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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3点18分,我休息了片刻后重新戴上头盔和三d眼镜,依旧登陆上那个网址,不一会,电脑屏幕照旧弹出了一行字:“用户档案:[用户id]秦歌,[级别]终极杀手,[经验值]8888,[时间]公元前228年。”
一
荒原茫茫,一望无际。
一支军队在草丛中穿越前进,车辚辚、马萧萧,给秋季肃杀的荒原凭添了几分活力。
五颜六色的旌旗遮天蔽日,几杆门旗上斗大的“秦”字透着威风八面
这正是一支令中原诸侯的军队闻风胆寒的秦军。一队队的士兵精神抖擞,一匹匹生龙活虎的战马更是膘肥体壮,经过精心装饰的战旗在秋风中猎猎飞扬。
到处是马嘶人喊。连续的追击作战使每个人的嗓音都沙哑起来,但士气却更加高涨。在这战乱时期,战场上的杀戮与掠夺是晋身公侯的最佳捷径。每个军官、每个士兵都渴望立下更大的功勋,盼望回国后获得丰厚的奖赏。败退的敌军在嗜血的秦军战士眼中,无异一群待宰的羔羊。争相追逐的结果,使得一向紧密的秦军阵容也显得有些散乱。
在中军帅旗下,一位年轻的将军带着些许不悦注视着这一切。漫长的戎马生涯早已教会他不可小视任何一个对手,而他身边那位副将却显然尚不懂得这个道理,双眼闪动着精锐的光芒,完全沉醉于十万大军勇往直前的强大气势中,一望可知是个初次上阵的将领。
一名传令兵飞马来报:“秉告将军,先锋统领请示,离天黑只有一个时辰了,我军是否继续追击。”
年轻的将军沉吟起来。乘胜追击是兵法的常识,但此刻秦军已经连续作战一月有余,且深入赵境,是该让士兵们好好休整休整,以期明日一鼓作气全歼残敌。
“将军,”副将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我军士气正盛,人人奋勇争先。此地林木茂盛,何不下令士兵就地砍扎火把,连夜追击。敌军决料不到我军如此神速,必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年轻的将军蹙了蹙眉,平日若是有人如此进言,他肯定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孺子。但对这眼睛特别明亮的青年的话,却似乎有些道理。沉吟片刻,他修正了自己的计划,下令:“传令全军,砍扎火把,连夜前进。再令先锋统领多派侦骑前方探路,找到水源速速回报。”
夜色渐浓,火把下的秦军仿佛一条绵延数里的火龙,婉蜒在大地上。
夜深了,秦军前军失去敌踪已有六七个时辰。长途奔袭更让人口渴如焚,到了这一步,无论多高昂的士气,也无法阻止士兵们饥肠辘辘,双腿酸软。得到传令兵发现河水的消息,几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发出喜悦的欢呼。一声令下,秦军停止了追击,开始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当清洌的河水滋润了干裂的嘴唇后,饥饿就越发令人难以忍耐,炊烟升起,疲惫不的秦军兵将们伸长了脖子等待着即将到口的晚餐,就连担任警戒的哨兵也被诱人的饭香引得失去了警觉。然而命运注定,他们中的很多人再也吃不到这最后的晚餐了。“嗡”的一声,仿佛蜂群受惊般的声音响起,半空中升起无数燃烧的流星,向着秦军营地疾扑而至。顿时,惨叫声、呻吟声、斥骂声在秦军营中乱成一片。“敌军偷袭了!敌军偷袭了!”到处都充斥着惊慌失措的叫喊。赵军精骑从四面八方掩杀而至,战马无情地践踏着人体,刀枪饱饮了鲜血,头颅、肢体四散飞抛,银色的月光映照着一座血腥的屠场。
秦军中军阵中。那年轻的将军全身甲胃,面色冷峻,副将侧身站在他身旁,三千名精锐甲士手持矛、盾在一片混乱中依然巍然肃立。不断有传令兵前来报告前方战状。
左军统领报:“赵军已攻破鹿砦,正与我军血肉相搏。我将士伤亡惨重,请大将军速遣援军,速遣援军。”先锋统领报:“赵军引火烧林,我军处于下风口,浓烟使士兵们无法呼吸更睁不开眼,中箭者不计其数。”
“右军统领报,”
“后卫统领报,”
四面受到围攻的消息传来,年轻将军并未慌张。秦军基本上是以十字形布阵,前、后、左、右、中五军合计有约十五万人之多。前锋都是速度快利于追击的轻骑兵,左、右两军是主力重装骑兵和步兵,后卫是负责压运辎重粮草的轻步兵。中军由于是主帅所在,多为利于固守的战车和精锐的禁军。论实力,可谓列国第一。反观赵军,攻打秦国时尚有十二万人马,但连场大败又兼一路逃亡,兵员锐减。他判断,赵军至多剩下八万士兵。以八万对十五万,还要四面出击,兵力之薄弱可想而知。
“赵军不过是占了天时、地利,才发起的偷袭。不管看上去多么凶猛,都已是负伤野兽的垂死挣扎。我们只要守住战线,天亮时就是我们一举歼灭敌人的大好战机。”
年轻将军威严洪亮的声音鼓起秦军奋战的勇气,一阵慌乱过后,久经战阵的秦军稳住了阵脚。他们一边向后续的赵军发射出密集的箭矢,一边抄起长枪将敌方已冲人阵中的骑兵一个个刺落马下,形势渐趋好转。不出所料,午夜过后,年轻将军的战术看起来起了作用,赵军攻击的锐气被消磨殆尽,攻击的力度一被不如一彼,甚至左侧的赵军在遭遇连番重击后已开始如潮水般退却。
年轻将军从胸中长长呼出一口气。副将纵马上前:“秦将军,看来敌军锐气已挫。我们不如用中军的战车围起一道车城,让步、骑军轮番进来休息,天亮之前大概不会有事。您也休息一下吧。”
原来这年轻将军竟然便是江湖人称“多情剑客”、秦国的统军左庶长——秦歌。
“啊,”秦歌闪动着如夜鹰般的双目:“我率军出征,就是一介主帅的身分。大战在即,哪有主帅休息的道理,”少停,环顾四面,扬声喝道“想我大秦好男儿正在浴血奋战,本帅又岂能安睡不理?”
