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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在喜欢无痕!
天哪,姊姊真的喜欢无痕,她没猜错!
她只是睡不着,待在房里又觉得闷,才会出去走走,她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画面,她不想偷听,却下由自主的从头到尾听了个分明!
无痕为什么不对她说实话?他应该早就看穿了才对,却又为何告诉她,姊姊不可能会看上无足轻重的他?
他明明说,能让姊姊看上是幸运,如今姊姊真的爱上他了,而且爱得好深,可他却反而拒绝了她,还要她乖乖嫁人,无痕究竟在想什么?
照姊姊的说法,无痕是为了她才拒绝姊姊的,那么,他是不是也想随姊姊一道离开,却碍于她而无法随心所欲?
他喜欢姊姊吗?用男人喜欢女人的那种心情?
好乱,她苦恼的甩甩头。愈是深思,心就愈慌,她害怕答案,如果那是肯定的,那……
夜雪捂着心口,不明白它为何寸寸揪疼了起来。
她一直都知道以无痕的出众,有很多人喜欢,府里头很多婢女常常都用迷恋的眼神看他,她不至于全无所觉,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就连心高气傲的姊姊也……
是啊,怎么会不可能呢?所以,每一次她和无痕有比较亲近的举动,姊姊才会表现得好生气,还骂她不知羞,难怪无痕会说都是他的错。
她还记得两年多前,她刚满十五岁那年,撒娇的央求无痕带她出去玩,无痕允了。可是那一次,他们正好碰上了公主出游,那个任性娇气的公主与她同年,一出宫就闹得整个长安城街道一团乱,加上一大批护驾的士卒,真可谓浩浩荡荡,她在那样的混乱中,根本就闪避不及,差一点成了马蹄下的亡魂,要不是无痕抢救得快的话。
这桩意外让无痕气极了,差点就取下马背上那个人的性命!也不管对方是堂堂皇室公主,当场便打了起来,在以一敌百的情况下,他依然毫发无伤。
尊贵的公主,他不看在眼里,直言不讳的要她向他的小姐道歉,弄得夜雪一时手足无措。
“笑话,我堂堂一朝公主,要我向个卑微的小百姓道歉?!”她还记得这是紫馨公主嗤之以鼻的回答。
后来还是她好说歹说,才安抚了无痕,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出口气就算了,没必要做得太过火,虽是对方理亏在先,但人家好歹也是公主,总不能让她太难看。
在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会恨死他才对,何况是尊荣娇贵的公主。犯了公主凤驾,那可是杀头的死罪,要是皇上是非不分,那可惨了。那一阵子,她食不下咽,日日为他忧心,结果,最后居然什么事都没发生,皇上还不嫌他出身低微,打算将女儿许配给他,原因是拗不过他那个大害相思的宝贝皇女,在她寻死觅活下,只得屈服了。
天哪,驸马爷呀!
一夕之间,一切全都不同了,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傻了,全府上下,唯一镇定的大概也只有他了。
无痕什么也没说,在圣旨下来之前,要求与公主见上一面,她以为她就将要失去他了,躲在房里哭红了眼。
可她万万没想到,他会再回来,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他,她当下抱紧了他痛哭失声。
时至今日,她依然不清楚他究竟对紫馨公主说了什么,不管她如何追问,他就是三缄其口,只云淡风清的说了句:“总之属下回绝了,其余没什么好说的。”
她一直很怀疑,紫馨公主看来非常喜欢无痕,她会轻易放手吗?
可事实上,这事真的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以前,她只顾着欣喜无痕的失而复得,可是如今想来,她却觉得自己一再的阻断他平步青云的机会,他可以因为她,将富贵荣华视如敝屣,可是她呢?她能办到不去在意吗?这些她不是不晓得,只是将它压在心底,任性的不去正视,然后当它不存在,可是她能漠视它多久?一日又一日,愈来愈多的事件逼得她不得不去面对、不得不去看个清楚,这对无痕——公平吗?
他付出了多少?他牺牲了多少?为的只是一个童年的诺言,而她,如何心安理得,如何让他再牺牲下去?她再也无法不去想,再这样下去,他还将牺牲什么?
涌上心房的千般思潮,逼得她无力喘息,她闭上了眼,蹙紧的眉心久久不散。
接连三天,夜雪心神不宁,风无痕灵敏的察觉到了,他看在眼中,却没点破。
是何事困扰了小姐?她似有愁绪,看来心事重重。
她最常做的,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怔忡的看失了神,当他发现,回视她,她又不着边际的低低说了声:“对不起。”
因为看他,所以道歉?
