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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库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又念叨着口诀:咸池四位五行中,遍野桃花门嫩红;男女遇之皆酒色,为其娇艳弄春风;子午卯酉占中天……
重新排了一遍,可还是不见桃花踪影,心里暗急,这可是第一次顶替朝歌出头,别搞砸了,自己没面子倒是小事,要是传出去,那可是丢朝歌的脸。
此时妖媚女人偏又催着:哎呀,二师小哥呀,是不是算完了?快给我讲讲。
梁库就更有些慌了,心想再重新排一遍,如果还是没桃花,就胡编出些桃花艳遇来应付了事,反正看这妖姐情眼春眉的,准少不了这些男女事。
可就当第三遍查完八字的时候,梁库忽然一阵眩晕,眼前八字重重叠叠、晃来晃去,连妖姐眯成两条细缝的媚眼,都像是变成了无数只狐狸在幻动。
这时,感觉朝歌的一只手抓在了自己肩头摇了摇,梁库这才渐渐恢复清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傻愣愣的看着朝歌。
原来梁库刚才眩晕时,不小心弄倒了桌上的一个茶杯,掉在地上的碎裂声,把朝歌引了出来。
看着双眼浑浊、刚刚转醒的梁库,朝歌奇怪他怎么了。
梁库使劲晃了晃还在隐隐发昏的头,干笑了两声:呵呵,可能是脑袋经常闲着不用,偶尔用用功就跟不上速度了,呵呵。
朝歌让梁库到一边休息休息,自己看了看梁库排出来的八字,重新问了女人的生辰年月日时,对照并没错误,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朝歌细看之下,也和梁库一样,本来从女人妖媚的气质看,一定是命里桃花太过氾滥导致的,但现在这八字中竟然没有一点桃花星煞的踪迹。
朝歌心中有疑,暗暗观察妖姐的人面风水,看是否与八字契合,如果两者不同,那就说明妖姐给的八字大概是错了。
可朝歌刚一把八字与那女子的面相对照,便立时感觉到微微一晕,更古怪的是,平时身体上一有反常表现,体内的术力就会自动的流转开来进行恢复,这一次却好像被麻醉了一样,懒懒的滞留各处。
每看一次那女子的八字,这种感觉就有所加重。
在一边已经恢复清醒的梁库,看到朝歌有些反常,就走过来,也像刚才朝歌的样子,抓住肩膀晃了晃:喂!老大怎么了?
说来奇怪,梁库这一晃,眩晕越来越重的朝歌为之一醒,顺手把写着女人八字的纸,翻盖在桌面。
妖媚女人一直紧盯着朝歌,表情虽是不知所措的样子,瞳孔里却像藏着一根针。
她见朝歌清醒了,作出一副惊讶状:哎呀!是不是我的命真的很薄呀?大师有话直说,我不介意。
如果只是梁库一人眩晕还不算什么,可连自己也跟着眩晕起来,朝歌已经隐隐察觉出这八字有些古怪,而且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究竟古怪在哪里还说不清楚,毕竟时间短暂,对八字的研究尚有局限。
这个八字,年月日时报得准确吗?朝歌的眼神又恢复了冷静。
妖媚女人马上重复刚才所报的日期时辰,一一对照后好像有点疑惑:对呀!一点也没错!大师,是不是我这个命有点……有点和别人不太一样呀?
朝歌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回道: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应该有结果给你。
妖媚女人显出有点失落:哎呀,还要等明天呀?也好,那就麻烦大师帮我算得仔细点,虽说你这是免费点拨有缘人的,那我也一定重谢!
说完站起身,妖精似的留下一串媚眼,又像一只大花蝴蝶一样,摆出了院子。
梁库看着女人消失的方向:人长得妖,连生的八字都能迷糊人,真是个活妖精!
朝歌也望着院门方向:恐怕没那么简单。
刚想说已经多少对照出,这八字与女人的面相多有不符,很可能这女人报出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八字,但转一想自己的八字,不也是完全与自己的面相不吻合吗?