副将深深一躬,觉得肩上的压力不再那么沉重。这位年轻的将军在自己人生的战场上所表现出的气度,令这位同样也很年轻的副将也感折服。
此时,刚刚有所松懈的秦军再次遭到痛击。赵军的生力军如同一柄锐利的短剑,一下子就撕开了秦军正面的防线,直逼中军主帅。秦军的前军仍在奋力抵抗着,但由于赵军的攻击点异常集中,而秦军庞大的兵力则暴露出运转不够灵活的弱点,再加上久战饥疲,渐有抵敌不住之势。眼见一支赵国骑兵已经摆脱重重纠缠,冲近中军。无数的秦军将士见状不顾一切地上前阻挡,秦歌只看得热血沸腾,大喝一声:“跟我来!”不顾副将的拦阻,跳上最近的一乘战车,带领一队亲军精锐径向敌军迎去。
战车在飞奔,车角的战旗迎着风飒飒飞扬。
一个御者驾着战车向前猛冲,年轻的秦歌立于战车之上,以盾护胸,上下左右挥舞着那柄特制的镔铁长剑——秦王剑,勇不可挡。所到之处,敌兵如伐木般倒下。血影剑光中年轻人虎目圆睁,高呼酣战,任凭风在身边呼啸,乱发在空中飘扬。亲军见主将如此,更是人人奋勇争先,他们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一阵舍命冲杀,竟然扼制住了正面赵军的攻势。秦歌心中一阵狂喜,这柄瞒着秦王私下里从铸剑工匠手中夺来、镔铁铸就而锋利无比的秦王剑使用起来真是得心应手,所向披靡,已助自己立下无数战功,最近又从右庶长曜升到了左庶长。
突然,赵军又有两队骑兵突破了防线,一左一右夹击过来,刹那间,战马已到眼前。年轻的秦歌毫不惊慌,剑交左手,右手抓起一支长矛,奋起神威向冲在最前面的一名敌人猛刺过去,马上士兵惨叫一声,巨大的冲力使他被矛穿透甲胃,倒撞下马。其余蜂拥而至的敌兵见这年轻将军如此神勇,一时不敢上前接战,却不断催马冲向战车,企图拦阻战车前进。秦歌见状,大喝一声,攀上了车栅,居高临下用长矛和利剑攒刺战马,战马负痛,不敢近前。正在此时,一名敌将拍马舞刀从正面冲杀过来,接连砍倒数名亲军。秦歌大怒,指挥战车猛冲过去,敌将不知厉害,举刀直取秦歌,秦歌厉喝一声,右手加劲奋力挡开敌刀,左手剑猛挥而下,转瞬间,敌将的首级应声落地。战车继续向前飞奔。
另一名领兵敌将故作惊惶抹马便逃,暗地里摘弓播箭,眼见战车逼近,回身便是一箭,相距甚近,利箭带着尖啸声直奔秦歌咽喉而去。千钧一发之际,御者猛地站起身,用他高大的身形挡住了秦歌。利箭着着实实地钉人他的胸口,御者却如铁人般浑不知痛,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大声喘着气,仍旧紧握疆绳,驱车向前狂追。那名敌将终于倒在秦王剑下。
秦军毕竟人多势重,全军上下奋勇作战,终于在天亮前击退了赵军,但战场上超过两万的遗尸中秦军却占了七成以上。谈谈的血腥味浮动在空气中,放眼望去一片凄凉景象。
中军旗下,浑身浴血的御者半倚着同样血人儿似的秦歌,静静地躺在地上,秦歌伸手想要拔出插在他胸口上的利箭,却被御者伸手拦住,声音断续地说道:“能为秦将军负伤,是是我最大的光荣。但是,将军,请您千万记住万一被被伤了胸口,千万千万不要轻易把兵器拔出来一旦拔出后,命也就也就保不住了”
御者一边说着,一边痛苦地呻吟,但声音越来越微弱。
“你是一名勇士。我不会忘记,不会忘记你的。”
秦歌虎目含泪,悲声说道。
御者的络腮胡子抖动了一下“将军”
秦歌点头相应,将御者紧紧抱在怀中。
御者带着满足而自豪的微笑,在秦歌的怀抱中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良久,秦歌才将御者渐已变凉的尸骸轻轻放在地上。回顾副将:“副将军,你可终于懂得了什么是战争吗?”言罢,秦歌拔起了插在脚边的秦王剑,转身跨上侍从牵来的战马。
