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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雲辰哪里肯就这样放人离开,借着酒劲一把抓住何文渊的手,猛地将人往屋里带。
都说醉酒的人没力气,何文渊倒是不觉得,他挣扎了几次也没有逃开褚雲辰的手,就这么被人一路拽回房中。
一关上门,褚雲辰便将人狠狠压在了桌上,眼神哀痛,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要到什么时候才愿意告诉我?”
何文渊看着身上人悲伤的表情,心中不忍,暗想道:你以后便会知道的,我想要的,我根本要不起。
可是这话在舌尖一转仍然被何文渊咽了下去,再出口时便已经变了味道。
“褚雲辰,你清醒一点,放……唔!”
似是再也无法忍受那双永远不会回答他问题的嘴,褚雲辰狠狠地咬上那双在他眼中抖动不已的唇瓣,像是孩子在用尽全力地发泄着自己被忽视的不满。
何文渊被桌子卡得难受,便推攘着想要起身,哪里知道褚雲辰突然间凑近他的脸,对他的唇一阵啃咬,简单而又粗暴。很快,两人口中就被血腥味充斥起来。
何文渊心头巨震,奋力推开身上的人,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宁静的夜里,这一声巴掌是多么的响亮,打得两人均是一愣。
这一下似乎是将褚雲辰打醒了,何文渊看着眼神回归清明的人,收回了还在颤抖的手,也不去看那人迅速红肿起来的侧脸。
“……”
“……”
直到褚雲辰摔门离开,何文渊也再没有回头看上一眼。只是在那人渐行渐远的脚步中靠着桌脚缓缓地蜷起了自己的身子。
第37章两年
维持着这个动作不知道多久,何文渊这才扶着桌子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说道:“都出来。”
只见两个人影从阴影中显出身形,俨然是黑白无常两人。被抓包的谢必安讪讪一笑,正想开口便被何文渊抢了先。
“天尊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必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原来一切都毁在了谢必安的贪吃上,以往何文渊对凡间饭食需求不大,只是这几日突然开胃将饭菜吃了个精光,便被烟羽报到了褚雲辰耳朵里。所以当褚雲辰打开房门看见吃撑的谢必安时,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行了,你们先下去。”扶额听完了谢必安所说的话,何文渊沉默半晌就挥退了两人。
退到屋外的谢必安心里还有些侥幸,他还以为看到那一幕会被杀人灭口,却没想到居然连一点惩罚都没有,就这么把两人赶了出来。担心何文渊反悔,谢必安便想拉着范无救赶紧离开,回头便看见那人瞅着紧闭的房门面露担忧。
“无救,你看什么呢?大人又没事。”
“大人,心情不好。”
谢必安有些惊讶,平日里要这人说一句话都要他都上半天,今日竟是这般便开口了。听他说的这话,谢必安想了想也赞同地说道:“也是。大人一个男人居然被咬破了唇,心里肯定不舒服的,我们还是快走吧,免得被无故波及。”说着便拉着范无救的手要离开。
对于谢必安的话,范无救并没有反驳,但是他心里却是明白,方才他分明看到大人衣袖处一小块水渍,和那被夜色掩盖住的通红的眼角。
而那头,离开的褚雲辰转头便要回书房,却正好遇上来找他的鸢儿。看着眼前甜美可人的姑娘,褚雲辰心中便有了气,便同意了鸢儿一同就寝的请求。
躺在床上的他搂着怀中柔若无骨的身躯,心里想着的却是那双在夜幕中依旧闪亮的眼睛,今夜,是他给那双眼睛染上了伤痛。可是他忍不住,一想到当初那人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一年,他便通体生寒,完全不敢想象自己会因此做出些什么来,就怕他哪一天一去不回。在见到那人的那一刻,他曾经应以为傲的淡漠与自持早已不见了踪影。他想了解他,知道他的过去,却也舍不得当真逼着他说个清楚明白。
满脑子乱糟糟的想了许久,褚雲辰还是在渐渐涌起的困倦中深深睡去。而一旁一直睡着的姑娘则睁开了双眼,那分明是一双清明的眼睛,没有一丝迷茫。
鸢儿轻手轻脚地攀到褚雲辰胸前,对着他的嘴小心地吸收着从那人体内溢出的仙气。只见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嫩滑,周身都围绕着稀薄的雾气。待雾气散去之后,鸢儿才心满意足地挣开了眼,将身子再一次窝进了褚雲辰的怀中。
