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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是这边风景独好啊!帅哥哥,你说是不是?”
清早,苏牧被秋嫣押送着来到了一片高地,高地四周都是苍茫的黄沙,黄沙无边无垠,远远地消失在天地交接处。太阳刚刚升起一半,洒下细碎的光芒,天空亮的温柔,一朵闲云缓缓飘过。
刑场周围站满了人,身着白袍的是学院执法者,身着黑袍的是与穆坤穆臣有关的魔法士,在黄石的带领下,几乎整个中级班的人都来了。
“风景虽然不错,但是美中不足,要是放到傍晚行刑,我的人生也就圆满了。”苏牧开始扯皮拖延时间,月冕这丫头片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昨晚答应得好好的,现在自己都火烧眉毛了,还没见到她的影子!
“哎呀!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嘛!傍晚行刑太凄凉,你也伤感,我也伤感,而且我都迫不及待地想杀你了。”秋嫣道。
苏牧心里骂了秋嫣一万遍,这一个表面可爱的小女孩,年纪轻轻却杀人不眨眼,简直是个母魔兽!
“大人,行刑不用您亲自动手,交给我执法部来安排就好了。”破骞站出来,低头道。
“那可不行,他说他看到我第一眼就爱上我了,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送走他的不是我,你说他心里该多凄凉?”
执法部的人不敢再言语,光明使表面顽皮可爱,但是杀人无数,断然不能把她当成普通孩子。
秋嫣从雪白的长袍中抽出血泪之刃,在苏牧面前晃了晃。血泪在旭日的映照下泛出清冷的光泽。
“你看,其实我对你也挺好的,不仅亲自送你一程,还要用你最喜欢的武器。”
“光明使大人,我觉得咱们之间有点误会。”苏牧道。
“可能有误会吧,但是没关系,因为这次行刑是基于你残杀同门,而且是两人,其实我是不舍得杀你的,因为每晚我都缺一个人帮我洗脚。”
“君子不受小人之辱。”苏牧仰起头。
“好了好了,那就不说了,徒增伤感,快跪下吧。”秋嫣道。
“苏牧天生膝盖畸形,不能弯曲。”苏牧道。
“你不跪我怎么砍头啊,够不到!”
“不会刺心脏吗?”
“不行,溅我一身血。”
“麻的,杀我还要询问我的意见吗?”苏牧骂道。
“哎呀,生气了?不要害怕,如果怕了,就求我嘛!其实我挺喜欢你的,说不定会放掉你。”
破骞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刑场,不忍再看。
台下的人也都纷纷皱起眉头,这光明使真是诛人诛心。
苏牧瞪着秋嫣,半晌说不出话来。
“瞪我干嘛?都吓到我了!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嘛!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先看到希望再感到绝望的滋味,唉,跟你聊了这么多,我真是对你用心良苦。”秋嫣摇了摇头,于是突然一脚踢在苏牧腿上,苏牧坚持不住,跪倒在地。
苏牧想站起来,秋嫣一脚踩在他的小腿上。
“都已经跪下了,还站起来干嘛?其实不是我欺负你,我个子这么矮,你不跪,我真的不好砍。”秋嫣举起了手中的血泪之刃。
“等等,我有遗言!”苏牧大喊。
“快说!”
“我是暗夜使!”
“咦?你是暗夜使?”秋嫣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继续道,“天呐!我要杀暗夜使了!怎么办?好紧张!”
秋嫣说完,并没给苏牧回话的机会,血泪之刃狠狠斩下。
苏牧感受到死亡的气息,闭上了眼,后脖颈一阵清凉。
半晌,一阵微风吹过,扬起了苏牧的发梢,苏牧睁开眼,看到了台下人震惊的目光。
怎么回事?苏牧抬起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清丽如出水百合的佳人,顿时热泪盈眶。
“主人!”
血泪之刃已经落入月冕手中,她摸了摸苏牧的头,柔声道:“站起来。”
小腿的压迫感已经消失,苏牧站了起来,一旁,是震惊的秋嫣。
“见到祭祀不下跪,你主人就是这么教你的?”月冕看着愣在一旁的秋嫣,冷声道。
“你是暗夜祭祀?”秋嫣看着月冕。
月冕伸出手掌,暗夜令牌浮现在了空中,顿时,刑场周围数百人整齐地跪倒在地。
我靠,这有点壮观啊!苏牧大吃一惊,无论在灵风城还是黑魔城,他都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他看向秋嫣,果然这女子有些倔强,她犹豫了一会儿,才整理长袍,单膝跪地。
月冕收起暗夜令,问道:“有人要杀我暗夜使?”
