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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史大人,辛苦了!_分卷阅读_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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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韩小长史颠儿颠儿的跑上前。

    就这也叫下决心斩断?

    林滤与韩小长史并没有在燕州城大街上多做流连,进入客栈的旅人首先是洗去了一身的疲惫,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

    晚上醒来的时候,迎接睡的又乏又软的小长史的,除了林滤公主殿下以外,还有一个明显漠北相貌的姑娘。

    想想林滤渴望见东阳长公主的心情,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还要等待自己睡醒,小长史一时之间颇为赧然。

    “她叫穆离,据说是皇姐的亲卫。”林滤公主手捧茶盏,似笑非笑的说,面上一派平日里冷漠又不失亲和的淡然。

    来的自然不是乌查娜的人,想也是,小姑娘那么大肆查找一番,自然早早的便惊动了东阳长公主或是秦王殿下的人,对于这二人来说,即使乌查娜家族颇有势力,但是处理起来也并不是太费功夫的。韩小长史低低叹了口气,想必林滤殿下早就料到这一点的吧。

    至于东阳长公主的亲卫,韩苏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下穆离,对方对于林滤略有所指的介绍并无一丝反应,虽然比自己年长,但她的年纪顶多也不过二十一二岁,身着灰扑扑的骑装,腰别弯刀,整个人沉静而又严肃,嘴唇固执的抿着。

    “韩苏,林滤殿下府上长史。”

    穆离扫过韩苏一眼,并没有理会长史大人,而是僵硬的对林滤公主开口:“人醒了,出发吧。”

    林滤起身,韩小长史冷哼扭头撇嘴。

    韩小长史生平最讨厌三种人:

    第一、眼睛长在天上的;第二、拿腔拿调装13的;第三,就是没事儿耍冷酷的。

    于是,韩小长史在心内狠狠的将穆离归到最后一类。

    韩苏以为,既然是东阳长公主派来的人,自然是心腹无疑,可这个穆离对自己不理不睬就罢了,却明显对林滤也有种既有敌意、又莫名别扭在意的刻意疏离。最最可疑的是,林滤公主似乎对此不以为意。

    不过嘛,哼,拽什么拽,再装,难道你还能装成刀勒公主不成?

    穿过闹市,从城西到城东,装扮低调的商团租用的是一个僻静的院落,正门来往的车辆运送的是毛皮和茶叶,而从后门进入的韩苏,是第一次见到闻名遐迩的长公主东阳殿下。

    别后相思空一水,重来回首已三生。

    韩苏终于明白,为什么帝京中人对这位公主殿下念念不忘。

    这位长公主东阳公主殿下,据说当年便已是风华绝代,如今看来,遇雪犹清、经霜更艳,这是种经过风霜雨雪洗涤出来的美丽,美到了极处、艳到了极处,却又清纯如洗,宁静致远。这是让任何人一见便不禁心动的美丽,这是让人一见便不能忘怀的心痛,没有人能抵抗这种心动,只能在一见钟情的惊艳之后,瞬间生出不如相忘于江湖的自惭形秽,这便是长公主东阳,如今刀勒的昭华太后。

    如果不是自己心中已有林滤,想必也会对这位公主殿下心动不已吧,就是有这么一种人,天生便是为了成全世人的爱恋而存在的。

    “林滤……”东阳公主看向幼妹,语气间说不出的温柔与叹息。

    林滤猛的扑到东阳怀里,紧紧抱住长公主殿下,就好像要将此间十年的分别给全数弥补回来一般,“皇姐……皇姐……皇姐……”一声声略带哭腔的呼声,似嗔似慕,如泣如诉。

    东阳公主爱怜的抱着幼妹,颇为辛酸,当年的小孩子,如今都快要与自己一般高了;当年总被自己宠溺着的幼月,如今在人前,也只能唤作林滤了;当年因自己远嫁漠北,而不愿与自己相见的孩子,如今却背着帝君,远来漠北。

    东阳轻轻的拍拍林滤,“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也不怕府上的长史大人看笑话。”

    被提到名字的韩苏猛然一惊,暗骂自己失礼,拱手道:“小臣韩苏,见过……见过……”

    抬眼看了一眼穆离,又看了看林滤公主,一时之间倒不知称呼“东阳长公主”好,还是“昭华太后”更为适宜。

    看小长史纠结为难的模样,林滤扑哧一笑,她那初见长姐的撒娇模样,脸上刚刚哭过的泪珠未擦,便又笑的开心,真是又娇俏、又纯真,直让看惯她淡然又自信的小长史直了眼,心内直后悔:太可惜了,大昭没相机啊。

