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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宝臧看着萧笠冷峻地眉眼,侧脸显现出来些许平日里未曾看到的凌厉,他拿针的动作,寻找穴位时候的冷静和果断,如果宝臧一定要用词汇来描述他的感觉的话,那么两个字,足以说明他的感觉——
专业。
这两个字,足够表明他的敬重了。
萧笠将针分别放在了猫儿的四只脚上,他是摸准位置的,宝臧不知究竟是什么穴位,看得迷迷糊糊,倒是萧笠本人的动作有条不紊,一根约六厘米长的针有三分之一陷进了母猫的皮肉之中。
宝臧在看着他这动作的时候,着实有些紧张,目光对着母猫,这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就算是母猫真的有什么不对劲,他也一定会抓准时机赶快逃的。
错误,只要犯过一两次就够了,如若是第三次还犯,那么一定是自己身上存在问题。
这白猫仿佛是被施展了定身法似的,刚才动了她一下眼皮,她反应那么大,现在银针都在她手脚上了,她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实在是邪门。
在思考的这么短暂时间内,宝臧忽然惊呼道:
“萧笠,你看,这是什么流出来了?”
其实,也不怪,宝臧惊呼,那针扎下去的地方,似乎就是黑色液体的出口,在这针眼所在的地方,有汩汩流出来,似乎绵延不绝的黑色的液体。
说是黑色,其实也不尽然,这颜色像是带着一种红,就好像是……就好像是淤血。不过,比其淤血来,这黑色东西的流动性强太多了。
“这是什么?”
黑哥目瞪口呆,他何尝不知他们猫儿的血,也应该是鲜红的,而不是现在这般墨色透着血红。
“看起来像是血,实际上不是。”
“此话怎讲?”宝臧疑惑。
“你母亲,体内都被这种黑色的物质充斥着,这就是为什么她得病的原因。”
寂静,是一阵寂静,是宝臧,阿巴,黑哥都不明白,才有的寂静。
“请主人解释得再详细些。”
“这黑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淤血,实则,不是。”萧笠微笑,揭晓答案:
“这是一种虫子,专门以血液为食,猫本身的血液是红色的,而这些肉眼根本分辨不清楚的虫子,汇集到一块就成了黑色的液体。”
宝臧的嘴巴,长大得好像能够塞下一个鸡蛋。
“萧笠,你的意思是说,这黑色的液体,他们本身是虫子。”
“是。这虫子小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超越了肉眼所能分辨的范围。”
说到这里,萧笠看了看宝臧:“这你应该再清楚不过。”
宝臧点头:“是。”
就好比是细菌,肉眼,他们并不可见,但事实上,他们无处不在,充斥在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
“这些是什么虫子?”宝臧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黑哥也疑惑:“我在山岭生活这么多年,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些虫子。”
“这些虫子理应不在这里才对。”萧笠喃喃一声,接着道:
这虫子贪凉,喜欢水汽重的地方,可是他们本身又是必须寄生在动物的体内,若是离开,不出三日,毕竟死亡不留痕。江湖人称‘见光死’。”
“这虫子寄居在宿主体内,以宿主的血液为食,他们若是繁荣壮大,那作为宿主的母猫,也就是你的母亲,必然会虚弱衰竭,他们不能和谐相处。如若这样耗下去,最后一分精血被蚕食干净的时候,也就是你母亲真正离你而去的时候。”
听到这里,黑猫忽然四腿一软,整个人摊在了地上,宝臧以为他是被吓得腿软了,结果,听了他紧接着的话,才知道并非如此:
“主人,黑哥从来也没有承蒙您这么大的恩情过,我只希望,主人一定要将母亲救活,您的大恩大德,我只能尽我所能,永远跟随主人,方能够报答。”
“现在我还没有救活,莫要着急。”
萧笠将这黑猫扶起身来:“我若是救活了你母亲,你再说这话也不迟。”
“其实,无论救活与否,都希望主人能够给我一个机会,我想随您到从未见识过的地方走一走,都说这个世界很大,可我的天底,不过是火琴山脚下的一隅,其他我所渴望靠近的地方,”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都被那些山大王占了去,饶是我黑哥根本就不稀罕,心里仍旧是有不满叫嚣。”
“人和猫,都一样,有这个想法是好的。”萧笠笑了笑,忽然道:“莫要靠近这些银针,容易沾染上寄生源头。”
周围人和猫狗都推开来了几步的距离,宝臧的按着的手,被萧笠示意放开,宝臧手收回,萧笠描述得这么可怕的虫子,可是他自己面对的时候,竟然一点都不害怕,他忍不住提醒道:
“你自己也小心一些,莫要伤了自己。”
“嗯。谢谢关心。”宝臧看着他将银针又插进去了些许距离,一边道:
“每次这虫子吞噬血液的时候,被寄生的宿主就会痛苦不堪。但因为这虫子在吞噬血液的时候,会分泌一种让人麻木,陷入昏睡的物质,所以,宿主只是能够感觉到,但并不能反抗这种痛苦,寻找出路。”
宝臧听着,忽然灵光一闪:
“莫非,这就是黑哥母亲,食不下咽的原因?”
“哦?你说说看。”萧笠对他的话,似乎很感兴趣。
“重病的人,需要食物来补充营养,而黑哥的母亲,又是血液被蚕食,而补充了营养之后,身体缺血,体内的造血器官就会开始工作,那样就会有新鲜的血液进来。
但是有了血液之后,黑哥的母亲,就会开始新一轮的痛苦。
或许,这就是黑哥母亲,为何很少食用食物的原因。”
说到这里,宝臧又皱了皱眉头,这事情的血腥程度,其实超过了他的想象:
“但是,如若是半点食物都不吃,就是没有这‘见光死’的虫子作祟,黑哥的母亲也很难活下来。人是铁,饭是钢。对猫来说,也是这样吧。”
萧笠一直在听着,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在宝臧一番话说完的时候,他忽然抬头了,眼眸之中满是赞赏:
“不错,你说得分毫不差。”
宝臧还是头一次看见萧笠用这种明亮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也是闪光的人物似的,他有些受宠若惊。
银针已经被他按下去了三个,最后一个,萧笠也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将最后一根光滑明亮的银针捏住,慢慢悠悠又按下去了一厘米多,他摇头感叹着:
“其实,比起来活着,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活着,整整三年,那才是真的痛苦。”
这话落在了黑哥耳朵里,也满是痛楚:
“主人,请一定要救救母亲!”
黑哥是没有办法了,饶是这三年始终抱着一丝希望,他也知道,这希望,其实站不住脚,三年之中,他没有找到任何可行的救治母亲的方法,而今天,机缘巧合之间,竟然真的有人懂如何医治母亲。
就好比溺水之人面对漂浮过来的一根稻草,他如何能够放过?更何况,他的直觉告诉他,这过来的,不是一根稻草,而是搭救他的船只,这更不能让这船只仅仅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