二
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放眼望去,秦国的骑兵和兵车铺天盖地般疾驰而来。杀红了眼的兵士高声呼喝着,摧毁着一切可以摧毁的东西。远处烽火连天
火光中,血雨中,一切都变得疯狂,一切都已不再真实。惟一真实的,只有——死亡
赵都邯郸,正展开着一场一边倒的较量。
邯郸城上,赵国最后的数万名将士明知无望,却仍在拼死搏斗,进行着最后的抵抗。箭雨中,守城的赵军已无力阻击秦军的攻城部队。城墙边架起了无数的云梯,训练有索的秦军顺着梯子源源不断地爬上了城头。
赵军早已是箭尽粮绝,连所有可以用上的砖石瓦块都已抛掷殆尽,毫无希望的战斗空前惨烈。一场肉搏之后,赵军仅剩的守城部队已基本上丧失了反击的力量。城头上尸骸遍布,惨不忍睹,城池即将陷落,赵国就要灭亡了。
秦军拖了巨大的投石机,数十名兵士同时砍断绳索。大块的石头划着一道道孤线向城门飞去,门在巨大的冲击下发出闷响,摇摇欲坠。石块一次一次地飞过来,终于,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城门倒了下去,腾空而起的烟尘中,秦军骑兵大队踏着门扇如潮水一般涌了进去。
邯郸沦陷了。
得胜的凯歌在秦军之中奏响。
赵国彻底灭亡了。
秦军已突人赵国城池。骑兵如风一般掠人城中,已经变得疯狂的士兵们见人就杀,早已无暇去分辨究竟是敌方的士兵还是老百姓。他们把手中的火把投向有孩子哭泣的茅屋,策马追杀每一个移动的东西。一切都被践踏,一切都在士崩瓦解,到处是悲喊,是呻吟,毁灭已无法阻止。整个城池已陷人万劫不复的地狱。全城的人似乎都已战死。
夕阳笼罩着邯郸城,一切已成废墟,晚风吹过,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昧。胜利的秦军行进在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的战场上。
一匹白马停了下来。马上的人衣衫华贵,眉宇之间英气逼人,正是秦歌。
“怎么了,秦将军?”一旁跟随的侍卫也忙勒住了坐骑。
秦歌摇摇头:“没什么。”说着,翻身下马信步走到高处,俯视四围。城里的火光尚未熄灭,黑黑的浓烟直吐向斜阳,地平线上黑漆漆的一片,不知是烟雾还是暮霭。士兵们正在清理战场,目力所及,人、马的尸体以及翻倒破碎的战车随处可见。赵国的旗帜歪倒于路旁,在风中哗啦啦地作晌,地面上到处是暗红色已凝结的血迹。暮色笼罩下,整个邯郸城里死一般的寂静。
秦歌不禁为眼前悲壮的景象所震撼,呆呆地立在那里,久久不动,脸上丝毫也没有显现出胜利的喜悦,相反地,却带着一种帐然若失的神情。
浮现在薄雾之中的邯郸城显得凄惨清冷,只有烟在微风中摇摆着轻轻上扬。
三
夜幕降临。
只见漫山遍野都是黑盔黑甲的秦军,如乌云般压覆着远山近丘。靠西面竖着一面缀斗大的“秦”字的军旗,三军已扎成铜墙铁壁般的阵势,军容整肃。
一阵号角忽从远处传来,秦军阵内,士兵们燃起松明,灯火辉耀半空。一匹马疾驰而至,马上人高举令牌,士兵们忙闪出一条通路,使者策马奔向军帐。军帐中,秦歌正在阅读战报,不久,使者进帐,呈上一个绢囊。秦歌打开一看,又惊又喜,里面正是自己自幼不离身的护身符,一片小巧而晶莹碧透的碾玉观音,在楚国分别时赠给姬之物。“啊,我的姬!你还活着?太好了!”
