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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烬藏娇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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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若菱想到沈熙洛可能要去金銮殿,性命攸关,危机重重,便赶忙劝说道,“皇上一直不让姑娘知道,定然是不想伤害姑娘,现在禁卫军在这里,姑娘可莫要乱走。”

    沈熙洛唇瓣颤了颤,沙哑道,“若他被明和郡王操控,你我,焉能有好下场。”

    何况。

    她......很喜爱他。

    早已不是因为他有着一张俊美漂亮的面容而对他特殊。

    而是喜欢他。

    少年对她百般诱惑,她心知肚明地沦入蛊惑。

    “沈娘娘,若早些将皇上从明和郡王手中救出,医官能够帮皇上控制体内的蛊毒。”朱翰采焦急道。

    “只要沈娘娘肯,杂家拼了命也会护送沈娘娘到金銮殿。”

    “带我去金銮殿。”沈熙洛攥紧指尖,沉声道。

    阴云聚拢,空气潮湿,黏腻。

    沈熙洛换上了宫女的衣裳,悄悄跟着朱翰采到了金銮殿附近。

    金銮殿外,大军无影无踪。

    既无包围也无厮杀过后的尸体。

    沈熙洛蹙眉,问朱翰采,“这是怎么回事?”

    朱翰采道,“沈娘娘,明和郡王带来的士兵,本无法形成宫变之势,是皇上放宽了,这才让他们有了可趁之机。”

    沈熙洛指甲攥得掌心生疼,她心中翻涌波澜,脸色苍白如纸。

    兰砚向来杀伐果断,不留情面,怎么做出如此仁善的举动?

    他是否已被蛊毒影响,所以才会做了有利于明和郡王的选择。

    沈熙洛望向金銮殿,她紧咬唇瓣,一步步逼近。

    金銮殿内。

    殿内只余兰砚和明和郡王兰承。

    兰砚站在龙椅前,他锋利指骨不紧不慢敲着薄剑,剑柄上悬挂的精巧剑穗轻轻晃动,时日久了,崭新的剑穗变得有些旧,但他爱不释手,从未将其从薄剑上解开。

    明和郡王兰承瞥了眼兰砚剑上的剑穗,心中划过讥讽,一个无情的怪物,竟然这般爱护一个剑穗,而这剑穗,也正好是摧毁他的切入点,若不是他常常带着这种两情相悦的贴身之物,明和郡王兰承也不会确认金氏太后的方法是否可以起效。

    “兄长,朕已让禁卫军退去,兄长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兰砚平静道。

    兰承冷声,“我朝向来立长不立幼,太子死后,这皇位本应是由我继承,而非你,在父皇病重弥留之际,你到底与他说过什么,竟让他将皇位继承与你?”

    这件事是兰承的心结,当年,虽然兰砚手段狠辣,很快就在众皇子中占据优势,但他作为一个从外面回来的早已死去的皇子,若非容貌依然是兰家人的容貌,那他的身份甚至值得怀疑,最后先帝竟然将皇位权授予兰砚,而非他兰承。

    明明,他长子兰承才是臣子们爱戴,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兄长与朕斗了这么多年,想知道的,竟然仅有此事?”兰砚眼底浮现一抹怜悯。

    兰承愣了下,兰砚向来没有正常人的感情,也会有怜悯这般的情绪吗。

    他在何时,变了?

    不过,有蛊虫在,也许不过是蛊虫对他的影响。

    兰承道:“莫要废话,论心机,我承认,比不上你。”

    兴许,兰砚生来就注定是一个在权势斗争中胜利的怪物,毫无感情,手段狠毒,心机深厚。

    “父皇只是问了朕一个问题。”兰砚淡淡道,他没有过多的感情,所以毫无波澜,陈述着,“若是登基,你会做什么。”

    兰承脸色阴沉,带着怀疑。

    “莫非,你的答案让父皇很满意?”

    不可能,兰砚这样的疯子,怪物,对于这样的问题,怎会让父皇满意?

    多年的心理折磨,兰承难以维持冷静,他狠狠道,“你到底回答了什么?!”

    “朕只凭心意行动,所以告诉父皇,会让燕朝太平。”兰砚随意道。

    兰承愣住,他难以相信,“这是你骗父皇的......”

    龙椅前的少年睥睨着兰承,他冷白的肌肤冰冷,气质雍容尊贵,不可亵渎,他悠悠笑道,带着嗤意,“朕的确如此想,如此做。”

    兰砚作为兽奴,最后离开斗兽场,是屠了整个斗兽场。

    斗兽场这样的东西,本不应在太平盛世存在。

    只是,无人会相信一个杀伐狠辣的疯魔少年,所为的,是天下太平。

    兰承目眦尽裂。

    一个疯子,竟然、竟然做的是开明的君王,那他兰承,以后在青史上将背负多少叛臣骂名。

    兰承神色阴晴不定,他摸了摸袖中的母蛊,决定彻底操纵兰砚。

    这时,少女明媚担忧的声音响起。

    “皇上!”

    金銮殿大开的门扉中,娇俏的少女穿着粉装宫女裙,像春日初绽的桃夭,焦急跑进来。

    兰砚眸光微动,沈熙洛刚踏进殿宇,少年就出现在她身旁,搂住了她的腰。

    他低眉,语调埋怨,桃花眼却带了亮色,“洛洛,你怎么来找我了。”

    兰承看向空荡荡的龙椅,他愣了一会儿,接着,望向沈熙洛和兰砚时,眼底浮现阴暗。

    青槐......被兰砚杀死了。

    他却在与他喜爱的女子相会。

    兰承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居高临下道,“来的正好。”

    兰承望向沈熙洛,“沈娘娘,你可知,他最近为何越发残暴?”

