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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顿了顿,道:“裳裳,记住你今天的话。我不求和任遥比,但至少,不能让其他男郎超过我。”
明华裳抬头,无意撞入明华章的眼睛。他们一个站一个坐,明华章居高临下,烛光在他身上投下一片阴影,那双眼睛隐在半暝半暗中,水润幽深,波光平静,显得十分意味不明。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明华裳莫名觉得现在的明华章像一只狩猎的猫,看到猎物后守着不吃,用爪子拨弄两下,不下手但也不允许猎物离开他。她顿了顿,笑着站起来,没怎么上心地应下:“好。二兄慢走。”
明华裳起身后能更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睛,里面清澈见底,黑白分明,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明华裳错觉。她送明华章出门,刚到房门口明华章就让她止步,嘱咐好明日请安时间后,就转身走入萧萧秋风中。
明华裳玩了一整天,早就累了。她很快就将方才的对话抛之脑后,简单梳洗后便睡了。
第二日明华章和她一起去请安,果然明老夫人脸色不善,但有明华章在,老夫人不方便发作,只能冷着脸骂了明华裳几句,让她抄书静静性子。
明华裳心态好得很,被骂几句实在不痛不痒,但明华章却受不了了。明华章不方便明着指责老夫人,便私下里往明华裳的院子里跑,给她送来了许多补偿。镇国公也担心女儿心里难受,一个劲地买外面的新鲜玩意来给她解闷。
明华裳每日都有最新鲜的美食直供,有各种玩具逗趣,还能光明正大不出门,简直过上了她梦想中的生活。她装模作样抄了几页女则,之后就该吃吃该睡睡,过得比平常还舒坦,一时简直让人怀疑,到底是她被长辈罚,还是长辈被她冷暴力了。
躺平了几天后,宫里传来女皇携新科进士和皇亲国戚打马球赛的消息,明华裳不得不挣扎着爬起来,收拾仪容,去芙蓉园赴宴。
马球又叫击鞠,风靡一时。这项运动需要坐在马上击打一个拳头大的彩球,既考验骑术,又考验团队协作,竞技性、观赏性都很强,是皇室和贵族最喜欢的运动,规模仅次于围猎。太宗一度将其作为军队训练项目,之后的高宗、女皇也非常重视,科举兴盛起来后,这两项盛事甚至结合起来,成了每年科举庆祝活动中的高潮——新科进士马球赛。
这自然是一种盛世气度,哪怕是经历漫长考试、层层筛选的顶尖读书人,亦是上马能打球、下马能挽弓的文武全才。新科进士们在皇家园林当着全长安百姓的面打马球赛,既是与民同乐,向上位者展示自己的才能,也是朝廷对周边藩属国的威慑。
女皇年龄越来越大,帝国已经到了换接班人的时候,因此显示国威就尤其重要。这是女皇回长安后第一次展示武德的活动,她非常重视,不光亲自出宫观赛,带太子、相王、梁王等李武诸王公主随行,还在当日开放芙蓉园,允许百姓自由出入。
宫中声势如此浩大,其他官宦贵族看到也纷纷忙碌起来。郎君们赶紧练习马术,筹谋着在比赛当日一鸣惊人,娘子们也陀螺一般置办新衣服、新裙子,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游园,说不定就能觅得良缘。
明华裳对这些事没有兴趣,但明老夫人却严阵以待,二夫人、三夫人更是拼了命般给自家女儿打扮。一时间长安骏马、胭脂、香粉价格飞涨,东西市的胡商竞相推出新品,噱头喊得一个比一个响亮。就在这种全民狂欢中,马球赛的日子到了。
明华裳随着长辈、姐妹们出门,毫不意外长安又堵车了。明华裳掀开帘子,前面全是衣着挺括的奴仆,身上佩戴着各式家徽,彼此叫骂互不相让,往后看也都是宝马香车,一眼望不到尽头,明华裳放下帘子坐回车里,道:“得了,等着吧,一时半会动不了了。”
明华裳和明妁同车,明妁正不知第几遍检查自己的妆容,她瞥见明华裳毫无形象扇扇子的样子,嗤了声,讽道:“坐没坐相,不成体统。”
明华裳歪靠在车厢上,握着团扇在颈边扇风,要不是顾忌人多,她都想解开衣领透气了。她瞧着衣料厚重华丽、罩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明妁,同样不解地问:“你不热吗?”
明妁哼了声,明明闷得脖子都红了,却依然高傲地仰起脖颈,说:“今日乃是大日子,我们府上出了新科进士,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夫人关注我们家呢,说不定一会还要见王妃公主,岂可失仪?”
明华裳啧了声,问:“所以这和热不热有什么关系呢?你去见公主王妃,太阳就能对你网开一面吗?”
