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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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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侍卫揉了揉眼睛,觉得莫不是自个今日眼花了,又抬头瞧了瞧天,太阳东升,为何往日里睡到日上三竿的世子今日起的这般早,还在院中习武。

    叶辰一身花青长袍,长袍衣角下绣着彤色富贵竹叶,白皙的面容沾着晶莹剔透的汗珠,抬起面容来更是面如冠玉。

    “何事?”叶辰将手中的长剑随手扔给侍卫望清,伸手接过仆人递来的帕子擦拭脸颊上的汗珠。

    叶辰神色漫不经心,他自小父亲就请了师父来教自己武功,只是叶辰身边不乏侍卫保护,更是散漫不服管教,故而这武功虽是学了,却不是不够看的。

    曾经叶辰从不觉得自己要有高深武功傍身,可如今他却如同奋发图强起来,只是因为他想今后好好的保护卫西洲,而自己现在还不够格。

    “郡主在院外!”望清这话还未落下,就见叶辰将手中的帕子扔给望清,责备道“怎么不早说!”说着,人已经朝着院外跑去。

    卫西洲醒了已又三日,她得知自己乃是因叶辰额所救,自然感激不尽,只是身子虚弱不能出院子,如今好些能行走就迫不及待前来叶辰这里。

    站在院落外卫西洲神色发呆,她只感叹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救自己的乃是叶辰。

    叶辰几个大步跑出院落,就瞧见一道倩影站在院外,一身明黄色襦裙,下裳层层叠叠,繁琐又精美,随着微风轻轻飘荡,像极一朵盛开的芍药。

    “郡主!”叶辰心口发烫,站在卫西洲面前细细打量卫西洲气色,瞧着一张小脸连自己的巴掌大都没有,面色依旧带着苍白,不由浅浅皱眉,觉得自个要去皇宫中向圣上寻些补药才是。

    当今荀国圣上与叶侯爷曾是表兄弟的关系,更不要说当年圣上夺位艰辛万阻,叶侯爷不离不弃为圣上鞍前马后,圣上如今对叶侯爷那是格外看中,对叶辰更是偏爱的紧。

    “世子!”卫西洲浅浅的欠了欠腰肢。

    叶辰瞧着这般温柔的卫西洲,总觉得有些不习惯,毕竟曾经卫西洲对他那是挤眉弄眼淘气的很,如今的卫西洲像是突然懂事。

    “哎呀,你和我还客气什么!走,去里面!”叶辰领着卫西洲去了院落,院落一如往昔,叶辰怕秋日的凉风吹着卫西洲,故而带着卫西洲入屋,让人沏好热茶过来。

    手中握着一盏热茶暖手,卫西洲这才觉得好些,也不知是不是身子损的厉害,明明只是秋日,她穿的更是比往年秋日要多些,哪怕如此这双手却冰凉彻骨,夜里被窝中更是怎么也捂不热,也不知今年的冬日自己要怎么熬过去。

    “今日来其实是来谢谢你的,可惜我现在也算是身无分文,还真拿不出什么谢礼来!”卫西洲摊了摊双手有些无奈。

    或许是因为娘亲和浮碧姑姑都在身边,哪怕经历那么可怕的事情,可在这些亲近之人面前,卫西洲还是保留曾经几分娇憨,只是衬着苍白的肤色,叫人瞧着我见犹怜。

    “得了,你我还提什么谢不谢的,到底是我对不住,若是我当初早些去,你也不必受那等委屈!”叶辰说着,难免还有几分气愤,暴脾气的他一把就将手边的茶盏捏碎。

    滚烫的热水烫着叶辰的手背,卫西洲瞧的心惊,连忙拿出帕子为叶辰擦拭手臂的热茶。

    卫西洲这番举动做的随意,她曾经和叶辰就有着相处的情分,如今人家父子又救了她们母女,在卫西洲心中叶辰就是自己的朋友。

    只是卫西洲不多想,叶辰却有些不好意思,细软的肌肤触碰自己的手背,让叶辰觉得自己的手臂不是被热茶烫到,而是被这肌肤给惊着。

    “没事!”叶辰无所谓的说道。

    卫西洲细瞧了下,叶辰的手修长宽大,手指白皙没有一点点茧子,一看就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手,此时手臂有些红,好在并不严重。

    “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些事情想要拜托你!”卫西洲说着自个有些不好意思来,毕竟人家管吃管喝管住,曾经还赠给自己睡火莲,如今自己还提要求,卫西洲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厚颜无耻,可偏偏她现在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叶辰。

    叶辰大手一挥,连丝毫犹豫都不曾“你说!”