    “皇上中蛊毒一事上,沈娘娘可是帮了大忙,蛊毒混在内务府送给娘娘的香料中,娘娘用了,而皇上日日夜夜留宿在景仁宫,皇上所中蛊毒,自然是越来越深。”

    沈熙洛脸色发白,她肩膀颤抖,厉声,“不可能,我分明没有使用内务府送来的香料。”

    “那蛊虫可不是一般的蛊虫,无色无味无声无息,专门针对皇上所制,引子是刺客从皇上身上取下的血,唯对皇上生效,难以察觉,香料未点燃,蛊虫就会爬出来,沾染到其他地方,沈娘娘在宫中,吃穿用度,衣食住行,总要使用宫中之物。”兰承如愿以偿地看到沈熙洛望向兰砚的痛苦神情。

    “凤至......是我排查不仔细。”沈熙洛苍白着脸,颤抖自责。

    “洛洛,我没事。”兰砚心疼,他指腹擦掉少女眼角的泪水,低哑道,“洛洛,相信我。”

    沈熙洛心中本惊恐无措,却在少年幽深漆黑的桃花眸中,渐渐镇静。

    兰砚,定然不会这般轻易地就中计。

    沈熙洛咬住唇瓣,蹙眉思考,慌乱的心渐渐冷静下来。

    他不是无辜的失忆少年凤至。

    望着郎情妾意的画面,明和郡王兰承讶异,没想到,兰砚当真动了儿女私情,兰砚原来是有感情的,可惜,兰砚被皇家抛弃,回来后,兰砚与整个皇家,再无亲缘温情可能。

    当年,兰砚被困在斗兽场时,明和郡王兰承其实去见过兰砚,弟弟的尸身被送到乱葬岗后,兰承心中煎熬,悄悄带人到乱葬岗,要为弟弟收尸,却没找到尸体,皇子若要查一件事,是很容易的,所以很快,兰承找到了兰砚所在的斗兽场,斗兽场对于达官贵人,格外欢迎,兰承坐在镶嵌宝石的上座,坐立不安地享受着美酒供奉,望见斗兽场中的兰砚。

    见到兽奴和野兽厮杀,兰承一阵作呕,只觉得这是无间地狱,最终,却没有救走弟弟兰砚。

    兰承害怕救了兰砚后,下一个出现在斗兽场中的人,会是他自己。

    兰承容色阴沉,等待着时间流转,当母蛊的操纵彻底起了作用,兰砚就会完全沦为他的傀儡。

    他会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兰砚为他人生带来的折磨将会终止。

    可时辰徒劳流动。

    兰砚却毫无变化。

    少年温情脉脉地安抚着寻他的少女,甚至还在逗弄她。

    兰承脸色难看,“不可能,你......”

    兰承忽然想到一种情况,他恐惧地退后一步,“你没有中蛊毒,你只是在引蛇出洞......”

    “兄长答对了。”兰砚难得对兰承露出笑容,少年的笑靡丽,充满恶意,他一只手挡住沈熙洛的眼睛,另一只手用薄剑挑断了兰承的筋脉。

    兰承惨叫,软倒在地。

    兰砚面无表情,眼瞳浓黑,折磨着兰承,“让洛洛害怕自责,自当千刀万剐。”

    “......”

    叛臣明和郡王伏诛。

    巫蛊之事暴露,宫内用人进行了新的清洗,金氏太后以白绫了结性命,却被救下,关入皇陵,永生永世不得离开。

    对于金氏太后而言,失去士族的权势,家族凋零落败,大儿子兰承死去......种种一切,这对她,是最大的折磨,难以承受,神智越发不清。

    *

    日影交晃,连绵的春雨褪去,晴日大好,大军即将出征。

    出征前夕,京华长安举办了灯会。

    宫内也跟着挂了花灯,但皇宫偌大,宫中的灯会显得零散冷清。

    沈熙洛在宫里瞧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正要回景仁宫休息,兰砚却出现在她面前,照理说,大军出征前夜,他会很忙。

    皎洁明亮的月色罩在肩膀,沈熙洛被兰砚抱着,绕开宫中的禁卫军,悄悄离开皇宫。

    仿佛,少年只是一个闯入皇宫,带走他喜爱少女的江湖侠客。

    “凤至,不要紧么?”沈熙洛忐忑,高空的风吹动发丝,交叠在一起,淡淡的龙涎香和软玉暖香融合,沈熙洛凝眉,思考着,认真道,“你明日要整军出发,皇上还要刻意病重,这时失踪,恐怕会惹起躁动。”

    “我想与洛洛待在一起,这样是不好的事么?”兰砚闷声,“之前,我也是这样找洛洛的,并无任何影响。”

    沈熙洛脸红,一下子想到他作为凤至时,对她做出的各种大胆诱引。

    “洛洛,把我当成凤至,好么。”俊美少年央求道。

    在他是凤至的时候,洛洛虽然也会为他的活计担忧,但并不会重视到忘记与他相处。

    春日夜,长安街巷挂满花灯,朦胧光影连成一片,浮生幻梦。

    花神娘娘被人们拥护着在街道上走过,众人言笑晏晏,热闹非凡,百姓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