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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卫平年轻时候第一次见到木怀玉,穿着一身青色的土布衣裳,身上还有少数民族的印记,以为是个从山里出来见世面的小姑娘,根本想不到她有着神鬼莫测的本事。
说起木家是少数民族,也算是吧。
“我们祖上是汉族,后来在云霄山定居,慢慢和山下其他人越来越不一样,不知道从哪一代开始,当地县志里记载咱们,就说我们是少数民族,木族。”
前几年上下的族人回来,说县里在做人口普查,木族是少数民族,要报上去。
后来,又说他们木族用汉字,说汉话,就不把他们木族算在内,下山定居的族人由木改姓林,民族算是汉族。
“福宝,别坐那儿不动,快站起来走动走动,争取中午多吃点。多吃才能身体好。”
“哦。”木玄玑慢吞吞地站起来。
胥章站在爷爷身边,看着这个叫福宝的小妹妹不紧不慢地走了两步,脸颊肉嘟嘟的,不像是身体不好的样子?
木玄玑一扭头,看到胥章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的样子,轻哼一声,又慢慢走起来。
杜蔻戳了木怀玉一下,示意她快看:“福宝怎么一点都不像你和婉婉风风火火的性格?”
木怀玉笑:“我们福宝打小就是个沉稳的好孩子,乖得很。”
“呵,跟你们母女比起来,福宝确实沉稳。”
木怀玉威胁地轻哼一声:“好呀,敢在小辈面前拆我台,火腿我看你是不想吃了。”
“对不起,木族长大人有大量哈。”杜蔻果断认错。
杜蔻凑到木怀玉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两人又撕扯起来,还挠痒痒,顿时笑成一团。
胥卫平在院子里吹着风,院子外面的梯田层层叠叠,风吹稻花香。
老朋友见面,回忆起过往,少不得要提到旧人旧事。
“去年齐默升师长了,从东北调到云南那边去了,好像……离你们这儿还挺近的。”杜蔻试探着道。
木怀玉白她一眼:“怎么的,你还指望我和齐默见个面,发生点什么不成?”
杜蔻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是想着你们俩都是单身,说不定可以……”
“别,都是我以前年轻不懂事,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别再提了。再说了,我孙女都有了,再提这些陈年往事也没什么意思。”
木玄玑侧目,她奶奶一脸不在意。
杜蔻心里知道她的脾气,就是吧,两边都是好朋友,总想他们能有个好结局。
齐默和杜蔻、胥卫平三人从小就认识,杜蔻和胥卫平俩刚成年就在一起了,单留齐默一个。
后来他们认识了木怀玉,齐默从小循规蹈矩长大,哪里见过如此有生命力的姑娘,当时就很喜欢,后来阴差阳错之下两人发生了关系,木怀玉怀孕。
木怀玉当时就问齐默要不要跟她回木家寨,齐默是家里的长子,他肩上责任重大,由不得他任性。
木怀玉干脆地走了,一年后生下了女儿木婉。
又过了几年,女儿长大了,木怀玉带女儿去上海找杜蔻玩儿,这时候齐默也订婚了,订婚对象是另外一个大家族的小姐。
后来的日子,大家各过各的。木怀玉一边抚养孩子一边管理家族。齐默从上海调去了北方工作,结婚生子,孩子十多岁的时候妻子病逝后没有再娶。
说实话,齐默这样的条件和出身,根本不愁再娶,但是这些年就一直单着,在杜蔻他们这些知根知底的老朋友看来,都觉得齐默心里应该是有其他想法。
“以后可别说这些话了,你们让他儿子怎么想?他们爸心里装着我然后和他们妈结婚?这是骂齐默还是恶心我?”
木怀玉想的很清楚:“我当年要是想和齐默在一起,也绝等不到现在。”
“那……婉婉是……”
“我愿意生下孩子是因为我乐意,和他关系不大。再说了,我们木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一些,要孩儿不要爹,问题不大。”
木婉也知道她的爸爸是谁,女肖母,在木家寨这样的环境当中长大,也觉得没有爹问题不大。
杜蔻有些哭笑不得,也就是木家寨这样女人当家的地方能这样。
木玄玑慢慢悠悠地在院子里继续溜达着,远远看到她爸妈背着背篓回家了。
家家户户燃炊烟,中午了,该做午饭了。
杜蔻身体不算太差,好好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感觉腿脚便利许多,也不在家里待着,跟着木仙*女*整*理怀玉在木家寨里到处转悠。
去后山捡菌子、菜地摘菜、打猪草喂猪,看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想掺合一脚。去山上干活路过冷水潭,看到金灿灿的肥鱼一下就馋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黄金鱼?”
“想吃?捞一条回去。”
“那感情好。”
忙到下午四五点,木怀玉回家做晚饭,杜蔻还感觉意犹未尽,赶忙问明天要干些啥。
这个时间点林梅和小姑子魏芳已经下山到家,其他事先不谈,先把晚饭做了。
忙了一天的魏海下工回家,在屋檐下晾衣绳上随手扯了张半旧的帕子抹了把脸,端起桌上的凉白开吨吨吨喝了大半壶才解了渴。
“媳妇儿,族长怎么说?”
