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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当听到那句话的时候颜舒的眼睛有泪花在闪动。她说什么,自己没有听错吧。倏然眼睛睁得老大。
“只要你没事,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便什么都不在乎。”紧紧拥着颜舒的脑袋,抱紧她,收拢自己的手臂,像是做一个艰难的决定一样。原来,一直都是她自以为是,她曾经埋怨过颜舒,恨过颜舒,一直认为他是在战场上见死不救才使得诚哥哥不幸丧命,却不知道,原来,这个人也在战场上受了极其重的伤。可是,那人却再回来之后什么也没说,依旧忍受着自己的无理取闹,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原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思及此,泪水便涌了出来。
虽然不能人事对一个男子来说是一生最大的羞辱,对一个嫁作人妇的女子或许是悲哀的。可是,她是李茗兮,她是为爱活着的。既然,她爱上了眼前这个装作自己丈夫的男子,那么他的一切她就该一起接受。
她不在乎啊这一切的,就想颜舒不在乎她的过去一样。
若是这样,那就让过去的一切伤痛全部成为过去吧。
这一刻,颜舒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抬头,望着李茗兮也充满泪水的眼睛,那乌黑发凉的眼球中暗波涌动,让她再也伪装不下去了,霎那,泪水涌出,一滴滴低落在彼此的衣衫上,湿润了彼此的心房。
话是假的,感情却是真的。
夜。
感受到李茗兮不太规矩的小脑袋在自己的怀中胡乱地蹭了蹭,颜舒心惊之余也松了一口气,眼前这人儿确实睡着了。
也算是躲过了一劫,以残缺男子的身份生活在她身边,势必会放松她对她的警惕,可是,自己为什么又感情用事的答应李茗兮呢?
而现在两人双双落入床榻,耳鬓纠缠,却让她暗暗懊恼自己方才的不理智。
不知为何,颜舒觉得自己的心乱了。
只有心乱了,方寸才会大乱。
低眉,浅望蜷缩在她怀中睡的像个娃娃一般的女子,陶瓷般的脸庞在微微烛火的照耀下现在可爱俏丽,长长的睫毛盖住那双灵动的吸引人的眼睛,此时的李茗兮就像一个可爱的小女人一般,讨人喜欢的紧。颜舒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李茗兮,而现在看如此安静的人儿的时候,心中升起些许怜爱,让她有种想要低唇浅尝一番。
当心头升起这种莫名情绪的时候,不由得心头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仓皇地摸摸自己的脸蛋,却发觉烫人的可以。幸好,没人看,否则定是红的不能再红了。
睁了眼,失焦地望着床榻上空。
这样,这样用谎言铸就的一切,真的好吗?她在心里反复拷问自己。
突然,心中有一处像被针扎一般地疼,她知道为什么疼,她想唤玉了。
她想起那个雨夜唤玉离开前最后的那个眼神,那个眼神,让她羞愧,让她痛恨自己。思及此,本来抱住李茗兮的手也颤然收了回来。
可是,到最后,颜舒才发觉,自己做的事情,并不是对不起就可以了结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黄袍加身
“这几日家中可算安稳?”这日李崇终于不像往常一般不见踪影,而是将颜舒早早就唤了进自己的院中。玄色的衣袍着身,玉簪别在那斑白束发之中,腰板挺直看起来老当益壮,气势依然不减当年。手中恰似拿着一只刚折下来的菊,只是采撷的人兴趣缺缺,眼中却是那盛开的金栗。
十月的秋菊金灿灿地开满了整个庭院,倒真是有些“金菊出来气更清”的意味。
“回禀岳父,家中并无大事。”终于在那日之后,她就再也不曾见到眼前这个杀父、杀母、杀姐甚至是杀凶的仇人了,而在那人回过身来瞥她一眼的时候,本来握紧了的拳头的手忽然松了开来,胸中杀意倏然尽散,脸上露出平淡。现在,她还杀不了她,那她能做的便是忍下去。遂低着头,略带谦卑地回道。
“那叛徒的尸体处理了吗?”又扔了一句话后,再次望向颜舒。他没有喊出诺殇的名字,而仅仅是轻描淡写用“叛徒”来形容,随即眼睛再次对上颜舒,想要在他的脸上捕捉什么。
“应该是下人处理的。”抬头,对上李崇充满意味的眼睛,不带一丝波澜。她现在需要做的便是放空自我,她当然知道李崇是有意的试探她,而她绝不能再眼前这个人面前露出什么破绽。
“哦!”淡淡地回了一声,让人琢磨不透。却在颜舒再次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发觉自己小腹猛然一痛,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觉自己已经被李崇一脚踹到地上,这一脚毫不留情面,一时间颜舒感觉自己腹部翻江倒海,霎那间口吐鲜血,鲜血喷在地上煞为醒目。
