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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祐停下来,看了看管家,“这么说来,京中传闻是真的?罢了,先找着人要紧。你去找长史官,就说本王爷的吩咐,让他去贾家问问,见过蒋玉菡没有。别太客气,有什么就直说。本王倒是要看看,那贾宝玉有多大的胆子敢私藏本王的人!”
长史官一听是这事儿,忙换了打扮,叫上了两个王府护卫,往贾府而去。王府上下谁不知道,王爷把蒋公子宝贝似的供着,连王妃都不能说蒋公子一句坏话。前儿蒋公子不见了,王妃又拦着不要去找,王府上下就在传,怕是王爷回来有一番计较,如今看来果然不差。
长史官到了贾府同贾政把事儿一说,吓得贾政忙把宝玉叫出来对峙。贾宝玉被他父亲一吓,立马就供出了蒋玉菡正藏身于西郊农庄上。长史官立刻告辞,赶着回去寻人。
贾宝玉可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因这一事算是被忠顺王府记上了,又有贾环揭发他调戏母婢,致使其投进自尽。贾政一听这还得了,怒气冲天,一叠声地让人拿家法来,说是要狠狠地教训这个逆子。又知道老太太向来对他最是疼宠,便发了狠话,若是谁敢去老太太跟前乱嚼舌根,必叫他好看。
有了二老爷的话在前,又因如今是正经的大房当家,竟没有一个奴才跑去后院多嘴。
那贾宝玉头两下还能忍住不叫出声,到后来便是哭天喊地,直叫老祖宗救命。贾政见他如此不堪,心中更加厌恶,下手又重了几分。贾宝玉的背上被打得血肉模糊,更因为疼痛难忍几次昏了过去,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了。
因贾政结结实实打了几十棍子,贾宝玉算是落下了残疾,贾母和王夫人知道后心疼的不行,又是跟贾政大闹了一场,此是后话。
话说君祐知道了蒋玉菡身在何处,却没有即刻前往,只叫人把他看住了,不能再丢。
君祐原是知道蒋玉菡心中有疙瘩,只是没想到都这些年了,蒋玉菡居然还想着要离开王府,离开他。虽说他们两开始的有些尴尬,各自都带着目的,就连第一次上床也并非是两厢情愿的。只是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又记起了当年的种种,加之那些腌臜事也都被皇上解决了,君祐满心以为他们从此就可以这么相伴到老,即便不能像皇兄和林大人那样,但怎么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蒋玉菡这回离开王府,让君祐不得不再仔细想想他们之间,到底该如何走下去。
想起如今皇兄形同虚设的后宫,以及透露出来想要等林如海守孝回京后二人厮守的想法,君祐也开始打量起自家后院。要说他当日荒唐的时候,府里的确没少养人,可是前几年早都打发干净了,如今除了王妃和一个侧妃,还有两个当年太后赏的侍妾,可再没别人了。他又是个好男风的,可不是日日守着蒋玉菡,后院的女人再没碰过。就是王妃,也不过一月去上一两回,去了就睡,醒了就走,连话也不多说一句。
往常君祐可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过如今仔细一想,到底明面上不好看。怎么说那些女人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妾,他对蒋玉菡再好,在别人眼中他也不过是个男宠罢了。
京城最热的六月天,忠顺王府出了大事。
忠顺王妃嫉妒侧妃生了个儿子,几次三番暗害侧妃,终于得手,将其毒死。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竟被忠顺王发现了,羞愧难当,自己也服毒自杀了。忠顺王因此大感痛心,遣散了剩下的几个姬妾,只守着侧妃所生的独子过活。
等身在郊外的蒋玉菡知道这个消息,已经过了好些天。对着正在议论纷纷的几个妇人嗤笑一声,蒋玉菡想要嘲讽几句,却如何也出不了口。这人总做些出人意料的举动,谁知他又是发什么疯呢。虽这样想着,蒋玉菡也不能否认,心里还是存了那么一丝丝的期望,只盼他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自己。
回到简陋的草房,蒋玉菡的心里忽然空落落的。他曾经以为只要离开了王府,得到了自由,即便没有王府中的华服佳肴和锦被雕梁,也会开心自在。哪知道出来不足一月,越发的空虚。吃饭时想起那人总是嘱咐厨房照着他的口味来做,还曾经找来有名的药膳师傅只为了替他调养因幼年贫苦而落下隐疾的肠胃;穿衣时想起那人打小被人伺候着长大,却喜欢替他仔仔细细的穿戴打扮;洗脸时对着水中倒影想起那人时常抚着他的脸颊,一脸痴迷;夜里睡觉时,竟还能想起那人温暖有力的怀抱,还有每夜紧贴着后背,微微颤动的胸膛。