朝歌凝神沉思,一时无语。
梁库还想知道,朝歌说的究竟是怎样的不简单,一见朝歌沉思的样子,就知道这个不简单的程度了。
他自然就想到了常疯子,对朝歌道:这八字一定得让常疯子见识见识,嘿嘿,说不定就是他要找的人呢。哈哈,疯子找妖精,有意思、有意思。
不到万不得已,朝歌总想依靠自己的能力解决问题,一直不能深入的批解这个八字,很大原因就是因为眩晕,现在又回想起刚才两个细节,那就是他和梁库彼此在摇晃对方时,本来越来越严重的眩晕,竟然顿时减轻了。
会不会因为自己和梁库的命局互为补充,产生了什么奇妙的平衡效果,所以对那似乎可以干扰人的古怪八字,起到了拆解作用?
想到这,朝歌叫梁库把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自己又重新把桌上写着妖媚女人八字的那张纸翻了过来。
梁库不知道朝歌要做什么,一脸不解的把手搭在了朝歌的肩上。
果然,这次再深看那八字,除了稍稍的有些不适一闪而过外,身体便再也没什么异常反应。
但随着八字格局的一点点摸清,朝歌却越来越心惊。
这八字极其古怪,如果按照这个命格,此人刚刚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就算勉强活下来,也一定是精神异常者,绝活不过五岁就会夭折而亡。
但现在的问题是,说出这个八字的女子不但活着,而且还真实无比的出现在朝歌和梁库眼前。
这不禁让人大大的生出一个疑窦:这八字真是那个妖媚女子的吗?
如果不是,她又出于什么原因,把这几乎不为人有的八字报给朝歌呢?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牧大师准时把做好的饭菜送了过来。原本古朴淡雅的老宅,顿时满处菜香。
牧大师的手艺的确堪称一绝,虽没有名师大厨的精致,但充满家庭式的火候味道,却又是大厨们永远无法做得到的。
这让梁库想起了第一次在考古院里,见牧大师炖的那锅什么五行罗卜汤来,就边吃边和牧大师打着趣:老牧,什么时候再炖锅汤来喝喝呀?
牧大师龇牙一笑:那还不容易,只要你掏钱,你想吃什么,我都炖给你。
梁库眼睛一翻:老牧,你这人太俗了点吧?别动不动就跟我提钱。哦对了,这顿饭该是免费的吧?
牧大师异常爽快的把手一挥:别担心,你先吃。
梁库刚要夸两句,总算做了点脱俗的事,却又紧接着听牧大师道:等吃再一起算。
梁库差点一口饭噎住,把筷子一放:得!你还是先算完我再吃,不然心里总没底。
两人边吃边你来我往的嘴上不停,朝歌仍是吃得很少,众人刚饱了一半他就已经吃完了。一个人走出院子,顺着胡同慢慢踱步。
从牧家村出来眼看又半年过去了,虽说这段时间奇人奇事不断,有关坟局的线索,还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朝歌有时候也存着一丝期望,也许周围发生的这些事并不是偶然的,但现实的结果最后究竟怎样,他却没有一点把握。
朝歌现在思考事情的时候,越来越喜欢在手里不停的摸搓那三片古玉,掌指间偶尔闪现的温润玉光,就像一只深邃的眼睛,眨了又开,开了又眨。
牧大师看到朝歌的饭量日见减少,心中堪忧,跟梁库也没了斗嘴的兴致。
而梁库心里也存个事,他一直留意着常疯子有没有出现,好把那个古怪八字给他看,说不定能看出什么更惊人的东西来。
终于,盘子里一只不翼而飞的鸡腿,引起了梁库的注意,看来常疯子回来了。
梁库怕常疯子又跑不见了,忙放下碗筷,怪声念叨:上有老天,下有长风,常疯子常疯子……
直至感觉到一股带着鸡腿味道的热气,往脖子里吹的时候,梁库便走到院外的一个角落,低着声:常疯子,你要找的人有着落了。
话音刚落,一支啃了几口的鸡腿,就砸落在梁库的脚面上。紧接着一双大手
用力抓住梁库猛摇,常疯子已经顾不上隐身了,不停的急问:在哪里、在哪里?
梁库被抓得有点痛,边哎呀哎呀的叫着,边从口袋里取出了那张写着妖媚女人八字的纸。
常疯子一把夺过来,手忙脚乱的翻着看,可刚看了两眼,嘴里恐怖的念叨着
什么,人嗖的一下就没了影,那张写着八字的纸飘荡荡的落在地上,一切都是瞬间发生的事。
梁库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后就传来碰的一声,回头看才发现,常疯子急不择路,竟然和朝歌撞个满怀。
此刻常疯子也不再跑了,手掌结印,就地盘腿一坐,就像道人入定一样,一动不动。
身体天赋异秉的朝歌被这一撞,差点飞了出去,五脏六腑都像是错了位,翻涌不停。
梁库拿着那张纸几步跑过来,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看着正行气导引的常疯子嘿嘿一乐:嘿嘿,真没想到,常疯子比我们还反应剧烈!
