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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叶锦书紧紧的握着拳头死盯着顾笙正在流血的伤口,止迁的呼吸声也变的重了起来。终于,一丝血腥味慢慢传来,那是温热的血才有的味道。叶锦书松了口气,抬手抹了抹脸上的冷汗,赶紧为顾笙止起血来。
天色灰蒙蒙的快要天亮了,叶锦书靠在床榻边看着顾笙那仍苍白虚弱的脸,胸腔的心脏像是被人握在手心揉捏一般,说不出是痛还是其他什么感觉。身体明明疲惫的要命,可脑袋却无比的清醒。叶锦书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覆在了顾笙的额头上,略有些冰凉但却柔软的肌肤在触到她手掌的那瞬间,叶锦书的心突然狂跳了一下,仿佛整个身子都跟着抖了抖。叶锦书楞了楞,收回手捂住胸口,怎么会如此,这是什么症状难道自己也病了。她傻呆呆的望着顾笙,喃喃道:“四小姐,我好像也生病了。”
七日蛊,虽名中有蛊字,却并不是蛊。这天下间,知道七日蛊的人,如今恐怕也就两只手能数清了。它只出现过一次,在三十年前,只一次便让天下震惊。
三十年前,李姓皇族曾发生过一件惨案。那时,先皇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就是如今的皇帝,不过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藩王,先皇并未将其放在眼中,先皇最宠爱的便是另一个儿子,当时的太子李文诏。太子虽不是什么才德通天之人,却也算得上是一个贤德的储君,性子温和却不懦弱,对朝政亦是中庸之态,虽无什么政绩却也不曾犯过大错,朝中上下对太子也甚是满意。可就在某一日夜里,那受尽宠爱性子温和的太子殿下却疯了,好像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另一个人,赤红着双目如同恶鬼一般将自己的一双儿女撕咬至死。完全失控的太子甚至冲进了皇后宫中咬伤了他的生母皇后,那一晚的皇宫,高高的宫墙内回荡着凄厉的惨叫声。最后,一国的储君竟被禁军射杀于宫中。而自那晚后,被救下来的皇后三尺白绫吊死于殿内,老皇帝从此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便也薨了。
而后如今的皇帝,当时的藩王李泓彦便顺位登基,从此严禁民间百姓朝中官员再提及先皇及先太子一事,时间慢慢流逝,三十年过去了记得此事的人虽尤在,可却没人知道当年的太子为何会突然发狂。民间谣传甚多,有人说太子是中了邪,有人说太子是因触怒了神灵,还有人说是其实太子是被人谋害的。可让太子疯魔了的原因,的确就是七日蛊,一种似药非药似毒非毒的东西。
当年,顾笙体弱,幼时便常常咳血本该早夭,吴神医妙手回春竟是生生将她延命至十岁左右,本以为再无法为顾笙续命。岂料有一日,那病恹恹的孩子竟恢复如常人一般,甚至红光满面气息绵长。吴神医甚是震惊,连夜便去寻他的师父老鬼医,两人翻查古籍又探其脉象,终于找到了病根,竟是那当初将先太子害的家破丧命的七日蛊。之所以说它似药非药,似毒非毒,乃是因为那七日蛊能让人百毒不侵延年益寿,可却也会夺人心智嗜血成狂,每到月末那七日,人体内的七日蛊便会分泌出毒液,那毒液能使人的血液瞬间变的冰凉丧失神智,而失去神智的人会格外的渴望鲜血,与自己体内相似的鲜血,没错,七日蛊的解药便是至亲之人的血肉。
那时,顾笙虽被七日蛊救下了一条命,却也从此日日担惊受怕。虽吴神医每月替她病发之时抑制毒性,可若是万一哪日毒性没有抑制住,又或是哪日突然毒发,那么受到伤害的便只能是顾家的人,那些疼她宠她的亲人。她不敢赌,也不想赌,不想拿顾家的人的性命来赌她的身体康健。
吴神医天资聪慧,不愧为神医之才,他闭门半月便思索出了抑制七日蛊的法子。那便是引血术,是当年席氏一族的不传秘技,配以银针着穴将毒血逼出。只是那下针却是半步错不得,一百零六针,错一针便精血逆行,回天乏术。整整五年,吴神医每月为顾笙施引血术抑制七日蛊的毒性。而今日叶锦书所用的,也正是引血术。
天亮了,和尚的念经声和木鱼声似有若无的在耳边回荡着,叶锦书看着顾笙逐渐好转的脸色,终于松了口气。她似乎没有发现,一直如同木头人一般站在床榻边的那个蒙面女人,随着天色的破晓,已经消失在了房中。叶锦书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夜未睡,施针时又透尽心力,她只觉得自己疲累的想倒地就睡。简单的收拾了药箱,叶锦书准备回房歇息,可走到门口时却又想起,此时的四小姐太过虚弱,应该应当要好好守着她。想着,她又放下药箱,坐在了床边拍了拍脸颊呼着气瞪大眼睛盯着顾笙。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叶锦书上下眼皮正打的厉害,眼前的一切也都旋转了起来,终于,她扑倒在了床边睡了过去。
15.绿姑娘!