林梅看了小姑子一眼,魏芳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哥,你可要给我做主,要不然我就活不了了。”
魏海急忙道:“芳芳别哭,有哥在,有什么事情哥给你出头。”
魏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林梅挑要紧的告诉魏海,魏海气得脸色发红:“去他娘的老妖婆,老子非要弄死她不可。”
“哥!”
“魏海!”
林梅拉住他:“这事儿我们占理,不过这种事你也清楚,不好明说,咱们要好好打算打算,不能白吃了这个亏。”
“还有一个,事情已经发生了,芳芳的身体是第一位的,赶紧把事情解决,让芳芳把身体养回来是正经。”
魏海双眼发红:“芳芳你等着,你哥我不是窝囊人,不会让你白受欺负。”
魏芳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喉头哽咽地上下抽动,发泄似地大哭不止。
魏海和魏芳爸妈去得早,家里人口少,不过堂兄弟表兄弟真不少,随便拉一拉都能有二十多个,收拾一个张家有的是手段。
潦草吃了晚饭,魏海出门去几位长辈家走了一趟,半个小时后,住在各处的魏家人都聚过来了,看到林梅纷纷热情地拉着她说话,夸她会办事,娶到她是他们魏家的福气。
林梅的男人是青苍大队的大队长,虽然只是个年轻媳妇儿,但是她会做人,平时就挺得人心,这回她带小姑子回族里这事儿办得敞亮,魏家人都念她的好。
男人们都在堂屋里坐着小声商量事情该怎么办,几个年纪大的女人跟着林梅进了隔壁卧室,魏芳躺在床上有些害怕。
“嫂子。”
林梅端给她一碗汤药:“别怕。”
魏芳喝完汤药,顿觉肚子疼的受不了,浑身冒汗,脖子青筋鼓起,林梅眼明手快地把枕巾塞她嘴里,又把族长给的平安符死死按在魏芳怀里。
几个婶娘齐上手,把魏芳死死按住,不让她乱挣扎撞坏脑袋。
过了十几分钟,站在床尾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定睛一看:“阴胎下来了。”
阴胎是个巴掌大黑色的肉瘤,一落到床上就动起来,只见老太太眼明手快把东西好闻到早准备好的尿桶里,旁边一个小媳妇儿顺势把一盆香灰倒进去埋住。
“公鸡血呢?”
“来了!”
半碗公鸡血泼进去,剧烈挣扎的阴胎顿时化成一汪黑色的血水,又被香灰给吸收得一滴不剩。
这个时间点,庆丰县制衣厂家属楼里,家家户户都躺床上准备睡觉了,张家老婆子一趟床上就感觉不对劲,赶紧起床把藏在衣柜里的骨灰坛抱出来。
打开骨灰坛,底下只有薄薄一层骨灰,骨灰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坛子里乱窜,似是穷途末路,张老婆子一看不好,熟练地刺破指头挤了三滴血进去。
突然,骨灰坛裂开摔地上,张老婆子整个人僵住,砰地一身仰头倒地,发出好大的声响,把楼下那户人家吓了一跳。
张老婆子的儿子张利听到响动跑过来,吓得大叫:“娘,娘,你怎么了?”
“救命!快来人啊!”
魏家。
魏芳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丢了半条小命,好歹没有全丢了。
“魏芳啊,你能渡过这次难关,可要记得你嫂子对你的好。”
林梅手脚利索地拿热帕子给小姑子擦汗:“婶娘,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见外。”
“还是要的,咱们魏家人不是那帮不记好喂不熟的玩意儿。”
这话骂谁,谁心里知道。
堂屋的男人们听到女人们说屋里的事情解决了,下一步,就该收拾张利那个恶心玩意了。
“小五,明天你跑一趟县城去找你二叔。”
“六爷,这事儿交给我。”
魏家小五隔天进城找他二叔,他二叔正要找他,说张家老太太昨晚上摔了一跤意外去世了,正想找人带话回老家,叫魏芳赶紧回来。
魏小五吐了口唾沫,心里高兴极了:“这就是报应啊!”
“魏小五,怎么这么说话?”魏二叔脸色一黑,一副要训人教训后辈的架势。
“二叔,您不知道,张家老婆子简直不是人。”
还没听侄子解释完,魏二叔眼睛瞪得像铜铃:“张家那群鳖孙也敢!老子叫他断子绝孙!”
木玄玑中午才知道张老婆子去世。
奶奶给她炖了补汤,她真是喝得够够的,等补汤凉的时候掐指一算,魏芳的命数改了,张家老婆被反噬死了。
拨乱反正!各得其所!
第5章
“怀玉呀,你们家水稻什么时候开始收割?”
“还要等小一个月吧。我们种的这种清溪稻生长期长,再加上我们山上温度低一些,水稻熟得比山下慢。”
杜蔻只觉可惜:“我们过几天就要走了,看来是赶不上秋收了。”
“你就是眼馋我们家的大米吧。”木怀玉还不知道她。
杜蔻哈哈大笑,心里是这么想的,嘴巴上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