个美好的幻想,是啊,只要离开了这个藏剑阁,就算行乞也比在这里遭人侮辱强!
天真幼稚的张徵幻想着,在她心中也许最黑暗的地方就是这藏剑山上的一切。
“你出去了会死的!”逐渐冷静下来的老阁主这才发现张徵居然又被自己打的浑身是伤,甚至血渍还在不断从口鼻中渗出,好似止不住般。
内疚再一次升起,老阁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再一次失控暴打了自己的孙女,他伸出手想去帮张徵擦干血迹,谁知张徵却本能的躲开,然后冷漠的说道:“若是阁主打够了,野种也该告退了!”
张徵说着从地上捡起那啃了几口的窝窝头,然后再怀里蹭了蹭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溪流,向自己独居的茅屋走去。
老阁主呆呆望着张徵落魄的离开,那一袭黑衫还是自己儿子留下的,可如今它却更加残破了,上面还有不少自己的足印,可见自己伤了自己的孩子多重!
“唉~孽缘啊!”老阁主长叹道,她毕竟是自己唯一儿子的孩子,可我却这样对她!
一脸悔意的老阁主拂了拂衣袖,自言自语道:“魔障难除,境界难提啊!”
老阁主深知自己已经陷入心魔中,才会一见到张徵就会冲昏头脑暴打一顿,可冷静后又深陷懊悔之中。
补偿,一定要补偿她,毕竟她身上流着我们张家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