当然不会是这样,那么她道的又是什么歉?
这会儿,她突然又冒出一句:“无痕,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姊姊?”
她的表情好认真,像是非要讨个答案不可,不容他回避。
于是他答道:“大小姐就是大小姐,无所谓喜不喜欢。”换言之,就是没感觉。
“那我呢?”
风无痕震了下,被她问住了。
“小姐为何……”她的神态太不寻常了。
“你只管回答我!”
“小姐是主,无痕誓死护之的人。”他一辈子都只能有这样的答案。
“好,我懂了。”她疲倦的闭上眼。原来,她真的在负累无痕。
“小姐?”这样的她,太令人忧心了。
夜雪却没给他开口发问的机会。“无痕,我想上姜家一趟,雅璇好久没来了,前几天听爹说她病了,我想去看看她。”
心绪莫名的低落,她好想找个人说说话,以前有无痕,可是现在这些话不能对他说,她只能找知心的雅璇。
“属下护送小姐前往。”
“不用了,备轿让几个家丁陪我去便成,姊姊出阁在即,府里很忙,也许有需要你的地方。”
风无痕欲言又止,最后终究什么也没说,沉默的依了她的意。
好一阵子没见到雅璇,夜雪感觉到她比起以往似乎略显清瘦,爹说她病了,看来是真的。
“怎么回事啊,雅璇?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雅璇好像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她还要拿她的事来烦她吗?
“害相思呀!”姜雅璇朝她俏皮的眨了眨眼,说得不正不经的。
“害谁的相思?”不会吧?雅璇也有喜欢的人了?有没有那个可能,她的隐忧成了真,雅璇与姊姊一般……
当然是你那个卓绝出众的风护卫!姜雅璇叹息着暗想。
“说笑的啦,你还当了真。”
“是吗?”夜雪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眼。
姜雅璇连忙扯开话题。“对了,我都忘了问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是……”话欲出口的当儿,她改变了主意。“也没什么啦,只是听我爹说你身子不适,过来看看。”她故作轻快的打趣道。“记得以前某某人不是常说我和西施有得比吗?曾几何时,那个说生病是我的权利的某某人也“东施效颦”起来了?”
“好哇!你登门过户的来嘲笑我!”说着,粉拳就挥了过去。
“喂、喂、喂!你别趁着无痕没在我身边就欺侮我!”她嚷嚷着闪躲,同时留意到雅璇在听到无痕的名字时,神情不明显的怔了一下。
她也停住所有的动作。“雅璇,你有心事,是不是?”
“呃?”姜雅璇不自然的瞥开视线。
“是无痕,你喜欢无痕,对不对!”她更加肯定的问了出口。
“你——”姜雅璇见鬼般的瞪大眼看她。
果然被她猜中了!夜雪分不清心中是何滋味,酸酸苦苦的。“无痕知道吗?”
姜雅璇也不想再费心掩饰,幽怨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可是他拒绝了。”
“他有说为什么吗?”
姜雅璇抬眼直视她。“你,因为你。”
“我?!”夜雪失神的看着她。
姜雅璇轻扯了下唇角,悲哀道:“他的一切都掌握在你手上,你还不清楚吗?”包括他的心,人人求之不可得,而她却轻易握得牢牢的心!
但夜雪却误会了!
她跌退了-步,血色从脸上褪去。雅璇这是在说,她掌握了他的自由、掌握了他的意志吗?是她困死了他,不让他有自由翱翔的空间?
知不知道是一回事,但是由他人口中说出来,她还是难以承受。
无痕是那么狂傲不群的人,而她,却用无形的网套住他,她不敢想像,这些年来,无痕是不是会觉得困乏无力,只因为她依赖他太深,表现出一副不能没有他的样子,所以才会教他放不下、走不得?
姜雅璇见她脸色苍白,娇容既荏弱又迷乱,不由得忧心的轻喊:“夜雪?”
风无痕爱她的事实,不至于令她这么震骇吧?他若不爱她,怎会倾尽心力的以生命在呵怜她?连她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了,夜雪本人怎么可能不曾感受到他痴狂浓烈的深情呢?
“雅璇,对不起……”她无力地轻吐出这几个字。
连她都觉得自己很不该,难怪姊姊恨她,雅璇为什么不怪她呢?