    “好啦,你称呼一句殿下便是。”虽是对韩苏说话,但双手依旧抱住东阳公主不放,还好整以暇的仰着小脸,让东阳公主为自己拭泪。

    韩苏扫了一眼穆离,见对方并未有一丝反应,眼睛直直的看向远方,好似眼中压根没自己这边三人一般,不说其他,单论态度,恐怕就是失礼之极了。韩苏压下心内好奇,继续见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无妨,韩长史辛苦了,林滤多劳韩大人照顾,此次之事我会与七弟嘱咐,回去之后,定不会叫韩大人为难。”

    “不……”韩苏有些讪然的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林滤公主,颇为谦虚的说道,“是小臣多亏殿下照顾了。”

    谦虚到这份上,这句话说的还是颇为心虚,穿越者做到这份上,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啊。小长史擦擦汗,没办法,作者没给开金手指,小时候试着练过太极,真的没啥用。

    初见面的寒暄并没有太长久,皇家姐妹十年未见,自然是说不尽的思念,留下长史大人嘱咐给穆离,便相携进入东阳公主寝居了。

    略显失落的小长史抬头打量了一番暂居之地,又抬眼看看天色,再踢了会儿石子儿,远距离的愣愣的看了半晌蚂蚁上树,终于忍不住对着木头桩子一样的穆离发了话:“穆护卫!能带我到休息的地方吗?好歹跑了七天的马!”

    明明之前还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看远景看的稀奇,那现在这副怔怔的看向长公主寝居的模样是什么意思嘛!

    虽然殿下都十六岁了,的确不该和长公主同住。韩小长史想着想着又忍不住要踢小石子儿。

    “哼。”穆离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同样是倾心付出的感情,为什么我的就要如此卑微

    林滤公主林幼月乃是东阳公主一手带大,比起如今刀勒的阿夏王子,林滤反而更像东阳的第一个孩子,如姐如母,大约就是这两位公主之间的感情。

    所以,才以至于,初嫁刀勒的长公主在听到幼妹病重的消息时,连和亲都能面带微笑、从容以对的长公主殿下,竟会因此同样思虑成疾。更使得察汗一怒之下因此断绝东阳与大昭的联系。

    虽然中间十年不少与秦王消息互通,知道幼妹诸多事情,但毕竟没有亲眼见到来的安心。

    东阳爱怜的揽着林滤,侧卧榻上,如今林滤还穿着韩小长史的那一身男装文衫,眉目英气、风姿挺秀,真是让东阳越看越喜欢,忍不住轻轻吻了吻幼妹的脸颊,就宛如十年前一般,直惹的林滤伸手搂住长姐的脖颈,仰脸撒娇:“皇姐,你带阿夏一起回大昭好不好?若是不愿意见朝廷那群糟老头子们,咱们就去我的封地住,我给你盖一座漂亮的山庄好不好?”

    东阳看她那副撒娇的模样、故意惹人喜欢的娇憨语气直笑,这是她自己带大的妹妹,骗人的把戏自然也一清二楚。

    若是说林滤想自己回去,那是绝对真心实意,若是说阿夏,自己的妹妹十成十吃味的不行,更何况还是自己与察汗的儿子,估计幼妹连想认这门亲戚的心思一点也无,若不是想哄骗自己一同回去,害怕自己眷恋阿夏,绝对不会从口中说出这个名字的。

    “阿夏?你这么喜欢他的么?”东阳抚着林滤的脸颊,盯着她的脸调笑,“那把他接来天天伴着你可好?”

    “男子汉大丈夫,怎可玩物丧志?”林滤一脸遗憾,一点也没有被看破心思的尴尬与害羞,“皇姐天天伴着我好了,让阿夏陪着皇兄们建功立业才是正道。”然后转手就把兄长们卖个一干二净。

    恩,借口还是如此的合理又值得表扬。东阳看着心尖一般的妹妹,想起之前得知幼妹前来的消息时,一向稳重严肃的七弟震惊失措的模样,以及对于只带了一个文弱长史一事,请自己询问的忧心来。

    “那你带来的长史是怎么一回事?我听七弟说,他既不会武,又不熟燕肃人情地理,你不带一些近侍防身,偏带着韩长史,若遇危险,你就算自己自信能脱身,他怎么办?难不成不知道这里的危险?”

