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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保局，审讯室。
讯问“小姐姐”的工作由高起青袁旦负责，族长和李局长只在门外观看，单透窗能够让所有人看清“小姐姐”的举止神态，“小姐姐”熟知这地方的套路流程，索性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对高起青的问话充耳不闻。
“跟我们说说门徒会圣徒吧，他现在在哪儿，情况怎么样。”高起青问。
“小姐姐”歪着头，爱搭不理。
“你们安插在云岭的暗线是谁？”袁旦问。
“小姐姐”甚至梗起脖子打呼噜。
按照往常，人犯的拒不配合，灵保局有权对其使用“有限手段”，但因为对面是“小姐姐”，高起青袁旦没敢使套路，无论如何“小姐姐”都曾是自己人，再加上老族长这层关系，就算是李局长，都不得不礼让她三分。
意识到高起青袁旦玩不过“小姐姐”，族长随即招呼李局长让他俩退出来，自己进门直面“小姐姐”。
族长走进审讯室，首先关掉了架在墙角的录影机，再拉上单透窗百叶，创造一个相对封闭隐私的空间，最后是高悬墙角的监控录像，她微微使用灵力，摄像头便停止工作。
族长走到审讯桌前坐下，翻看审讯笔录，全都是空白，这时候闻着味儿的“小姐姐”睁开眼，总算是和想见的人见上了面。
“我知道你想见我，”族长率先开口，“现在你见到了。”
“小姐姐”缓缓前倾身体，眼神开始变得犀利且幽怨，“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你们害的。”
族长放下审讯笔录，起身小踱至“小姐姐”身后，不打算反驳，“你当然可以这么认为，我也不否认，我对你今天的局面负有一定管理责任。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过的错负责，灵族因为我的错，几乎毁于一旦，我要为四年来在与门徒会的斗争中所有无辜死难者负责，同样的，你也要为四年来你所犯过的错负责。”
“我有没有错，不由你说了算。”“小姐姐”嘴硬道，“古往今来，成王败寇，你赢了，当然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我，谁让我输了。你说白就是白，你说是黑就黑，事实在其他人看来根本不重要，就因为我站在了你的对立面，所以我无论做什么，在你看来都是错的。”
交谈进行得冷静而克制，族长并未发难，“小姐姐”也未犟嘴，有点出乎双方的意料。
“你应该还记得灵族的第一要务是什么吧？”族长自问自答，“是活着，并生存下去。地球上有七十亿人，而我原生灵族，满打满算还不到五千。人们觊觎我们的灵神，只因灵神将他们远古神话中的力量变为现实，人们觊觎我们的神树，只因神树的代际更迭能让人永生，我们是一群不知来路的人，就像是万里迁徙的候鸟，偶然某天脱离鸟群落到了一处荒岛上，荒岛上的物种渴望天空，无一不想得到我们的翅膀，而我们的翅膀还不小心被毒蛇咬断，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掀起狂浪制造大屠杀？可我们不是嗜血的屠夫。融入荒岛社会与其他物种和平共处？可他们又惧怕我们的科技力量。事实上我们能做的，只有保存力量，尽快修复翅膀，然后追上我们的大部队。”
“呵呵……呵呵……”“小姐姐”忽而冷酷地笑。
族长严正看着她。
“七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就让你得出这样的结论？你好歹也是熟读历史的人，你觉得荒岛上的人会让你修好翅膀去追大部队？呵呵，可笑。”“小姐姐”半笑不笑，一副鄙夷神态，“你以为灵族落在了什么地方？这里是蛇岛，遍地毒蛇的蛇岛。毒蛇在地上爬了几万年，早就腻歪了，现在他们想长翅膀变龙了。终于某天有人给他们送翅膀来了，他们会让送翅膀的人离开？你也太天真了吧！他们把全世界顶尖的大脑送到云岭来，是真想帮你修翅膀？是真想帮灵族回家？你如果真是这样想的，你为何要在十年前去火星开辟新基地？你也不相信他们对不对？你也在留后手不是吗？何必呢？何必夸夸其词搞得那么虚伪？灵族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仅仅是因为你——灵族族长，不是原生灵族人，你之前也是普通人，他们认为能够利用同等身份感化你，控制你，让你成为他们的代理人并交出灵族的所有核心机密，仅此而已。如果灵族族长是巫猿，哪怕有王灵之力，也早就被数以万计的导弹给消灭了。这个世界原本就是用暴力建立的，人类历史就是一部暴力史，这是你作为历史老师从小就教我的，现在你要拒绝暴力，那灵族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所理解的暴力，就是炸毁神树，盗窃灵神，制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以及对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实施生化袭击？”族长反问。
“我不管，我只知道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而我要的结果，是你死，我活。”“小姐姐”扬起小脸，目如毒刺，“说这么多，你不就是想知道四年前我为何反你吗？除了你对我的不公平，更重要的是我认为你不配当灵族族长，你太软弱了，你还想当圣母，在这座荒岛上你若当了圣母，我们就都得死。”
“你觉得门徒会圣徒比我更有资格当族长。”
“对，圣徒能带领灵族走上征服的大道，而不是缩起脖子各种挨打。要在蛇岛上活下来，就得让蛇闻风丧胆，或者将蛇彻底消灭。圣徒有这个实力。”
族长无奈地摆摆头，万念俱灰。
如果“小姐姐”是因为被门徒会圣徒下过印记才导致如今这般冷血暴力，她还能想办法挽救，可是现在看来，“小姐姐”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充满暴力的人。
可惜，心痛。
无药可救。
族长转身离开，去拉门把手。
“小姐姐”发声将她喊住，“你不探测我吗？我的大脑里，或许有你想知道的重要信息呢。”
族长深知没必要，当门徒会圣徒准许“小姐姐”踏上开往韩国的货轮时，就已经知道“小姐姐”此行有去无回，不可能让“小姐姐”的大脑里存有重要信息，即便有，也可能是圣徒提前种下的迷雾弹。
“你先休息，我会再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