“傻瓜,有什么好道歉?这种事是勉强不来的,我早就认了。”很多事,一扯上感情,是与非很难有绝对的定论,风无痕爱她,因为她值得,自己还能说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只是一迳地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都是她害的,姊姊的怨、雅璇的悲,还有无痕的不快乐,全都是她……
刹那之间,她觉得全身的力气全都被抽干了一般,空空洞洞,迷惘得感受不到人生的方向,因为呵,她生命的重心一直以来都是无痕——
夜雪这个样子,雅璇实在不放心,一问再问,她又什么都不说,于是她只好请她大哥姜骥远抽个空护送她回家。
夜雪一回来,风无痕便立刻得知,她与一路上尽责护送的姜骥远一踏进后院,他便寻了上来。
“小姐。”他唤了声。怎么回事?小姐脸色好苍白!
夜雪本能地往他的方向偎,连多说一句话都显得无力。
风无痕接住她,质问的目光森冷地看向姜骥远。
“没发生什么事,真的!”姜骥远立刻澄清。
依两家的熟稔程度,他对风无痕哪会陌生,不及早解释的话,那后果他一点都不难想像。瞧,风无痕的眼神多让人胆寒,他可吃不消。
“小姐?”他半信半疑,视线往下移,无声询问。
夜雪摇了摇头,虚弱地依附着他。
她觉得好累、好累,什么也不愿去想了。“无痕……我……头疼……”
她这副荏弱无助的模样,看得风无痕好生心疼。不避讳外人在场,他动手横抱起她往内走。
无痕的胸怀,还是这么的温暖,倚偎在这儿,她觉得好安心。
悄悄地,她伸手环抱住他。
风无痕震了下,异样的表情一闪而逝,很快地又回到最初的平静无波。
他一贯沉稳的将她放在床上,动手就要替她脱去绣鞋。
“无痕不要!”她出声阻止。“这太折损无痕了。”
要一个大男人替女人脱鞋,会不会太委屈无痕了?就算是她将来的丈夫,都未必肯如此屈就自己,以前她会觉得自己被百般呵护着,不会多想,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这是对无痕的一种侮辱,折损了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尊严。
风无痕在她制止时顿了下,然而在听到她的理由后,没再犹豫的坚决替她将鞋袜给脱了,在她的叹息声中替她盖上被子。
“小姐有心事。”他全无疑问的指出。以前的小姐,心思单纯,不会想这么许多的。
“没……没有。”很没说服力,但她还是否认了。
“属下不能让小姐信任吗?”话中竟有了微微的伤怀,被摒弃于她的世界之外的滋味,是意想不到的难受。
“不是这样的!”她就是怕自己的过度依赖,会成为他扛不起的负荷。
“那么属下愿闻其详。”
他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吗?
心乱之下,她牵强的低吟。“我头疼……”
此话一出,风无痕轻而易举的让步了。
“小姐歇着,属下去请大夫。”平稳的语调,仍是不小心泄漏了他的焦灼。
“不用了,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可是……”
“真的没事,无痕放心。”
风无痕深深望住她。“晚膳时,若仍无改善,就由不得小姐了。”他难得的强硬,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用来对待她。
“嗯,全听无痕的。”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她看得出无痕很不放心。
她又让他忧心了。为什么她总是在令无痕苦恼?
她叹了口气,才闭上眼没多久,开门声又传入耳畔。
“我都说我没事嘛,无痕放心好不——”声音戛然而止,她愣愣地看向来者。“姊姊?”
朝宁从来不会主动找她,夜雪料准了她是有话跟她说,而且和无痕脱不了关系。
她由床上坐起身来。“姊姊快嫁人了,有没有像大婶们说的那样,有着羞怯又不安的待嫁女儿心?”
“你自己嫁嫁看不就知道了。”俞朝宁不耐烦地哼道。“你也别幸灾乐祸,很快就轮到你了。”
“我不……”夜雪百口莫辩。她真的没有那样的意思呀,她以为这阵子姊姊看来很平静,应该是能接受事实,并且释怀了才是,没想到……
姊姊对无痕用情比她想像得还深。
“怎么,咱们的小西施又病啦?那个比狗还忠心的奴才呢?怎么没有卑躬屈膝的在这儿伺候我们的宝贝小姐呀?”朝宁语带恶毒的嘲弄道。
夜雪终于懂了,姊姊是来伤害她的!
“姊姊为什么非要羞辱无痕?”姊姊深爱无痕的,不是吗?她听了都心痛,那姊姊如何忍心?