收起护身符,秦歌又展开使者递上的信件仔细观看,一丝微笑爬上了嘴角。
打发走了使者,秦歌欣喜若狂,信步踱出帐外,仰视苍弯。
皓月当空,秦歌的心情清澈如水。
山野出奇的寂静。
秦歌兴奋异常,辗转难眠,便悄悄起身,骑上心爱的白马,独骑出了营门。顺着山势信马而行,不觉进人一片松林。战火暂时还没有烧到这里,四野里弥漫着潮湿的雾气和空气的清香,丝毫也嗅不出战争的气息。不知走了多远,白马突然停了下来。
不远处一座织就的简易帐篷前似乎立着一个人影,秦歌轻抚爱马的鬃毛,大白马似乎完全领会了主人的意思,静静地站着,不发出丝毫声息。秦歌缓缓地反手拔出那柄秦王剑,轻抬腿,甩蹬离鞍下了坐骑,借着夜色和松林的掩护,蹑足向前摸去。月色朦胧,现在可以清晰地看出不远处的帐篷前站着一个人。
人影一动不动,仿佛正仰视着月光沉思着什么。
秦歌慢慢靠近,藏身偷窥。
“姬!”秦王惊叫一声,那人影闻声转过身来,可不正是姬。
秦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忙走出阴影,与姬面对面站着。依然是风姿卓约,楚楚动人的她却不知为什么脸上蒙着一条洁白的纱巾。
姬也认出了秦歌,先是一楞,而后惊呼了一声“秦歌!”跑过来抱住秦歌,就像找到了最后的依靠,紧紧地抱着,久久不肯松手。秦歌只觉得热血沸腾,也忘情地拥着姬。
时光流逝,激情未熄。
秦歌盯着怀中姬的脸,那忧郁而憔悴的眼框上挂着泪珠,犹如带雨的梨花。
良久,秦歌爱怜地说道:
“你去了哪里?让我找得好苦啊!现在你和你的帐篷却出现在这里?我给你的护身符你还一直保存着。”
说着,便伸手欲除去蒙在姬脸上的纱巾。
姬忙用手挡开,正色道:
“不要!”
“这是为何?”
秦歌万分诧异。
姬仿佛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猛地离开秦歌的胸膛,盯着他,眼中满是惊恐,喃喃地说道:
“秦歌”神情凄黯,语声哽咽。
秦歌沉默不语,等着她的下文。
姬目光闪烁,急急说道:
“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我已为你备下了水酒”
终于,秦歌说道:“好吧。”
姬双目一亮,脸上焕发出神采,深情地投入秦歌怀中。
秦歌紧抱住她,耳语道:“姬,请不要走,不要再离开我。”相拥着走进了帐篷。
昏暗的烛光下,只见帐篷里仅有几块天然立于此的乱石,小的权做座凳,而一块稍大点的已被用来当桌子,上面搁着一个酒坛,旁边的两只大碗已注满了清酒。
秦歌被姬让至右侧坐下,自己做到了左边。
姬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这碗酒:“秦歌,我们干了这碗久别重逢的酒吧!”
“好!”秦歌亦举起了摆在自己跟前的酒碗,与姬端着的碗轻轻一碰,便仰首一饮而尽。接着姬也喝光了自己碗中的酒。
两人相对,良久无语。
突然,秦歌感到头一阵晕眩,只觉得面前姬的身影渐渐地模糊不清,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四
秦歌慢慢苏醒过来,只觉全身酸软无力。睁开眼睛四处打量“天哪!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像座监牢?”
这里岂非像座监牢,它简直就是,而且是燕国的牢房。
燕国的监狱是半地下式的,通往牢房的是一条又窄又低的过道,就像是通向坟墓的人口,稍不留神,就会碰到头。
秦歌吃力地迈着步子,脚上粗大的铁链发出闷钝的声响,几缕斑驳的光线在墙壁上摇曳。
穿过通道。是一段台阶。上得台阶,眼前是一间低矮但极为宽阔的房间,房内的泥床和墙壁都已是破旧不堪。
墙角处立着一排陈旧的刑具,结构并不复杂,却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寒气。屋子的中央摆着一张小小的书案,案后坐着一个体态尚算优雅的男人,身量不高,蓄着一缕小山羊胡,身上的绿官服却俗不可耐。此人便是狱吏。
狱吏并不抬头,只是例行公事地打着官腔:“你是杀人的凶犯?”
“”并没有人应声。
“大胆,本官向你问话,你竟敢不回话!”狱吏大怒,抬起头来。
秦歌这才缓缓地回答:“谁在陷害于我?”
狱吏嘿嘿冷笑:“所有的犯人都想为自己开脱。你是说你没杀人吗?”
“杀人的是我手中的剑,不是我。”
狱吏猛拍了一下桌案:“你休想抵赖!送到我这牢里来的都是死囚,还不赶紧认罪,莫非要等本官用刑不成?”
秦歌眼中精光一闪,很快又恢复了漠然,一言不发地低下头,狱吏站起身,双手背在后面,踱到秦歌面前,恶狠狠地说道:“来人呀,把他的头枷给卸了。”
头枷去掉之后,狱吏的拳头已经重重地落在他的鼻子上。秦歌踉跄着撞在墙上。
“站起来!”狱吏大吼着。
秦歌慢慢直起身,血从鼻子里倘了出来。
又是一记重拳上来。秦歌再次猛撞到墙上,跌倒在地。
狱吏大口喘着粗气,恶狠狠地说:“看你还嘴硬?来人呀,再打五十大板,换上重枷,我就不信治不了这个死囚!”