幸好没过多久,常疯子导引完毕,两眼睁开,一看到梁库就想立刻跳起来消失,多亏朝歌和梁库早有准备,一边一个勉强把常疯子拉住了。
常疯子挣扎着,嘴里仍不停的重复着一个字,无论梁库和朝歌怎样努力,都无法让他安静下来。
后来梁库干脆把手一摔:靠!你走吧,你再也不要回来了,是给你找人,又不是我。
这样一来果然有效,常疯子不挣扎了,但还是像小童似的,既委屈又害怕的默念着什么。
梁库又把那张纸拿了出来,在常疯子眼前一晃:一个八字就把你吓成这样,快说说这里有什么古怪。
常疯子一看到那张纸,就跟见了鬼似的,一转身躲在了朝歌身后。
这回朝歌隐约听出了常疯子反覆念叨的那个字,很像是鼓的发音。
他知道常疯子必须要顺着来才成,便把梁库手中的那张纸拿过来,当着常疯子的面撕成几片,然后搓成一个团,远远的扔到一个垃圾筒中。
常疯子终于不怕了,看着垃圾筒的方向拍手笑,好像摆脱了一件极厌恶的东西。
朝歌问:你很怕看见这个八字吗?
常疯子使劲点点头:鼓鼓!
朝歌继续耐心的问:鼓又是什么?
常疯子挠着头想了一会,似乎是在努力想解释什么,但最终没能想出来,又不停的重复那个字:鼓鼓……
梁库听的早没了耐性:什么鼓鼓的,是敲鼓的鼓?还是屁股的股?
朝歌没再让梁库追问下去,担心再把常疯子给逼急。
他想起当初常疯子告诉自己要找什么人的时候,是悄悄写在手掌上的,包括长时间的隐身,好像他什么事都喜欢一种隐秘方式,便摊开自己的手掌,对常疯子慢言道:那是什么字?可以悄悄写在我手掌上,只有我知道。
果然常疯子眼睛一亮,又是背着梁库,在朝歌的掌心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一个字,这次没忘了上次的教训,写完了用力在朝歌的手心手背抹了抹,生怕再被梁库看到。然后又一阵风的消失了。
梁库骂道:靠!防我跟防贼似的,我招谁惹谁了?
梁库回头正要问疯子写了什么,就看到正陷入沉思中的朝歌。按以往的经验,现在最好不要打断他的思路。
朝歌一路沉思着,并没回老宅,而是直接朝考古院的方向去了。
梁库跟待在老宅里没走的牧大师,还有几位先生打了招呼后,也尾随朝歌去了考古院。
考古院的巨大资料库中,古籍陈列,浩瀚书海,陈旧的油墨香掺杂着一种淡淡的霉味,给人一种古老的嗅觉。
每次朝歌查找资料,都是从这里借阅的,管理员那里还有一台可供参考内部网路资讯的电脑,那里随时都可以调出有关各类考古的第一手资料。
几乎整个下午,朝歌都埋头在这片古老的霉味里,从朝歌异常严峻的表情,可以清晰的感觉出一种急迫感。
真不知道常疯子写了什么鬼字,让朝歌变成了这个样子。
梁库闲着闹心,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没办法问,实在憋得难受,随手抱来一叠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线装书,枕着头就睡着了。
梁库昏昏沉沉中,感觉自己跟一个陌生人在挖墓,明明是上了千年的古墓,可一挖开,却看到一口崭新的棺材,等棺材盖一揭开,里面还躺具像是刚刚死不久的尸体。
不同的是,这具尸体是脸朝下,趴卧在棺材里的,梁库就跟一同挖墓的那人,把尸体翻了过来。
当死尸的脸被一点点翻正的时候,梁库惊觉那死尸竟然在对着他笑,更可怕的是,死尸的笑脸和带他挖墓的人,完全就是同一个人。
梁库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刚才恶梦情景仍历历在目,惊得一颗心脏突突乱跳。
此时已近黄昏,巨大的古籍资料库内光线昏暗,原来淡淡的那种古书霉味,随着阴气上涨,也越加的浓重起来,在此时的梁库看来,简直就是座阴森森的巨大古墓了。
无意中,看到刚刚枕着睡觉的线装古书,名字竟然是招魂两字,心中大喊邪门,不知道这怪梦是因为平时想挖墓想多了,还是的确跟这诡书有什么牵连。
