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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在下就却之不恭。”秦锦然拱手道,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既然能够坐在前排,她为何要苦巴巴地站在后头?而且王爷说的好,说的是两份邀请函,也就是她带着清欢两人,是恰恰好。
永安王爷见着秦锦然答得利落,面上也浮现了一抹笑容,对秦锦然也觉得有些趣味了,永安王爷的名声并不好,眼前的这一位自称是不肯读书的,甚至和丫鬟顽在一处,但是目光清朗,不觉得淫邪,这般的强烈对比,让永安王爷觉得趣味,“我表字湛若,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秦锦然哪里有什么字号,脑中一时空白,就随意捏造了一个,用了药材名,“我字苏木。”
永安王爷笑道,“苏木老弟,我瞧着你比我年岁笑,不如你我二人兄弟相称,可好?”
要了别人的邀请函,此时再推脱身份有别,便有些迟了,“湛若兄。”对永安王爷拱手。
媛儿姑娘甜甜叫一句,“苏木公子。”甜腻的声音让秦锦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勉强笑道,“媛儿姑娘无需多礼。”
“三叔。”忽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秦锦然望过去,那束发青松直缀者,正是太子,身侧还跟着一个不情愿盛装的小姑娘,正是二公主月嵘,见到了永安王爷也心不甘情不愿,喊了一句,“三叔。”
秦锦然此时给两人见礼,太子的目光温和,闻声道:“不必多礼,既然是三叔的友人,喊我表字宁润便是。”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干笑着,“小民不敢。”
太子正欲说话,便听到了三叔和月嵘的对话。永安王爷见着月嵘,笑眯眯地道一句,“你太子哥哥怎么招惹你了?脸色这般难看。”
“没有。”月嵘别过脸。
“你说出来听听,你三叔替你做主。”永安王爷说道。
“她当真是胡闹。”太子说道,“今个儿是什么日子,不肯过来,口口声声要去赵府。”
“我去赵府怎么了。”月嵘涨红了脸,“每次来这里,说的都差不多,有什么好听的。赵将军因为我受了伤……”
赵梓晏受伤了?秦锦然的瞳孔放大,垂下了眼,遮住了自己的情绪,就听着太子说道,“什么时候不能去,偏偏要今日?你一个女孩儿家,去赵府,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月嵘公主红着眼圈,倔强地说道,“他是为了救我受了伤,我去看看有什么不合适?”
“好了好了。”永安王爷笑眯眯地出来打圆场,“这不就是小事一桩,梓晏那小子既然救了公主,月嵘去看看也是使得的。”永安王爷一说话,就见着月嵘公主一脸惊喜,就接着说道,“不过呢,你太子哥哥也说的对,今个儿可是不一样,今年科举放了榜,今个儿可是有状元、榜眼、探花郎要上去说道一番。”
既然已经来了月嵘公主怎么也不可能现在离开,无非是小女儿的心态在和太子赌气罢了。
虽然说是争执,声音却并不大,不过秦锦然毕竟在场,对他们的话,听得分明。赵梓晏为了救公主受了伤?严重还是不严重,这般的英雄救美,是不是更让二公主情根深种?是否赵梓晏知道了二公主的心思?
秦锦然的心中一时有些乱。
“苏木老弟?”永安王爷好奇地看着秦锦然。
清欢拉了拉秦锦然的衣袖,秦锦然脱口而出:“我就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永安王爷问道。
话已经说出了口,秦锦然定了定心神,问道,“赵将军,是不是前些时候凯旋的那位?”
“可不是?”永安王爷笑着说道,“没有想到梓晏竟是和月嵘有了这样的缘分。可惜……”
“可惜什么?”这一会儿发问的就是月嵘公主了。
“可惜梓晏已经有了妻。”永安王爷笑着说道,“若是无妻,倒也是美事一桩了。”目光一转,又说道,“今个儿可是满京都的俊杰都在这里了,月嵘若是有中意的,不要害臊,告诉你三叔。”
月嵘公主的面上升腾起了羞恼,“三叔,你说什么呢?”