不待秦歌挣扎着坐起。差人们一拥上前,拖着两腿将他拉进旁边的小屋子。狱吏揉了揉手,重又踱回桌案旁坐定,端起茶来。隔壁传来棍棒打在身体上的沉闷声响,但却听不见犯人的挣扎和呻吟。
天已经亮了。
犯人还倒在牢房里,昏睡不醒。唇边和鼻下凝固着片片血迹,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半边股,背上已是血肉模糊,高高地肿起。
“哐啷”一声,牢门被打开。犯人惊醒过来,艰难地睁开了早已浮肿的眼皮。
狱卒走了进来,不由分说拉起秦歌,粗暴地推搡着,通过一间大厅,又下了一段阶梯,最后将他推倒在一间小屋内。
小屋也是低矮压抑,空荡荡的只在中央立着一根短柱。墙上血迹斑斑。
穿绿衣的狱吏背光而立,向秦歌问道:“今天是你在这阳世的最后一天,还有什么话想留下吗?”
秦歌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晃悠了两下,勉强稳住脚跟,仍然用他那种一贯的漠然态度望着狱吏。
狱吏冷笑起来:“是条汉子。”说罢命人将秦歌紧紧捆绑在短柱之上,头向后仰倒,紧贴着冰冷的柱子的顶端。接着拉动机关,柱子横放下来,秦歌的脸朝向墙壁。
狱吏涩声道“送这位好汉走吧!”说罢转身走了出去,只剩下几名狱卒站在秦歌身边,开始像晃摇篮一样,让柱子前后摆动。力量逐渐加大,柱子越晃越剧烈,秦歌的头离墙也一次比一次更近。
这是死刑的一种,唤作“摇木刑”行刑时,四名狱卒力量加到最大后同时松手,这样,柱子便会以最大的冲力撞向墙壁,将犯人的头部碾个粉碎。墙上的斑斑黑色血迹,便是以往的犯人所留下来的。随着柱子的晃动,墙壁一次近似一次扑向面前,在这个时候,犯人们往往会恐惧得失声大叫,或是痛哭起来。对此,狱卒们早已是司空见惯,麻木如石,然而这次,却意外地听不到任何声息。
摇木摆来摆去,墙壁在眼前晃过来又晃过去,像是猫在戏弄老鼠,时机一到便会凶残地扑上来一口咬碎囊中之物。
狱吏的脸上现出狞笑:“怎么样,害怕不害怕?要是怕的话,就大声叫出来吧。叫呀!”
秦歌却哼也不哼,只是喉头动了两动,瞪圆了双眼,径直盯着前方。
“叫你叫,你就叫,听见没有!胆敢不把我放在眼里。好,看谁斗得过谁!快,给我使劲儿地晃!”
摇木愈摆愈快,愈摆愈远,刚蹭到墙,又猛地摆了回来,煞是惊险。这些狱卒们早已是诸熟此道,该用多大的劲,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
秦歌的头不断地擦过墙壁,风在耳边呼呼作想。
“我命休矣,没料到我竟是命丧这群鼠辈之手。”秦歌自嘲地一笑,闭上了双眼。
任凭狱卒们怎么喝骂,摇摆得多么剧烈,秦歌始终不出一声。
终于,狱卒们失去了耐性,最后的一推后,同时松开了手,柱子呼地一下,猛冲向墙壁。
千钧一发之际,方才出去的狱吏一边高叫着“快停手!”一边三步并作两步,惊惶失措地跑了进来,死命死命地拽住柱子。不待柱子停稳便紧跑几步趴在狱卒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只见狱卒们个个膛目结舌。
门外传来了问话声:“这里有位叫秦歌的吗?”
话音未落,一名禁军将领大踏步跨进门来。
狱吏连忙施礼,不解地问:“您问的秦歌是”
将领一眼看见还在柱子上捆着的秦歌,怒斥起来:“你知道不知道,你刚才险些把太子一直要找的人给杀了!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怎么当这个差!”
狱吏忙不迭直起身,指挥手下的狱卒拉直柱子,将绳索松解开来。几名禁军随后涌进来,从狱卒手中抢过秦歌,翻身便走。
一阵环佩叮当的响声传来,门口一名盛妆宫服的女子悄然而立。来者正是姬。
“慢着。”姬唤住禁军士兵。
狱吏一惊,连忙带领几名狱卒上前几步来在姬面前,躬身诚惶诚恐地说:“不知小姐光临,下官未能远迎。此地污秽,恐对小姐玉体有碍,请移驾至官舍。”
姬脸上蒙着面纱,隐约可见她微微一笑,悠然道:“不必多礼。我此来有一事相求。”说罢一指死囚“这个人是我的朋友。”
狱吏的头上冒出大粒的汗珠,谁都知道姬的朋友就等于是太子的朋友,更何况太子一向好结交奇人异士,这死囚气度不见,说不定正是太子的好友。正思量间
那位禁军将领这才看见她,面色立刻和缓下来:“原来是姬小姐。”
“你们要把他带到哪儿去?”
