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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倭战场上该多凶残,酥酥才会一下子损耗了足足九条半生息蛊?
不需要看雨化田身上的伤疤,唐悠竹已经疼得心肝儿多颤微微了。
——亏得当时没觉得必要给自己留那么一条半条儿生息蛊,若是不然,酥酥恰好因为那么一条半条的就出了什么无法挽回的意外……
唐悠竹根本不敢想。
雨化田连电报都不打一个、不等他去港口接他就忽然回朝,还一回来就不管不顾训斥他一顿什么的……能看到生龙活虎的酥酥,唐悠竹已经决定要祭田谢神了!
所以那些期待着忠义亲王与小皇帝不睦的人,也都可以洗洗睡了。
唐悠竹这几天没上朝可不是因为什么面子问题、更不是因为给忠义亲王禁锢起来红烧龙臀,他只是,死皮赖脸撒泼打滚儿地把他家酥酥留在乾清宫后殿养身子罢了。
生息蛊很好用,可就像一个人一边儿抽血一边儿输血一般,这输进去的到底原先不是自己个儿的,身子要真正恢复,总要有个接纳的过程。
雨化田七天前的重伤只剩下些许疤痕,可那到了晚上越发难以暖得起来的手脚,却是比伤疤更实在的证据。
唐悠竹下定决心,在把酥酥调养回来之前,绝对不许他离开自己三尺地!
哄他吃药膳吃药丸,陪他熏药香泡药澡——话说这让雨化田泡药澡可真心不容易,那一池子黑乎乎臭烘烘的药水儿,都快比得上唐悠竹“幼年”时无数次歪歪过的什锦火锅汤底了,雨化田那是远远闻个味儿都恨不得洗鼻子的,要把他哄得泡进去,唐悠竹连大象舞都再次出场了!
最终苦逼的、其实在洗鼻子和洗眼睛之间哪一样也不想选的雨化田,在面对一个打不得丢不得、骂又只被当成清风过耳的牛皮糖时,只能十分无奈地妥协了洗鼻子。
看大象舞什么的,也许还要洗耳朵,也许晚上还要做噩梦,实在太划不来了!
什锦中药浴汤虽然也很不好,但大不了过后再用清水洗个十遍八遍的——谁让那个该死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韩王世子,临走都要留下这么一张据说是给自个儿量身定做的养生方子、而那傻牛皮糖居然也轻信真是什么神方的混蛋玩意儿呢?
雨化田十分无奈地看着说是要和自己同甘共苦、硬是挤进汤药池子里头的唐悠竹:“这药也是乱泡的?若无效也罢了,真有效却不对症——陛下万金之躯……”
唐悠竹方才一会儿站直一会儿转身的,秀了半天腹肌背肌臀肌,甚至连绝对长成大象的小糖糖都故意在药汁子中半隐半现了好几次,结果这人盯着他看了半天,却只冒出来这么一句!
期待的意乱神迷呢?说好的等爷长大了就认真考虑爷的告白呢?谁家当真了会这么无视爷绝对黄金比例的完美身躯啊摔!
若非舍不得雨化田那一身给黑漆漆的药汁子衬得越发莹白可爱的肌肤,唐悠竹当场就该泪奔了好么?
哦,当然了,现在也可以泪奔,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的业务唐悠竹虽然不常做,却也不是第一回用了,再稍微用点力扑过头压酥酥身上拿那莹白可爱的小肩窝窝埋额头、再往那精致可爱的小锁骨上添几口吐点儿口水装眼泪什么的,嘿嘿!
某人表示他宁可自己偷笑着乐也不会和任何人分享滴!
——by.被雨化田发现吐口水什么的恶作剧而果断从浴池里头一脚踹飞的唐悠竹。
总之在花满溪将他们家的地板都磨出花儿来的这整整一旬时间里,乾清宫虽然各种鸡飞狗跳,却也是各种温馨甜蜜。
然后第十一天,雨化田回京咆哮皇帝的第十一天,也是宫九忽然冒出来往唐悠竹碗底的酥酥手腕上摸一把之后、不等他翻脸就丢下一张药方走了的第十一天,更是雨化田被某个无赖牛皮糖闹得没法子、只能往那恶心至极的药汤子里头泡的第十一天……在泡完起身之后,御医的诊断:“殿下之前损伤的气血已经恢复了六七成,再坚持泡下去,一月之后当可养回来。若能坚持泡个三五年,幼年损伤的底子即便无法完全养回来,也能好个七七八八。”
唐悠竹眼睛一亮,又打的什么继续压榨宫九的主意,雨化田真心不想管。
他该忙正事了!
宫九那张药方写得很详细,连最佳泡浴时辰和持续时间都写明白了,所以虽然浸泡了一个时辰,此时也不过辰末,乐岗敬业的督主大人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为这折腾起来顾头不顾腚的蠢牛皮糖收拾烂摊子。
——摊丁入亩士绅收税之事忽然大喇喇撒手不说,连前天回京的东征水师都不曾抚慰,只吩咐了兵部并礼部吏部酌拟封赏便罢,也真不怕才挑衅了士绅、又寒了士兵的心!
雨化田早急不可耐要出来干正事了,可恨这牛皮糖横起来不管不顾,韦兴蒋琮一干人又不知何时给调教得低眉垂目只称皇命,连谭鲁子马进良都给他一句“你们真要把酥酥的心血熬干,就只管拿那些不要紧的事儿来烦他吧”给忽悠过去了!
在这样关键时刻,足足十一天没处理公务啊!
