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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布满了铅灰色的乌云,不大不小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偶尔还会打湿屋檐边挂着的晴天娃娃。薄雾如轻纱一般笼罩着整个村子。
在雨隐村待了好些天,鹤云也慢慢开始适应起来这儿黏稠的空气和潮湿的气候。
从她见过卡卡西那一面回来后,就决定留在雨隐村,隐姓埋名,浑浑噩噩地度过余下剩余不多的日子。
什么复仇,什么爱情,都见鬼去吧。
于是在鼬的帮助下,鹤云开了一间不大不小的茶馆。雨隐村不像木叶村那般热闹繁华,村子里有个什么大动静,基本上全村都知晓了。
尽管整天雨水连绵,但村民们早已适应了这样的天气,倒也不影响鹤云的营业,作为村子里唯一可供娱乐的茶馆,每天多少都会有点生意。
不过今天都午时了,还没见到第一位客人。鹤云趴在柜台前有些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老板老板!”
还没见到什么人影,就先听到了一个活泼的声音。
宛如听到了可怕的魔咒一般,鹤云大惊失色地冲到门口,左右开弓,试图关上茶馆大门。然而刚拉到一半,未合上的空间多出了一份逆力道,让她始终无法继续关门。
噫!可恶!
“今天不营业了!”鹤云恶狠狠地瞪着两边门框上各多出来的五根手指,咬牙切齿地下着逐客令。
“老板,还没到闭店的时间诶。”对方完全不知道识相两个字怎么写。
“我是老板!我说闭就闭!”不死心地垂死挣扎。
“我不!”
“闭!”
“我不!”
“闭!”
“我不!”
“对啊你不闭!”
“……啊真是够了!”
鹤云懊恼地松开了手,任凭带着橙色漩涡面具的男人一蹦一跳地进了店,想想这么输了不甘心,又忍不住埋怨道:“别把水弄得到处都是啊笨蛋。”
“是是。”听上去没什么诚意的回答,男人麻利地脱了鞋盘腿坐下,敲着碗唱着调地说,“往常一样,鳗鱼饭谢谢~”
“喂不要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吗,给我先把上几次的饭钱结了。”
“唔~阿飞还没发工资……”
“那就别吃。”
“呜哇,老板好狠的心,阿飞需要老板的爱和关怀!”
夸张的哀嚎吸引了周遭的一些孩子,一脸好奇地往屋子里张望。
鹤云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拳砸在了阿飞的脑门正中间,而后自暴自弃地走进厨房开炊火,并且暗暗记下了这一笔,打算等下次见到鼬的时候一并讨回。
“嗷——老板的爱好激烈~”阿飞愉悦地捂着脑袋。
这个名叫阿飞的蠢货是某次鼬来吃三色丸子的时候带来的,叽叽喳喳地自称自己是鼬的同事,之后便成了茶馆的常客——天天都来。
当然鹤云是绝对不会认为阿飞是自己的粉丝的,他来的原因用膝盖想都能得知答案——在这里吃可以赊账=死皮赖脸不付钱。
鼬在晓组织,鹤云是知道的。既然这个阿飞说他是鼬的同事,说明也是一同在晓里的了。鹤云曾经偷偷留意过他很多次,什么不小心撒了刚泡好的茶水啊,假装不经意地失手扔偏个沙包啊……之类的。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这个废柴到底是怎么混进晓的?当时望着被烫得哇哇乱叫的阿飞,鞍马鹤云如是想。
“喂我说,你和鼬是同事吧?鼬正在做非常重要的工作,你怎么不去?”鹤云一边拿着干净的布擦拭着杯子,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唔嗯?没关系啦没关系。”阿飞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答道。然后努力吞了下去,得意地扬起下巴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那种工作,阿飞都不用上场的哦!”
明显是派不上用场吧。鹤云暗暗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旋即又凉凉地问:“诶?不是很危险的工作吗?”
正在埋头消灭食物的阿飞忽然抬起了头他声音沉了沉,听上去似乎有着一丝危险的味道:“是啊,对某一边来说,很危险呢。”
透过面具上的孔,明明看到的是一片黑,可鹤云却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股令她不太舒服的视线。
“啧。”对视了一会儿,她咂咂嘴走进厨房。
不久外面又传来熟悉而欢脱的声音:“谢~谢~款~待~”
*
抛开一切的日子比从前过得太过舒适,以至于鹤云恍惚中生出一种自己本就该生活在雨隐的错觉。
自食其力地养活自己,平淡地走过少年、青年、中年、老年,再安静的离开人世。
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老板,再来一碗!”
如果没有整天扰乱她安宁的蠢货就更完美了。
“谢——谢——”故意拖长的调子听上去更加欠揍,阿飞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鳗鱼,然而送到嘴边的时候停了下来,鬼鬼祟祟地朝着鹤云招招手,“老板老板,你过来一下!”
