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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地胎精穴为中心,周围分布着八个卦位。
它们是正南离火卦,西南坤土卦,正西兑金卦,西北干金卦,正北坎水卦,东北艮土卦,正东震木卦,东南巽木卦。
对着牧家村方向最近的只有四个,一个是正北坎水位,一是东北艮土位,一是西北干金位,一个是正东震木位。
背道从其他那四个卦位绕进去,虽然可以出其不意,但因为村子四周已经被土族人设阵封锁,而且土族人在地胎周围以逸待劳,这样费力费时就得不偿失了。所以突进的方向只有前四个。
破阵计画如下:利用朝歌和梁库的天合命局作核心阵,老赌头虽然身无术力,但却记得火土两族的掌诀,如果朝歌昏厥,可以由老赌头唤醒。
就这样,三人又像九鹿县一战时,并肩站在了一起。
因为所剩的干坎艮震四个卦位中,只有震木之位可以生火,对方多半推断以火行术为主的朝歌必从东方的震木之位推入。
而且因为木克土,震木卦位最是土族人防守弱点,所以估计土族人一定会在这个方位上重点把守。
为了出奇制胜,朝歌将从绝对意想不到的坎水位推进。
虽然坎位之水正克朝歌之火,但先由黑汉带领水族人打头阵,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力争用最短时间在坎水位撕开一道口子,为朝歌三人铺平道路,这样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按时到达精穴。
这个时间不可以早,早了你会被土族人围攻,时间也不可以晚了,晚了可能就会错过时机。
而巳过交午之时最为恰当。
同时也估计到术力最强的土守形,一定守在地胎精穴最后一关,所以要术力最强的婉姨,在六甲旬的申酉合金局的护持下,带领她的金族人在干金卦位配合前进,一旦与朝歌会合,就可以一起与守在那里的土守形做最后决战。
但这样一来,让负责从震木险位攻入的两族人负担艰巨。
他们必须面对很可能是土家最强悍的高手在此布控,估计是仅次于土守形的土守仁在此督阵。
针对此种情况,先由六甲旬的亥子丑汇成一个北方时水局,再配合甲乙木,水木相生来克土。
再几乎把剩下的各族高手都调到这一位来,老夫少妻的戊土癸水充当着主导人物。在漏洞加大时,可以互补来干扰对方的攻击,这也是对小丑等孩子的保护。
东北方向的艮土卦位上,由对地势地形有超常能力的胖瘦二人负责。他们带领一部分人,制作了许多硬木桩,他们要在六甲旬寅卯辰汇成的东方木局对土族的压制下,迅速把木桩钉在前进方向的艮卦土位上,从而破了全局的土家本气。
而丙丁火的姐妹花带领自己的族人,在与穿过地胎子午中轴线对面的一个小坡上,负责抑制全局火时。
因为在开战斗局的时候,正是生旺土行族的时辰巳火当位,控制了巳火时局,也就断了生旺土行的母根。
这是全部排阵中唯一的一个守局,不能不考虑到土族人的攻击,所以阿光会带领他的木行族守在这里,可以利用自己的泄导神功结合木行族的克土之术,来减弱土族人可能发生的攻击。
斗局就要开始了,因为万阵齐布,完全打乱了周围的风水地气,导致了大面积的生态紊乱。
秋草中的蝗虫骚动着,成片的乱飞在空中,而树上的鸟不时的像陀螺一样纷纷坠落,大地中隐隐的弥漫着一层淡黄色的惨雾,太阳失了深秋的清澈,而变得有些浑浊浓重。
就在上午辰时刚过,正交巳时的时候,姐妹花带领她们的族人一同起了控时掌局,最后一战开始了。
最先冲入的是震卦位,但说什么也没想到的是,当戊癸夫妇率众冲入东方震位的时候,土守形出现在了第一阵容上。
所有人都惊诧了,虽然这克制土行族的震卦位是他们防守的重中之重,但土守形的过早出现,还是大大出了意料之外的。
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难道土族人就不怕地胎的防守空虚了吗?
是土族人的孤注一掷,还是另有原由?