“你!”明妁气结,愤怒瞪了明华裳一眼,昂头道,“夏虫不可语冰,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
明华裳耸耸肩,同样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越靠近芙蓉园,马车挪动速度就越慢,明华裳掀开车帘透风,她瞥见路边有卖凉饮的,叫招财过来,低声嘱咐:“问问那个摊子上凉饮怎么卖,如果价钱合适,不拘多少都买下来,搬回咱们车上。”
明妁本来竖起耳朵偷听,结果听到明华裳让人买凉饮,又是生气又是鄙夷:“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园子里全是贵人勋胄,你竟然还惦念着吃的?也不怕一会在贵人面前失仪。”
京城各种名目的宴会层出不穷,小娘子们为了仪态,赴宴前都是滴米不沾滴水不入的,甚至有些人从三四天前就节食。
明华裳单臂支在车窗上,缓慢摇着团扇,悠悠道:“我的傻妹妹,吃喝才是人生大事。只要有吃有喝,没什么过不去,若没得吃没得喝,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用了。”
明妁对此嗤之以鼻,很看不上这位明明有着优越身份,却不思进取、只知道吃喝的堂姐。国公嫡女本该是镇国公府的牌面,此等重担竟然落在明华裳身上,真是暴殄天物,苍天无眼。
马车队伍挪动非常缓慢,幸好这里离芙蓉园已经很近了,小半个时辰后,明华裳终于站在芙蓉园中。
明华章作为今日主角之一,并不和镇国公府一起行动,而是早早进了宫,会随着女皇、太子等人一同来芙蓉园。
明老夫人对这次亮相视若性命,在她看来,明华章争气,一举夺得榜眼,正是他们明家复出的大好征兆。她一定要把握住今日的机会,重新打开镇国公府的社交圈,最好能用孙女们结交几门好姻亲,为明华章日后仕途铺平道路。
明华裳乖乖跟在长辈们身后,从停车处到马球场一段路,明老夫人停下来十来次,不断和其他勋贵夫人寒暄问好,相互相看后辈。明华裳装出一副腼腆微笑的模样,百无聊赖等着,好容易到了马球场,里面已经是衣香鬓影,香风袭袭。
皇室还没有来,夫人们散落在各处交际,娇笑声不断。因为明华章,这段时间镇国公府出了好大的风头,明老夫人一露面就引来许多关注,好些夫人主动带着女儿来问好,明里暗里打听明华章的婚事。
等吏部尚书夫人吴氏带着女儿走过来的时候,明家所有人都惊了。明老夫人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她拉着对方娘子的手左瞧右瞧,问道:“吴小娘子生的真俊,往常都看什么书?”
吴小娘子垂着头,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顺娇羞:“小女愚钝,只读过《孝经》、《左传》、《文选》。”
明老夫人听到愈发满意。吏部尚书主管朝廷人事升迁,乃六部之首。科举阵仗闹这么大,其实考中进士只是取得了做官的资格,真正授不授官、授什么官,还得看吏部选评呢。
有镇国公府的名头在,吏部不至于不给明华章授予官职,可是朝中水深,分配到什么位置几乎决定着未来上限,可以说明华章接下来的官途,全掌握在吏部尚书手中。
尚书夫人吴氏主动来找明家,简直让明老夫人受宠若惊。能和吏部尚书的女儿结亲,京城多少儿郎求之不得,而这位小娘子还得父亲宠爱,读的都是男子的书,若把她娶回家来,何愁明华章不能分到一个肥缺?
明老夫人看向吴小娘子的目光愈发慈爱,她亲切地拍着吴小娘子的手,对吴夫人笑道:“小娘子聪慧好学,温柔贤淑,夫人好福气。”
吴夫人笑:“她呀,被她阿父宠坏了,像个皮猴一样,老夫人这话可真是抬举她。”
明老夫人和吴夫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地说着体己话。明华裳就站在明老夫人身后,她听着这些话,像迎面被人泼了盆凉水,寒意从血管窜入她心尖。
她当然明白明老夫人和吴夫人的意思,吴夫人相中了明华章,有意结亲,明老夫人也十分乐见其成。
是啊,吏部尚书的女儿,多好的亲事。明华裳仿佛被人堵住呼吸,浑身憋闷却又无处释放。
明华章芝兰玉树,尚书千金蕙质兰心,任谁看都会觉得十分般配,她甚至连不高兴的资格都没有。
吴夫人和明老夫人寒暄过后,注意到队伍中站着一位青葱一样的小娘子。她身材匀称,穿着鹅黄上襦,石榴红裙,肩系湖蓝披帛,颜色鲜艳亮丽,不像时下小娘子那样追求楚楚可怜、弱柳扶风,看着健康而自然。
吴夫人又仔细去看她的相貌。她长着一张鹅蛋脸,秀鼻朱口,杏眼大而圆,是很明艳、有福气的长相。但那双眼睛却像林深遇鹿,清澈灵动,看着人时含情脉脉,欲言还休,霎间给她增添了不少灵气。宛如一株盛放的三色牡丹,美丽而不呆板,富丽而不庸俗。
吴夫人心里暗暗惊艳,她早就知道镇国公府有位出息的公子,明华章在洛阳时就已经是有名的才子,和陈郡谢氏谢济川齐名,如今他们两人又双双中进士,实乃一段佳话。
俊俏又上进的少年郎可遇不可求,何况明华章洁身自好,从不出入声色场所,身边甚至没有通房侍妾。兼之他生母早逝,这些年镇国公专心教导儿子,一直没有续娶,这份家教尤为难得。所以无论吴尚书还是吴夫人,都对明华章十分满意。
吴夫人今日来之前有意打探过镇国公府的情况,但她竟不知,公府里还有这样一位相貌出众的娘子。
吴夫人心中惊讶又警惕,笑着问:“这位小娘子面生,她是……”
明老夫人回眸瞥了眼,道:“哦,这是老身的二孙女,二郎的同胞妹妹,让夫人见笑了。”
明华裳没料到话题突然转到她身上,笑着行礼问好。吴夫人隐约记起明华章似乎是龙凤胎,惊讶问:“莫非,这就是二郎的龙凤胎妹妹?”