“秦歌吗?把他带到皇太子那里。”
“我还有话要跟这个人说。”
犯人摇摇晃晃挺起身子,瞪着眼睛向女人望去。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倒是姬先开口:“你不要紧吧?”
秦歌低头不语。
姬回过头来说:“你们先出去候着吧!”
姬轻轻走进屋内,秦歌已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姬默默跪坐在他身边,掏出秦歌赠予的护身符,轻轻放在两个人的中间,迟疑片刻,轻声说道:
“本来,早该告诉你的。”姬的声音恳切而凝重“虽然现在一切似乎都已晚了,我还是想把真相都告诉你。你知道吗,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的这些,全是我和太子丹谋划好的。”
秦歌平静地睁开眼睛,凝视着姬。姬强忍住悲伤,回望过来。
寂静,令人难耐的寂静。
姬撩起蒙面的纱巾和耳侧的秀发,让秦歌看她的脸,洁白姣好的右脸上有一片极不相称的丑陋的刺青。
秦歌似有所动,但依旧一言不发。
姬忍耐不住,又开口道:
“你知道我被秦军抓走后吃了多少苦吗?”姬泣不成声,悲痛的往事历历在目
夜暮中,咸阳城的监狱依然是灯光通明。刺青师和三四名徒弟正在忙着给犯人刺青。炉子里的火烧得正旺,烙铁在火光里红彤彤地发着亮光。
刺青是古代的一种刑罚,凡是犯人和俘虏均要用一块烧得火热的铁在脸颊上烙上一块印子,烙印将终身相随,使人永远也洗刷不掉犯罪的耻辱。
牢房里哭喊声不断,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铁烫在皮肉上的磁磁声显得格外的刺耳与恐怖。
姬被押了进来。此时,许多犯人正等着刺青,他们恐惧地盯着炉中侥红的烙铁。已被刺青的人,则发出尖锐的号哭声。
刺青师来到姬面前,姬就像其他犯人一样坐着,伸着的两手被绑在一根横木上,头也用竖木压住了,丝毫不能动弹。
姬已是花容失色,目光呆呆看着刺青师,浑身颤抖。
刺青师面无表情地取出烙铁,然后,他定了定神,努力使自己把姬那美丽的脸庞看成跟别的犯人一样。接着他就像对待其他犯人一样,沉着地把烙铁靠近姬的脸。
一时间,万物俱寂,连那些刚被刺了青的犯人们也忘记了呻吟,他们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姐竟也会受刺青之刑。
接着的一瞬间,寂静被打破了。
姬声嘶力竭地号叫着,五脏六腑似乎已被剧痛撕裂了。
接着,姬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剧痛深人了她的每—根神经
“我的天哪!”秦歌情不自禁地将姬拥在怀里,热泪盈眶。姬条件反射似地轻轻推开秦歌,低声道:“只有恨,我的心里只有仇恨。天下人得了天下,还应爱天下之百姓。无论哪国百姓,都要当作自己的子民来爱护。而残酷无人性的秦王,已下了命令,要踏平六国。无论如何,请你救救天下的百姓!天下百姓都会拥戴你。”
姬沉默半晌,忽然提高了声音,急急地接着说道“要不是太子丹救出我,带到燕国来,我们可能今生今世永无见面之时了。”
姬又追道:“知道吗?我无法面对秦军的嗜杀成性,我不能看着各国灭亡,百姓遭殃。只有刺杀秦王,才能使天下苍生脱离苦海。而太子丹说只有你才是天下最好的剑客和杀手,手中有天下最好的剑,又当过秦王的亲随家将,最有成功的机会。只要剑一刺向秦王”
月光射向姬苍白的面孔,目光中充满了期盼和哀求。秦歌似乎有些动摇,但仍旧默不作声,只不过是再次将姬拥进怀中,用袍袖轻轻拂去她满脸的泪水。
姬依在秦歌的怀里喃喃地说:“把那个人你一定要替我惩罚杀人的罪犯!”
秦歌略略迟疑了一会儿,简短地回答:“明白了。”
心里却想到:这不是tmd荆轲要干的事吗?怎么落到我的头上了?
姬终于等到这一声承诺,错愕了一下,倒在秦歌的肩膀上,又放声痛哭起来。秦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安抚着她。
夜深人静,两人的身影被摇曳不定的火光映在墙上,焦急地晃过来,又晃过去。
姬抬起头来,满怀企望的说“秦歌,你不会辜负我的,对吗?那你先休息,我去禀报太子丹早做准备了?”