两族人已经无从得知,而且大战一开,所有计画已经无法改变了。
戊癸夫妇已经感觉出了严重性,土守形的出现,就意味着本就凶险的震卦位,现在更加凶险无比了。
这里一定事先布满了毒辣杀阵,虽然地势上己方占优,但有阴险狡诈的土守形率领一众土族高手背后控局施术,每踏错一步,自己的人都有生命危险。
于是戊癸夫妇先令众人止步,把小丑、乙木等年纪小的汇聚中间,再由几个术力稍强的族人跟在自己夫妇身后打头阵。
看着忽然变得就像一家之长不再娇柔的柔妹,平哥心口一热,爱怜中说不出的隐隐作痛。
紧张的气氛中,那只老黑狗不安的有点躁动。小丑开始害怕起来,他牵着乙木小姑娘的那只小手,剧烈的抖动着。
乙木小姑娘问小丑怕不怕,小丑说不怕!
看着小丑怯怯的样子,乙木小姑娘就说:“其实我也有点怕,可我知道有个法子让你不怕。我们在怕的时候会唱歌,你会唱什么歌呀?”
小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句来,乙木小姑娘就教给小丑唱童谣。乙木小姑娘唱一句,小丑就学一句。
伴着姐弟颤抖的童声童谣,戊癸夫妇率众破阵了。
就在戊癸夫妇开始破阵的时候,艮卦位上的胖子、瘦子也开始出动了。
每两人一组,扛着一根粗大的圆木楔子和大铁锤往艮卦位冲去。出人意料的是,一直到所有人冲到预定的位置开始往地中钉入木楔的时候,都没发现任何暗设的阵局,和土族人的影子。
胖子既兴奋又担心道:“他妈妈姐姐妹妹地,土族人是都死光了,还是我们跑得太快?”
老殷皱眉道:“没那么简单,土族人个个都是人精。”
两人边说边用力的往地中钉着巨大木楔,每一钉都好像在跟时间抢夺时间,恨不得一锤就把所有木楔连头没根的钉入地底。
终于他们担心的事发生了,就在两族人拼尽全力把大部分木楔钉入一半的时候,土族人出现了。
奇怪的是,土族人并没掐起掌诀对钉木楔的子午族人进攻,而是推出许多个淋了油的、用杂草捆成的圆球,然后顺坡用力把所有的草球滚向了正在钉桩的子午所有人。
胖瘦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实在搞不懂阴险的土族人要做什么。
可当他们明白的时候却晚了。
就在草球快滚到那些被钉入半截的木楔的时候,土族人把点燃的火把扔了过来,顿时草球连着木楔火光一片。
胖瘦子午立时明白了,土族人是利用火球,把用来破散土气的木楔烧掉,这样一来,木烧火旺,火再生土。
不但土行不受克制,反而越加旺盛了。子午的木楔不但没能起作用,相反却因为燃烧通关助了土。
正在二人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土族人中转了出来,胖瘦二人一眼望去,那不是别人,正是土家的二号人物:土守仁。
乾卦位的金族婉姨几乎是与艮卦位同时出动的。
因为考虑到土族人曾盗用了火行族的掌诀,有可能用火行来封锁控制干金卦位,但因为他们命局的局限不能直接习练,而最有可能的是他们利用火土调用的诡异山术。
但就算是土族人用这种火土调用法来应对乾卦位的冲击,却更是婉姨所期望的。
因为火土两术的调用,不管如何变换,其基调都离不开火土互生,但只要土族人用这火土相生的术力来与金族对抗,那便无虑了,因为火土相生,土又生金,无论如何都是金行族占优势了。
结果,实际的情况只言中了一半,阴险的土族人确实用了火土对调的诡术,但并未与婉姨带领的金行族人直接对阵,而是用了老鼠。
就在婉姨带人冲入乾位的中心地带时,他们发现自己正被一眼望不到边、黑压压的老鼠包围起来。
土族人竟像是早有准备,在极短的时间内,催来如此多的田鼠,利用大片田鼠运出的水气,狂泄婉姨和乾卦位的五行金气。
婉姨很快发现,她们遭遇到了最难缠的斗局,虽没有各族那样惨烈,却像是置身鼠海,被慢慢的吞噬着。
土家真是阴损至极,竟然利用这个局,把本来最具强手的婉姨困在这里,只要婉姨众人稍一催动金形术力,就被鼠水之气源源泄出。
真没想到,朝歌、婉姨等人精心设计的破阵计画,刚一上来就面临了严重危机。
现在除了坎水位上的水族一众还算正常,正在与那里防守的土家进行着拆阵与破阵的惊险对斗。
可一旦震卦上的老夫少妻和艮卦位上的胖瘦子午顶不住,土族人就会腾出人手增援坎卦位,到时水族人恐怕就无一生还了。
所幸掌控时辰总局的姐妹花一方,似乎还是风平浪静,否则时局一松,火时旺土,所有进攻卦位上的两族人,处境恐怕就更加艰险了。但他们却不知道的是,自从姐妹花刚一起局,一众土家高手就已经暗暗向她们扑来了。
艮卦位上,看着微笑出现的土守仁,胖子尖笑道:“你***,我还以为这世界上没有比老殷更阴险的了,现在我才发现,你土守仁简直就是阴损毒辣的祖宗!”