“他触犯院规,残杀同伴。”秋嫣道。
“这事我自会处理,你回去告诉光明祭祀,我暗夜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如果还是纠缠不休,后果自负。”月冕语气平淡,却透出威严,强大的魔法力造成的精神压迫统治了刑场。
“我在中院大殿等你。”月冕看了看苏牧,淡淡道。
苏牧点了点头,月冕便击碎虚空,瞬间没了踪迹。
刑场的数百人还跪在原地,丝毫没反应过来。苏牧走到秋嫣面前,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讶然道:“妹妹,还跪着干嘛?快站起来!”
“你在占我便宜吗?”秋嫣发现月冕已经离去,于是站起身,瞪着苏牧。
“你瞪我干嘛?都吓死我了!”苏牧咧了咧嘴,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他伸手捏了捏秋嫣的脸,继续道,“现在轮到我隆重地介绍一下自己了,本公子是暗夜祭祀使,也就是暗夜祭祀的唯一直属,今年比较清闲,所以到魔法学院莅临指导,我发现你们这里一个是学风不行,另一个就是新生接待工作很不到位,听说今年是你负责?小妹妹,长点心吧!”
秋嫣突然伸手捏住肃穆的喉咙,怒道:“你以为我真不能杀你?”
苏牧立刻摊开手,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道:“都是祭祀使,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于是秋嫣收回小手,指着苏牧的鼻子,道:“你别落在我手里。”
苏牧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我去找我老大了,你们慢慢看风景吧。”说完,苏牧撑开风翼,一跃而起,瞬间消失在了天际。
秋嫣看着苏牧消失在天边,气的牙根痒痒,狠狠跺了跺脚。
当苏牧来到中院大殿的时候,接引人带他进入了贵宾厅,月冕正坐在里面喝着牛奶。苏牧进去后,接引人鞠了一躬,就带上门离开了,屋内只剩苏牧和月冕。
“跪下!”苏牧突然放下牛奶,厉声道。
苏牧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祭祀大人?”
“你问我怎么了?”月冕皱眉看着苏牧。
苏牧自知理亏,只好单膝下跪。
“认错的时候要双腿跪。”月冕又端起牛奶。
苏牧一边暗骂拜血城的****规矩,一边放下另一条腿,跪坐在地上。
“说吧,怎么回事。”月冕语气严厉。
“我把血泪之刃丢了,在追查的时候逼死两人。”苏牧言简意赅。
“听破骞说,你杀人手段极其残忍,而且杀的是非常要好的同伴?”月冕看向苏牧,她盯着苏牧的眼睛,似乎非常想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
破骞?苏牧想起那个撩起自己刘海的执法老头。
“是。”苏牧点了点头,他承认的很干脆。
月冕有些惊讶,她似乎没想到苏牧会这样坦然地承认。她从座位上站起身,缓缓走到苏牧面前。苏牧跪坐在地上,于是月冕蹲了下去,让自己的目光与苏牧的目光平行。她仔细地看着苏牧的双眸,问:“你是怎么想的?我想听听。”
“什么怎么想的?我只想着找回武器。”苏牧语气平淡。
“我听说死者生前和你称兄道弟,你们一起喝酒一起赌博。”
“这个属实。”苏牧点了点头。
月冕沉默了,半晌,她问道:“所以说,你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有错吗?”苏牧看着月冕的样子,不解地问。
“你觉得你错了吗?”月冕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苏牧。
“我只知道,使命高于人命。”
“使命?你的使命是什么?复仇吗?”月冕挑了挑眉。
“既然知道何必要问,祭祀大人,我的履历你了如指掌。”
听了苏牧的回答,月冕笑了,她摇着头说:“残杀同伴的人,没资格谈使命,我真后悔救下了你。”
苏牧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月冕会说这样的话。半晌,他的心冷了下来,于是冷笑道:“祭祀大人当初救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对付黑魔城吗?我是你的剑,如果目的是把剑刺入敌人的心脏,你会在乎手里的是圣剑还是魔剑吗?”