顾笙醒来时还未睁眼便感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正抵在她腿旁蠕动着,几乎是下意识她一脚踹了过去,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接着她便听到了一声呼痛的惨叫声。她定眼望去,看到叶锦书正捂着自己的屁股正趴在地上。
叶锦书还是有些发蒙,她是被四小姐踹了吗,原来四小姐睡觉的时候也不老实啊。可怜她正梦到好不容易追上了那千年人参精,已经抓到了它须须,却突然之间飞了出去,然后痛醒了。叶锦书爬起来,拍拍还在隐隐作痛的屁股,去床榻边看看四小姐,只见顾笙闭着眼安然的躺着,有一缕青丝调皮的覆在了脸上,叶锦书心中一动轻柔的将那发丝勾到顾笙耳后。又磨蹭了许久,她才抱着药箱出了门。
顾笙睁开眼,往门口方向看了眼又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简洁包扎着的白布,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旋即她低声叫了句:“止迁。”话音刚落下,依旧是黑衣蒙面的止迁就如同鬼神般突然出现在床榻边,顾笙坐起身轻咳两声吩咐道:“帮我倒杯茶吧。”
“刺客,你是说一直以来暗中护着叶家母女的是刺影楼的人。”白皙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碧绿的茶杯,顾笙皱着眉头问道。止迁点点头,握着剑的手紧了几分:“上次照您吩咐假意刺杀叶锦书,果然引出了那暗中隐藏之人,我与他过了几招,那人天生神力,剑法干净利落招招取人姓命,而后他被人唤走,我暗中跟了去虽中途被他们发现,但我却听他们说起要回楼中复命。他们几人皆是身手顶绝的刺客,如今江湖也只有刺影楼有这般势力能笼络到他们这般的高手。”顾笙停了手上的动作勾唇笑了笑:“若是刺影楼的人,那的确有那本事在宁王的手下保她们如此之久。只是,她们又为何要护着叶家母女呢,莫非是旧识?可若真是旧识又为何不现身呢?又为何要暗中保护。”指尖轻轻的在茶杯上敲打着,顾笙皱眉沉思。
“看来想要再见到刺影楼的人也只有一个办法了,今晚你去叶小大夫房里,佯装杀她,若不见些血怕那些人也不会轻易现身,刺她左腿,切记只伤皮肉莫伤筋骨。”手指慢慢收紧将那茶杯扣在手心,顾笙低着头轻喃道。
“那小大夫尽心救你,你却如此对她,若是让她知道了恐怕要躲起来哭上几天几夜了吧。”银铃般的女声带着几分戏谑从窗边响起。一支锋利的袖箭从止迁宽大的衣袖下嗖的往窗边射去,而后她拔出剑护在顾笙身前厉声道:“谁,出来。”那窗边安静了两秒,接着那支袖箭被轻飘飘的丢在了止迁脚边。
“你这人真可恨,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朝人射冷箭,还淬了毒,你真想杀我啊。”一团碧绿的身影从窗外跳进了房里,定眼望去,一个穿的绿油油的小姑娘正叉着腰蹬着眼指着止迁,止迁愣了愣提着剑冷声道:“躲在人家窗外偷听,想来你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杀了也无妨。”那小姑娘看来也不过十五六岁,长着一张眉目清秀的娃娃脸,粉嫩粉嫩的格外讨人喜欢,此时却扮作鬼脸冲止迁吐着舌头道:“你们在这里商量坏事,密谋害人,我看你们才不是什么好人吧。”顾笙轻笑了一声眼波流转她柔声问道:“这位绿姑娘,不知你可是刺影楼之人。”“你才绿姑娘,我叫小笼包,别以为你笑的好看我就会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那小姑娘哼了一声,鼻孔朝天的撇着嘴一副傲气十足的模样。
