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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拿起另一颗深绿色的晶核，眯起眼睛对着光线仔细瞧，
“这颗里头的杂质还有好多，等我明天再来慢慢处理它。”
“怎么处理的？”凌树好奇问。
“把它的时间轴往前调节，让它恢复成最初纯净的能量。”
“我不明白，如果让这颗晶核回到过去……
那岂不是要复活鱼人？”凌树陷入沉思。
“这么说吧，晶核是在进化者觉醒的过程中生长出来的，独立的元素。
那些人发烧昏迷的那段时间，大脑就是在长这个东西出来。
最初的晶核是纯净的，透明的，毫无杂染的纯能量。
但是，随着觉醒者苏醒，开始使用异能，自身的精神能量就会和晶核能量融合。
然后晶核就会变成各种颜色。
一般来说，晶核颜色越深、杂质越多，蕴含的负能量就越多。”
凌树问，“如果吃了没有净化过的晶核会怎么样？”
上一世，他并没有见过能量晶核，但是他听说过一些传言。
某些大型基地一直致力于异能的研究。
他们从觉醒者身上提取异能种子，促进普通人的进化。
传说中的异能种子，就是从觉醒者的大脑、血液和骨髓里提取出来的。
“晶核里的负能量，最主要的一部分就是觉醒者濒死时的怨念、仇恨、摧毁和破坏一切的欲望。
这些残忍的、阴暗的、扭曲的能量，会被吸收晶核的那个人全部继承下来。”
“比如这一颗……”
娜娜话音一顿，突兀地站起来，走到凌树面前，
探手把他微凉的手指一并抓到手里，很自然地调整到左手和右手十指相扣的状态。
男人的大手几乎完全包裹了少女小小的手掌。
凌树以为自己会立刻抽回手。
前世独狼的经历，把他变成了一个非常抗拒身体接触的人。
别人的碰触会让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汗毛直立、全身发僵。
然而，身体很诚实。
短暂的反应时间过后，他没有任何排斥，右手拇指甚至还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娜娜的手背。
凌树感觉到右手渐渐发热，用神识去“看”，此刻金色光晕笼在两人相握的手上、越来越亮。
当娜娜松开手的时候，凌树没有反应过来要放手。
少女挠挠他的手心，力度轻得像根羽毛，却一下子让他回了神。
娜娜收回手，正色道，
“这个人临死之前，感受到的绝望和痛苦，让他产生了极大的杀意。
你吃了以后失去理智，先后杀死了薇拉、李瑜和她的爷爷。
还把安全屋里的其他人都关进了空间。北瑕山洞变成了你的狩猎场……“
凌树呼吸一滞。
据他所知，人工进化普遍的后遗症，就是狂暴滥杀。
或许，异能种子跟能量晶核就是同一种东西。
运气不好的人，就会继承晶核原主满满的负能量，然后性情大变、胡作非为。
看到娜娜一脸难过的样子，凌树道：
“我并没有打算吃这个带杂质的晶核。
所以，你说的那些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你不要想太多了。”
“但是，那是真实发生在某个平行时空的事。”
娜娜脸上有不忍的神情，
“那个世界的你好惨。
可惜我还没有足够的能量，去改变更早的过去，去影响那个平行时空的你。”
“你现在能改变多久以前发生的事？”凌树好奇。
“1分12秒。
只要我有足够的能量，就可以慢慢往前拉进度条，一次后退1分12秒。
你不要小看这一分多钟，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的。
当然，等我以后升级了，肯定能追溯到更久以前。”
“那么能看到多久的未来呢？”
“也是一样的，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就可以看到时间的尽头。
可惜……能量永远不够用。”
娜娜又盯着凌树发了一会儿呆。
不知看到了多远的未来，她终于耗尽了刚刚牵手得到的能量，瘫倒在沙发里兀自傻笑。
凌树把中间的茶几收走，和她并排躺在观察窗下。
一阵沉默，却不尴尬。
凌树突然发问，“拥有时间异能是什么感觉？”