太子看着月嵘的羞态,他其实原本带着月嵘过来,就是想让月嵘看看是否有心仪的男子。
清欢看着月嵘的羞态,却注意到,月嵘听到可惜梓晏有了妻的时候面色是一白,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开始泛红。她的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想,那猜想让她的心中沉甸甸的。抬眼看了秦锦然,她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慌乱,合拢的扇柄轻轻敲打手心,自是风流俊俏的书生模样。
第50章5.0
秦锦然见着清欢面色含忧,对着她微微一笑。
这是一块儿半扇形的场地,修筑的一层比一层高,放置的皆是红木靠背椅,第一排坐得皇室中人,托永安王爷的福,秦锦然同清欢坐在最边。第二排是是书院的山长和教习者,还有邀请来的贤者。
秦锦然回头望去,便见着人越来越多,坐满了位置,还有一些人立在最后,这是二层的小楼,二层也是设着红木椅子。
场地里有窃窃私语声,等到有垂垂老矣的老者上台,顿时便安静了下来。这群英会场地的设置有些像是天坛,利用聚音的效果,可以让人听到正中人的话。
先是一些寒暄之语,最后太子代天子上台,太子风姿卓然,秦锦然可以听得到女子的小小抽气声,显然是为太子的风姿所倾倒。而此时的月嵘公主虽然不愿坐在这里,见着太子上台有女子的抽气声,面上也露出了浅笑。
太子简单说过之后,便是山长讲学,说得是《大学》,秦锦然听得并不十分懂,眼绕四周,见着其他人一副若有所得的样子,便知道这位老者讲得十分了得了。
永安王爷也一直在注意秦锦然,见着秦锦然并没有听进去台上的说辞,而是张望四周,便知道这位苏木公子就如同他自个儿说的那般,不学无术,永安王爷又把目光落在了那丫鬟清欢身上,只见得眼眸之中是异彩涟涟,这神色让他想到了他所养在宅子里的那个清欢姑娘。也是才学斐然,他先前是想过,带着清欢来这里的,谁知道世事造化,今个儿带了一位女子,却是媛儿姑娘。
媛儿姑娘显然也是听不懂的,不如秦锦然的自若,神色有些烦躁。挪动了椅子,见着永安王爷看她,就露出一个小小的讨好的笑容来。
山长讲学之后,便有叫好声,而后更是今年新科的状元、榜眼、探花上台。说的分别是《中庸》《孔子》《孟子》。
这场中的大多数人都听得入神,秦锦然这般完全不懂的人,在这样的氛围当中也尚可坐得住,唯有媛儿姑娘已经弄响了椅子好几次,惹得永安王爷看过去,秦锦然便听着媛儿姑娘小声说道:“还要说多久?”
“快了。”永安王爷说道,“这是讲《四书》,你不懂这些,自然觉得无趣。”
媛儿瘪了瘪嘴,“还不如茶楼里说书人讲得有趣。”
永安王爷听到了媛儿的天真之语,并没有生气,反而温和道,“等会就是斗琴。你就会喜欢了。”
永安王爷说话的时候,便见着探花郎也讲完了。秦锦然心里想着,永安王爷还当真是捧着媛儿姑娘。永安王爷见着秦锦然的目光,对着她微微一笑。
讲完之后便有人搬上了古琴、银盆和香炉,此时便是如同永安王爷说的那般奏琴了。
秦锦然此时看着清欢,自从搬上了古琴之后,她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那张琴。清欢注意到了秦锦然的目光,低声解释,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那可是焦尾啊。”
焦尾琴为四大古琴之一,秦锦然是知晓的,“既然是斗琴,说不定等会你也有机会碰触那古琴。”
清欢声音有些落寞,“今日里能够听到人用焦尾奏琴,便十分满足了。”
“既然来了。”秦锦然说道,“总是要试试的。”此时上去了一位梳着单螺的青衣姑娘,秦锦然便不再说话,而清欢晃神片刻,也是静气凝神。
姑娘所奏的曲目是《梅花三弄》。一曲完毕,秦锦然见着清欢姑娘瘪瘪嘴。
“还没有你奏得好?”秦锦然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是自然。”清欢说道。
两人说了一句便噤了声,因为又上了一位须发皆白的琴师傅,拨弄焦尾琴,言明了那青衣姑娘所奏的曲好在何处,又差在哪里。那位青衣姑娘在手上的功夫是下了些,于意境上却渲染的不够,而这位琴师傅,手中琴弦拨弄,闭眼奏得同样是一曲《梅花三弄》。如同秦锦然者不懂曲乐,也能够品味出其中的差距。
清欢姑娘仔细凝听那位琴师傅的教诲,手中的手指拨弄,像是在奏琴一般。
青衣姑娘奏曲完毕后,又是一位瘦小的青袍男子上台,净手焚香后,所奏的是《凤平调》。这一《凤平调》,秦锦然先前未曾听过这古曲,却仿佛看到了盎然生机和太平盛世,单就这一点,便比先前那位青衣姑娘高明得多。
显然,琴师傅也满意此子的奏法,只说了一两处做得不好的地方。
而后琴师傅扬声道,若是有愿意上台切磋之人,也可以奏琴。话音刚落,便有一位锦衣少年上台。这一曲是《凤求凰》,醉翁之意不在酒,堂中坐在这位少年身侧的女子面色羞红,垂头不语。显然这一曲是奏给她听得。
便是如此,琴师傅在一曲奏毕依然是给了指点。
秦锦然此时连忙低声说道,“你不妨上去试试?”
“我?”清欢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便觉得有些退却,“还是算了。”
“上去罢。”永安王爷听到来了两人说话,便说道,“这本就是论道,若是觉得弹得同上面不相上下,便可以上去,统共只有三个名额。”而现在已经上了一位锦衣少年了。
清欢那双秋水剪眸最终落在了秦锦然的身上,见着她点头,便站起了身来。
见着以为梳着双丫髻的年轻丫鬟上台,在场众人微微有些错愕,一时场中有些窃窃私语。虽然是达者为先,上台奏琴者却从未有过丫鬟的。而秦锦然看着那位琴师傅,神色淡淡未曾有过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