几年来的点点滴滴,充斥着蒋雨涵的脑海,以至于看到堂屋里的人影时,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君祐瞧他呆愣的模样,甚是开怀,忙上前把人搂进怀里,“小东西,可让我好找。”
刚刚还在想念的温暖胸膛一瞬间变成了现实,蒋玉菡愣在那里,眼泪忽的就下来了。就在被君祐抱住的那一瞬间,他才清楚的意识到这段日子,他有多想念这个熟悉的怀抱,又有多想念这个人。
就是在床上把人折腾得狠了,君祐也没见过蒋玉菡这样狼狈流泪的模样,一时慌了手脚,“怎么了这是,别哭呀小祖宗。你可千万别再哭了,这哭的我的心都碎了。”
这样调笑的话,君祐从前在床上可没少对人说,可只有这一回是真心实意的。他好不容易把事情想透了,又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来前几番犹豫,就怕小东西知道了他的作为又怕他,嫌他不折手段。可就是纠结了这些天,他才更加不后悔做了这样的决定。这人天天在身边儿还不觉得,要是哪一日离开了,才知道真是无法割舍的。
蒋玉菡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似乎也是头一回哭成这样,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有些羞怯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就是心里委屈。”
君祐索性把人抱起来,放在腿上坐下。蒋玉菡大约是因为打小练功的缘故,不仅筋骨比较柔软,体格也不大,较之一般女子也只是稍显修长,这样被他抱在怀里竟不觉得违和。
“是我委屈你了,这回回去以后,府里的事儿都由你做主,好不好?”
“你明知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又何必如此……”话是这样说,可心底那一丝窃喜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君祐亲亲他的嘴角,“口是心非的小东西,爷怎么就栽在你手上了,回去在收拾你。”
说完直接把人抱起来就走,马车就等在门外,他可是等不及了。
蒋玉菡吓得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一边还说,“快放我下来,让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君祐把人一抬,吓得他死活不松手,“你看,分明是你抱着我呢。你这一走好些天,可想死爷了,咱们赶紧回去办正事要紧。”
蒋玉菡被他在腰间一掐,经过调|教的身体早就软了大半,只是心里记挂着一样东西,便道,“你先放我下来,我有东西落在里头了,等我拿上咱们就走,好不好。”
君祐浑不在意,“这地方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拿的,你出来也就拿了两套衣裳,回头我让人给你新做就是了。”
蒋玉菡死活不肯,君祐拿他没办法,便跟进去看他到底藏了什么宝贝。
蒋玉菡遮遮掩掩的从床铺底下摸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也不细看,揣进怀里就要走。
君祐好奇心起,非让他拿出来,“什么东西这么宝贝,连我都看不得?”
蒋玉菡心中紧张,生怕他真要来看,“没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只是跟了我多年了,有些舍不得。”
君祐见他这般反应反倒更加想看一看,知他怕痒便去挠他的咯吱窝,趁着他闪躲之际便把东西拿了出来。
果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是一块儿已经碎成两半的玉牌。
君祐才想笑话他,只是目光所及,那玉牌上刻着的字,分明就是一个“祐”。恍然想起,这玉牌可不就是当年父皇所赐,他们兄弟都有一块,刻了各自的名字。只是他那一块,早在十几年前便已经失落了。
“这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是不是也是他们给你的?”