    “我想让你打探下洛洲忠亲王的消息!”卫西洲忐忑道。如今她和娘亲安然无恙,可外祖父当时还在牢中,卫西洲生怕外祖父出事,更何况她也看出娘亲对外祖父日夜忧心忡忡。

    听了这话,叶辰松口气“我还当什么事呢,这事我父亲已经派人去打探,不过几日定是有结果,你和万夫人莫要担心!”

    听了这话,卫西洲心中对叶侯爷越发感激,她温顺的点点头。

    叶辰听着卫西洲提及洛洲,就想起那日卫西洲千方百计从自己这里弄睡火莲是送个心上人,不知如今那人?只是一想,那人在卫西洲那般苦难之时没有出现,叶辰越发为卫西洲觉得不甘。

    叶辰本不想问,毕竟问这话难受的还不是自己,可他又实在好奇的慌,更何况他心底对卫西洲还存着别样的心思。

    “咳咳...”叶辰以拳轻轻的抵着唇,不自在的询问“我记得你那日拿了睡火莲就去洛洲,那人定是满心欢喜吧?”

    叶辰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卫西洲,话里带着几分酸溜溜的醋意,若是卫西洲能为自己这般,他可不得高兴坏了,此时叶辰对那位从未谋面之人那是又是嫉妒又是咬牙切齿的恨。

    听闻叶辰提及洛南风,卫西洲眼波荡了荡,就像是平静的湖面突然投入一颗石子,心中那份不甘涌上口,卫西洲觉得连嘴巴都跟着变得苦涩起来,忙喝了口温茶压下那份苦涩。

    “自然是欢喜的!”卫西洲笑容带着几分讥讽,她想起自己拼尽一切去寻睡火莲,然后自甘下贱的送上自己清白的身子,可后来还不是被人欺骗。甚至,当时或许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又或者当时的洛南风只是感激自个为他寻来良药,想想自己多么傻。

    叶辰听了这话觉得心中难受,却又暗暗唾弃自己真是没事找事,非让自己心中不痛快才是。

    叶辰不再追问,卫西洲自然也不愿多谈,事实上卫西洲自个如今对洛南风的感情都是迷茫的。

    若是说不喜欢了,那么多年的执着真的能放下,若是真的可以放下为何夜夜都能梦见他。可若是还喜欢他又不是,卫西洲自有自己的骄傲,被人如此对待还不知收敛,故而卫西洲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对洛南风是何心思。

    叶辰瞧着问了这话后,卫西洲就垂着脑袋,细碎的发丝从耳后倾泻,遮挡住卫西洲的眼眸,不知为何,叶辰突然就感觉到卫西洲此时是不开心的。

    “对了,我有个东西忘记还给你了!”叶辰说着,自个就转身入屋,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双手端着一个椭圆形青白色瓷瓶。

    卫西洲霍然起身,整个人几乎是一把冲到叶辰身前,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九离...我以为...”

    九离的死是插在卫西洲心底最深的一根刺,如今娘亲还在,浮碧姑姑还在,丹若还好,自己还活着,只有九离,最无辜的九离离开。

    卫西洲心中对九离是充满愧疚的,九离本可以逍遥自在过一生,可却死的那般痛苦。卫西洲其实醒来的时候就想要去夺回九离的骨灰,可她知晓自己不能任性,只能将此事一直压在心头。

    “我想着这人定是于你很重要!”叶辰将瓷瓶交给卫西洲,心中不免觉得还好自己将这骨灰瓶给带出。

    “嗯,很重要很重要!”卫西洲抱着这骨灰瓶,突然抬起眼眸来,目光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世子,我...”

    “好了,谢谢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你我也是朋友一场,今后你养好身子陪我就行!”叶辰别过眼,他怕自己多瞧几眼会泄露自己的情意。

    卫西洲点点头,她知道现在话说的再多也无济于事,心中默默打定主意自己今后定是要报答叶辰。

    “你打算如何?这人虽然于你很重要,可入土为安才是!”叶辰瞧着卫西洲紧紧抱着骨灰瓶,不免开口多说了几句。

    卫西洲一愣,她先前不愿埋下九离,只是因为那将军府太肮脏哪里配得上九离,如今叶辰所言让卫西洲想起老人的一个传说,说人若是死后不入土为安,魂魄就不能转世。

    “我想,将九离葬在一处逍遥自在的地方!”卫西洲喃喃道。九离一声颠沛流离,卫西洲知晓他爱自在。

    叶辰脑子一闪,他迫不及待的说道“我有一处,你定是会满意!”

    卫西洲不解的瞧着叶辰,而叶辰瞧这卫西洲这伤心的模样心中难受,直接就握着卫西洲的手腕准备带人前去,只是走了两步才发现如今卫西洲身子虚弱,不免有些歉疚“是我唐突了,等过些日子你身子好些再说吧!”

