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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真攻击真正奏效的人,只有五人!后面慢一步的,不过是在鞭尸而已。
而对比之前席泷连斩的三十二剑,固然因为他的鬼哭伞飞剑数量众多,相对单剑威力略小,可击在同一个部位,也相当于六位神剑侍每人一剑的程度。而第二个出手的钟严水平只比席泷高一线,也就是说先出手的五人中,有谁的剑气相当于旁人的两倍,这才5击就造成了六位神剑侍同时出手的效果。
刚才出剑的五人中,除了第二个钟严,和第三个夏元熙,别的都是神剑侍,他们水平在伯仲之间,基本排除自己人的可能;而钟严不久前和席泷交过手,也对他的底细门清,剩下的,就是有刚刚进阶天元上品金丹的夏元熙了。
不愧是天元上品金丹!竟然有如此实力!真是让人期待万分啊……
夏元熙完全不知道已经有人暗搓搓跃跃欲试想找她切磋了,只是一心一意观察场上形势,然后指挥大家集火傀儡罢了。不过半个时辰,原本来无影去无踪,浑身几乎刀枪不入的傀儡就被一一毁灭。
……
【十天后】
“待我重整旗鼓,日后定然挨个上门,让他们知道我墨家是不好惹的!”
这几日,墨知非在王诩的围追堵截下东躲西藏,不得已又放出了十个傀儡,拖延对方追击的脚步,总算将王诩甩了开。
他一面肉痛,一面咬牙切齿,却惶惶如惊弓之鸟,好不容易兜了很多圈,来到他之前藏匿墨昭灵的小岛,确定无人跟踪,才鬼鬼祟祟踏上岛屿。
虽然是临时的山洞,但墨知非也怕委屈了女儿,耗费心思摆放了许多珍奇玩物,镜台桌椅皆饰以珠玉,走进洞内一派金碧辉煌的景象。
听得有人在石洞内行走发出的“哒哒”声,墨昭灵心知是自己爹回来了,不过她现在还没消气,于是在玉榻上懒懒的也不起身迎接。
“哼,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又找个哪个水灵的女仙逍遥快活呢。”墨昭灵阴阳怪气地道。墨知非虽然在妻子生前对她百般呵护,但妻子死后也不会因此放弃床笫之乐。好在他侍妾不过两三人,在邪道修士中算是节制的,老实说,并不能构成被女儿讥讽的缘由。不过墨昭灵只是讨厌他罢了,其实无论是对自己那难产死去,从未见过面的生母,还是总对她说教的爹,她都没什么好感。
“灵儿……这次爹遇到了好几个正道门派的闲人,差点就回不来了。杜仲那老东西又不中用,竟被人混进去,破坏元婴秘药的炼制,现在我们墨家是人财两空,祖传基业毁于一旦啊……”墨知非重重叹息道。
“什么?!我的药你竟然没弄到?我迟迟不能晋级元婴,岂不是一直比玉郎低了一线?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故意的!你早就处心积虑,想破坏我和玉郎的姻缘!”墨昭灵怒气勃发,腾地坐起来,却看见了一只傀儡的身体,于是警惕地问:“你是谁?”