像是被蝎子叮了一口似的,梁库一骨碌爬了起来,转头四望,正巧朝歌已经查完资料过来,叫他一起离开,这才稍稍安了安神。
梁库并没敢把那个怪梦说出来,怕朝歌怪他毛手毛脚。
这考古院的资料库是不公开的,因为牧三文的老关系才放朝歌进来的,随便一本古籍都几乎是绝本,要是被管理员发现梁库竟然枕着睡觉,恐怕连带朝歌一起,下辈子也休想踏进一步了。
梁库只是问朝歌,这里怎么竟都是些平时看不到的稀奇古怪书。
朝歌就告诉他,在出土或传下来的历代古籍中,内容千奇百怪,很大一部分都已经不适合公开出版,只能作为历史文献保管起来。同样在这里,也珍藏着大量有关古术的一些稀世记载。
临出资料库,朝歌又在电脑室里列印了两张彩图,边卷成筒状,边和梁库往外走。
出了资料库大门,一股清新空气迎面扑来,顿时让梁库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刚才的恶梦已淡了大半。
梁库这才注意到朝歌表情,虽然已经不像刚进来时的紧迫,但疑惑之情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回到家里,牧大师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
梁库不管三七二十一,坐上去就是一顿狂喝猛吃,害得牧大师担心朝歌不够吃,自己几乎一筷未动。没少了暗骂:这小子怎么赖在这里不走了,我得狠敲他一笔才划算。
梁库当然不能走,如果没弄明白今天这前前后后,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宿牵肠挂肚的可不好受。
再说了,回去也是闲着没事,早抱定了赖着不走的准备。
让他没想到的是,吃完饭,朝歌竟然主动的把梁库叫到了自己房间里,这让梁库兴奋之余,也隐隐的察觉出一点事情的严重性。
房间内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写字台,一把没有靠背的椅子。朝歌已经把那两张在资料库列印的彩图在桌面上铺开,示意让梁库看。
这是两张老旧的考古资料照片,一张上面是一个造型奇特、绘着古怪饰纹的古陶器;一个是巨大的铁制香炉,炉壁锈迹斑驳,隐约也像是铸有符号字迹。
梁库看不懂就去看朝歌,朝歌让他再仔细点看,于是梁库把第一张举到灯光底下看。
梁库留心看后才发现,那陶器上的饰纹很有趣,一个方型器皿上,画了三条像是虫子的东西在蠕动,站立在旁边的好像是一个披着长发的人,腰肢摇摆竟也像虫子一样在蠕动。觉得有趣,心想:人、虫一起在跳舞。
看明白了?朝歌问露出笑意的梁库。
梁库笑着:呵呵,好像是一堆人和虫在跳舞。
朝歌摇了摇头:那不只是虫子,而是最原始的一个象形文字:蛊。
梁库还记得曾零碎看过拣来的武侠小说,里面就常提到什么蛊术的,咧嘴笑道:哦,原来是下蛊啊!这我知道,听说把一堆毒虫放在罐子里让它们互相吞吃,最后活下来的那只就被拿来做蛊王。
嘿嘿,据说西域苗疆有好多高手哦?嘿嘿。
正得意着,忽然意识到手里彩图中,那个古怪陶罐很可能就是用来养蛊的,赶忙把它又扔回到桌面。
朝歌点点头:说得不错,知道吗?白天写在我手心的,正是这个蛊字。
梁库呵呵傻笑,像是看到了白天常疯子的糗样:呵呵,常疯子一直鼓鼓鼓的叫着,原来是这个蛊呀!
忽又一下子联想到了白天莫名其妙的眩晕,脸色转青:不会吧,老大!你的意思是……是说我们被人用虫子下蛊了?
朝歌摇了摇头并没马上回答,从桌面上缓缓拿起了第一张绘着古怪陶罐的彩图,夜灯下,神情更加凝重了:那是一种更加极其可怕诡异的命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