“我不缺剑,苏牧。”月冕看着苏牧,缓缓说道。
“后悔了?那杀了我吧。”苏牧笑着仰起头,露出咽喉。
“如果有一天,你站在了我对面,你一定会杀掉我的吧?”月冕站起身,问道。
苏牧皱起眉头,他看着眼前清瘦的女孩,不知道如何回答。
月冕伸出手,将血泪之刃举到苏牧面前,说:“站起来,拿住它。”
于是苏牧站起身,接过血泪之刃。
“这是生死对决,我给你反抗的机会。这柄血泪之刃可以斩断一切,无论是有形的钢铁还是无形的魔力,所以刺中我,我就会死,放手一搏,你有希望获胜。”月冕淡淡道。
苏牧皱眉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真的猜不透这女子在想什么,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月冕就完全让苏牧捉摸不透,此刻,他依然看不懂她。
苏牧一把将血泪插入黄石地板,淡淡道:“你要杀我,我不会还手。”
“你在表忠心吗?还是以为我不会杀你?”月冕张开手掌,一柄银白色的匕首出现在她手中。
苏牧有些糊涂,如果月冕想找一件对付黑魔城的兵器,苏牧是最合适的人选。认准目的不顾一切地达成,这是苏牧作为雇佣兵时对自己最大的肯定,而月冕此刻莫名其妙地慈悲情怀让苏牧完全不懂。
但是月冕要杀自己的话,苏牧会抵抗吗?苏牧闭上眼,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她身着佣兵团丑陋的军装,一步冲到了苏牧身前,于是苏牧被推开,而她在迎面而来的火海中化为灰烬。
“你救过我的命,我的命就是你的,我不会食言。”
苏牧说完这话,突然感觉自己脖颈一凉,他伸手摸了摸,鲜血染红了手指。苏牧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没多久,他就发现伤口很浅,并不致命,于是他睁开眼,发现月冕已经没了踪迹,地板上只留下了血泪之刃。
月冕离开了魔法学院,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苏牧。原来一开始苏牧带给她的普通人的温暖都是幻觉,她感到苏牧身上有种与法神类似的气质,刺骨、冷酷、强大,让人畏惧。如果单纯为了对付黑魔城,月冕不会让苏牧成为暗夜使,她在苏牧身上看到了她之前完全看不到的东西,而且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即将出现另一个法神,这让她十分痛苦。
不知为何,每当想到苏牧在复仇的路上越走越远时,月冕都会感到恐惧,她有一种预感,最后杀死自己的一定是苏牧。这种预感不是无端的猜测,而是像神的旨意一样,简单地传达到了月冕的心里。
本来月冕已经决定除掉苏牧,但是看到他闭上眼睛的瞬间,月冕突然动摇了。这样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为何又放弃了抵抗?是诡计吗?月冕有些看不懂苏牧,虽然她有着苏牧详细的资料,但她仍然看不懂苏牧。
月冕思维很乱,她离开了魔法学院,决定先让自己冷静一下。
另一侧,苏牧的思维也陷入混乱中。他想起黄石愤怒的吼叫,月冕失望时抿起的双唇,穆臣临死前的目光,穆坤诡异的大笑。
“我只是杀了两个人,为什么会这样?生路009团长为了救我被敌人分尸,我最爱的娜娜姐在我面前被烈火烧为灰烬,我父亲被叛军砍下头颅挂在城墙之上,我被人抓走六年流离失所,我活到现在,就是为了复仇,现在却连杀死两个偷刀贼都要被千夫所指?我有错吗?”
苏牧躺在地上大笑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当他对任何事产生怀疑的时候,他都会笑,笑完了,问题就不存在了。
正在苏牧哈哈大笑的时候,房门开了,苏牧仰躺在地上看着来人,是破骞。
“祭祀大人回去了吗?”破骞有些惊讶。
“早走掉了。”苏牧道。
“可是我们还没给大人设置法阵,她是怎么走的?”
“什么法阵?”
“这里离城都太远,祭祀大人的法术无法穿越这么遥远的空间,她需要法阵相辅。为了尽早赶来救你,昨晚她连夜完成法阵,借十名**师之力,才撕破虚空,拼尽全力赶到这里。”
“你们眼里的暗夜祭祀是什么样子的?”苏牧突然问。
“神圣又孤傲。”
“我是问,你觉得她是圣母还是魔鬼?”
“不敢妄议大祭司。”
苏牧不屑地笑了,他说:“我以为她是个魔鬼,但是今天又感觉她像个圣母,如果是圣母,又为何握刀,真是搞不懂。”
“暗夜使大人,其实圣母和魔鬼是不冲突的。法神是大脑,祭祀是手臂,如果手臂挥出了刀,那很可能不是它的本意。”
苏牧笑了,道:“不知道是我找错了手臂,还是月冕找错了刀。”
“暗夜使大人,恕我直言,祭祀大人缺的不是一把刀,她缺的是另一只手臂,不用握刀的手臂。”
苏牧盯着破骞看了半晌,突然从地板中拔出血泪之刃,转身离开了中院大殿。他听明白了破骞的意思。
如果月冕只是想找一个朋友的话,她找错人了。苏牧的生命中注定只有杀戮和不公,看来下次有必要和月冕说清楚,暗夜使还是另找其人吧。在苏牧的思维里,他只想作拜血城出击黑魔的利刃,在绝命关头给黑魔城致命一击,然后站在黑魔城墙上,淡淡地质问黑魔城主:“嘿!老兄!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