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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滢乍然听闻,觉得有些不甚真实。
她没有听错的话,商瑞说是帮她出宫?
他的用心到底是什么?阿滢可不会相信他,毕竟谁知道他的肚子里装着什么东西,万一他不怀好意,在商濯的身上,她已经吃够了教训。
再者说,要是没有他从中阻拦,此时此刻,她定然已经离开了宫廷,到达了宫外。
商瑞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与她说道,“敲晕姑娘实属无奈,当时姑娘急着往外走,却不清楚,近些日太子病逝,刘家被查得厉害意欲谋反,朝廷动荡不安,陛下有令,各宫若有进出,比如要请示内廷方能出去。”
“那我...”阿滢终于开口了,她不知道宫内出了新的诏令,倘若她真的上前去了,岂不是...会被那些人给抓起来,她用的是商濯的令牌,商濯必然会知道。
阿滢想到原些答应男人的那句话,“......”总觉得脖颈和手腕凉飕飕的。
“姑娘若是不信,可出去随意找人问问此诏令是否当真?”
“不过....”男人的话停顿了好一会。
“眼下二哥的人四处在皇宫搜查姑娘,你若是出去必然会被缉拿。”他从另外的袖裾当中掏出商濯给阿滢的玉佩递到她的面前。
“什么!”阿滢正襟危坐,声音也拔高了不少。
“二殿下的人在捉拿我?”她有些不可置信,一来商濯竟然那么快就发现她不见,二来他居然大张旗鼓捉拿她。
“看来姑娘对二哥很是重要。”商瑞意味深长。
阿滢瞧着压在手札上的那块刻有濯字的玉佩,“......”
她伸手将商濯的玉佩卷入手心。
见她收了玉佩,商瑞弯唇笑,“此处暂且安全,姑娘不必害怕。”
阿滢说话直接,她不拐弯抹角道,“殿下为何帮我?”
“姑娘怀疑我的用心。”
阿滢咬唇,她握紧手里的玉佩,“殿下与我非亲非故,素来没有交情,我没有办法不怀疑殿下的用心。”
“设身处地,姑娘怀疑很是正常。”
商瑞站了起来,阿滢留意到他袖口上的纹路是西番莲花的图文做的内衬,不仅如此,还有经文穿插其中。
“姑娘身边伺候的人没有同姑娘讲过么?”
阿滢并不理解,“说过什么?”涣月不曾跟她提过有关面前人的事。
她只知道商濯并不是很喜欢他的这位胞弟,似乎连带着商珠和皇后也并不喜欢他。
她在侧殿住了那么久,没有见到过皇后召见商瑞,对了,别说召见,提都没有提过商瑞。
“我与二哥不合。”商瑞道。
他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道,“至于救姑娘,帮助你出宫,自然是...给二哥添添堵。”
阿滢,“?”
商濯所在的宫殿内院,宫女丫鬟们跪倒一片,涣月以及被阿滢算计的宫娥首当其冲。
众人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半柱香后,商濯的侍卫快步进来跪地禀告,“殿下,前后的宫殿已经查遍了,没有迟姑娘的下落。”
谁能想到,阿滢居然逃走了!
男人脸色阴沉如水,语调森森,“好,好得很。”
他说呢,蛮女怎么会那般听话。
所谓听话,原来都是哄骗他。
第42章
前不久才与他说了会乖乖听话,永远乖顺留在他的身侧,他只当她是开窍了,心软了。
毕竟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她的清白都给了他,她会一直留在他的身侧,常伴他左右,当时他问她,她也是应了的!
往日里,商濯跟着同僚去水鸾楼吃酒,政事说多了,那些人转而便谈到家中妻子儿女,后宅内院,商濯历来不喜欢开口,常常漫不经心品酒听着。
他的同僚兵部左侍郎陈峥最是惧内,他是在场所有人当中成家最早,内宅除了大房至今没什么人的特殊存在。
当然商濯才是最例外,因为他身边实在太干净了,众人晓得他是只笑面虎,在座当中,地位又高,皆不敢开他的玩笑,因此,陈峥时常被拿来打趣。
众人喜欢问陈峥若是不惧内,为何不再纳个小的,闺房滋味多番品了才知其中好,还说着要带他去烟花巷逛逛瞧瞧,指不定他的夫纲就能立起来了。
陈峥连连摆手,将大越的律法搬了出来,说他不想被除官位挨板子,众人哄笑,说他哪里是怕朝廷,分明是惧夫人,又问他是不是连通房丫头都没收用过?陈峥四下看了看,把跟来的下人遣散了出去,说不要再提什么通房丫头,若是被听去,回到府上可是要被多番计较。
众人绕着说了起来,又跟商濯讲话了,便说是初次收用的丫鬟,总是会有情肠牵挂,女子对第一个男子总是会格外上心些。
同僚讲,“二殿下英明神武,纵然跟他的女子并非初次,对比过后,定然也会死心塌地跟着二殿下。”
商濯听了这等恭维之词,不曾放在心上,他对男女之事淡泊,男女之情轻蔑,心中只有兵书策论。
不曾想,那日与迟滢初尝乐事,隐隐有几分食髓知味,本以为阿滢亦然,毕竟她的神情愉悦,不似装的。
谁能明白,竟然反过来了,她一点惦记都没有,反而是他,时常想着,总会计较。