秦歌点了点头“你去吧,多保重你自己。”
姬一刻也不能再等待,挣脱秦歌的怀抱,转身便走。秦歌无力挽留,只能默默目送着她很快地消失在牢门的尽头。
五
清晨的易水河畔,浓雾弥漫,太子丹为秦歌出使秦国,在长亭设宴送行,参加送行的宾客有上千人。知道内情的全着白色袍帽。
秦歌穿着一袭白色儒袍,潇洒倜傥,只不过是脸上已易容。这是燕国易容高手的杰作,他变得黝黑而一点也辨认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耳边似乎还在回响起太子丹的话:“你也不能再用秦歌这个名字了。你此行荆棘丛生,道路坎坷。嗯,秦歌——荆轲,有了!就叫荆轲吧。”
而自己心里想的却是:tnnd!原来就这样把我秦歌变成了荆轲啦。
接着又响起了姬的声音:“放心去吧!我也会随后赶去咸阳。不管成功与否,我一定会让你全身而退。然后我们一起去到江南,归隐山林,度过我们的余生”
副使秦舞阳穿着一身红袍,倒也威猛非凡。
秦歌随着太子周旋于宾客之间,眼睛却不断在人丛中找人,别人都只道他心神不定,尤其是太子丹,更随时注意他的神情。
只有跟在他旁边的高渐离明白,他想见到的是一个人——姬。
可是到现在仍然看不到她的人影,秦歌内心有点烦躁,但他表面上仍然需要和那些烦人的宾客敷衍。
宴会从中午一直拖到日头偏西,乌云渐渐密布,天气突然转坏,风转强,易水河上波浪滔天。
大家要说的客套话都已讲完,秦歌不说走,送行的人当然不敢催他走。太子丹怕他改变了主意,急得脸色沉重,几次想问又将话吞了下去。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他小声对秦歌说:
'秦卿,日头偏西,天色不早,假若你有什么事,就派秦舞阳先走吧!'
秦歌本来心中就烦躁,一听太子丹的话更是火上加油,他失去平日的冷静,大声叱喝太子说:'太子用人就是这种用法吗?只知道一往直前,抱着必死决心,而不顾事情的成败,这只是匹夫之勇。秦歌不是犹豫不决,有所惧怕,而是要等一个人!太子既然这样说,那我们就起程罢!'
他转脸对身边的高渐离说:
'为我奏一曲送别,我为你歌一首惜离!'
高渐离也是白衣白帽作送丧状。他取下背上的筑,就着一块大石头坐下,调好了弦,开始敲击起来。
美妙的筑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大家全都停止谈话,有的原地伫立,有的席地而坐倾听。筑声和远处易水的浪涛声相和,形成人籁渗和着天籁的美妙壮丽音乐,所有的人都听迷了,包括太子丹在内,他们完全忘了送行这回事。
突然,筑声由低回而高亢,成为变征之声,秦歌长吟而歌—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歌声重复两遍后,众人皆不自觉地跟着唱了起来,到了最后,每个人都泪湿了衣襟而不自知。
又突然,筑声一转为慷慨羽声,雄壮激昂,秦歌歌而和之——
生死聚散兮弹指间
壮志不酬兮誓不返!
众人仍然和着——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秦歌领唱,众声相和,就在筑声、歌声、易水浪涛声中,秦歌上了骑马高车,后面有十数乘副车相随,秦歌向太子一拱手,车队缓缓走动,沿着易水边向南而去。
高渐离仍然专心弹着筑,送行宾客依然在唱和。
歌声虚无飘渺,在浓雾中久久不散。
歌声中,秦歌乘坐的马车缓缓起行,鼓声又响起来,马车在稠密的鼓乐声中斯行渐远,融人浓雾之中。
夜幕降临,呼呼狂啸的夜风中,又有一辆马车划破黑暗向前飞驰。
车内是盛装而坐的姬。
马车也向着秦国的方向飞奔而去。
六
荆轲—秦歌,率领的燕国使节抵达秦都咸阳,在咸阳街头造成轰动,万人空巷,急着看燕国求和的使节团。
燕太子丹事先以重金买通了秦王政宠臣蒙嘉,中庶子蒙嘉虽然官位不高,但亦为名将蒙骜之后,所以和蒙武儿子蒙毅常侍在秦王政左右,非常受到宠爱。他向秦王政说:
'燕王实在是震慑于大王的神威,所以不敢以军事和大王对抗,因而请求臣服,比照诸侯之位,献纳朝贡如同秦的郡县,只要能奉守先王的宗庙就心满意足了。但不敢自己来说,所以斩了樊于期的头,连同督亢地图,特派使节团送来。'
秦王政本来已等得不耐烦,听到燕使节团已到,当然大为高兴,于是要太史择定吉日,以最隆重的九宾仪式,会同各国驻秦使节和文武大臣,在咸阳宫接见燕国使节。而且命燕使节团带着奇珍异宝贡品,匣装的樊于期头颅和督亢地图绕行咸阳一周,再进朝殿。
秦歌捧着装樊于期头颅的匣盒走在最前面,因为经过药水的泡制,头颅五官清晰,须发完整,两眼横睁,似乎死得并不甘心。
秦舞阳则双手捧羊皮卷地图,亦步亦趋地跟在秦歌身后走。
他们都未曾见过如此大的排场,数千名虎贲军由午朝门一直排到朝殿门口,个个精神抖擞,盔鲜甲明,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全像木雕泥塑的一样。
殿门到陛下还有一大段距离,陛阶两边站着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节,殿前阶下则是戟战武士和佩剑郎中。
上千人在朝殿却一片肃穆,连咳嗽的声音都听不见。陛阶上殿中,端坐着年轻英俊,顾盼不可一世的秦王政,他微笑着等待秦歌和秦舞阳缓慢地一步一步走向陛阶。
秦歌仿佛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十三岁就杀人、没有人敢正视他目光的秦舞阳,这时却心虚起来。他双手发抖,似乎捧不起那堆沉重的羊皮卷;两腿发软,好像承受不其他高大身体的重量;脸色泛白,有点会随时晕倒的模样。
看到他这副样子,殿下群臣和各国使节都暗暗奇怪起来,但是没有人敢出声发问。
等他好不容易一步一发软地捱到了陛阶前,秦王政也注意到了,他关切地问秦歌说:
'你就是荆轲?你那位副使怎样了?是否突然生病,怎么会全身打颤?'