“你若不说,那便等我将这剑架在你脖子上再说。”止迁冷着脸举着剑喝道。顾笙扶额摇摇头无奈道:“止迁,她已说了,她叫小笼包是刺影楼的人。”小姑娘吸了口气瞪着眼捂着嘴哼哼道:“遭了,说漏嘴了。”她眼见着顾笙的笑意加了几分,连忙放下手道:“我只说了我叫小笼包,你怎么知道我是刺影楼的人。”顾笙勾着唇角歪着头道:“刚刚还不知道,如今知道了。”“你长的虽漂亮,可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小姑娘跺着脚,鼓着脸气愤道。
“什么!你早就知道我在跟着你了,我藏匿的功夫有那么差吗。”小笼包坐在桌边苦着脸道,说完又指着止迁问道:“那这根黑木头也知道吗?”止迁冷冷的瞥着她冷哼了一声。顾笙敛了笑意认真问道:“小笼包姑娘,不知你们楼主可有什么话要传给我。”小笼包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顾笙惊呼道:“你怎么连主人要我带话给你的事你都知道。”“你家主人派你过来,不就是有话要你传给我吗。”顾笙蹙眉道。
“算了,反正我没你聪明。”小笼包撇撇嘴,站起来边颇有兴致的围着止迁转边道:“我家主人叫我告诉你,你若只是想利用叶家母女才保她们,那你们便不用再寻主人了,但你若用了几分真心对她们,那我家主人自然会来寻你。”顾笙挑着柳眉,轻轻抚了抚手腕上包扎的白布,低下了头让人看不见神情:“用真心待她们,这是何意。”“就像小大夫真心待你一样。”小笼包皱着眉头像一个小老头一样,背着手慢慢走到床榻边,止迁眼中寒光一闪握着剑警惕的看着她。
屋子里头只剩顾笙一人,止迁与那小姑娘去寻地方切磋去了,看来刺影楼的人果然不简单,一个小姑娘也如此厉害。止迁已算是资质上佳的武学奇才又日日苦练,在江湖中已是佼佼者,但刚刚她们二人在房中对了几招,那小姑娘竟与止迁不相上下。顾笙慢慢的往身后靠了靠,侧头望着窗外的那片竹林,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沉思。
以真心相待,如何以真心相待呢。那小姑娘说,叶锦书为了温习下针的穴位,每日都在自己的身上扎上了几百针,每日翻查医书至半夜,虽说是医者之心,但这般用心,恐也的确用了几分真心吧。顾笙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从吴神医被宁王掳走起,从她知道叶锦书是席姓后人起,她与叶锦书之间的关系便成了互相利用之态。她需叶锦书的医术为她抑制七日蛊之毒,叶锦书需她和顾府的庇佑保她与她娘亲的安宁。只不过,叶家母女选了顾府藏身却是错,因为这般,便是同一直追杀她们母女的宁王靠的更近。但不管如何,既然叶锦书进了顾府,那叶家母女,她一定要保住。
微风从窗外拂进房内,将案台上摆放的香炉缓缓升起的青烟吹向了顾笙,淡淡的烟雾缭绕身侧,躺在床榻上的女子虽有几分瘦弱苍白,却高贵貌美的如同九天仙子一般。曼妙玲珑的身子微微的起伏着,闻着让人安神的檀香,顾笙已然沉沉睡去。
16.小大夫的药羹!
