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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求舞吵杂声瞬间热开了锅,唤玉莞尔一笑,并不多言语。站在身后的老鸨似乎看到自己的效果已经达到,似乎非常满意。走上前道:“各位宾客,这唤玉姑娘是我从洛阳请来的,想必洛阳玉美人——唤玉姑娘的大名我想在座的各位也都了解个一二,再说我们这唤玉姑娘是个清倌,来到长安城,只是献艺。所以她与我定下规矩,三天只献一曲,但客人必须由她来定。当然了,这定金可是我这做妈妈的来定了。”
众人听了这席话虽然不甚甘愿,但也别无她法,便又涌到唤玉的面前自荐着。
颜舒幽幽的吐了一句:“无奸不商。”想必不是这老鸨会做生意就是这唤玉姑娘颇有头脑,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大家可是都知道,可是要用在人身上就要下一番功夫了。
“颜兄,不如我们也去写个折子,送上前去,兴许能中个头彩。”刘琰按捺不住,赶忙怂恿颜舒。
“要去你去,我可不做这事。”
“你看看你这样子,都多大年纪了,加冠也好久了,你这样要不就是自视清高,要不就是不喜女子,莫不是得了什么隐疾不成?”每每此时,刘琰总是忍不住挪揄颜舒,眼睛鄙夷的瞟了一眼颜舒的下半身,谁让他老是一本正经、不近女色的样子,都是男人走到这里还不住地端着架子。
颜舒被刘琰的眼神看得不甚自在,忙推了推他,无奈道:“好了,刘兄我怕了你不成,写写写,把我们三个都写上,看看我们到底有没有这么幸运。”言罢不禁的抬头望见那一抹艳红。今日的她与那天的她不一样,今日她妖冶如火,那日她如峭壁上的红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这时,唤玉的眼神扫视了坐上的宾客,霎那间便与颜舒眼神对视上了,唤玉发觉正是那日救了自己的公子,此时的他一身青衣,这才仔细瞧见了这公子的相貌,唤玉顿时想到了一句诗“临江之畔,璞石无光,千年磨砺,温润有方。”莫不是形容这位温润如玉的公子,修长挺拔,气质非凡,总觉得与其他男子不一样,可是哪里不一样呢?唤玉没有想出。
唤玉朝着颜舒浅笑一下,颜舒刹时感觉双颊火烧,眼神下意识地回避,不再看唤玉。唤玉内心暗地调笑,这位公子怎地露出青涩模样,莫不是第初入这摘月阁,可料想定不是了,这长安哪个文人不来这摘月阁来附庸风雅一番呢?
颜舒暗暗认为自己的火候不到家,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来这摘月阁了,怎地这次却失了分寸,如此慌乱,实在不妥。何况自己可是个女儿身,莫不是这唤玉姑娘是个妖精,有勾人心魄之能,定是这样的,看来此地方还是少来为妙。
第四章校场风波
颜舒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已戌时有余,诺殇早已在正厅候着。
自从六岁的时候便颜舒与诺殇相识,那一年诺殇十岁。自文正康死后舅父就把她送往了少室山澜沧派去习武,算起来颜舒和诺殇可谓是同门师兄妹。初见颜舒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这小姑娘为何整日沉默寡言,沉郁非常。这也使得很多同门的师兄妹并不怎么理睬颜舒,不过只有诺殇没有疏远眼前这个忧伤沉郁的小师妹,也许正是这样的少年玩伴可能于颜舒来讲可以给予更多的信任。当诺殇知道了年少的小师妹居然小小年纪就背负着如此的血海深仇的时候,诺殇暗自发誓,一定要护颜舒安然。
或许这也就是诺殇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在颜舒身边的原因。其实诺殇的武功要在颜舒之上,可是诺殇放弃了功名仕途,甘愿屈身颜舒之下,做颜府的一名无名侍卫。也许,这是一种兄长对妹妹的疼爱,也许是一种青梅竹马的笃定。但无论是哪一种,诺殇从未说起。
“大人,兵部今天已经派人把兵部的尚书腰牌、官服一并送到了。这景王崇明摆着把烫手的山芋硬塞到大人手上啊。我们都知道,近日里战事频繁,藩镇割据局面也日益加剧,外忧内乱,上面恐将士们滋事哗变,不断派兵镇压,但阵营之中军士们仍军心不稳。现在的军事战乱并不是说能平息就能平息的。而且虽说这皇上让大人去兵部,但是虎符却不在手中,仍在前任总兵谭越手里,这大人不如同傀儡尚书吗?”诺殇看到颜舒的归来,还未等她坐下,便开门见山道。