    秦王不比东阳,秦王担心幼月安危,东阳却偏偏要担心韩苏一些。别人不晓得,东阳可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幼妹,虽然近十年得知的消息,林滤不爱弓箭爱书香、茶香了,温文娴雅的一塌糊涂,直让数位王子都宠溺这个柔弱妹妹,宠溺的没个边。但她心内却笑,她自家的妹妹,从小聪明伶俐,喜爱诗书是正常,爱茶养身也无不可无能,但若是因此幼月便不爱弓马了,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滤对于自己被长姐看的通透一点不好意思也没有,她对别人外表亲切有礼,实则冷漠又凉薄,对于东阳却是一片真心,依恋孺慕,坦率真诚。

    所以将自己的顽皮戏耍,凉薄小性,以及小长史的赤诚、出糗,都抖了个一干二净,围猎之事秦王还未得到消息,林滤这会儿对着长姐,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将韩苏吟诗,因不知道自己的闺名犯了忌讳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你当我想带她啊,还不是怕她回到帝京皇兄们难为她么?不过她也不累赘不是,她做东西很好吃,等明天让长史大人请我们客好不好?”林滤一片天真烂漫,纯真娇俏,如果韩小长史在此,估计要大呼:啊,又要骗人了。

    但林滤这次可真是没有骗人,只不过选择没把实话说完就是了,关于韩苏的身份,话头在嘴边绕了半天,还是没说给长姐听。倒不是说不得,林滤自信依东阳的宠爱,绝对会帮自己瞒着,但是再宠爱,难道还允许自己胡来要做的事情吗?

    她如今已经到了婚龄,世家也没死心收手呢,自己计划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还有个韩苏自投罗网让事情变的更简单,她才不要因为其他事情让自己的心思付之流水。

    反正长姐总会原谅自己的,林滤眯着眼,搂着长姐的双手又紧了紧,头埋到长姐怀里蹭了蹭,绕开话题。

    “皇姐为什么带着穆离?刀勒的公主何时都做侍卫了?连名字都不改。”

    东阳听着林滤吃味的语气,轻笑:“我来这里,当然瞒不过了,穆离不来,那边不放心啊。”

    “她看我的眼神可不像只担心皇姐回来,还说不出的嫉妒呢。我的皇姐便是我的,她可抢不走的。”

    抚着幼妹的手微微一顿,东阳敛下眼睛,心内叹口气:若是那个人只求姐妹之情,反而简单的多了。

    燕州土地贫瘠、地质恶劣,缺乏水源,因此日夜温差极大。

    夜凉如水、冷风刺骨,穆离身披大氅,站在院中怔怔的看向东阳寝居的方向。

    当年察汗大王迎娶大昭长公主的时候,穆离不过十一二岁。父母早丧、王兄即位,王兄乃是刀勒一等一的勇士、英雄,所以穆离很想知道,让这么一个大英雄念念不忘,宁肯放弃攻打大昭的最好时机,宁肯送去最丰厚的聘礼的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然后,她见到了。

    她并没有想象中南人的羞怯与柔弱。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连热闹的婚仪都近不了她的身,漠北大王狂热沉醉的目光入不了她的眼,寒风过去,傲霜梅花,她站在漠北最繁华最尊崇的地方,却偏偏不与这俗世相融,仿佛任何事都无法惊扰她迷蒙飘远的情思,直到等待之人出现,暮然回首,瞬间花开,刹那芳华。

    是的,直到等待之人出现。

    在看到林滤时刹那间显露出的模样,那样的东阳,在刀勒她从没见过。那么欣喜、那么温柔、那么宠溺,就算是她的儿子阿夏王子面前,都从没有如此过。

    穆离缓缓闭上了眼。在初到刀勒的时候,东阳也曾因为怜惜失去父母的自己,而拥入怀中,轻拍入睡,所以才会在之后无数的日子里,使得自己不知何时亲情化为思慕,便是知道对方是自己最崇敬兄长的妻子也不能退却半分。

    那么,此刻的你呢,到底是带着何种神情,拥着自己心心眷恋的妹妹而入睡的呢?