叶锦书正在厨房忙的昏天黑地,她一边要控制火候一边切着药材,一边还要防着那在门口蹲着的小丫鬟。阿素滴着口水眼巴巴的盯着锅里的药羹道:“叶小哥,我就尝一口,就一口。”叶锦书头也不回的拒绝:“不行,这是给四小姐的。”小丫鬟撇着嘴站起来,从一个小布袋里拿出一颗梅子塞嘴里,一边含糊的道:“我这是要替小姐试试,我最是知道小姐的口味,你若做的不合小姐的意,我一尝便知。”背影一僵,叶锦书缓缓转过声,白净的脸上正沾着黑乎乎的烟灰,看上去很是滑稽,可偏偏脸上的表情却格外的严肃:“也好,那我给你尝一口,你看看四小姐会不会喜欢这味道。”
“怎么样!”叶锦书凑了过来,眼睛放光的盯着阿素。小丫鬟舔着勺子,直勾勾的看着碗里升腾着热气的药羹:“好吃,好吃,太好吃了。”这药羹虽闻着是药味,可吃下去却是清香可口,肚子里头还暖烘烘的很是舒服。“那四小姐可会喜欢这味道。”叶锦书又问道,一张脏兮兮的脸蛋上还带着丝紧张。阿素连连点头:“喜欢,小姐会喜欢的。”说完还去抓了叶锦书的袖子眼巴巴的恳求道:“叶小哥,下回你给小姐蒸药羹,能不能再给我蒸一小碗。”
好不容易才从阿素手里头脱身,叶锦书端着药羹往顾笙房里走去。轻轻敲了敲门,叶锦书等了一小会才听到顾笙的应答:“进来。”她乐呵呵的走进去,顾笙已经起了身,正坐在桌边。叶锦书端着药羹放在桌上,摸了摸衣角眼神飘忽的道:“四小姐,这是我蒸的药羹,你尝尝。”
顾笙挑唇看着顾笙那还沾着烟灰的脸蛋,微微摇了摇头道:“你过来坐下。”
叶锦书听话的坐下,眼神却躲躲闪闪。许是刚起身,四小姐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亵衣,玲珑身姿隐约可见,还有那微微敞开的领口,白皙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皆是显露在外,带着几分柔弱慵懒气息的顾四小姐好生让人想要疼惜一番。叶锦书只觉得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干脆低下了头。
一只手轻柔的搭在了叶锦书的肩头,叶锦书动也不敢动僵着身子。顾笙偷偷抿唇笑了笑,只觉得今日这小大夫真是个扭扭捏捏的小姑娘:“把头抬起来。”顾笙道。叶锦书慢慢抬起头,对上了那双似笑非笑清冽的如同山泉的眸子,顾笙拿起一旁的锦帕,轻柔的替叶锦书擦拭起脸蛋上的脏污。叶锦书脑袋嗡的一响,像是突然没了神智一般傻乎乎的看着顾笙。
“看你,怎么把自己弄的脏兮兮的。”顾笙嘴上说着,可手上的动作依然温柔。看着手下的脸蛋,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顾笙满意的点了点头。却发现这小大夫的整个耳朵红彤彤的好是可爱,小巧白皙的耳廓在阳光下,好像能看见有一层细细的绒毛。顾笙起了兴致,屈指对准那圆润剔透的耳珠轻轻一弹。叶锦书腾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她红着脸在原地打转,嘴里嘟嘟哝哝的道:“我要去洗衣服了,我还要山上转转,我好忙,我要走了。”说完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顾笙笑了笑,这小大夫还真是不经逗的小姑娘。她伸手拿起勺子,舀起半勺碗里的药羹尝了口,味道还真不错,顾笙胃口大开的将一整碗药羹都吃了干干净净。
每到一个陌生的山头,叶锦书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到处转转看看这山上有些什么药草。在茂密的林子里走来走去,叶锦书脸上的红晕还没下去,她有些心不在焉,路上好几颗药材她却没看见。这几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见到四小姐就心很慌,明明觉得只要跟四小姐在一块就挺开心的,可就是有那么点怪怪的。想见到四小姐,又怕见到四小姐。叶锦书摸了摸耳朵,心又噗通噗通开始跳了起来。