土守仁则笑着:“客气客气,过奖过奖。我这人总喜欢对每个人笑,总喜欢比普通人多想那么一两件事,所以就总被人误会。呵呵,很高兴今天两位老哥多少还能理解些守仁的难处。”
胖子尖笑得更厉害了:“嘿嘿,我胖子打从娘胎出来活了四十多年,今天还真是开眼长见识呀!”
说着拍了下站在旁边的老殷:“来!老哥们,开开眼,见识见识这天下难得一见的,最不要脸的超人。”
老殷点点头:“嗯,的确很超人!”
土守仁快速闪过一丝不被察觉的阴怒又马上笑道:“微笑不好吗?呵呵,你们应该知道,常常微笑的人,活的也一定很长。”
声音落地,土族人跟随着土守仁同时举起了掌诀。
钉入地中的半截木楔燃尽最后一个火苗,噗的一下升出一缕青烟。
因为失去了唯一地利优势,胖瘦子午带领的寅卯辰人最先遭受了开战以来的最惨烈一役,在与土族人第一轮的殊死相搏中几乎无一生还。
土守仁看着被围在中心,只剩下苦苦互相支撑站立的胖瘦子午,忽然叹气的摇了摇头:“其实我们大家几百年前还都是一个血脉,有时我也常想,何必这样自相残杀?算了算了,只要你们放弃抵抗,我土族人绝对既往不咎。”
胖子午火呵着血,笑得几乎喘不出气来:“哈哈……哈哈,老殷你看见没有,这位守仁兄终于良心大发了。”
子水老殷沉着脸道:“嗯,难得一见的大良心!”
胖子午火忽有些怨怪道:“老殷你什么意思呀?!我怎么听着你好像有点不识好人心啊?!”
老殷嘲道:“如果有人想识这好心,我也不拦他。”
胖子有点火了:“妈妈妹妹姐姐的,给脸不要脸,活了这把年纪,你别不识好歹!”
老殷也少有的火了:“你要是想当狗,我老殷就成全你!”
胖子大怒,叫道:“你***,谁怕谁呀!来呀来呀!”
说着便真的向老殷举起了掌诀。
土族人都很诧异,不知道忽然间发生了什么。土守仁也想努力看清,面前的这对老冤家究竟想干什么。
胖子的怒吼更加尖利了,不断的大叫着:“来呀!来呀!来呀……”
老殷毫不退让的也举起了掌诀,大吼:“来呀!来呀!来呀……”
两个老冤家就这样此起彼伏、越来越快的相替对吼着,土族人就更加迷惑了。可就在这时,当发现这对老冤家拼尽全部命力,运出极煞对冲的子水午火术力相互对击时,土守仁大叫不好,却已来不及了。
水火对碰中,顿时一股巨大无比的冲击波,以胖瘦二人为中心,向四周爆散开去,顷刻间疏忽防守的所有土族人内脏尽碎。
就在土守仁最后一个倒下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也在同时慢慢倒下的胖瘦子午一对老冤家,他发现,他们正含血微笑。
暗中袭来的土族人,终于向守在小坡上的阿光木族人发动攻击了。
土族人很清楚此战的重要,因为土坡上那对控制了火行时局的姐妹花,也正在控制着整个对阵局势,同时他们也清楚得很,阿光率领的正是克制土行的木族人。
所以,除了防守震木卦位的力量外,他们几乎动用了土族中所有高手,而且更让阿光木族人处在危险境地的是土族人的火土调用,可以派上用场了。因为火正泄木,当把木族人第一轮防守发出的术力阵泄掉后,土族人趁虚使出杀手了。
任由阿光使出浑身推拿泄导,都无法拯救身边一个个倒下的木族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每倒下一个,都意味着繁衍生息了几百年的最后一个独特族群,在一个个的消亡着。
当小小的土坡上只剩下阿光和姐妹花的时候,土族人被誓死抵抗的每个木族人震惊了,他们稍稍的停住手,不觉中流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阿光笑了笑:“小灵,很奇怪,我自从懂事起就从没对生命有过太多留恋,可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我突然有点舍不得。”
小灵也笑道:“一点都不奇怪,那是因为有我呀!”
