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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只淡淡地转眸睨了他一眼，视线便又转回人群中，看似漫不经心。
章博学眼睛微眯了眯，直觉这其中必有妖，不知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你的小跟班呢？”
“……”
沈墨薄唇微抿了抿，却没有答话。
章博学却丝毫不在意，自说自话，“你终于舍得把人还回去了？”
语气里满是语重心长。
男人一记冷冷的眼刀子扫向他，面色看似平平静静，眼神却冷如腊月寒冬，那骨子里的阴沉丝毫不加掩饰透出来，幽幽地吐出了三个字，“你很闲？”
章博学的脑子忽而灵光一现，看向沈墨的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你难道是在找情趣店？这附近可没有。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
话音未落，一瓶矿泉水以一个抛物线砸向他的脸，幸好他躲得快。
“三秒内消失在我视线里。否则，丢的就不是它了。”沈墨满脸不耐地道。
“开玩笑嘛，你这人……就是太严肃了。”章博学话锋一转，“你是不是把你那小跟班弄丢了？”
能让沈墨驾车在大马路上被人当猴子围观的……
似乎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可能了。
可这……是不是有点太天方夜谭了。
然而，章博学没错过沈墨握在方向盘的手一僵，彻底证实了他的猜测。
“你该不会是……玩真的吧？”
章博学的脸上难得的有了正色。
可偏偏，男人的那点微弱的情绪转变，恐怕得拿显微镜才能看得到的。
最终，章博学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开口道，“需要帮忙吗？”
“不用。”
沈墨拒绝了。
“……”
他猜不准此刻沈墨的心理想法。
若说他有多在乎那小跟班，却没派人去找。
若说他一点都不在乎，那他此刻又是在干什么？
章博学扫了一眼人群，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期，一眼望去，只能看见人头在涌动中。
可偏生沈安诺的身型娇小，面部识别率低，放在人群中，下一秒就会被埋没。
章博学张了张嘴，欲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加入了寻人的队伍中。
他给出的解释是，“太无聊了，还没欣赏过黄昏的江城。”
两人转悠了一圈，可是一无所获。
“她平日里喜欢去……”
章博学朝着沈墨开口道，话音未落，便觉得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有多智障，索性闭嘴了。
忽然，沈墨刹车。
“怎么……”
那还没说完的话，就这么咽在了喉咙里。
顺着男人的视线望去，只见天桥上的不远处蹲着一道娇小的身影。在她旁边，还有两个残疾人。不同的是，他们面前都有一个碗，而女人面前的却是一块破布，破布上零零散散的有不少的小额人民币。
那当女人一抬头，灰头灰脸的，但却依稀可以辨认出她的面貌。
那双眼，只一眼，就让人难以忘记。
他见过世人无数的目光，但独独没有见这样的，干净且纯粹，就像是雨后刷过的苍穹，不掺杂一点杂质。
当一个路人走过，对视上沈安诺的双眼时，犹豫了一秒，便从包包里掏出了几个硬币，放在了那报纸上。
“……”
章博学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下，终于明白那报纸上的钱是怎么来的。
“咳咳……自力更生，这也算是自力更生了。”他用余光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干咳了两声，有些讪讪地道。
旁边的两个‘残疾人’对视了一眼，观察了下四周，便朝着沈安诺挪去。
语气有些恶劣地道，“你是从哪里来的？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走，赶紧走……”
沈安诺的“生意”明显比他们的要好。
“……”
沈安诺不明所以地与他们对视。
“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那人板着一张脸，威胁道。
“……”
沈安诺忽而盯着其中一人的一条腿，眨巴了几下眼睛，指着那裤腿问道，“你为什么……要绑着，不舒服……”
那人的一条裤腿是空的，咋一看，就是一个缺了一条腿的残疾人。
那男人闻言，眼里有着几秒的惊慌，而后死死地瞪着沈安诺，音量提高了好几倍，“你在胡说些什么？我看你才像是装的！”
而沈安诺却还是执着地道，“绑着……不舒服的。”
他们的争论声引起了来往路人的目视，有些停下脚步观望着。
那男人一看情形不对，就开始卖惨了，“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说到这里，还停顿了下，眼里满是痛苦，“我这条腿是在工地上出的事故，那老板也是个黑心的。不仅没有赔我医药费，就连那几个月的工资，都没给我发，直接跑路了。家里就我一个劳动力，哪里来的钱治，我这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截肢了……”
“……”
路人纷纷朝他投以同情的目光，甚至还有好几个掏钱往他的碗里扔去。
那人见状，越说越起劲了。
“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这讨乞的。但是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这断了一条腿，找不到工作。家里还有孩子要养，我那媳妇儿的身体也不争气，卧病在床……平日里也只能做做手工，赚十几块钱……”
说完还捂着脸，羞愧与痛恨交集，令他无法面对众人。
路人带着指责的目光望向沈安诺。
“小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小伙子，你也别灰心，打起劲儿来，没有过不起的坎。”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还有不少人往那男人的碗里扔钱。
“我没……胡说。”沈安诺迎上众人的视线，半点都没有退缩，很是坚定地道，“脱……看。”
那男人闻言，身子一僵，由于低着头，看不见他的任何表情变化。
而那些吃瓜群众也没料到沈安诺会这么刚，当下便有大妈板着脸训斥道。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懂事。非要揭人家的伤疤。”
那男人忽而抬起头来，一脸的惨败，“我这腿当时候处理得不好，看着有点渗人，若是你们不介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