“羞辱?哼,反正他也习惯了,除了最蠢的你之外,早些时候的那几年,谁把他当人看过了?”
习惯了……
这三个字如利针戳入心扉。无痕是人呀,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却如尘上般受人蔑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就算不自惭形秽,尊卑观念也会深植心中,所以他严守着主仆分际,拘谨得丝毫不肯逾越,她不由得要想,他这些年来不离不弃的追随,为的是否就是要报答她给了他一分尊严,不曾将那张“窃贼之子”的标签贴在他身上,让他在她面前能挺直身躯,呼吸更自在的空气?
俞朝宁盯视她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庞,唇畔泛起不易察觉的冷笑。“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吗?让他毫无尊严的活在你的阴影之下,永远挣脱不开,再任自尊一寸寸被剥夺,直到一无所有,直到雄心壮志尽磨,活得麻木无用?!”
“我……”她哑然无言。会吗?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有那么糟糕吗?“姊姊……言之过甚了。”她说得气虚,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是啊,我是在危言耸听,你可以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家都甘心容忍你的任性自私了,我又何必多嘴。”俞朝宁作势起身想走,料准了夜雪一定会留她。
果然,她步伐都还没踏出,夜雪拉住了她的衣袖,仰起茫然的眼眸。“姊姊真的认为雪儿自私?”
“难道不是?风无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心知肚明,无需我再赘言,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恩情债绑死了他,我敢断言今天的风无痕少说也会是雄据一方的霸主,他绝非池中之物。这么一个不平凡的人物,明明可以扬眉吐气,一雪耻辱,可他至今却依然仰人鼻息,只因为他不想背信弃义,你的滴水之恩,他用一生的赤胆忠心来回报。而雪儿,你不觉得相较之下,你好虚伪?说什么你心疼他,你是待他最好的人,若真要相比,你给他的不过是小小的温情,而他为你牺牲的却早已不胜枚举!光拿两年前的公主事件来说,他明明可以平步青云的,是谁卑鄙的拿一副楚楚可怜相,逼得他屈服,逼得他走不开?是你!是口口声声说着关心他、疼惜他的你!如果你真的关心他、疼惜他,怎么样对他最好,你会不知道吗?说穿了,你只是在利用他,你比我还可恶,就因为你需要他,就死抓着他不放,完全不顾他的感受,否则早在他甘心为你而永远屈居下人、任人糟蹋时,你就不会漠视至今!”
一字一句,犀利又无情,全然刺进了她的痛处,她哑口无言,反驳的话说得零零落落。“我……没有……我没忽略他的感受,我问过他,而且问过好多次,他没有后悔,他说他想留在我身边……”
“是啊,他当然想留在你身边,反正他被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惯了,活在女人的裙摆下摇尾乞怜也没什么不好,你开心时拿他像条狗一样拍拍他的头,偶尔丢根骨头安抚一下他,他就满足了,可以为你拚死拚活,把一条贱命奉献给你。我说雪儿,你可真会收买人心啊!”
夜雪跌退了一步,面色死白。
她捂着颤抖冰凉的唇,泪水一颗颗滑了下来。
姊姊说话好难听!每一句话,都像无形的大手,将她一寸寸撕裂,她逃无可逃,只能鲜血淋漓的叫疼……
“不是这样的……不是……”她无力的摇着头。
“你敢说你不是一直都在这样做?顺手施点小惠,就让他为你肝脑涂地、恪尽忠心直到咽气的那一刻。这样的对待,和一条狗有什么两样?!”她知道雪儿的弱点,要对付这样一个天真单纯的女孩,三言两语就够了。她说过她要报复,风无痕绝情,她也不会让他太好过,像他那样的冷面硬汉,连死都无惧,可是若从雪儿下手,那会让他比死还痛苦。
夜雪泪儿涟涟,无尽伤心。“姊姊……为何要这么说?无痕是你所爱的人哪,你怎狠得下心以不堪的话伤害他?”
俞朝宁一时错愕。“你——”
“那天晚上,你和无痕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俞朝宁别开脸,倍感羞愤。
“你一定很得意吧?他为了你而拒绝我。”口吻隐含悲恨。
“没有,没有!”夜雪摇着头。她只觉得难过,为无痕,也为姊姊。
“既然你都知道,我也不想再拐弯抹角了。没错,我是爱无痕,深深的爱着他,从很早就开始了!正因如此,我心疼他,为他叫屈,不忍他再任你糟蹋!”