阿光抬起头,看了看已经升起的太阳,默默点了点头:“够了,足够了!”说完,阿光低下头,笑着慢慢把双手又放回到身体的推导位置上。
他要完成最后一件事情了。他要为身后心爱的人,也是为了在世界上还活着的所有族人,做最后一件事情了。
就像他所说的,在他开始留恋生命的时候,却偏偏要告别生命了。
这一刻面对太阳,他最后的笑了,那是和心爱的小灵同时笑的。
年轻的阿光倒下了,带着无比遗憾和眷恋倒下了。
小灵几乎见证了阿光倒下的每一刻,看着自己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心爱的人,拼尽全力的最后倒下,她却因为手控时局而不能帮他一丝术力。
小灵忽然一口血涌出口来,殷红殷红的印在雪白的衣襟上。
忽然带着异常的吼声,远处的大地上正拼命奔来一个瘦倔的少年。
他一路跑着一路吼着,他生怕自己吼声小了一点,跑得慢了一点,便再也看不到装在小小心脏里的那对仙子了。
少年拨开紧围着的土族人群,终于站到了仙子姐姐的身前。他手中那把锋利的板斧,握得紧紧的,看着同族的土族人,眼中像是喷出了火。
小轻轻轻道:“雷子,听姐姐的话,回去。我向你保证,每年的这个时候,我和小灵姐姐都来这里看你。”
雷子没动,手握得板斧更紧了。
早有土族人奔去急告了正在督阵的土守形,老迈的土守形抬头望了望天,久久一会,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
一刹那,太阳的光线在他那沟壑老迈的脸上,折落一地的悲凉。
雷子倒下了。
一切都静了下来,姐妹花扣着掌诀的手忽然无力的落了下来。此时一队大雁飞过,几声啾啾雁鸣随风而逝。
小灵、小轻双双抬起头,小轻道:“姐姐,大雁南归了。”
小灵点点头:“是呀,我们也该回家了!回家了。”
一阵风,一阵秋风,一阵带血的秋风吹起,把姐妹花的长发缓缓飘浮。
她们本不像是属于这个尘世的,却真真实实立在那里,好像在对尘世上的所有眷恋做最后道别。
再一次秋风飘发的时候,这对含血仙子双双的举了掌诀。
戊癸夫妇率众的震卦位上,局势越来越凶险了。
术力斗局的特点是,全靠打乱所在地点的风水布局,利用交错乱序的风水格力来杀伤误入之人。
而破解的人就必须事先明白整个地势布局的原来构造,再想办法试探出现在已经被改变了的秩序,从而利用本身术力进行拆解。
通常破阵入局的第一步非常重要,如果踏错了,立刻有杀身之险。如果布局一方被破,布局之人就会因术力反噬而受重创。
彼此间每破一阵,每行一步,双方都会有人重创身亡。
但因为我处在明,对方在暗,再加上土守形术力的狠辣深厚,众人每破一局都要付出惨重代价。
与地胎越来越近,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此时此刻两族人都已抱定必死之心,半步一血,一步一命,惨烈之况,撼天动地。
终于在距离地胎还只剩下一局的时候,土族人只剩下了微微喘气的土守形,而这边的也只有伤残累累的老夫少妻,还有颤颤发抖着的乙木小姑娘和紧紧相依的小丑。
面对这最后一阵,男人忽然挽住女人的手想要说什么,却被女人抢先说了:“平哥,柔妹想求你件事。”
男人深视良久:“好,你说。”
女人:“平时你什么都让着我,这一次也不能例外哦。”