“正是她。”
吴夫人隐隐提着的一口气松下去,笑容越发真挚,把明华裳拉近打量。连吴小娘子听到明华裳是明华章的妹妹后也热情多了,一改刚才当她是隐形人的态度,亲近地和她说话。
明华裳被吴小娘子碰到后,差一点本能抽手。她勉力保持着微笑,只听不说,无论问什么都微笑以对,果然没一会,吴小娘子就聊不下去,悻悻放开她的手。
明老夫人见明华裳那个木头样子实在来气,幸而她还有两个聪明的孙女,明妤、明妁看到机会,立刻接话,不动声色将明华裳挤出去。
明妤在心里嘲笑明华裳蠢笨,不懂得和尚书千金、未来嫂子打好关系,殊不知明华裳心里也松了口气,她在老夫人身后当了会隐形人,见没人注意她,悄悄对三夫人说:“三婶,我去更衣。”
三夫人忙着交好尚书夫人呢,闻言只是随意点了点头,连头都没回。明华裳无声脱离队伍,招财跟在她身后,不解地问:“娘子,您怎么出来了?”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轻声谈笑的贵族夫人和武装到头发丝的大家闺秀,每个人都忙着交际。明华裳快步穿过这片熙熙攘攘的名利场,淡淡说:“一群面具人,没一句真话,没意思。”
“啊?”招财诧异,又有些着急,快步追在明华裳身后,“可是娘子,您要说亲了。您本身就没有母亲张罗,又不去认识那些贵夫人,您的亲事可怎么办?”
“我现在是女冠,本身就不用说亲。”明华裳心情似乎格外差,冷冷道了句,“何况,婚姻嫁娶又不是喝水吃饭,不成婚莫非还能死了吗?”
招财惊诧地望着明华裳,往常无论多大的事,明华裳都情绪稳定,甚至能反过来开解她们这些丫鬟,招财跟着明华裳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脾气。
明华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深吸一口气,很快控制好情绪,说:“天气太热了,我被晒得心浮气躁。招财,去车上取一杯冷饮过来,我渴了。”
“啊?”招财脸上复杂,欲言又止,“娘子,这么多官眷在呢,您要喝冷饮?”
“不然呢?”明华裳同样诧异扫了她一眼,目光澄澈无辜,“在宴会上喝水触犯律法吗?”
招财说不出话了,叉手后默默转身。明华裳随意从场中扫过,目光猛地顿住,对招财说:“拿两杯过来。”
把招财支走后,明华裳一身轻松,慢慢朝马球场边缘走去。
马球场外站着一位女子,她身材柔韧纤长,穿着时兴的襦裙,只不过颜色稍显素淡。她远远避开人群,站在马球场边远眺,风掀起她茶白色的裙摆,宛若即将乘风而起。
明华裳只一眼就认出那是苏雨霁。明华裳实在不想回去听祖母和尚书夫人商量明华章的婚事,相比之下,还不如去和真千金聊聊。
今日有兄长的马球赛,苏雨霁一大早就赶来芙蓉园。然而来了之后她却十分失望,这些看着温柔和善,其实比谁都势利眼的官宦夫人……不谈也罢。
苏雨霁独自寻了个偏僻的地方吹风,要不是为了苏行止,她简直想扭头就走。她正出神望着空旷的马球场,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含笑的嗓音:“苏娘子。”
苏雨霁惊讶回头,看到来人诧异又警惕:“怎么是你?”