糟——糟蹋?!
最后一丝血色终于褪去,她瞪大了眼,泪水挂在眼睫,她满脸凄惶。
“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早在当年紫馨公主的事件之后,无痕便已是自由之身,他早就不是俞家的奴才了,今天他之所以仍在这里,是基于道义,你凭什么端着小姐的架子将他视为所有物?又凭什么牢牢的抓着他不放?若真要深论,他欠你的早已还尽,这些年下来,反倒是你欠他了!”
“姊姊的意思是,我该放了无痕?”她低低惚惚,失了魂般低喃。
“你不该吗?”看着她有如遗落灵魂般的哀戚,俞朝宁洞悉地扬起冷笑。
看来,雪儿也对风无痕动了情,而且还爱得极痴,搞不好这蠢丫头自己都没发现。
能看到曾经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悲绝改由夜雪来承受,她有了报复的。也好,同样的苦,该换他心爱的女人来尝尝,她倒要看看,他那颗结冻又结霜的心疼不疼!
“也许你知道,也许不知,姜家那丫头也痴恋无痕很久了,要不,你以为她干么动不动就往这儿跑,还不就为了看看她的心上人。”这风无痕真是生来伤女人心的。
姊姊的意思该不会是……
“无痕……未必想和雅璇在一起。”她心慌地找着借口。一想到无痕不再属于她,她便……
不,她真的不能忍受无痕离她远去!
仿佛看穿了她的思绪,俞朝宁残酷的反问:“你以为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留在你身边,他就快乐了吗?你自己扪着良心,诚实的回答,风无痕快乐吗?一个身不由己的人,他快乐得起来吗?是谁剥夺了他快乐的权利?“亲爱”的妹妹,我不耻你的行径!告诉你,风无痕不管和谁在一起,都好过留在俞府,尊严受人践踏!”
最后一句话,狠狠地击溃了她,夜雪跌坐椅中,再也说不出话来。
“懂得怜他、惜他的,不是只有你,如果你真的为他好,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明白,不用我再多说。”瞥了那张柔肠寸断的娇容一眼,她心中无尽快意。
不堪一击的无知丫头!系紧了风无痕的心有什么用呢?愚蠢之至!她得不到,也不会让人称心如意。
达到目的后,她踩着高傲的步伐,昂首离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夜雪力气全然罄尽,将脸埋进双膝之中,再也不能遏止的任泪奔流。
无痕、无痕、无痕……
她低声的喃喃唤着他的名字,每唤一遍,内心的疼楚与歉疚就愈深。姊姊的话虽不中听,但每一句都是实情,而这些都是她不曾深思的。她一句句回想,愈想就愈是无法原谅自己,她究竟是将无痕委屈到什么地步了?!她好对不起无痕!
像无痕这样的少年英雄,本该有着凌云之志的,可他多年来却屈身于她一介女流之下,傲气尽折、尊严尽损,付出了这么多,她却视为理所当然,还以为给他一点点的温情就足以补偿他……她好惭愧,姊姊说得没错,连她都觉得自己可恶极了,如果不是她,今天的无痕,早该已成就非凡,可无痕却什么也没说,只晓得为她一再牺牲……
她凭什么呢?她凭什么得到无痕这样无怨无悔的对待?就因为一句童年的许诺,他与她勾了手,印下一生追随的誓言吗?
不,这样对他是不公平的,他付出所有,却什么也没得到,教她于心何安?如果他真欠了她什么,也早已还尽,真的够了,她该放他自由,让他去追寻他的理想,过他想过的人生,重新拾回他的骄傲、他的快乐,至于她……
再不舍、再痛苦,她都会坚强承受,她不想再负累无痕了,也许,他若娶了雅璇,会是最好的结局,至少她能肯定,雅璇会用全部的生命来爱他,在姜家、在任何一个地方,他都能傲然而立,直到某年某月的一天,他们再度见面时,他已闯出属于他的天下,能够与她平起平坐,她会衷心的为他高兴,这样的无痕,人生才有意义。
这样就够了,是吧?至少她知道,不论如何,她在无痕心目中,永远是最重要的。
她安慰着自己,偏偏泪却不听话的猛掉。
心,真的好痛、好痛!她好舍不得无痕呀,这些年来,无痕已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了,硬生生的割舍,就像是剜去了她心头的一块肉,好疼……她无法言语,几乎要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