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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宴神宫,华渊殿
千懿在壁炉旁烤着手,衣服也湿了,头发也湿了,刚刚在西城府只有一条长毯盖在身上,见人忙忙碌碌,她不好多说,只想喝完热水赶紧离开。
容渊却说有事要问,于是两人便到了华渊殿,但到了殿里,他却只吩咐了人给她拿新的衣服和热汤来,径自走到一旁去了。
“王子,有什么事要问我啊?”她刚换上干的外裳,擦干头发,靠在火炉旁边,不再觉得冷。
“不这么说你会来么?”容渊正仰头在书架上找着什么:“刚让他们去做些吃的东西来,你在雨里走了那么久,最好不要伤寒。”
她刚要开口。
“别跟我说谢谢。”容渊回身:“听腻了,若是想不出什么新的话就别说了。”
就是不想欠你人情啊。
千懿的话被堵回去,在心里默默叨叨半天。
壁炉中新添的木柴哔啵作响,烧出旺盛的火苗,她重新坐下,往火炉边上蹭了蹭。
她有点想不明白,容渊这脾气是从哪里来的,明明刚刚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
“王子,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千懿说,毕竟最辛苦的人还是他,她起朝着那张长桌走去。
“你知道今天你做了什么?”容渊将手中的书丢在桌上,已经压着自己声音了。
“我……我怎么了……”千懿疑惑:“我不是去帮你……”
他停了停,走到她面前来。
“难道丘玥没有告诉过你,要你隐藏自己么?”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容渊在说什么。
“在学宫里已经有人知道你是我的人,不到关键时刻,我不想西城府里的人也知道。因为我没法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可想要我的命人很多。”容渊道:“包括西城府中的眼线,不然他们明里暗里排兵布阵,难道只是耍花招么,绿辰才走了多久,你忘了你为打败他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还要再来一次么。”
他很克制,但意思表达得很明确。
千懿醒悟,她绝不想为他带来麻烦,可情急之下就忘记了,还好自己刚刚回来的时候避开了人群:“可我怕我告诉你,你就不会让我来了。”
“那就不来。”他说:“我们早晚也能解决,我没打算告诉你。”
“可是我担心……”话到嘴边又被千懿咽了下去,十天以来,她担心容渊。
“我更不想要你为我再多任何一点麻烦。”
这话虽说是他应该说出来的,但怎么听怎么像是小孩子,不是一个决断迅速王子的话。
她没忍住笑,咬着嘴唇,那种感觉很是复杂,难以形容。
“你笑什么?”那边还在生气。
“我下次一定不会了。等你传信来我再行动。”她忙表明自己的态度:“容渊王子,我在学宫里就是个透明人,就算他们想暗算我,还有丘玥姑姑和伏闻上师,伏闻首神和南风袁上师也在帮我呢。”
这次换他觉得好笑,上次他才跟伏闻首神郑重谈过,颇有些在轩辕学宫里划定界限的意思,本以为伏闻首神不屑于这些,但没想到他深知自己之心,当即就答应了,伏闻也很烦乱七八糟的那一套,想让事情赶紧结束。
“那个南风袁,上次让我抄书,这次见我擅用时空灵术,罚我禁闭,看上去还挺严肃的。”
她一字一句认真地跟他说:“可南风袁上师是个好人,没罚我,我不去书院上课的的时候他也睁只眼闭只眼。”
容渊笑。
“你笑什么?”这次也换她懵。
“南风袁是伏闻一手培养出来的,不会有差错。”容渊说。
“是啊,但人不可貌相。”
“是,可你多虑了吧。”容渊觉得自己像是再给小孩子解释:“所以你觉得伏闻和南风袁是为了正义才帮你。”
“那可不吗。”
“行。”容渊伸手在千懿头上揉了揉:“就是因为正义。”
这动作太自然,以至于两人都没发现有任何不妥,她的目光滑过他的脸,眼睛,和嘴唇,她又这么放肆地看着,有点忘了要说的话。
容渊也很乐意配合,两人目光滑落在一起,慢慢地缠着就不再分开,渐渐地有了热度。
“看着挺机灵,可总是做傻事。”容渊说,他自诩从不会被美色迷惑。可千懿的美,远春烂漫之时开满花朵的幽幽深谷,找是找不到的,只能遇到。
只要一遇到,就会情不自禁地走进去。
“我说是我的错啊……”那声音小了下去,是在认错,听得他心又是一软,让这样一个女孩子认错,倒好像是他的错一样。
倒是刚刚进来,又不知何时才能说话的翰城终于在旁边清了清嗓子。
“王子,御星公子,啊不。”他停了停:“御星大人说灵士已经抵达枫宴河,预计今晚就能完成任务,雨下小了,灵巫说今晚雨水会停。”
“那些灵巫,重要的时候说不出什么时候雨会停,可眼见雨停了才说话。”千懿很嫌弃:“要是之前能给准信,我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什么占卜天象,我再也不信了,若是放在从前还能在祭祀的时候说点好听的话哄哄人,正事儿从来都预测不准。”
“是哦,可大多数人图的不就是那几句好话么?”容渊说。
两人目光又是交在一处,她还看着他,很放肆,眼睛里还亮闪闪的。
翰城已然拍马溜走。
“你再这么看我,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容渊后背渐渐燥热,本就是意难平,美人咫尺却如隔云端,眼下她还偏要来有意无意地撩动他心神。
她低头偏到了一边去。
“你对别的男人也是这么看么。”他问,这问题很是暴露自己。
这下千懿就很不乐意了。
“才不是呢,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那双好看的眸子隐着给他了一个白眼,然后又小声嘀嘀咕咕:“就是你长得好看罢了。”
她还在心里翻白眼,至少自己从前见很多神族的王子和那些鹿阳城里的公子们,虽然那个时候她还小,可到底也是能分辨好不好看的。
“我怎么?”他故意装没听见。
“你烦。”她拨开他走到一边去,背对着他站着,脸红心热。
“我是认真说的,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也背对着千懿:“我不能在你身边,你要保护好自己。”
两人同时转身朝对方走去,各上前一步,本就离得没多远,一下就撞在一处,他顺势便托住她后腰。
默念着发乎情发乎情。
“你……”她笑,继而才说:“我只是想,我是想要枫宴城好起来,我看到那些树神只觉得伤心,他们在圣曦山住了那么久,平白却躺在深湖里。树神和圣曦山,互为屏障,少了谁也不行,原本枫宴城就是在圣曦山的荫庇下,灵气始终不散,可现在圣曦灵石都受到伤害,太多了。”
他听着,字字都清晰却拼不成完整的语句,像是喝醉了酒,眼里心里的影子都虚幻成雾气,只有她的声音和人,离得无比近。
再这么下去是不行的,那幻梦般的面影里,全部都是她。
他随便嗯了一声,找着去坐在了旁边的兽皮椅子上,离她远一点,低头理了理思绪,这才清醒了一点。
清幽的蔷薇香味,是她身上的,还在一丝一丝地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