“灵儿,是爹爹啊……详情以后再说,你快收拾东西随我离开,南海我还有几位相与的道友,跟随爹爹去投奔他们,总好过在东海坐吃山空……”
“爹爹肉身可是被贼人毁去了?竟然附灵到这低贱的仆役身上。”
“哼,那些正道狗不依不饶,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现在也没空寻找新的身体,爹爹就装作灵儿的仆役,随商队乘跨海仙舟去往南海栖身,再另行选……”
还没等墨知非说完,他背后突然出现一个武士模样的傀儡,一拳击在他第九节脊柱的位置,当场把他控制中枢打碎。失去灵玉符箓作为动力源,傀儡直直地倒下,人性化的双眼也重新恢复了属于死物无机质的冷光。
“去哪?你真以为现在还能对我气指颐使?真好笑。”墨昭灵咯咯笑着自言自语,言辞跟出笼的小鸟一般轻快喜悦。
这怎能不高兴呢?一直以来长期压在她头上的老不死终于要入土了,因为傀儡中枢被打破,体内灵气阵难以为保存的内脏供给真元,用不了多久,鲜活的*就会衰败腐朽,寄居在上面的墨知非元神也会因为得不到*供养,最终枯竭死去。而原本为保护灵体设计的坚固腹腔将会成为一个密不透风的绝佳铁棺材,让一个堂堂分神修士别说夺舍,连投胎转世都做不到。
“这个老糊涂,从以前开始放中枢的地方就没变过呢……真是愚蠢!不过这样也好,倒省了我一番手脚。我带着墨家的东西去极情宫,玉郎一定会很高兴吧?到时候一定要让他把那群狐狸精都交给我处置!看我怎生治那几个妖精小蹄子!”墨昭灵开心地笑了。
一想到今后就再无管束,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墨昭灵原本郁结的心情就十分明朗。
“那人说的果然没错,我一直无望晋级,全都是这个老东西多事!让我不能全心全意追寻我的成道机缘,现在感觉枷锁尽去,似乎到元婴的瓶颈也松动了许多。或许不久后就能成功突破吧?”她想起了那个戴着奇怪面具的斗篷男人所说的话,不禁心有戚戚焉。
“不过为了安全,还是先将转生盘之类法宝找到才是,否则万一功亏一篑,要寻求转世,参悟那劳什子的胎中之谜总归不好。”
最终这些忧虑还是被一扫而去。墨昭灵愉快地将墨知非的储物囊搜刮一空,看到里面还剩十一粒的琥珀,也欣喜万分地郑重贴身收好,直至再无可拿,才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前往西海的道路。
“这一次,我一定要得到玉郎的心!”
☆、第189章再会·天魔王(一)
十天后,桐郡城中一改墨知非来袭时的寂静,坊市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繁荣活跃起来。但是,这样的景象却有种回光返照般的余晖。
余为丞的店铺对面的同行已经在门上贴好了封条,往日他们常为了客源争得横眉竖眼,这几天仿佛一切都不再重要。他看了看自己折价后还剩了小半的货物,心里想着:也罢,如果这点身外之物都割舍不下,又谈何追求真正的天道?想不到以往的死对头竟然比他领悟得透彻,顿时有种输了的感觉。
“余道友,以后也不做了吗?”门口一个青年满脸惊色地跑进来,他是余为丞的常客,由于买东西次数多,跟余为丞几乎是朋友关系。
“是啊,想想我在此间居住十余年,终日算计些蝇头小利,末了才发现自己已经荒废了多少光阴。前些日子看了那几位上仙与墨家老祖一战,心中深有感触,如大梦初醒。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我现在便要去游历天下,寻找我的成道机缘,毕竟十年经营制器坊也薄有积蓄,与其终日蝇营狗苟,倒不如出去拼搏一番,就算身死道消,总算也轰轰烈烈过。”余为丞带着几分怅然和迷惘,但是却用坚定不移的声音回答。
像余为丞这样的修士在桐郡并不罕见,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在各处仙市做点营生,然后用赚来的灵珠换取丹药修炼,一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过十天前那令人目驰神迷的那一战,让他们眼前豁然开朗,才算真正看到高门大派修士的手段。尤其是那名昆仑的玄玑前辈成丹风云变色的异象,还有她前几日在海上切磋,连败剑湖宫几位步虚高人,无一不让人叹为观止。
人,一带有了憧憬的对象,就会产生理想。
虽然他们当中很多人只是热血一时上头;剩下道心坚定的,仍旧有大半会陨落在摸索的途中,数十上百载苦修俱成泡影。不过,至少此时此刻,他们心中都浮现着同一句话: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夏元熙并不知道,自己和小伙伴已经变成桐郡好多人心中憧憬的目标,她此时此刻正忙着向韩拂霄讲述这段时间的遭遇,除隐瞒了琉璃佛祖和昆仑东西宗的秘闻外,其他事情都被她讲得险象环生,表示对方托付给她的事情已经被完美达成。
“……就是这样,话说你这次找我可是找对人了,换了别的修士,只怕全身而退都不能办到。只可惜碰上我,也就只能遇难成祥,化险为夷了。唉……一帆风顺的人生是多么无趣啊……”夏元熙摊手,不过得意洋洋的表情怎么看都是“我很厉害吧?快赞美我崇拜我吧!”