“是我呀。”明华裳笑着蹦到苏雨霁身边,说,“你也来看马球赛?估计开场还有好一会呢,日头这么毒,我们去旁边荫凉地坐坐吧。”
苏雨霁看着明华裳,心中颇为无语。这些贵族小娘子社交起来都是如此旁若无人吗,她们很熟吗,明华裳就来邀请她?
苏雨霁淡道:“不了,谢谢,我要在这里等我兄长,明娘子的好意恐无福消受。”
明华裳就像听不懂苏雨霁言外之意一样,依然笑吟吟道:“我也要等我阿兄,一起吧。还没有恭喜令兄夺得状元,那日游街,苏状元可真是风采照人。”
伸手不打笑脸人,明华裳如此主动,苏雨霁也不好冷脸,只好点头道谢:“多谢。阿兄和我说过,明华章和谢济川才是真正才华横溢之人,他能夺冠,多少存了些侥幸。”
“能考赢就是厉害,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侥幸?”明华裳笑着问,“苏状元会打马球吗?他骑术怎么样,今日能不能卫冕?”
苏雨霁默默望着明华裳,她真的好恐怖,苏雨霁都忍不住怀疑她们的关系了。苏雨霁说:“阿兄骑术尚可,但马球是团体运动,能不能赢,得看队伍。”
“也是。”明华裳点头,说,“虽然苏状元很厉害,但我还是赌我二兄赢。”
苏雨霁无语地望着她:“随你。”
她本来也没指望过明华裳向着他们吧?反正苏行止的为人她清楚,无论如何,在她心里苏行止都是最好的。
经过这番对话,苏雨霁对明华裳稍微熟悉了些。她们在终南山就见过,如今在人满为患的芙蓉园里相遇,算是难得的熟人了。周围人声鼎沸,没人注意她们这边,明华裳突然问:“那日在天香楼,是你故意碰倒晾衣杆的吧?”
苏雨霁淡淡瞥了眼,道:“我没去过天香楼,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时刻隐瞒身份,隐藏行踪,是一位合格的玄枭卫。明华裳点点头,不再追问,轻声道:“多谢。”
苏雨霁依然没理她。这时候招财抱着两杯冷饮过来了,她找了很久,总算在场中找到明华裳,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娘子,您怎么站到这里来了,叫奴婢好找。”
明华裳回头看到招财,笑眯眯招手:“招财,快过来见过苏娘子。”
苏雨霁听到那个名字,微微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招财以为这是某位贵族娘子,依言行礼:“奴婢参见娘子。”
明华裳从招财手中接过冷饮,说:“辛苦你了,招财,你去荫凉地歇着吧,我这里不用跟着。”
招财也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难得来到风景秀丽的芙蓉园,怎么会不想四处看看?她犹豫:“可是娘子……”
“我都多大人了,自己待一会没事的。”明华裳大方道,“去吧,祖母问起来就说我让你走的,不用担心。”
招财不再多言,叉手后欢欣雀跃地跑开了。苏雨霁看着明华裳和丫鬟相处,说实话有些惊讶。
她的祖母就曾在大户人家为侍婢,很明白在那些夫人小姐眼中,丫鬟压根不算人,衷心耿耿、不知疲惫、替主挡灾都是该的。尤其是今日这种重要场合,没有哪位小姐会放丫鬟出去玩。
可是明华裳和丫鬟相处随意自然,不像主仆,更像是……地位平等的朋友。
苏雨霁看着明华裳,目光十分复杂。明华裳将一杯冷饮递给她,说:“过了太久,里面的冰有些化了,你将就着喝。”
苏雨霁没有接,明华裳挑挑眉,了然道:“你怕我下毒?不然你换我这杯?”
苏雨霁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子了。她出身富贵,却养了副随和开朗的性子;传言说她十分疲懒,琴棋书画学了十来年还是一窍不通,可是她却能迅速找出凶手,看完用箱子来计数的卷宗。
苏雨霁心生茫然,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传言中的她和苏雨霁见到的她,哪一个是真的?
明华裳都打算换冰饮了,没想到苏雨霁却伸手接过,并没有检查里面有没有毒,低头抿了一口,问:“我听人说,你是镇国公唯一的千金,从小被父亲捧在掌心,要星星不给月亮,因此被宠成了一个草包,琴棋书画、针黹女红,你都不会。可是你在山上却坚持跑完十圈,为什么呢?”
明华裳见苏雨霁如此爽快,也笑了笑,握着冰饮有些出神道:“可能是因为,琴棋书画、针黹女红不是为我自己学的,而是为了找一个好夫君。既然如此,那我还努力什么呢?一个被包装的礼物努力涂色,好让自己显得更值钱吗?”
苏雨霁挑眉,良久看着她的侧脸。明华裳回头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怎么了?”
苏雨霁摇摇头,望向前方,过了一会低声道:“你和我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