    一时间,穆离心中禁不住的挣扎、隐忍及痛楚。

    同样是倾心付出的感情,为什么我的就要如此卑微。

    ☆、不是花中更爱菊

    东阳与林滤姐妹之间十年初见,穆离困于情苦,燕州城数天,偌大的府第之中,结果竟只有韩小长史一个人没心没肺的美滋滋的睡了个好觉。

    而林滤公主殿下也终于在与长姐相聚三天之后,被早已气急败坏、忍耐至今的秦王殿下给接了过去详谈——无论是封闭消息方面、过程询问方面、归途安排方面、兄长的斥责方面,以及其他。

    这当然不关韩小长史的事,秦王公正严明,就算是对妹妹关心,也不会因此而去斥责长史大人没有及时劝谏的失责,按照这位军纪严明、严于律己、军人作风强烈的王子传来的话来说就是:回到帝京自然有专职参奏大人的御史在,本王心虽不满,到底只是一个将军,文武不相统,只望长史大人日后三思而行,体谅一下本王对妹妹的爱护之心,长史大人请吧。

    于是,韩苏韩长史韩大人,一脸僵硬的站在大门处,看着载着林滤的马车驶向秦王驻地,心内委屈不已:你倒是对这位任性的殿下劝谏看看啊,更何况,面对一个与长姐十年没见、思念不已的少女,谁能硬的下心肠阻挡啊。

    可是秦王殿下并没有错,就身为公主府长史来说,自己的确是应该苦心劝谏的。韩小长史怏怏的往回走,难道旅程不危险吗?如果不是林滤殿下忽然展现出英姿,或是后来有了详细的地图,整个旅程还真是危险重重。

    “长史大人,仔细脚下了。”

    抬头一看,东阳长公主正坐在庭院里饮茶,林滤公主在被秦王接走之前正是与这位殿下在一起的,自己当时还专门前来通传,结果竟然又迷迷糊糊的跑回来了。

    韩苏讪讪一笑,收回快要踢上台阶的脚,站定,颇不好意思:“小臣一时发呆,扰了殿下雅兴。”

    “不妨,吓煞人香清而且纯,最妙在不需要多么反复严谨的手法,这样一来,就算林滤不在,我也能不用藏拙以致无法待客了,韩大人请来饮一杯如何?”

    不擅于泡茶?韩苏直愣愣的看着东阳公主,简直与林滤一模一样的优雅执盏姿态,举轻若重、气态从容。

    “殿下真会说笑。”小长史大人一撩前襟,恭敬不如从命的坐在下首。

    东阳公主干脆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子上,一脸坦然的伸手指道:“茶对于我而言只有解渴不解渴,看,我陪林滤品茶,她那一杯现在还有半盏,我这已经是第二杯了。当然,此时已不渴,所以执在手中纯粹应景。”

    韩苏伸脖子一看,正所谓“茶七酒八”,也就是说:品茶讲究茶煮九分熟,杯斟七分满。东阳公主殿下杯子里的茶还真是毫不客气满满当当恰在七分处,与主人一样悠闲自得的自曝其短。

    品茶讲究慢品、细品,从中品出味道、品出感悟、品出人生。单看这位殿下的从容、姿态、心态,如果这位殿下不自己说出来,任谁都会误以为她绝对是茶道高手的吧。

    “林滤从小喜爱弓箭,大约动极思静,竟然也喜爱茶,我与她常在一起,姿态之间不免相象,更何况,十年无法相见,思及以往……”仿若印证一般,东阳公主再次执起茶盏,嘴角露出怀念宠溺的笑容。

    这气质瞬间的变化,让韩苏忍不住有些失神,此刻东阳公主所展现的,并不是自己独有的那份清而不凛的风姿,明显是林滤公主殿下平日的清幽娴雅。

    难怪都说这两位是最肖像的姐妹,就算明明知道眼前的是谁,但韩苏还是不可抑制的想到:十年后的林滤大约就是这个模样吧。

    如果说可以的话,韩苏很想能遇到二十岁的林滤,现在的公主殿下很好,但是总是让小长史有喜欢未成年少女的良心谴责,对这个年龄的少女表白的话,亦会很有诱骗的嫌疑。

    如果殿下是二十岁,我是不是能勇敢一点,而不用去介意地位以及性别呢?

    韩小长史并不能确定。

    执起杯盏,轻啜一口茶,举动之间不由自主的和林滤一模一样。东阳公主心内微微叹息,这十年来的无限思念,竟是将这些回忆养成了习惯,怕是想改都改不过来了。看向对面的韩小长史,想起幼妹日间的言语,这让东阳公主难得的兴起了促狭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