她对面坐着的韩拂霄还穿着血浮屠的斗篷,不过面具已经被拿下挂在腰间,看来是去魔道宗派的海域行走,刚刚回来。
听了夏元熙邀功的话,韩拂霄嘴角也不禁勾起忍俊不禁的温雅笑容:“是是是,就算我亲至,取得的结果也及不上夏姑娘。不仅找出千草堂内部的奸细,还一举挑了伏波岛墨家,更救出了沐清秋几位道友,成就天元上品金丹……无论哪一桩,都是名动天下的大事,合起来更是闻所未闻,不得不让在下感叹一句佩服。”
看起来很有诚意的恭维让夏元熙心情爽快,一双吊梢眼显得神采奕奕:“哪里哪里,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倒是你十年前外出,寻找突破步虚的机缘究竟怎样了?”
“那个啊……本来已经快要得手了,不过却好像有人从中干预,功亏一篑。”韩拂霄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语气,悠悠回答。
一瞬间,夏元熙感觉到一种恶意,那是最纯粹的恶念,不带一丝情感。然而再一看,还是那位让人如沐春风的浊世佳公子。
大概是错觉吧……再说无论是谁,要是成道机缘被人破坏,总会心生怨恨的。
“谁敢从中作梗?需要我帮忙解决嘛?我……”夏元熙一幅“包我身上”的架势。
“嘘。”韩拂霄伸出食指,轻轻点在她唇上,封住了后面的话。
“那样的存在,无论相隔多少个世界,只要提起他名字,就会被他察觉。所以,不能说。”收回的指尖慢慢抚过他微笑着的薄唇,那细细描摹的动作仿佛像是在感受她的气息似的,让夏元熙一阵恶寒。
“喂,十年不见,我怎么感觉你的变态指数又提升了?你怎么不加点力量或敏捷呢?不要把属性点分布在这种奇怪的地方!”
被人当面称为变态,韩拂霄却没有一丝尴尬之色:“夏姑娘难道是害羞了?不过在下喜欢的是成熟女性,还请赶快成长为能让在下倾慕的美貌女仙吧。”
“没有那一天,你个变态养成控离我远点!”
“呵呵……”韩拂霄笑着接下砸向他面门的茶托,一边问道:“在下听说,能成就天元上品金丹的,都是道心坚定之辈。不知夏姑娘当时心中想的是怎样的事?或者说信念是什么?”
“什么都没想,我对世界了解的还不够,判断善恶是非什么的,是我师长朋友的事,我只要相信他们就够了。心中不纠结这些鸡毛蒜皮,顺其自然就结成了金丹。”
“这可真是奇怪……人是世间最善变无常的事物,夏姑娘相信的竟是这个?就不怕如果所遇非善,让自己道心亏缺吗?”
“没关系,万一他们误入歧途,我会把他们绑回来的。”她想起那位似乎和魔道关系匪浅的师兄,如果他真的堕入其中,她也一定会救他出来。
梁映雪进门时,看到的正是夏元熙同韩拂霄平和交谈的景象。
“这位是?”她行了个平辈之礼,问道。
“见过梁姑娘。在下韩拂霄,游仙宫人士。”他站起来,风度翩翩地回礼。
之后,三人交谈的内容,梁映雪已经不太记得了,因为她心思根本就没放在这上面,只是模式化地摆出一副倾听者的姿态。
到了要离开的时辰点,梁映雪和韩拂霄一前一后走出门,她突然叫住前方的男子道:“韩公子留步,我听闻此岛南边的绝壁崖乃是有名的奇景,不知韩公子是否赏脸,与小女子月下伴游?”
月明之夜,美人相邀,怎会有男子拒绝?
所以韩拂霄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在下荣幸之至。”
站在绝壁崖上,皎洁的月光将难以触及的黑暗染成泛蓝的色彩,夜晚的天空与海水融为一体,凌冽的海风裹挟着怒涛冲击而至,如雷鸣激荡。
的确是波澜壮阔的景象,但并不是适合发生风花雪月故事的场所。
“多谢梁姑娘带我游览美景,果然名不虚传。”韩拂霄赞叹道,他背过身子,饶有兴味盯着带有雪白泡沫的浊浪。
他在看海,而梁映雪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