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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无论在哪个时代, 都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节日, 辞旧迎新,亲人团聚……
如今眼看就要过年了, 他人还在异地他乡……
叶君书来这里那么多年, 还是第一次没和家里的孩子们过新年。
哪怕他已经是个成年人, 每每想起这个事, 心里都很不是滋味,由此可以想象,留守在家的孩子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前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正事,现在所有事情都已步入正轨,叶君书刚好抽出时间, 和李玙去附近的州城逛逛,买点特产送回上京去。
因相隔太远,叶君书还以为要年后才能和孩子们联系, 差点犯了相思病,没想到李玙这边有特殊渠道,他可以帮忙, 叶君书可以写信回京,还可以托送东西。
叶君书怕麻烦李玙, 不过李玙反安慰他:“没关系,我也要寄些东西回京, 顺道一起了。”
叶君书听了这话,才放下心。
寄信的话几天就可以到了,东西寄送的话要晚点, 叶君书便写了几封信回去,厚厚的一封是写给孩子们的,另一封是写给余茂林的。
他拜托余茂林帮忙看看孩子,只有他才信得过。
晋江城的隔壁州城,说远不远,快马加鞭过去也要差不多一个白天的时间,离过年还有五六天的时间,够一趟来回,叶君书便和李玙去走一趟。
如果不是晋江这般满目苍夷,什么都已没有,百废待兴。
否则他们也不会大老远跑去其他地方。
隔壁州城是永城,同是一个管辖的州城,和晋江想比,是天壤之别,这里很繁华热闹,走在街上的百姓衣衫整洁,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而且临近年关,基本家家户户拖家带口的出来买东西,一眼望去,人都是一波一波的。
叶君书和李玙找了个大客栈,开了两间房准备留宿两晚,顺便将马匹寄放在客栈。
他们来到永城时,已经是傍晚,就在客栈附近溜达了会儿,然后就回客栈休息了。
客栈的灯笼已经高高亮起,不说高朋满座,也很热闹。
叶君书和李玙坐在二楼临窗的座位上,等着招牌菜上桌。
他们坐的位置极佳,一边可以观赏外面的夜景,另一边可以看到一楼大堂中间的台子,上面有个说书人在说书。
大夏按时间点来划分,有早市、日市、夕市和夜市。但一般是不开夜市的,只有大年初一一直到上元节,也就是正月十五才会解除宵禁,开夜市,昼夜不歇。
所以此时外面的市场摊子店铺之类的,基本都关了。
不过还是有少数人在走动,逛花街的,上酒楼的,呼朋引伴。
叶君书给李玙倒了杯热水,温声问道:“阿玙,你以前来过永城这边吗?”
叶君书这么多年,去过的地方不多,也就从老家丰城县到雍州到上京经过的地方,基本停留得不久。
现在还算上从上京到晋江之间的地区。
“来过一两次,不过都比较匆忙,对这里不是特别了解。”
“没关系,我们明天可以好好逛逛,晚点问问小二这边有什么特产或者受欢迎的东西。”
“嗯。”
叶君书和李玙随意聊着天儿,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声叫好,还有拍掌声。
两人的注意力不由被吸引过去。
刚刚一直没有注意听,说得什么这么热闹?
叶君书一直对这里少有的娱乐消遣,比如唱戏、说书没多大兴趣,但此时却有了几分兴致。
下方说书人的小童接了打赏后,正要离开,听客却听得意犹未尽,纷纷起哄着再听一段儿。
因在场客人打赏十分丰厚,说书先生犹豫了下,便站回台上,“既然众位听客如此捧场,老朽就再说一段,不知各位想听什么故事?”
“听新颖一点儿的。”
“对,《桑三娘》《醉花伶》听了这么多次,该换换其他的了!”
“故事一定要够精彩!”
说书先生捋了捋胡须,随后笑言:“那老朽就说一段传奇爱情故事……”
接着往桌面一拍醒木,便开口说道:“话说在前朝年间,有一祝姓地主,人称祝员外,生有八子,前七子皆是小子,幺儿为哥儿,名祝英,从小受尽宠爱。
祝英不仅生得美丽大方,而且非常聪明好学,然而……遂扮作爷儿的样子,化名祝英台,前往书院求学……”
叶君书听着听着,怎么觉得这么熟悉……
这不是他提供故事梗概,给耀良师兄润色写成的话本故事吗……
异世版本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啊!