摆弄着沉睡男人的头发,鸢儿陷入回忆之中。还记得当初何文渊离开之后,她便魅惑了那起义兵头子,帮助褚雲辰平了动乱,之后便以此要求褚雲辰娶了她。原本只是想着靠出卖身体能够换得源源不断的仙力供她修炼也是一笔不错的买卖,直到洞房那天她才发现这人对她并没有意思,更没打算碰她。
如今这人虽然时常来她这里过夜,他也是纯粹的盖上被子睡觉,若不是清晨偶尔的尴尬,她都还以为堂堂仙人不行呢。不过这倒是便宜了鸢儿,什么也不用付出便得了这样一个“炉鼎”,一开始她还有些惴惴不安,后来便也释怀了。
不是她不愿付出,是褚雲辰不要。
怀着这样的想法,鸢儿喜滋滋地闭上了眼睛。
太子褚凌天一个月前的猝然离世对刚刚稳定下来的大祁王朝造成了极大地影响,而对皇帝褚贺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皇帝在失去大儿子的痛苦中回不过神来,他的身子也以极快的速度衰老着。哪里知道,仅数月,褚贺便像是一下子老了数十岁,全然没了当初征战沙场时的锐利眼神。
陪在他身边的皇后褚吴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怕这个看似顶天立地的丈夫不知哪一天便会轰然倒塌。过了年关,褚贺到底还是将褚雲辰封作了太子。又使得那些群臣拿褚雲辰取了男子做正妃这件事大做文章。不胜其扰的褚贺身心俱疲,一病不起,从此太子褚雲辰便担起了监国的任务。不出一年,思儿心切的老皇帝便追随儿子去了,临走前还特意嘱咐褚雲辰要将褚凌天的孩子褚朗诣当做亲生儿子教养。哪知这一道诏令更是弄巧成拙,仅七日之后,孩子有了照拂的前太子妃褚方氏便心满意足地随了老皇帝的脚步,去奈何桥边寻夫君去了。而那个孩子便被褚雲辰直接作为自己的嫡子带到了何文渊的身旁。同时,那被人遗忘在皇宫中的太上皇赵奕泉也在这两年中的某一天驾崩了,待人发现时,尸体早已腐烂的不成模样了。
尚在丧期中的褚雲辰接过父亲手中的传国玉玺,强忍哀恸登上帝位,也将何文渊推上了史上第一位男后的位置。
再说那褚阳,为了查出刺杀大哥的真凶,一直往返于天京城各地,调查各种蛛丝马迹。然而,直至一年半以后褚雲辰登基,他也没有查出结果来,而风韵犹存的褚吴氏就这样做了皇太后。
短短两年时间,皇宫中天翻地覆,之后再有人想起大祁王朝这两年的事件也是唏嘘不已,只得感慨一句,造化弄人。
俨然已经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的褚吴氏看着例行来给自己请安的新皇褚雲辰,心中百般不安。回想起前几日神出鬼没的父亲说的那句话。
“他终究不是你亲生的。”
眼前看似恭敬的皇帝心中到底对她有几分敬重她是不知,但一想到自己是定了这人生母的位置,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日子一久,她便觉得还是父亲的话说得对,到底不如亲生的好。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暗中来往的父亲,便听了吴佑德的嘱咐,必须先把懂得旁门左道的男后何文渊处理掉。别人眼睛里这帝后两人的关系如何她是不知道,但就从她这看了多年丈夫看他原配妻子的眼神的经验来说,她便知道,那孩子是真心实意的喜欢着他的那个男后。既然真心,那便是好办的。
有了这个想法的褚吴氏便开始暗自思量起来,一改往日能不管皇帝便不管的性子,巴巴等着丧期结束。
三年国丧一结束,褚吴氏便以皇帝后宫人丁单薄为名,向皇帝提议选秀,竟还得了前朝几位臣子的赞同。褚雲辰无法,只得点了三名秀女送入宫中。
这夜,正是皇帝大婚的日子。何文渊坐在清冷的寝宫中小酌着黑无常范无救从地府里带来的清酒。一旁太监打扮的谢必安站在门口拉长了脖子朝灯火通明的那处张望,恨不得直接飞过去的架势。
纵然那喜庆的寝殿热闹非凡,那声音也传不到他这永宁宫来。玩弄着手中的杯盏,何文渊又想起三年前的那夜。那一夜他仓皇间出手打了褚雲辰,自那以后,那人便再也没有询问过他的过去,甚至是他的任何一件事。那人只是站在远处静静地望着他,守着他,夜夜如此。他是知道的,每晚他的宫殿外都会有一个人站在那里,时间或长或短,然后悄然离去,而他也只是借着这个时间稍稍探知一番那人仙气外溢的情况。
偶尔他们也会相见,但何文渊终究是不能从他眼中看出什么了。
突然听闻褚雲辰要纳妃的时候,何文渊明知道凡间帝王有所谓的难处,心中还是不免一痛。今夜听着远处锣鼓喧天,他也想起了那年嫁进平王府的日子。那时的两人虽然互不理睬,也到底没有到如今的相敬如冰的地步。
又喝下一口酒,微醺的何文渊皱眉道:“比安,你若是想去看便去吧,记得隐了身形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