男人却坚定地、从没有过的摇摇头,然后又柔声的说:“柔妹,这辈子我从没逆过你,但这一次……我先来。”
没说完,男人的大手已经松开了女人,最后深深的看了眼自己这辈子最心爱的女人,也是唯一的女人,便不回头的向阵中迈去。
就在男人那一步迈起的时候,女人又说话了。
她忽然又回到了平时那样,柔柔的、嗲嗲的声音:“平哥你要记住哦,一定要回来,不然我会去找你的。”
平哥顿了顿,却还是没有回头,只是幸福的笑了笑,然后真是一去不回的迈入阵中。
就在这一刻,土守形摇了摇头,并不仅仅是因为男人这一步迈错了,而是因为他如此轻快的迈入,根本就是想用自己来探出阵心,从而让他心爱的女人能摸清阵局。
只是这一步的代价太大了,土守形忽然有点憔悴。
看着倒下再也站不起来的男人,女人忽然笑了,淡淡的样子像是紧紧系着的一根线,松掉了。
女人走了过去,轻轻的把男人的头枕在了自己的怀里。男人已经说不出话了,血从嘴里汩汩的往外流,浑浊的眼睛里还弥留着一丝深情。
女人用自己的衣襟抹了抹男人的嘴角,还是那样笑着说:“平哥呀,你可真不小心。柔妹说过的,你不回来,我会找你去的。”
说完又抬起头,对着已经开始哭泣起来的小丑和乙木笑着说:“阿姨要带叔叔回家了,你们听话留在这里。记得哦,千万不要学叔叔这个样子乱动哦!”
接着女人就撕开衣服,把男人紧紧的跟自己捆在一起,然后用她那娇小的身体把一直呵护她的、那具重重的男人身躯背起来,微笑着、蹒跚着一步步走向前,仿佛前面就是他们一直向往的美好家园。
当娇弱的女人再也无法承载男人的体重而倒下去的时候,土守形也轰然而倒。女人用尽所有命力一击后,带着她的男人悄然离去了。
土守形遭受了有生以来最危殆的一次重创,也从来没有过的觉得自己真的老朽了。
乙木小姑娘忽然停住了哭,摸了一把眼泪,低头对小丑说:“丑丑害怕吗?”
小丑忽闪着一双泪眼摇摇头。
姐姐笑了,拉起小丑的手:“来,跟姐姐一起唱歌。”
垂危的土守形张开口,老迈的说:“孩子,不要往前走,你们会活下来。”
小丑忽然停了下来,看看土守形,又看看乙木小姑娘说:“小丑不怕,小丑很听爹的话,死也要死在这里。”
乙木小姑娘本已忍住的泪,又一下子涌了出来。姐弟俩紧紧的牵住手,带着那只忠心耿耿的老黑狗,一边唱着童谣一边向土守形走去。
最后一刻,土守形一念悲起,对天惨笑。
这一刻,他忽然像是看到了微笑中的文物贩子,还有一闪而过的独子雷子,于是松开掌诀,心甘情愿的死在了乙木和小丑的联局之下。而本来就已经受创的小丑和乙木小姑娘因为施力过大,最后也双双闭上了眼睛。
现在正是巳火旺时,姐妹花的殒去,让水族人付出了不可想像的代价,每个人都似在火煮中煎熬,还要抵挡土行术局的攻击,前后夹击艰险万分。他们此刻的血就像要被煮开了一般,身上皮肤开始由黑变紫。
但为了不让对方发觉,水族黑汉对着仅剩的几个人道:“为了能让命主最快速度进入正位,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然后就对着群中最小的几个少年道:“你们回吧,为六甲旬留几个血脉!”
少年们答:“这样回去恐怕一辈子都活不好,大叔就当成全我们吧!”
于是黑汉子对天大吼:“朝歌!命主!别忘了,还有许多两族人在等着你救!”说着忽又笑了笑道:“千万要忍住呀!别舍不得,我们水族的老少爷们先走一步了!”