想不到几年下来,耀良师兄的话本都红遍大江南北了。
连相隔十万八千里的永城都有了他话本故事的传说。
叶君书真心为耀良师兄高兴。
听到是耀良师兄的话本,叶君书更是有兴致听下去。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支持支持啊!
因此,再有小童上楼来求打赏,叶君书直接给了一两银子。
这在几个铜板几个铜板打赏的盘子里,十分显眼。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正听到精彩处,就听到说书人一拍醒木,说了一句结束语。
在场的听客一阵抱怨,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他们还想继续听,说书先生却是怎么也不肯再说一段了,只留下下一次来说书的时间,然后带着小童离开。
叶君书听得意犹未尽,其实听说书也挺好听的嘛!很引人入胜,他都被带入故事情节去了。
李玙见叶君书听得兴味,便道:“明晚我们早点回来。”
他虽然不爱听,不过他大哥这段时间爱看话本,还给他推荐了基本看,大多数是叶良居士的,说书人说的也是叶良居士的其中一本。
因为他大哥有段时间爱拉着他讨论故事情节,李玙也抽空翻了翻,大概知道一点。
没想到叶君书也爱这个,李玙松口气,刚好,以后大哥有聊天对象了,他不用再勉强自己看话本了。
叶君书完全不知道李玙心里已经将他和自家大哥凑成有共同话题的合适聊天对象了,他笑道:“没事,我们按步调来,我听不听都无所谓。”
他从心里支持耀良师兄就可以了。
他们点的菜早已上完,叶君书没吃几口,李玙似乎也没怎么吃,桌上的饭菜都没怎么动,此时已经冷掉了。
叶君书歉意道:“要不我们再叫几个菜来?”
李玙摇摇头,“不必浪费。”他在边关时,别说冷透的食物,更难吃的都吃过。
叶君书想想也是,这么好的饭菜浪费了可惜。但也不能吃那么冷的啊,伤胃,对身体不好。
于是叶君书叫来小二,让他们将菜拿回厨房去热一遍再送过来。
显然叶君书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小二并不觉得惊奇,而是迅速带人将菜端回去,殷切地说了句:“客官稍等片刻。”然后就退下了。
旁边还有一壶酒,叶君书便给李玙倒了一杯,再给自己倒一杯,“喝一杯?”
李玙拿起酒杯,和叶君书碰杯,喝完一杯后,颇为好奇地问:“你真的千杯不醉?”
一个文官喝酒能将武官喝倒的,真心不多,李玙还以为叶君书有什么诀窍,没想到叶君书竟真的点头。
“刚开始喝的时候还是会喝醉,不过酒量很快就练起来了,现在的话,似乎还没有喝醉的时候?”
自从他喝酒能喝过先生后,就没再醉过了,基本和他一起喝酒的,个个都醉倒了,他都还没醉。
应该算是千杯不醉了吧?
叶君书也想不到自己这么能喝,或许他真的是先生所说的酒缸?
“酒喝多伤身,能不喝的时候尽量少喝。”
正准备再倒杯酒的叶君书,一听李玙说出这么关心他的话,顿时放下酒壶,朝李玙露出灿笑:“都听你的。”
嗯,他是个听夫郎话的好夫君,阿玙说什么就是什么。
很快,小二就将热好的饭菜端上来,两人吃个八分饱,就各自回房间了。
叶君书看时间还早,不想那么早睡。
一想到阿玙就在隔壁房间,他就坐不住。
泡了个热水澡后,叶君书呆坐一阵,最终拗不过内心的渴望,走出房间去敲阿玙的房间。
李玙也是刚洗完澡,浑身还带着湿气,露出的部分脸颊还透着淡淡的粉色。
叶君书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不过还是将心底的旖旎想法无情地压下去,他露出笑容道:“阿玙,我睡不着,咱们来聊聊天儿?”
李玙思考了下,然后侧过身子,让叶君书进来。
李玙看看空无一人的走廊,想了想,还是关上门,然后走进来。
虽然两边房间的格局差不多,叶君书还是不由自主的扫一圈,阿玙住的地方,感觉就是不一样。
叶君书转过身,见李玙大晚上的还挂着面具,忍不住提议道:“阿玙,以后别戴面具了吧?其实真的不难看。”
李玙摸摸脸上冰凉的面具,“没关系,吓到别人就不好了。”
他不在乎容貌,但是他之前不戴面具时,那些人露在他身上的目光让他十分不虞。
李玙不想引人注目,无论哪种形式。所以他戴上面具,以隔绝他人的目光。
叶君书见李玙微微皱眉,转念就想到他所想,便不再劝他,“那,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你就不要戴了吧?”