真要说出去,得遭多少人为之嗤笑。
他真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够走得那么干脆利落,不,这是她的筹谋,蓄谋已久了。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
先稳住了他,再支开手底下的人去烧经书,入夜没多久,她便推说是困了,要歇息了。
当真是很好,她竟然也学会了欺瞒人的那一套,麻痹了他的看守,松懈了,竟然就跑了。
难怪,难怪她想要他的玉佩,商濯几乎是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蛮女想要那块玉佩,不是因为爱慕虚荣,贪图他的东西,贪图那块玉佩的价值,而是因为玉佩的作用,能够让守门的侍卫放行,她好离开皇宫。
商濯冷眼扫着地上跪到的一干人等,他的目光淬了寒冰,所到之处,跪着的人无一不颤抖。
下属顶着天大的压力,硬着头皮,试问道,“迟姑娘是否已经出宫去了?可要派人往外细查。”
商濯冷笑,“宫廷下钥,新出的诏令还新鲜热乎,每日出去的人数都有对牌名目,既然宫门没有她的消息,她就还在皇宫里。”
“去,派手底下的人将各宫门守住,再分一拨人出去,细心查看皇宫各处的细微洞口,尤其是能钻人的,都给本殿下死死封住。”
男人的目光一凛,咬牙切齿,“只要她出不去,掘地三尺,也要把迟滢给本殿下找出来。”
“是。”他的下属领命而去。
商濯的目光在地上巡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涣月的身上。
察觉到顶头上冰冷的目光,涣月心惊胆颤不止。
商濯不曾开口,他身边的近卫已经指了涣月,“到殿下跟前回话。”
涣月拖着腿跪过来,不等对方拷问,涣月已经求饶,“殿下,奴婢真的十分尽心看守伺候姑娘,没有一丝的逾越和轻视。”她自己都没有想到阿滢会伪装听话,最后一走了之。
她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想要什么想说什么,从来都是明火执仗地来,骤然耍起心计,简直叫人防不胜防。
商濯目光沉沉看着涣月,身旁的下属已经上前甩了一巴掌,“弄丢了姑娘还敢狡辩。”
有武功的男子掌里绝非女子可以阻挡,涣月被扇倒在地,脸蛋以迅捷的速度高高肿起,与另一边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来。
她不敢耽误,捂着被打的脸迅速爬起来跪好,“殿下息怒,一切都是奴婢的过错,是奴婢疏于防范。”
男人脸色寒冷,终于开口了,“她在侧殿的前些日子,可有做什么异常之事?”
迟滢虽说胆子很大,敢在皇宫贸然出走,必然是有把握了。
涣月细细回忆,将阿滢那些时日做了什么事情,一一告知。
“你竟领她去椒房殿偷听。”
涣月急迫解释道,“姑娘那段时日很是上心殿下与沈家姑娘的婚事,一而再与奴婢追问,奴婢以为她转了性子,心放到了殿下的身上,便想着能够助殿下一臂之力。”
这么说来,他在椒房殿和母后所说的话,迟滢全都听见了。
她那时候做的筹算,一心想要离开。
不,倘若如此,她的计划不会那么周密,还要更早。
“藏经阁...”男人低喃,“把近些时候她在藏经阁看过的所有书册全都给带过来。”
涣月领着人很快就把阿滢常看的书目都给带了过来。
商濯翻看着她近些时日所看的书册,余光扫到涣月欲言又止,商濯面无表情,“讲。”
“前些时日,姑娘私下里找奴婢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商濯翻看了书册,里面多是一些汴安的人文,什么市坊人情,汴安变迁,皇城修筑乍一看并不奇怪,再看,商濯已经不必翻剩下的书目,他仅仅看了书册的名目,心里已经有了数。
涣月声音低了些,“避子汤。”
声音虽然轻柔,男人到底还是听见了,他的动作一顿,随后将书册全都扫落。
“殿下!奴婢绝没有给姑娘准备避子汤,那段时日小心翼翼伺候着姑娘的饮食汤水,姑娘并没有可乘之机。”
“当时为何不来禀告。”俊逸的脸庞似笑非笑。
涣月浑身打颤,“殿下,奴婢是想着倘若告知了殿下,您与姑娘必然会心生隔阂,便想要先劝劝姑娘,姑娘似乎也听进心里去了,那日奴婢拒绝劝解之后,她再没有提起过此事,相反安静不少...”
商濯冷笑,“迟滢,你真是可以。”
他不给她找避子汤,她自己已经找人要了。
的确是相当可以。
怪他沉浸在她一时的柔顺小意当中,却忘了迟滢是塞北最不受训的小女郎。
商濯站了起来,看着地下散开的书目,“希望你能藏得好一点。”不要让他抓住了。
“......”
这头的阿滢打了一个喷嚏。
“姑娘莫不是受了寒气?”商瑞给她拨了一个宫女来伺候她,瞧着机灵慧敏,人如其名,叫灵珠。
“没有呢。”阿滢用着膳食,时不时往外看去,外面不知道情形如何。
“殿下吩咐了,姑娘若有吩咐,只管差遣奴婢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