叶锦书在红着脸挠着头,唉声叹气的在一颗树底下转来转去。“别转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女子的声音,叶锦书心里一惊扭头左瞧右瞧找起人来了,可是偌大的树林子,入眼看去却空无一人。叶锦书咽了咽口水,不会是有鬼吧,她往来路退了几步刚准备拔腿就跑。只听到唰的一声,眼前从天而降一个绿油油的人影。
眼前的小姑娘长的甚是讨喜,一张白嫩的娃娃脸让人想要去捏一捏的冲动,还有一双亮晶晶圆溜溜的大眼睛。只此时,一只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一只手叉着腰正凶巴巴的瞪着叶锦书。站在原地,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瞧了片刻,叶锦书反应了过来。她微笑着问道:“小妹妹,你是来寒山寺的香客么,怎么一人在此,可有家人随行。”
“哼,收起你那傻呼呼的笑,看着蠢死了。”小笼包哼了声斜着眼鄙视的看着叶锦书。啊嘞,叶锦书一时愣住了,怎么看上去如此乖巧的姑娘,开口却如此的让人下不来台。叶锦书脸上仍挂着温和的笑,轻咳了声道:“太阳快落山了,我也要走了,这山林中怕是有些猛兽要出来觅食了,小姑娘你还是快些离开去找家人吧。”“这位小哥,你难道不知道,我就是出来觅食的野兽啊。”小姑娘突然阴森森的笑了笑,露出两颗尖锐的小虎牙,上面还沾着点点红色。
叶锦书挑着眉,只当是个古灵精怪爱玩闹的小孩子。她伸手摸了摸那小姑娘的头,带着几分笑意道:“小姑娘,别闹了,快回家去吧。”小笼包拍开头上的手,刚想开口。却突然抬头狠狠的望向叶锦书身后,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伸手在腰间摸出一柄闪着寒光的飞刀,朝那丛灌木射去。叶锦书只觉得颈边一凉,有什么东西从脖子边飞速的擦过,接着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声。
从灌木丛中跳出来的黑衣人捂着滴血的肩头,往树林外逃窜去,只是刚跑了两步就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地上。小姑娘哼着歌,很是高兴的蹦蹦跳跳的跳到那黑衣人身旁,在那黑衣人身上搜查了起来。叶锦书跟了过去,她脸色有些难看的盯着那死去的黑衣人肩头上的伤口:“那刀上淬了毒,好生厉害的毒。”小笼包将从黑衣人胸口搜出来的一块牌子塞进袖口,头也不抬的道:“见血封喉的绝命自然厉害。”
叶锦书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面前这个刚刚杀了人却还在哼歌的小姑娘。白净的脸上无甚惧意,却满是警惕,她咬牙问道:“你究竟是何人,来此有何目的。”小笼包抬头看着叶锦
一脸警惕的样子,笑出了声她开心的道:“想不到,你平日里一副胆小的样子,如今见着我杀人却一点也不怕。”
叶锦书把手伸进袖口,她的左臂上绑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那是娘亲交给她防身用的。她变了脸色问道:“你怎知我平日里胆小,你跟踪了我多久,你是我那仇家派来杀我的吗。”小笼包哼了声,翻了个白眼道:“我若是想杀你,你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杀你的人,而是被派来保护你的人。”说完她又踢了踢地上躺着的那个死人道:“这个,才是真正想杀你的人。”
17.姐妹之情!