阿玙戴着面具,总觉得有点距离感,叶君书觉得他们可以再亲密点,将他当做是特殊的,他很乐意。
李玙没拒绝,抬手解开,随意将面具丢在一边。
叶君书忍不住露出笑容,然后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阿玙,我们做什么好?”
叶君书再次扼腕,为什么这里是封建的朝代,如果是在现代,像他们这种确定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对象,早就可以亲亲抱抱了。
哪像现在,他的心里蠢蠢欲动,行动上却不敢做什么,怕唐突了人。
李玙似是想到什么,从一侧的柜子里翻出一副棋子,“咱们下棋吧。”
下棋最容易消磨时间了。
“好。”叶君书没意见,他只要能和阿玙多待一会儿,做什么都愿意。
第二天一大清早,叶君书刚出房间门,隔壁的李玙正巧也出来,“阿玙,早。”
“早。”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露出一抹笑。
叶君书并肩和李玙往楼下走,“早膳想吃什么?”
“就清粥馒头吧。”一大早的不想吃太复杂太油腻的。
“嗯。”
两人悠闲的用完早膳,这时大街已经开始热闹了。
他们走出客栈,融入热闹的人群中。
“阿玙,买什么东西好呢?”叶君书逛了一圈,还真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距离太远,太重的物品不好托送。叶君书想买些简单方便携带的,但是还没看到有什么值得买的。
李玙想到他家里的一群孩子,心里也发愁,他不知道小孩子喜欢什么东西啊。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叶君书建议,“看永城有什么特色小吃?”他每次带吃食回家,孩子们都很高兴。
李玙点头,叶君书这么喜欢吃小吃,家里的小孩肯定也喜欢,他默默记下。
“路哥儿过年就十三了,给他买个簪子吧?”
叶君书看到一家首饰店,便和李玙说道。
李玙没意见,两人便走进去。
现在还没到最热闹的时候,店里只有两三个顾客,叶君书两人进来的时候,店员热情的迎上来,“两位客官想看那种头簪,我们店里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叶君书微笑道,“我们先看看。”
“好的,客官慢慢看,有何需要只管提。”店员极有眼色,很快就退开站一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准备上前服务。
这里的哥儿头饰并不繁琐,也没有什么发型,他们爷儿的头发是全挽起来的,哥儿的都是半挽在头顶,插上一只簪子。基本上能下功夫的就是头簪了。
簪子大多是金、银、珠玉、玛瑙、珊瑚等名贵材料制成,种类繁多,有大挖耳子簪、小挖耳子簪、珠花簪、压鬓簪、凤头簪、龙头簪等。
还有木雕的,这个比较普遍,平民百姓也买得起。
叶君书拿起来看了看,觉得手工雕的簪子更好看。
叶君书在挑选的时候,李玙已经到里头看那些专门单独盒子摆放的簪子了。
他拿起一个玉簪,那是和田玉云纹发簪,玉白而细腻润泽,适合小哥儿戴。
李玙便喊一声,“子舟。”
叶君书回头,快步走过去,李玙拿给叶君书看,“这个怎么样?”
叶君书看一眼,随即笑道,“阿玙的眼光是极好的。”
李玙微微耳热,努力自然地道,“那这个买给弟弟。”
“好。”
家里的小哥儿只有路哥儿年纪比较大,开始戴簪子,其他两小哥儿还小,暂时不用买。
叶君书看李玙一眼。
可能是在边关养成了像爷儿一样束发的习惯,很少见阿玙有半挽头发的时候,头上也只是用黑色的头绳绑起来,没见戴过簪子。
叶君书认真地一一看,准备给阿玙也挑一个。
他的性子,是不喜欢太过花里花俏的,叶君书一眼就看中摆在架子中间那个盒子上的木簪。
他对店员道,“麻烦将那个木簪拿给我看看。”
店员随即小心翼翼地取下来,放到叶君书面前,“客人您真有眼光,这木簪乃本店的镇店之宝,为上等沉香木木簪,由著名的大师亲手雕刻而成,仔细闻,还有若有若无的香味儿……”
店员极力推荐,说得叶君书心动。
沉香木他曾在书里看到过,是极为罕见名贵的一种香木。
自古常说的沉檀龙麝”之“沉”,指的便是的沉香木。
沉香自古以来即被列为众香之首。
除此之外,沉香木还有相当高的药用价值。
就叶君书所知的,沉香木有降气温中,暖肾纳气之功效。
其香味还有镇定心神的作用。它亦是稀世名贵药材之一。
上面的纹路雕刻浑然天成,叶君书越看越喜欢。
“这个需要多少钱?”
