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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镜花楼,叶云眠并没有视之为洪水猛兽。
边关也有这种地方,便是女子提刀进去寻找夫君的情况也有不少,但京城之内,规矩更多些,在这方面,她不好显得特立独行、惹人非议。
叶云眠这么说之后,阿布果然放心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便到了镜花楼后巷,此处人少,车夫按照叶云眠的意思进去寻人。
约摸过了两刻钟,镜花楼的老鸨才带着个人从后门走了出来。
“听闻贵人要买这个丫头?”老鸨有些好奇,但她在京城做这种生意,知道不能随意得罪人,所以还是按捺探究的心情,又道:“这死丫头原本也生得好相貌,可好日子不过非要将脸毁了,如今也就只能当个烧火丫头用,贵人要是想买人,我这楼子里头还有不少娇俏些的……”
叶云眠身上没带多少银钱,不过这马车里头还有些备用的行头,她挑了个水头好又没什么特点的镯子让车夫递了过去。
老鸨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
怪不得要她亲自将人送出来呢,这马车里头坐着的应该是个姑娘家。
她也不在乎那么多,就这镯子少说也能卖个百八十两,而水烟这丫头压根就不是花银子买来的,过了两三年也没人过问过,如今卖出去还能有的赚。
收了东西,老鸨将契纸也给了,干脆着对着那低着头的女人道:“你这丫头命还挺好的,去吧!”
她这楼子里,都是些苦命人,有被亲爹亲娘卖的、也有被自家男人卖的,剩下都是打小活不下去为了求口饭吃投奔来的,唯独水烟很是不同,她是得罪人被塞进来的。
水烟早就想逃,可她也不敢放人啊?
这回,有人来赎……瞧这马车也极为气派,往后真要是被追究起来,她也能有个交代。
老鸨很快就走了,阿布则下去将水烟拉进了马车。
此时,叶云眠也瞧见了那个给林绵绵送菜谱的工具人:崔胥燕。
崔胥燕祖上曾是御厨,且厨艺极为高超,但其祖父在宫中犯了个大错,做菜时竟忽略了皇子忌嘴之物,先皇大怒,撸了职位、抄了家,还将人流放了。
多年之后,过了流放之期,崔家得以回京。
其父还念着祖上辉煌,便想回京从头开始,谁知道命不好,路上染上疾病没了,就剩下崔胥燕,一路乞讨到了京城。
当时恰好林家酒楼缺人。
崔胥燕女扮男装混作小二,想暂时落脚,但有一日林家酒楼厨子家中有事,后厨忙不过来,崔胥燕便顺理成章顶替厨子做了些菜色,立即引起了林绵绵的关注,随后二人就交了心。
林绵绵画了好大一张饼。
成功让那时年纪还不大的崔胥燕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天下第一女御厨。
崔胥燕在林氏酒楼里头呆了几年,酒楼里的大厨以及林家老大,都跟着崔胥燕学了许多菜式,酒楼生意也跟着突飞猛进,但崔胥燕想到自己的梦想,不再甘心一直在酒楼里头当个厨子……
而且随着年纪大了之后,儿时幻想也慢慢变得现实起来。
她不想当御厨了,想要拥有一间自己的酒楼,甚至哪怕是从小菜馆开始也可以。
她想将崔氏菜谱发扬光大。
可林绵绵自然不愿意,用情分挽留,但是没成功,崔胥燕终究还是跑了,在京城比较偏远的一个巷子开了个小饭馆。
但“背叛”了林绵绵的崔胥燕显然成了林氏酒楼的对手,崔胥燕的小饭馆很快就被折腾没了。
这人也将林绵绵恨上了,便低头回去找林绵绵认错。
当然,认错是假的,崔胥燕记恨林绵绵毁了她的生意,所以用了最蠢的方式报复。
妄想爬上肃王的床……
结果,显而易见,不仅没成功,反而被肃王送去了楼子,剧情中描写,多年后一个没了清白又毁了容的女人最终在绝望中郁郁而终。
现在,即将郁郁而终的崔胥燕就在叶云眠眼前。
此人一声不吭,甚至也不问叶云眠是谁,要带她去哪里,一直低着头,如同一块腐朽的木头。
“我很好奇,那么多的法子,你为何骗骗就选择爬床这一条?”叶云眠真是想不通,“你与林绵绵一起长大,也该知道肃王对她是何等情谊,用这种法子,害得不是你自己?”
叶云眠提到林绵绵和肃王,崔胥燕有了反应。
她抬着头,看了过来。
叶云眠也注意到了她的脸,还有她那双暮气沉沉没有半点希望的眼睛。
崔胥燕有半边脸被烫伤了,曲折的痕迹看上去十分可怕。
“她毁了我最骄傲、最想要的……我也想这么毁了她……”崔胥燕开了口,声音也很阴沉沙哑。
她这么一说,叶云眠明白了。
肃王对林绵绵的痴情的确是十分难得,从小到大眼里也只有林绵绵一个,哪怕林绵绵幼时追着她大哥走,肃王也不曾在意过。
而林绵绵,在十分信任肃王,倘若崔胥燕能成功,基本上也是等于打碎了林绵绵的脊梁。
“若你成功睡到肃王,你现在的命已经没了。”叶云眠肯定的说道。
“我现在,与尸体又有什么区别……”崔胥燕嗤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找上我,只会是为了我手里的菜谱,如果你是想和林氏酒楼作对,我可以交给你。”
她当初那么相信林绵绵。
她想离开林氏酒楼时,林绵绵挽回她不成后,也松了口,对她表示了祝福,说她一定可以成功的,可然后呢?
她特地跑了那么偏远的地方开个小饭馆,就是不想影响到林氏酒楼,然而林绵绵的那些追求者们,都来对付她!让她连一点容身之地都没有!
林绵绵总说着自己的无辜,可如果没有她暗示、明示,那些人又怎么可能将她放在眼里,对她动手呢?
而且,她找到的货源,总是被林家所抢,追着她厨艺而来的客人,甚至还倒在她的饭馆里头,那么多巧合……
只有林绵绵和肃王才能做到。
她从来没有卖身给林氏酒楼,打从一开始,她就和林绵绵说过,终有一日,即便做不成天下第一女御厨,她也要有自己的家业,将祖上的东西传下去!
可林绵绵,骗了她!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