娜娜闭着眼睛回答，“你生活在三维的世界，你能看到的东西其实是二维的。
离开光影变化，你就不能分辨一个球和一个圆有什么区别。
因为你能看到的，只是此时此刻的平面图像。
在我的世界里，我能看到的万事万物都有时间进度条。
用异能拉动进度条，就可以看到某个事物的过去和未来。
但是这需要花很多能量。
知道为什么我必须跟你在一起吗？“
“必须？”
“是的，必须。
哪怕是我还不会说话的时候，我就能感受到你身上巨大的能量了。
所以不管你怎么打我，我都不走。”
凌树摸摸鼻子，否认三连，
“我不是，我没有，是你先动的手！”
娜娜打了个呵欠，“累了，我要回去睡了。”
就在凌树准备将沙发上的少女收进空间的时候，她突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凌树，严肃道，
“对了，无论如何，千万不要把棺材里的女人放出空间。切记切记！”
凌树一愣，“为什么？你看到那个女人的未来了？”
娜娜又眯起了眼睛，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
“别问，问就是我也不知道。”
“……”
少女彻底睡着了，眉头轻蹙。
仿佛在担心那个棺材里的女人会成为梦魇扰乱她的梦。
凌树把人收进空间房车里。
又亲自进入空间，去裴女士的棺材边走了一趟。
沉睡的裴女士一如刚刚收进空间的状态，一张温柔似水的面孔，栩栩如生。
可是凌树知道她绝情起来，嘴角的冷笑会是多么残酷。
凌树把她收进空间的时候，完全不知道空间能让人觉醒异能。
裴女士在空间里待了那么久，吸收的能量已经太多了。
如果有朝一日离开空间，她的异能是无法估量的，凌树自觉无法承担这样的后果。
给裴女士打针的时候，凌树的内心很平静。
仿佛是在给已经没有实感的前尘往事画上一个句号。
在空间里待了很久，再三确认过后，凌树郑重盖上棺材盖，拧上螺栓。
螺纹有些涩，拧动起子的时候，会发出小小的金属摩擦声。
凌树仿佛听到有人在叹息。
……
第二天早晨，生活区的餐厅里气氛怪怪的。
早饭是自助餐，菜色比平时丰富很多，但是所有人的神情都有点紧张。
因为洛戈病了。
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李槿年的异能无法治愈。
血象化验，CT结果一切正常，说明这种高烧不是由细菌或病毒感染引起的。
叫人有些在意的是，洛戈的症状，和隔离观察区那位高温昏迷的空难幸存者很相似。
联想到洛戈在发烧前一天，也去过发生空难的地点出外勤，种种巧合让大家更紧张了。
这种未知的疾病会传染吗？
如果凌树在场的话，他会告诉大家，这不是病毒，而是人类在进化。
是一种由不知名宇宙射线引起的基因改变。
上一世的凌树，就是经过这样的进化获得了空间异能。
人类进化的比例并不高，还不到百分之一。
这些被宇宙选中的幸运儿，只要扛过这三五天的高烧，就能脱胎换骨，超凡脱俗。
只不过，这会儿凌树不在。
今天一大清早，他和薇拉就被叫去北瑕山洞开第一次基地大会了。
此刻，基地活动中心会议室。
龙村长正站在讲台后面，戴了副老花眼镜念稿纸。
其实，这个刚刚成立一个月，不到500人规模的小基地，能有什么大事？
但是龙村长愣是从生老病死，说到婚丧嫁娶。
大到县委发布的新指示。
其实就是一个多月前去震基安置点领物资的时候，听刑主任说的那些车轱辘话。
小到邻里矛盾的调解。
说白了就是原村民和其他居民之间鸡毛蒜皮的龃龉。
事无巨细，絮絮叨叨了快半个小时，听得所有人都昏昏欲睡，才终于讲到今天的主题。
龙村长把公开选举出来的基地管理层名单报了一遍。
农业部、畜牧部、矿业部、教育部、后勤部、医疗部、武装部、交通部、工程部、通信部一共十个部门，十个负责人。
每念到一个人的名字，其他人就在一个中年胖子的带领下使劲鼓掌。
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参加什么颁奖大会。
凌树留意到，龙村长万年不变、嘴角向下的严肃表情里，似乎多了一种叫做无可奈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