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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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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烟微坐在病床上,仍然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她真的特别向往外面的世界。

    这时,她听见了窗户外传来的孩子们的笑声和打闹声,笑声中传递着童趣和快乐,白烟微很想到窗户边看看。

    可是她昨天刚做了一个手术,医生说了,一个星期不能下床。

    没事,现在病房里没有人,她偷偷下床去看看,她是这样想着的。

    她悄悄地把脚挪到床下,穿好了鞋,正当她准备站起来时,全身突然有着一股无力感。

    “啊!”她整个人摔倒在地板上,很疼,但是她刚叫出一点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

    可是此时身体却无法支撑她站起来,她非常向往那个声音,真的非常想看。

    她用力咬着自己的牙齿,一点一点地爬了过去。

    呼!终于到窗户旁了,此时她知道再用点力,站起来,她便能看到,感受到一点,这份快乐。

    她用手用力撑着自己,努力使自己站起来。

    呼,膝盖已经起来了,再用点力,快看到了,快看到了!

    “你们这群小孩,知不知道这是医院!这里还有这么多的病人需要安静!你们全部给我到外面去!”从外面传来了这声喊叫,一阵跑步声后,外面没有了声音。

    不一会儿,这静静的场景,只听见了滴滴答答的声音。

    “为什么…我就想看一会儿而已…”

    白烟微整个人瘫倒在地板上,闭着眼,眼泪不断的从她眼里流出,她哭了好久,地板变得越来越冰凉,大脑也越来越沉。

    醒来时,她躺在病床上,外面仍然是一片的安静。

    大脑一片疼痛,她身上的力气又没了,虽然盖着一床被子,但仍然感觉有些冰冰凉凉的。

    “好点了吗?”从耳旁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声音中透着冰凉和熟悉。

    这是她的父亲,她用力将头转向声音的另一侧,没有说话。

    “医生说你手术后不能下床,你为什么不听医生的话!”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是又透着一顾不耐烦的气息。

    见白烟微不回应,他好像已经习惯了,没说什么,他按了一下床旁的按钮,然后准备离去。

    白烟微终于忍不住了,她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对他吼道:“白家安,你为什么要生下我!”

    他走到了门口,听到了这句话,站了一会儿,对她说道:“陈阿姨快生了,你这段时间不要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摔门而出。摔门的声音非常的大,可是白烟微却没有感觉,这门刺耳的身心,远远比不上那平静的语气中说出来的话。

    护士进来了,见白烟微身体微微发抖,赶紧她走到身边,替她盖好被子,安慰道:“白小姐,不要伤心,白先生其实是很爱你的,他得知你出事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你昏迷了一天,白先生就在你身旁陪了你一天呢。”

    白烟微没有去理会护士的话,她闭上了双眼,此时头脑嗡嗡作响,她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活在这个世上!为什么!”

    突然,她从床上惊醒,猛地坐了起来,她看向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旁边还有梦娥睡觉的呼声。

    此时她身上全是冷汗,使翠娥感到身上黏糊糊的,她想起身坐在床边,这样身上的汗很快就会干了。

    为了不惊扰到自己的姐妹,她悄悄地起身,到床边,然后靠在床柱子旁。

    好久没梦到那个世界了,梦到曾经的自己,和曾经的父亲。上一世,父亲冰冷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刻在她的脑海里。上辈子,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父爱是什么样子的,这使得这辈子她非常珍惜这段亲情,她爱这里的母亲,她爱这里的父亲。

    明天,是父亲和哥哥们去军队的日子了,她想到这儿,又是一阵的悲伤。

    她不想父亲离开她,她不想哥哥们离开她。

    “咳!咳!”从父亲房间传来的坚硬的咳嗽声,不一会儿,听见了母亲在帮父亲拍背的声音。

    她听见了这咳嗽声,是一阵心痛。

    上天上辈子没有让我感受到父爱,这辈子又要夺走我的父亲吗?

    她的心又乱了,她坐不住了。她来到了大房,点了一支蜡烛,静静地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椅子上。

    她环顾四周,她的家里这几年来,因为孩子大了,能耕田了,所以家境稍微好了一点,窗户已经用新的纸糊了一层,风已经吹不进来了。房顶,也渐渐有了一些泥铺在上面,也渐渐结实了。

    她算了算大房的椅子,从一数到了十,十张椅子,围在桌子旁,这是她家十口人,一人一张的椅子。

    桌子上是明天去军队,母亲给哥哥和父亲准备的新衣裳,衣服袖子旁还有母亲绣的花,很简单的花。

    母亲绣这花的时候,只有翠娥在旁边看着她。她只是静静地绣着,低着头,偶尔眼泪掉了出来,她快速的擦干,然后继续绣。

    母亲虽然什么也不说,但是白翠娥知道绣这花是为了什么:若是他们战死在了战场上,认不出来了是哪具尸体时,翻出他们绣子,确认是不是自己家人,好让他们魂归故里。

    心情百般的复杂和无奈,这就是这个世界,让人感到无力和悲伤。

    她轻轻地用手,去触摸那花,这一针一线,如此之细。母亲绣它时,是有多难受啊!

    一个念头出现在白翠娥脑中,她瞪大双眼,拿起了一件衣裳,静静地看着衣裳。

    她将衣服与自己比了比,看了看这衣服。

    呼,真的要这样做么?这样会不会太不懂事了呢?

    可是,父亲身体已经这样了,怎么能让他上战场!

    她此刻非常的纠结,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咳咳!”父亲的房间又传来了咳嗽声,这次的咳嗽没有了刚才的坚硬,气息也稍微弱了一些。

    一阵轻轻的捶背的声音后,又继续安静了。

    此时,外边的微弱的晨光透着窗户纸撒进来,外面依旧是一片的寂静。这是属于白翠娥一个人的寂静,她在静静地想着,想着自己的这十几年过的如何。

    突然她仿佛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会儿,眼泪忍在了眼角,没有流出。

    她悄悄地走进自己房间,里面有两张床,一张床上睡着自己的五个哥哥弟弟,另外一张床上睡着四姐和七妹,此时他们都睡的非常安详,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依依不舍的离开。

    她又偷偷又走到父亲母亲的房间,靠在门口,透着微弱的光,能看见,两个人睡的都非常平静。

    她悄悄地写了写了封信,吹灭蜡烛,将信压在蜡烛底下,桌子上。

    穿上了那身新衣裳,她努力将自己打扮成一个男人模样,打开了门。

    此时,天只是微微亮起,路上还没有人,还没有人这么早起来呢。

    她静静地走在路上,又开心,又难过。

    “我也是花木兰啦!”她突然笑着对自己说道,说完后,眼睛眯成月牙状,却将眼角的泪水赶了出来。

    笑容带来的泪水,让她更加坚定了走路的步伐。她挺了挺自己的背,然后向那个远方走着,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