“看客人您是诚心想买的,店里就给你最优惠价,三百两。”
三百两?坦白说,以沉香木的稀缺珍贵程度,这个价钱不贵了,而且看其雕刻,还是大师的手笔,出场费也不少。
叶君书又问,“这支玉簪呢?”
“这支玉簪八十两。”店员满面笑容地答道。
叶君书琢磨了下,“这样吧,两只簪子加起来三百二十两,我就都要了。”
他虽然做足准备带够了钱,但是能省一点是一点,这年头,赚钱不容易啊!
而且叶君书的砍价,并不是无理取闹的,店里十有八九能接受。
“这……”店员迟疑了下,“我得请示一下我们掌柜,客人稍等。”
顾客一下子砍价太厉害,店员做不了主,于是叶君书和李玙等了一会儿,离开的店员又回来了,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客人您稍等,马上为您包装好。”
这是愿意了?
叶君书心情大好,笑看着他将两支簪子包好,随后自己递上银票结账。
然后两人拿好东西离开。
“客人慢走。”
有了开头,叶君书就有了方向了,一路上开启买买买的模式。
上京少见的小玩具,耐放的永城风味小吃……
没多久叶君书就提了大包小包。
叶君书见两人买的都是给他家孩子的,便装作不经意地问:“大哥有什么喜好吗?”
李玙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叶君书问的是他的大哥李长川。
李玙想了想,“大哥最近爱看话本儿。”除此之外暂时没什么喜好的了。
话本儿?
叶君书没想到堂堂大元帅,竟然爱看话本儿,真是清新脱俗的喜好。
难不成年礼他要给大舅子送话本儿?
叶君书沉吟,“大哥偏好哪种类型的?”
类型?李玙迟疑了下,不太确定道,“叶良居士写的?”
叶良居士?!
叶君书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大舅子竟然还是他们的书迷?
“大哥也看叶良居士的话本儿啊?”
叶君书的面色很是奇怪,惹得李玙多看他几眼,似是有些不解。
叶君书清咳一声,这个事没什么好瞒着阿玙的,便低声道,“那是我耀良师兄的笔名,可以说是我俩合作写的话本儿。我提供故事梗概,耀良师兄负责润色。”
李玙一阵惊奇,还能这么做?
叶君书多解释几句,“虽然我文章写得还可以,但话本是我的短板,而且我的时间大量花费在孩子还有科举上,没时间锻炼文笔,就和师兄合作了。”
“大哥爱看话本儿的话,你让人去我书房拿给大哥吧,我那里有最新的。”
耀良师兄每完成一本,都会马上寄给他一本。
基本上他到手里几个月了,这本书才在各大书肆上架。
李玙应了声。
两人接着往下逛,直到傍晚了,才打道回客栈。
这些东西直接从永城寄出,不用带回晋江再送出去,叶君书全整理打包好,就交给李玙了。
他不好跟着过去,便留在客栈等李玙。
叶君书手里把玩着装着沉香木簪的盒子,坐在李玙的房间里。
刚过戍时,李玙就回来了。
叶君书一听到动静,就站起身走出去迎接人。
“阿玙,事情办好了?”
李玙点头。
叶君书便不再多问。
随后他笑眯眯的将手中盒子递过去,“阿玙,送你的。”
“我?”李玙接过,打开一看,正是叶君书花了很多银子买的沉香木簪。
“是啊!”
叶君书伸手拿起木簪,然后轻轻插在李玙的头上,退开几步,仔细打量一番,随后满意地点头,“很配你。”
李玙抬手碰了碰,“我……”
叶君书不等李玙说话,就摇摇食指,“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不能拒绝的哦!”
李玙便不说话了,接受叶君书的心意。
叶君书盯着李玙看了好一会儿,看得李玙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才巴巴开口问,“我想亲亲你,可以吗?”
李玙瞬间耳根红透,不过还是严肃拒绝,“未结契前,不能太过逾矩。”虽然李玙并不是循规蹈矩之人,但是结契之前亲……他想都没想过。
“噢……”叶君书失望,整个人显得委屈极了。
李玙忍不住心软,便妥协道,“就……就亲一下……”
他话刚落,叶君书就两眼发光地扑过去,抱着李玙低头重重一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