雨化田才不承认自己是给这个混蛋牛皮糖吓住!反正这御医都开了口,臭牛皮糖无论再怎么无赖——不管是当着一干子宫人的面就要脱裤子跳大象舞,或者是拿刀子威胁说他不肯依着药浴方子好生休养、就要试试挖心头肉给他做药引子的偏方……督主大人自忖郎心似铁,绝对不会再轻易妥协了!
雄赳赳气昂昂,督主大人要出宫!
唐悠竹也果然不敢拦,他只是弱弱问一句:“酥酥,你真的不准备更衣咩?”
就算再心急,也不好穿着一身中衣踩着软鞋就出去吧?
雨化田脚步一顿,嘴角一抽,默默转身。
连眼角也不屑于瞥一眼这总让自己犯蠢的臭牛皮糖!
督主大人果断将某糖冷冻处理了。
某糖哀怨嘀咕着“家庭暴力要不得,家庭冷暴力更要不得”,却还是黏得死紧地粘住雨化田这个冷气来源不放,一路从后宫跟到前朝,从前朝跟出宫外西厂,再从西厂跟到忠义亲王府……
花满秋花满溪兄弟,在糖酥出了宫门不久就得了消息,只不敢太早去拦人;花满楼虽不知情,却恰好在忠义亲王府西南两条街上的张老头那儿吃芝麻糊。
这家的芝麻糊是某糖仅次于奶油鸡蛋之外的最爱,雨化田也养成了每次从西厂回府,都会略微绕点儿路从这里经过的习惯。并非每次都会买上几分芝麻糊,想惩罚某糖、又还不到下手红烧龙臀的时候,看他闻着芝麻糊的香气抓心挠肝却不敢开口要一碗的样子,也是很解气的。
可怜的督主大人,他已经从一个被污了衣摆也能辣手要人命的大Boss,被潜移默化成了一个只能用一碗芝麻糊惩罚小混蛋的奶爸犹不自觉。
花满楼却听到了熟悉的吞咽口水声。
其实几年不见——尤其那几年是一个男孩儿第二次发育的极要紧的几年,唐悠竹的嗓子在经历了一段公鸭嗓时期之后,与孩童时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但花满楼分辨一个人的声音,靠的从来不只是音色。何况唐悠竹那样被禁止了某种食物之后,努力忍住不吞咽口水、却还是忍不住——又或者是故意忍不住——的,本该是可怜兮兮,却总让一贯厚道的花满楼都不厚道地想笑的吞咽频率。
☆、第70章
嗯,就算每个嘴馋的娃子都一样爱吞口水,花满楼也能从许多吞口水的声音里头,准确分辨出唐悠竹的不同来。
没办法,在刚认识时就敏锐分析出某糖的真实身份之后,再如何只把他当普通朋友看,对于大明储君居然也会和一般儿顽童一样给馋得直吞口水的事实,花满楼还是无法全然不在意、也无法不留个深刻印象。
而现在,大明储君成了大明皇帝,居然还是一样只敢吞口水。
花满楼已经坦然接受自己眼盲很久了,但这一刻,却忍不住遗憾,看不到当日唐兄自得炫耀“酥酥是我的心上人,我们很相配”时的神色,也看不到到了今日还是只能用限制唐兄的小馋嘴来惩罚他的苏公子、和依旧愿意被这么限制着的唐兄的表情,真是,太可惜了!
那一定是比任何风花雪月、缱绻情诗都更加美丽的东西。
可惜看不到,只能用耳朵欣赏。
幸好就算只能用耳朵欣赏,也不曾错过这样美好的爱情。
仰面喝干最后一口芝麻糊,花满楼悠然起身:“唐兄、苏公子!”
唐悠竹的鼻尖一直闻到芝麻糊的香气,却忍耐着不往那边看。
虽然当今大明天子的俭省是出了名的,可好歹总是大明天子,日子过得再俭省,也不至于连碗芝麻糊都吃不起。但一来张老头的芝麻糊确实特别香醇、特别有种御厨们再如何精工制作都模仿不来的味道,二来嘛,连花满楼都能看出雨化田是故意惩罚他的,唐悠竹能不明白?
惩罚的意义在哪儿?不就是拿被惩罚者的痛不欲生当自己的快乐嘛!当然酥酥不舍得爷痛不欲生,可爷也要懂得投桃报李,好歹演出个抓心挠肝的样子与他瞧才是。
所以一分的稀罕,唐悠竹都能扩大到十万分去演绎出来。
至于雨化田看没看得出某糖的装模作样……
那啥,这看得出是有心配合着耍花枪,看不出是心甘情愿糊涂给这一人哄,都只是生活中的小情趣而已,何必看得那么真呢?
就是可惜差点错过了花满楼,但这不也是没错过嘛!
一别数载,不拘花满楼、或是唐悠竹自己,容貌声色变化都不小,就是雨化田这个早过了生长发育期的,在这几年也添了一种非沙场浴血、指点千军不可养出的峥嵘煞气。
可神奇的是,不拘何等变化,都不妨碍他们认出彼此。
或许真是缘分。
虽然唐悠竹不会总是想起花满楼,甚至在偶尔叹息一声“怎么毅宝宝的性子居然是这样子的?又不像你、又不像我、还不能像花小七,倒学了风里刀的贪财和顾少棠的暴力”的时候,不只忘了大名汪毅的毅宝宝小朋友是风里刀和顾少棠的长子,也忘了他口中的花小七那眼睛可还看不见是事实,但糖酥二人对花满楼都有一种特别的好感,也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