秦歌笑着回头看了秦舞阳一眼,上前行礼说:'北蕃边远地区的乡下人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如今突然看到大王如此森严壮伟的的场面,所以吓坏了,还期大王不要见怪,以好完成今天的献图仪式。'
秦王政注视了一下秦歌,心中暗自一凛,这个使臣的眼神看似平和,其中却蕴藏一股杀气,又似乎很面熟,只是想不起在哪见过了。当然,这是他的宫殿,侍卫兵丁以千计,他还担心些什么!于是他微笑着对秦歌说:
'你将秦舞阳带的地图拿上来。樊于期的首级交廷尉验收发落。'
秦歌双手捧着地图走上陛阶进入殿上,跪在秦王席案前将图呈上。
秦王政一一打开羊皮卷地图细看,翻到最后的一刹那,轴端处赫然出现一异物,闪着耀眼的银光,一看便知是金属的物件,这便是那柄短的秦王雌剑。
秦王还未来得及惊问,秦歌已右手抢着短剑,左手抓住了秦王政衣袖。陛下群臣及殿上近侍全都慌了手脚。
依秦制,殿上群臣不得携带兵器,殿下执兵器的武士,未奉秦王政亲自下令不得上殿。如此一来,殿下群臣莫不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殿上近侍则胆小的走避,胆大的徒手上来搏斗。
秦王政用力一扯,撕破了衣袖,摆脱了秦歌抓他的左手。他慌忙间拔剑,但剑身长期尺,高到腋下,怎么拔手都不够长,剑拔不出来。
原来一般人佩剑是为了防身,但到了士大夫和大臣甚至王侯的佩剑,则成为象征身份的装饰,剑鞘镶的珠玉越名贵,剑身越长,象征地位越高。秦王政志在天下,剑身比所有各国国君的都要长大。
近侍中有胆大上来护主的,全给秦歌一剑一个,见血立即抽搐而死,倒在殿上,就此没有人再敢上来。
秦王只顾绕着大殿铜柱逃跑躲避,一直忘了召侍卫上殿。幸亏殿上的御医夏无且带着一个皮革药囊,他不顾死活,在秦王最危急的时候,用药囊挡住秦歌的追击,让秦王政逃开喘一口气。
三个人就这样在大殿中玩起捉迷藏来,一个执着短剑追,一个拖着拔不出的长剑逃,另一个挥动药囊上前阻挡一阵。
这时候,群臣中有头脑清醒的开始大叫:'大王将剑背到背上!大王将剑转到背上!'
这时候秦王政才被提醒,将剑推到背上,反手拔剑,总算将剑拔出来了。
长剑在手,秦王政胆子大了,他主动攻击秦歌,数剑就击倒了秦歌。秦歌坐在地,依靠铜柱,用力将短剑掷向秦王政,不中!击中一根铜柱,击出一阵火星和一声清脆却惊心动魄的响声。
秦歌知道事情砸了,他倚柱盘腿而坐,神色自若地笑着对秦王政说:
'算你的运气好,我要不是想活着劫持你,要你订定誓约,归还各国土地,你早就死定了!'
秦王政一声令下,殿下带着兵器的武士纷纷上殿,刺得秦歌满身是血,也逮捕了秦舞阳。
秦王政声嘶力竭地喊到:“给我把荆轲扔到郊外野狼坡去喂狼!”
望着卫士们抬着秦歌越走越远,秦王政仍然惊恐未定。
宫廷内外,一片肃杀。
摘下头盔,我全身都感到酸软无力,原来我这个剑客不仅是秦国的大将军,亦是那千古留名的人物。而且在那个时代还算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虽觉惊心动魄,却也感欣慰。不过我就这样退出了秦代的历史舞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