叶锦书一大早起来就在厨房忙了起来,小丫鬟去服侍四小姐起身。而她蹲在炉灶旁,看着刚刚塞进去的木材一点一点的被火舌舔舐殆尽。
昨日遇见的那小姑娘究竟是何人派来的?是四小姐?又或是其他人?该不该相信那小姑娘说的话呢?叶锦书皱着眉头沉思着。耳边是远处寺庙的吟唱声,平日里能让人安心静气的声音,今日听起来却让人觉得有些烦躁。“锅里的东西再烧下去,怕是要糊了吧。”四小姐的声音传了过来,叶锦书转头望去,只见顾笙正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穿着青衣的顾笙脸色仍是有些苍白,只那双清冽的眸子却如往夕,沉稳淡然,眼中带着点点笑意,叫人看了就觉得心安。
“四小姐,别吃了,这都糊了。我再给你煮一碗吧。”叶锦书局促的站在一旁,看着顾笙一口一口慢慢的吃着那已经有些糊味的药粥。“且不说这是你辛苦煮出来的,单是这食粮便不能轻易浪费,虽说糊了些可味道还是不错的。”捏着勺子的芊芊玉手,尾指微微翘起,顾笙垂首认真的一勺一勺慢条斯理的喝粥。叶锦书呆呆的望着顾笙,为什么四小姐吃个东西都那么好看呢。未听到回应,顾笙抬头就看到叶锦书嘴巴微张着目光直直的望着她,一副呆傻的样子。她薄唇微扬,眨了眨眼戏谑道:“都说这外面的浪荡公子最爱盯着姑娘家瞧,想不到叶小哥你也有这般喜好。”叶锦书缓慢的低下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急忙摆手道:“啊,我不是浪荡公子。只是,我只是觉得,四小姐你好漂亮,就像天上的嫦娥仙子一样漂亮。”看着叶锦书通红的脸,和那双清澈干净却躲躲闪闪的眸子,顾笙心情大好。
佯装擦拭嘴角的丝帕,掩去了大半的笑意,顾笙继续逗着叶锦书:“莫不是你见过嫦娥仙子,不然怎知我与她一般漂亮。”叶锦书搓着衣角喃喃道:“我见过,我见过嫦娥仙子的。”“可是在梦中。”顾笙接过话。叶锦书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道:“小时候,不开心的时候,时常梦见一个漂亮姐姐同我讲话陪我玩。醒来了她就不见了,我想她那般漂亮定是天上的嫦娥仙子,见我不开心就来陪我。”顾笙她自己恐怕也定是想不到,她此时的目光有多柔和,她伸出手捏了捏叶锦书的脸道:“看你,还是像个孩子一样,不如往后便做我的妹妹吧。”
顾笙早早便开了心智,还是个孩子时便如同大人一般稳重。年少时又接管了师父的衣钵,与奸猾的宁王博弈,又要□□手下那一群武功高强心高气傲的下属,身边围绕的都是些心机深沉之人,从小到大也无甚朋友。像叶锦书这般一眼就能看穿,心思简单无甚心机之人,还是第一次与之相交。与这般蠢笨的小大夫在一起,不用字字斟酌不用时时防备,相处下来倒也随意自在,还时不时会被逗乐。
那刺影楼主说她若对小大夫真心相待时,便会亲自来见她。顾笙欲与刺影楼结盟,又需这小大夫月月替她解毒,自是会好好对这她,不过此时的这句姐妹相待到底是真心,还是逢场作戏恐怕也只有顾笙她自己最是清楚。
叶锦书楞楞的看着顾笙,做四小姐的妹妹,这好像是件好事,可怎么就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呢。不过她自然是不敢拒绝的,只得咧着嘴连连点头。顾笙见她点头,正想再去捏捏那白嫩白嫩的脸蛋,却又不经意瞥到叶锦书那对红彤彤的耳朵。想到上回那不错的手感,顾笙转手又去捏了捏那圆润的耳珠。果不其然,手下的这个人又瞪着眼睛僵硬着身子呆立再原地。顾笙此时心情不错,很少喜形于色的她今日倒是开心的笑了好几次:“等天黑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待小丫鬟晾完衣服回来时,叶锦书正蹲在自己房门口,脸上是喜忧半参的神情。小丫鬟伸出脚尖踹了踹叶锦书的鞋子问道:“叶小哥,你这又是怎么了。”叶锦书撑着脸颊,有气无力的抬头看了眼小丫鬟,就又低着头道:“四小姐,她说要让我当她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