“明天我们便带着委任状直奔城外西校场,眼下我们要做的便是安稳将士,以振军心。”颜舒嘴角上挑,每次她这个神态,诺殇知道她内心早已盘算好了一盘棋。
只见颜舒走到厅内右侧的柱帷,拿下他自从得到武举之后获得皇上赏赐的宝剑,轻声道:“宝剑虽已化久,出鞘仍能削铁。”是宝剑总要有它发光的时候。
次日,颜舒穿着兵部尚书的官服骑着高头大马来到长安西校场口,诺殇骑马紧随其后。
“末将已经恭候颜尚书多时。”为首的将军董冲率领多名副将领一早便在校场口恭候这位年轻尚书的到来。其实将士们对这个年轻将士并无好感,朝堂之上的官员只知道纸上谈兵,空谈统军之道,是问将士们有几个心服口服的。皇帝昏庸,偏偏把一些手无缚鸡之力软落文官派入这军营,根本不知道这军营将士是何等苦涩,这次来的颜尚书只怕又是要在将士们心头浇上一盆冷水。
“董将军不必多礼,既然本官蒙皇恩掌管兵部,理所当然要与众将士共甘苦,还请董将军带本官去阅军威。”
“诺。”董冲带着颜舒进入校场,此时将士们已经笔直的站得整齐,等待着长官的号令。
董冲会意到颜舒的眼神,转头朝向众将士大喊:“开练”,紧接着号角声想起。
所有将士听到了号角声,手持□□,摆开阵势,可唯独其中的一名将士手扶□□,像是没有听到号角声,更像是刻意为之。
操练结束,董冲按捺不住内心的气愤,大声喊道:“五排五列神策营士兵出列。”
“末将在。”声音不卑不亢,出来的男子约莫三十出头,脸上着有青髯几许,皮肤黝黑,手臂上的几道伤痕也昭示着年轻士兵必定是征战过沙场的将士。
“姓甚名谁?”董冲朝年轻将士大吼。
“末将姓李名长安,所属神策营。”声音依旧不卑不亢,丝毫听不出怯懦来。
“来人啊,把李长安给我绑起来,按唐律,军队操练不服从管纪者,仗五十。”说着,董冲便朝在一旁的将士摆手示意,继而回过头来,朝颜舒跪拜道:“末将治理将士无方,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此时,被人按在地上的李长安也大声高喝:“末将不服。”
颜舒没有理会董冲,走上前去,大声问道:“敢问李将士,有何不服?”
“然自古有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将士行军打仗,为的是保家卫国,必要腹中饱食。然朝廷下放的粮食却是发霉的糙米,末将日日食此,终日手脚无力,浑浑噩噩,故支持不住这每日的操练,敢问大人,末将何罪之有?”
颜舒听到此暗暗心惊,不由地心生气愤,转头朝向董冲,声音低沉道:“竟有此事?”
有些人就是可以不怒而威,此时的颜舒确实有这种威力。
董冲被颜舒突如其来的戾气所震慑,立刻跪倒在地:“颜大人恕罪,末将也是有苦难言。”
“来人啊,给我去伙房里把所有的米给我抬出来。”颜舒抬头望向旁边的两个随从。
随从们把所有的米从伙房抬了出来,堆在了地上。颜舒掏出随身的匕首划开盛米的麻袋,取出糙米,不用浅尝便能闻到那发霉的味道。随即颜舒将剩下的糙米袋子划开。
“混账。”颜舒把握在手中的糙米摔倒地上,异常气愤。她虽以为朝廷昏庸,但是也不会涉及这将士的伙食,想不到这昏庸的朝廷竟然对这保家卫国的将士们也不加怜悯,“董将军,你给我解释一下,让将士们食用糙米意欲何为?”
颜舒突如其来的发怒,让董冲有些心惊,跪在地上低头狡辩道:“末将,也不知。这米是户部遣送来的,末将实在不知。以往只是兵草由秦火头与户部交接,可是这次交接完,秦火头便以家中老母生了重病为由回家省亲了,至今杳无音讯。”
“这霉米将士们吃了多久?”颜舒挑眉问道。
董冲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吃了半月有余。”
“混账,你明知道这霉米有毒,尚且让将士们食用,并对此事充耳不闻、欺下瞒上,来人啊,给我把董冲拖出去杖责八十,以儆效尤。”
“大人饶命……”
颜舒不再理会董冲的叫喊,直了直身子,朝着营中的将士喊道:“将士们,这件事情我定为各位讨回公道,还请各位给我三日期限。三日为期,我定为大家带来军粮。”随即转过身严肃地对李长安喝道:“你倒是却有几分胆识,但是你居然在操练场无视管纪,是问李将士,按军律该如何罚你?”
“只要大人能为我们全军营的将士们讨回公道,李长安甘心受罚。”
“好。来人啊,把李长安给我放了,三天后等我发落。”颜舒随即上了马,转了身。
原本鸦雀无声的军营大寨霎时间传来整齐的声音:“诺!诺!诺!”
颜舒在马上低头望向诺殇:“你去神策右军调三天军粮来。”
此时军队的叫喊声更大了,像是对年轻官员的一种信任,像是对这位年轻尚书的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