“岳父大人?”手不可抑止地捂住自己伤及的腹部,吃力地撑着自己的身子,不可思议地看向李崇,她看不明白了,李崇这是做什么。
“混账,你休叫我岳父!”不知何时,李崇从菊花丛中蓦地抽出一把短剑,恶狠狠地向颜舒击来,本来看起来深不可测的脸突然变得狰狞可怖起来,向颜舒唾道:“狗东西,本王带你不薄,视你如子,将最心爱的女儿也许配于你,你竟然吃里扒外,勾结朱温等人来毁我大唐基业,本王饶你不得。”一时间发了狠般朝欲起身的颜舒冲来,招招发力,招招致命,随后又是重重一踢,这一脚及其用力,直接踢到肩膀上,颜舒本因腹部之伤而重心不稳,谁知这又是一脚,将她直接翻身摔倒在地。背落于地,灼热嘶痛感更加蔓延全身。
不知何时,剑已经落在她的脖子上,只要一用力她便一命呜呼;只要李崇一用力,报仇的事情便与她远之甚远了;而只要一用力,她也便会悔恨终身吧。
“我没有!”颜舒看着李崇冷漠带着杀意的眼睛。她知道她现在不能反抗,哪怕是李崇现在真的杀了她,她也不能反抗。她只能一搏,哪怕是死,她都不能反抗,而之前她连连不还手也都是她所下的最后赌注,视死如归般地看着眼前的李崇,朝地下吐了一滩血之后,缓了缓气息吃痛道:“我从来没有做过背叛李唐的任何一件事,也从来没有勾结外贼做过吃里扒外之事情,若是岳父大人因诺殇的事情而迁怒于我,颜舒无话可说!”说着,便绝望地闭上眼睛,而在闭上眼睛之前眼中极尽不甘与哀怨。
是生是死,她必须要赌一把。
“哐当”一声,能听到短剑掷地之声,颜舒耳朵稍动了一下,在感受到脖子上的低气压消失之后,缓缓睁开眼睛,不明所以地望向李崇。却见李崇一脸冷然,手慢慢抚上自己的胡子,别过身去,冷冷道:“方才本王只是试探你,本王不想自己最得力的助手有一天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否则,本王定不会留情面的。”
“收拾好自己的伤,跟上来。”
看着李崇渐行渐远的身影,颜舒倏然松了一口气。
原来,这场赌博,她赢了。因为,她赌的便是李崇再试探她。
看着地上自己吐得到处都是的鲜血,扯着嘴角蓦地一抽。为了活着,多留点血又算什么呢?
……
“跟随着李崇穿过王府人烟最多的庭院,一路向西北,走进一间柴房,可是那只是一间极为破旧早已被慌了无数年的柴房,没人能看出它的特殊来。平日里莫说是人,就算是王府的狗也不会到这种地方。进了柴房,一切又跟想象的柴房没有任何区别,硬要说区别的话,便是那房梁上以及到处都是的蜘蛛网,多的让人发怵,其他的便再也无异。跟着李崇一直向内走着,在一个地窖止步不前。一般人家的房内都会有这种地下窖的存在,主要是为了储存当年的农物,并无什么异常。而李崇能带她来这个地方,便不可能是寻常地窖那么简单。果不其然,在地窖的最内处果然有一凹进去的地方,不知李崇转动了哪个机关,倏然出现一扇门,但里面仍是漆黑一片。
“这是?”强忍着胸口处的灼痛感,忍不住问出声。
李崇没有回头,只是摸着墙壁想黑暗的密道中走去,颜舒见状,也下意识地顺着他的动作跟上她。再穿过重重险嶂之后,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感觉到光线的照射,一时间豁然开朗。
颜舒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富丽堂皇,不过可能不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当满目珍宝尽在眼前的时候,颜舒不禁看得呆了,木然地走向前去,看着柜中的陈列的血雕玄玉、紫身马首、翡翠双狮……
“这?”本来伸出的手又因为受到感官上的刺激而倏然收回,略带激动地看着李崇,她是文人,自然对这些东西有一定的研究,而这些不是别的,正是前朝的宝物。这些宝物的价值……恐怕,他们都了然的。
暗暗点头,偏过身子,朝黑暗处走去,颜舒忙不迭地跟上,却在那火折子倏然亮起来的那一刻,呆滞了。
金丝锦线勾勒出的黄色御衣,一针一线就极为讲究,在火光的照耀下极近了它原有的华丽。
是皇袍!
瞪大眼球看着一脸沉稳的李崇,等待他的回答。
“两百余年我李唐基业如今落入奸佞之邪手中,本王不能视若无睹。”
“岳父大人所言极是,如今奸人当道,须李氏后人将奸佞铲除,以正根基,而岳父大人为李唐兢兢业业几十载,又是我皇室正统,此番铲除奸佞在所难辞!”颜舒知道,李崇是在暗示她,她是个聪明人,那么她要做的,就是给足李崇自立为帝的一个好的借口,将他奉上天。遂双膝倏然跪地,朝着李崇抱拳,一本正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