蒋玉菡有些慌乱,忙道,“不是的!这是,是,是我捡的。”
君祐的脸瞬间就阴沉下来,“呵,皇子的玉牌,还能随便在大街上捡到,真是稀奇。”
蒋玉菡怕了,忙过去拉着他的衣袖,“真是捡的。你忘了是不是,你从马车底下救下我,掉了东西也不知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以为再见不到你,再说反正也摔坏,便留下来做个念想。你别生气,是我不该瞒着你,是我的错。”
经他这么一说,君祐似乎有些印象,只是想不到当年顺手救下的瘦的像猴子一样的孩子,如今居然长得这样妖娆,更是成了自己心尖儿上的人。只是他们之间的开始便是最深的疙瘩,恐怕这一辈子也不会消除。
好在他们两人都不大在意,君祐有足够的能力和手段把蒋玉菡控制在掌心,蒋玉菡因为当日接近君祐是有所图,更加不好意思掰扯这个。因此这样别人眼里天大的事,被二人同时有意无意的绕过去,反倒没有什么。
君祐抱着蒋玉菡安慰了好一阵,回府的路上问了他小时候的事,又问他如何会被选上之类的话,曾经的疑问都一一解开。虽然君祐原也不在意这些,听到他小时候受的苦更是心疼的紧,只是听了他另一番话,君祐觉得自己实在是上辈子积德,才能被蒋玉菡看上。
原来当年和蒋玉菡一起的人有许多,都是模样清秀的孤儿。一开始他们也只以为学唱戏而已,等到了十二三岁,被迫去学那些羞耻的事,才发现根本不是那样。有几个年纪大一些的猜想是要他们做小倌,可谁也没听说过小倌要会唱戏。及至后来,有些人被果然被送去了青楼,蒋玉菡等四五个模样上等,唱戏也好的就被留了下来。
“我那时也只想着填饱肚子,并不在乎这些。可是有一日来了个男人,教唱戏的师父对他毕恭毕敬,又在房里谈了许久。我和三儿偷偷去听了,他说了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只知道有幅画像,便是日后要去伺候的人。夜里我跑去师父的屋里偷看了,没想到那人便是你。”
君祐在他耳畔落下细碎的吻,“那后来呢,你认出我来了?”
蒋玉菡一边闪躲一边说道,“自然认出来了。我们一群人里头,三儿才是最有灵性的,长得也好,放在人堆里数他最亮眼。那人中意的也是三儿,可是三儿不愿意,他想要逃跑。”
君祐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穿过层层衣服的阻隔,覆上了细腻的肌肤,“后来呢?让我来猜一猜,是不是你帮着他逃跑了?”
蒋玉菡哈着气,断断续续的回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君祐笑了,这个小东西犯起傻来也可爱的紧。
蒋玉菡听着这笑声不明所以,欲待再问,嘴巴却被一个吻封住,渐渐的沦陷在无尽的温柔缱绻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个都不是正常人,但是写的挺过瘾。
最近实在太忙,定制可能会迟一些【画手妹纸还在修改人设_(:」∠)_
☆、番外三君祁
巡盐御史林海,于某年某月某日,逝于任上。
奏报传来,君祁的心在一瞬间就凉透了。
他原以为,把那人远远的放到天边,见不着也就不会念着,谁知道即便隔了千山万水,那一丝牵挂还是牢牢地系在他身上;他原以为,江南虽然暗流汹涌,好歹比京城安全,谁知道如海就折在任上,天人永隔。
忍着满腔悲戚,君祁把宫人都赶了出去,独自在书房呆坐。直到人走尽了,他才放任自己留下了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将来,能不能抛下一切表明心意,或是默默的守在一旁,只要能看到他便就满足了。只是如今,斯人已逝,他也不用再犹豫,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想起林如海南下前,他到底没忍住,特意把人叫到御书房,仔细叮嘱了一番。尽管当时如海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君祁还是觉着高兴,到底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将他派往江南也是无奈之举,江南富庶之地如今对他正是最要紧的,满朝上下有这个能力又让他放心的,恐怕也只如海一人了。
那时的如海沉浸宦海十年,一身死板的官服,面上看着圆滑世故,却丝毫没有染上那股俗气,骨子里还是当年一样的傲气。尤其对他这个皇帝,看似毕恭毕敬,心里不知道有多讨厌。对此,君祁也毫无应对之法,毕竟是他欺瞒在先,以如海的傲气,没有辞官回乡已经让他很是意外了。
君祁走到桌案前,撩袍坐下,呆呆的盯着门口。当时如海就站在这里,向他行了跪拜之礼,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书房的门开启又合上,如海留给他的,最终也只有那个略显单薄和孤寂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