    右手轻轻的放于身后,叶辰此时还可以感觉到那不同于自己肌肤的温度,只是那手腕可真是纤细,叶辰怕自己稍微用力些就会捏断。

    “不,我们现在就去!”卫西洲斩钉截铁道“我已经耽搁这么多时日,九离定是要怪我的!”

    叶辰瞧着卫西洲坚持,哪里会扫卫西洲的兴,不过他好歹也比曾经有长进些,不再如此鲁莽。不仅仅让人备好马车,还特意为卫西洲寻来披风,带了府中婢女搀扶这才离开。

    当马车停下之时,卫西洲瞧着这处风景不免眼眸生光,此处有山有水,风景格外优美,山坡上更是繁华簇簇。

    “你喜欢吗?抱歉,我要让你长埋于此,九离,下辈子投胎的时候记得寻个好人家,对不起...”卫西洲将这骨灰瓶放置于已经挖好的坟坑中,亲自将它埋下。

    她站在坟前许久,与九离相识过往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一一闪现,若是她曾经知晓九离会因为自己而死,她怎么也不该留下他。

    “咳咳咳...”山风有些大,卫西洲站了许久还是撑不住不停的咳嗽。原本因着卫西洲难过由着她胡来的叶辰实在瞧不下去,直接将人给带着离开。

    卫西洲在快要离开这座小山之时,突然转过脑袋瞧着那座新坟,心中默念“再见了九离,你的仇我定会报!哪怕那人是我的爹爹,他也不能逃脱!”

    “世子,您可回来了!侯爷在夫人那里可是发了好大的火气,您快点带着郡主过去吧!”管家愁眉苦脸的走来。

    因为万夫人母女的身份特殊,故而府中很多人其实并不知内情,卫西洲因为曾经来暂住过大家也知晓几分,可万夫人的身份却是瞒的紧紧的。哪怕如何,叶侯爷也明里暗里警告仆人们不许泄露半分。

    两人回到万夫人的院落,就见万夫人正在旁不知劝着什么,倒是叶侯爷脸色带着怒气。

    卫西洲不知为何,远远瞧着突然觉得这画面格外美好,娘亲神色温婉,而叶侯爷虽然带着怒气,可在面对娘亲的时候却是收敛着。

    不似曾经爹爹和娘亲,好似爹爹一直都是无条件没有底线的纵容娘亲,哪怕娘亲所为不妥。曾经卫西洲以为那是爹爹对娘亲的爱,可现在想来不过是因为不在意罢了。

    “父亲,万夫人!”“娘亲!叶侯爷!”

    瞧见两人回来,叶侯爷先是打量了下卫西洲,而卫西洲也是醒来后第一次瞧见叶侯爷,想着此人救了娘亲,心中不免多了几分亲近,更何况叶侯爷对自己一直都很关照。

    “回来了?瞧这脸色苍白的,府中库房中还有几颗上好的人参,过会我让人送来!”叶侯爷轻声说道。

    万夫人一听这话忙拒绝“侯爷这些日子送来的补药还堆在那呢!”

    “给孩子补身子的,夫人你的身子也要补补!”叶侯爷一槌定音,让万夫人本还想婉拒的话也只能咽下。万夫人这些日子是瞧明白了,别瞧叶侯爷瞧着儒雅好说话,可若是事关她们母女安危那是没的商议,自然万夫人也明白这是为她们好。

    “逆子!”叶侯爷说完瞧见站在一旁的儿子,顿时火气冲天,他捞起桌上的糕点就朝着儿子脑袋砸去,好在叶辰反应迅速,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父亲,您怎么了!”叶辰不解,更恼父亲让自己在卫西洲面前丢了面。

    “你还有脸说怎么了,郡主身子大病初愈,你就带着郡主出去,啊?若是郡主再病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叶侯爷气的不轻,哪怕没有万夫人这层关系,今日之事他也气得慌。

    卫西洲一听忙要解释,这事本就是自己任性,却不想叶辰站在卫西洲面前,没给卫西洲说话的机会就认了。

    “父亲教训的是,此事是儿子思虑不周!”叶辰这错认的心甘情愿,他此时想想不免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周全,事关卫西洲身体,在见识过卫西洲昏睡的那些日子,他不敢马虎。

    叶侯爷瞧着儿子真心认错,这火气倒是消下去几分,万夫人更是上前为着叶辰说话“侯爷莫要责怪世子,我家西洲性子野,我瞧着或许就是西洲鼓捣世子的,侯爷可不能错怪了人!”

    “是我让世子带我出去的!叶伯父,您就不要生气了!”卫西洲笑着上前。

    一个是他从小一手带大的儿子,一个是自己惦念多年的女人,一个又是自己喜欢的当成女儿看待的孩子,叶侯爷哪里还真的生气,只是训斥几句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