鹤云皱眉瞪着他,走过去没好气地问:“又干什么?”
“哎呀头低一点!低一点嘛!阿飞有重大的消息要告诉老板。”
大概是阿飞诚恳过头,鹤云鬼神差事地弯下腰,把耳朵凑了过去:“敢耍我的话就捶你太阳穴喔!”
阿飞左看看右瞥瞥四周的客人,认为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时候,才把双手挡在嘴边,神秘兮兮地小声说:“老板,阿飞这里有两个好消息,要先听哪个?”
刻意压低的声音形成了暖暖的气流,呵得鹤云耳朵有点痒:“都是好消息还分什么第一第二,要说就快点说。”
“是这样的,第一个呢就是,阿飞的工作顺利完成了!”
完成的意思就是晓成功捕捉到一尾了,而他说有两个,难道是九尾也一并捕获了吗?鹤云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珠,见阿飞迟迟不开口说下一句,忍不住催促道:“还一个呢?”
“嘿嘿……”阿飞突然笑得很阴险,完全可以想象出面具下面是一副怎样奸诈的表情,“第二个消息很重要的,老板我要加个鸡腿。”
“鸡腿?”鹤云也咧了咧嘴,一手迅速拿起了桌上的碗,很可爱地冲他眨了眨眼,用着天真无邪的口吻说,“我知道了,你想吃鸡腿不想吃鳗鱼饭了。”
阿飞的脸顿时垮了:“呜哇老板手下留食。”
鹤云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挑眉望着他,不为所动。
阿飞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讨好地主动凑到鹤云耳边,继续说道:“我们还重伤了木叶那边一个很厉害的忍者,听说躺在床上昏迷好久了。”说着就忍不住得意起来,脸皮厚得完全没认为这里面没有自己的功劳,“怎么样,我们厉害吧,这样一来,接下来的行动就更方便……”
阿飞之后那些喋喋不休的话鹤云什么都没听进去,她隐隐有种不详的直觉。
“那忍者是谁?”
“阿飞没参与不知道啊,不过听说,跟我一样有血轮眼呢~”
隐约感觉阿飞的话总有些不对劲,可是鹤云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一点。
——卡卡西!
要去看看吗?还是不去了吧,不是早就跟自己约定过什么都不要管了吗?
可是真的不去吗?做得到吗?
心像是在被指甲来回轻刮一样,痒得难耐,又轻微地疼。
“老板?老板?这个碗做什么错事了吗?老板你这样手不疼吗?”
恍惚中鹤云被不解的阿飞唤回神,闻言低头看了看手。不知不觉中竟然把瓷碗捏出了一道小裂缝,手指用力到泛白酸涩。
“啊,嗯,没什么。”鹤云迅速背过身来掩饰自己的狼狈,尽量让语气听上去冷静淡漠,“对我而言这不算什么好消息。”简直糟透了。
说完她就往厨房方向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凶狠地瞪着可怜兮兮的阿飞:“不准跟来。”
被凶的阿飞不敢再跟上前,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鹤云走回厨房。门在“啪”的一声关上之后,情不自禁地哀嚎起来:“老板你还拿着鳗鱼饭啊啊啊——”
惦记着被夺走的心爱的食物,阿飞走也不是,待着也不是,站在原地抓耳挠腮急得满头大汗。最终食欲战胜了深刻烙印在记忆中的恐惧——差点火烧厨房后被鹤云用指关节狠狠地□□了太阳穴,那是永生难忘的疼痛。
他蹑手蹑脚地慢慢靠近厨房,尽管这小心翼翼的举动并没有什么卵用。
先是把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全神贯注地试图捕捉到厨房里有什么动静。趴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听到,阿飞胆子大了起来,他打算抢回鳗鱼饭就跑。
缓缓打开门的一瞬间,阿飞屏住呼吸,神经紧绷,警惕地注视着前方。一秒,两秒……五秒过去了,并没有听到预料中的斥骂,厨房里空空如也,半个人影都没有。
阿飞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紧张得腿有些疲软,走起路来微微发抖。他古怪地扫了厨房内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在桌子上的被盖子罩着的碗上,兴奋地冲了过去,揭开盖子,两眼发光地直欢呼雀跃。
“哇~有鸡腿诶有鸡腿~”
滑稽而可笑地手舞足蹈了一会儿,阿飞突然静了下来,浑身上下散发着与刚才不同的气场,阴冷的,危险的,摄人心魄的。他转头盯着被打开的窗户,窗门开着,从外面吹进来阵阵的风挥舞着蓝色的窗帘。
“呵。”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冷笑。
阿飞抬手摩挲着面具的边缘,不再是平日里变化丰富的语调,声音低沉又阴鸷。
“老板,果然是个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