说完,所有剩下的水族人一起把手握在一起,凝聚所有的力量向土族人发起最后一击。
朝歌三人的心在滴血,但他不能动,因为一旦过早泄漏,就会让土族人警觉,所有付出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当所有水族人都伤亡殆尽的时候,土族人也同时受到了重创,朝歌三人终于出动了。
悲愤中,带着梁库和老赌头的吼声,朝歌就像一只烈火中振出双翅的怒焰凤凰,裹着巨大的火旋风一路烧来,仅剩的土族人纷纷暴毙而亡。
可就当来到地胎精穴旁的时候,他们说什么都没想到,等着他们的,竟是土族人真正的首领,传言中早已死去的土守望。
一切都明白了。
那次地震,实际上也同时改变了土族人,土守望因此而活了下来。当初文物贩子走后,兄弟俩就为了引文物贩子出现才装死。
因为剩下的土族人都在全力围困婉姨的金族,所以朝歌这一边得以轻松。在这最后一天中,真正的最后斗局在朝歌与土守望间开始了。
朝歌遇到了从没有过的考验,土守望具备的深厚术力比土守形更加可怕。
虽然已经抱着最后一搏信念的朝歌也是术力惊人,并且神奇的,体内每次面临超出承载压力时,就会奇妙的自行泄导。
可狡诈的土守望每每在关键时刻,根本不与朝歌直接对抗,而是用术力无情的摧毁着梁库和老赌头,朝歌一救便会自伤。
原本的相助,现在却成了包袱。
此时已经竭尽力穷的他们,任何一个倒下,三个都会倒下再也起不来。
就在这崩溃边缘,老赌头看了看自己这三人,忽然惨笑了笑,对朝歌道:“答应我件事。”
朝歌和梁库费力的扭过头,看着已经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老赌头。
老赌头:“已经没时间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要答应我,一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顾及我们。等老家伙再向我和梁库出手的时候,你就给我狠狠的干这老王八……”说的用力,巨咳中险些倒地。
三人一把相互扶住,梁库嘿嘿道:“老赌真有你的,等会我给你买下酒菜。”
朝歌知道,这的确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决然中他努力站直了身。
就这样,几乎一击就溃的三个人,相互扶撑的老少三人,艰难而又决绝的再次向土守望走去。
梁库大声吼着,老赌头大声吼着,就在一路鲜血的喷吐下,向土守望走去。
似血红日下,四个人同时倒下了。就在巳时刚过正交午时的时候,土守望终于遭受了致命重创。
忽然就在地胎完全成熟的最后一刻,大地发出了一次轻轻的微震,朝歌、老赌头、梁库、土守望,同时看到地胎被震开了一个穴口,可看到穴口里面正静静的安放着一尊与祖坟山中一模一样的青石函。
四人都挣扎着爬到跟前,艰难地揭开石盖,于是一只惨白的手掌骨和一块残碧,渐渐展现在四人眼前。
也就在此时,从周围纷纷坠落的鸟和蝗虫来看,一个更大的杀阵从外围慢慢掩来。
所有事物都静了下来。
困住金族的土族人和老鼠群纷纷恐怖的死去,所有人都围在婉姨身边,他们在等待着死亡。
亲眼经历了所有人的惨痛,最后静静的等待死亡,婉姨带领的金族人却应该是此役最惨烈的遭遇了。
看着渐渐掩来的杀阵,还有石函中静静安处的手骨,所有人都迷惑了。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一个局,一个早被设好了的局。所有人都知道,也许他们侥幸活了五百年,但今天该是结局的时候了。
老赌头苦笑着,解脱了,解脱了。
真正掌控全局的一只手,吸纳了所有五百年的精气后,为的只是启动一个杀灭所有两族人的妙局。
土守望看了看朝歌:“呵呵,两大家族原本就是一个血脉,为了这一个坟局苦苦挣扎了几百年,土族人的枉费心计,今天也该尘归尘、土归土了。”
映着如血残阳,村长打开了院门,全村人都走了出来,苍茫大地中,他们注视着远远矗立的朝歌和梁库。
几百年了,他们就像在那里站了几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