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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夜基本没有睡觉,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求证。早上我等到老爸老妈出门,忙跑到凉台偷偷地向下瞄,确定他们走远之后,我连忙跑进来将大门反锁住。走进他们的房间,我的目标就锁定在五屉桌上。
我从小就比较喜欢收拾东西和整理屋子,老爸老妈一直不让我整理五屉桌的抽屉,我也乐得清闲,因为五屉桌除上面两个带锁的小抽屉放的是户口票证等重要物品外,下面四个长抽屉都放的是老爸和老妈的换季衣物。因为搬家上面两个小抽屉的锁也坏了,所以抽屉都可以打开,我从上面开始一层一层的翻找起来。拉开抽屉,户口本,粮本,甚至于笔记本的夹层我都没有放过一样样的翻了个底朝天。上面两个抽屉什么都没有。第二层长抽屉,我拉开,把衣物全部移到床上,下面用两张大白纸交叉垫着。我掀开垫抽屉的白纸,一无所获。第三层也徒劳。第四层是老妈的衣物,一半放的内衣裤,一半放的是夏天换洗的衣服,我依然先把衣服拿出来放到床上,再掀开垫抽屉的白纸,这时我发现白纸下面有一个不太大的透明塑料袋,袋子里面放着几张折叠的有点泛黄的纸,我用右手抚了抚狂跳的心脏,停了一会小心翼翼的拿出了袋子。
掏出袋子里泛黄的纸张,打开来看原来是老爸老妈的结婚证。我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下,他们的结婚证类似于我们读书时的奖状,结婚证上的日期是一九六五年三月八号。一式两份,一份老爸的名字在前,一份老妈的名字在前。因为是两个对折,所以我打开后翻看第二张,这时一张折叠的小信笺纸从两张结婚证的中间飘了下来,我忙弯腰捡起,打开一看我刹那间如雕塑般定在了原地,眼泪情不自禁的哗哗流淌。
人就是一个奇怪的动物,不知道真相时往往就要探索真相,一旦真像血淋淋的摆在了面前,却自欺欺人的认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是一张来自于我亲生父亲的证明。
证明
兹有我一小女秦兰,原驻城管区民船管理社,五望桥。由于其母不幸逝世(淹死)家中丢下六个小孩无人照管,更无钱抚养成人,特将小女秦兰送给宋明祥抚养,今后一切生活费用均由宋明祥担负,我与小女断绝关系。希沙市胜利公社派出所酌情了解情况,将小孩户口及粮油关系转入沙市,特此证明。(备注:秦兰.女.生于1967.农历正月十八)证明人:秦科雲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强打起精神,把结婚证和信按照原样装进袋子,依然压在大白纸下面,再把床上的衣物大致依原样放进抽屉,再三确认收拾整齐后从他们房间退出来。回到自己房间扑倒在床上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咚咚咚,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敲门声了,隔壁的邻居不知道我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好意的过来查看情况。我赶紧抹了把眼泪抽泣着答到:没事,没事,谢谢!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我是抱养的,但从内心深处我还是希望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那种复杂的感情无法言说。我想到了奶奶,我真想飞奔到我奶奶家里。这时已经快11点了,我早上起来口脸都没有洗就折腾到了现在。我也害怕老爸中午下班回家,于是我赶忙洗漱完收拾了一点换洗衣服就向奶奶家跑去。
奶奶正在堂屋里做饭,看到我进来就问道:燕子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啊?我没有答腔径直走进屋内,拉出桌下的靠背椅坐下,奶奶看我没有答腔也查觉有点不对劲,放下手上正忙活的事紧跟着我走了进来。看到奶奶进来我复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奶奶忙抚着我的背劝我:不要哭,不要哭,是不是又和你妈吵架了?提到老妈我更加大了哭声,毕竟我才14岁,遇到这种事情是怎么也学不会控制情绪的。奶奶劝不住我,心里猜到就是我跟老妈吵架,就只能在旁边一边不停的安慰我一边数落老妈。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我抬起头望向奶奶:您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孩子。我透过泪眼朦胧的双眼看到了奶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你不是他们的孩子是谁的孩子啊?你不要听别人瞎说,你就是他们的孩子。”奶奶急切的说道。“您不要再骗我了,我已经看到那张纸条了。”我大声的对奶奶叫喊道。“什、什么纸条”奶奶神色慌乱,说话都有点结巴了。“就是他们收养我的纸条。”“哪里有什么纸条哦”奶奶还在辨白,但明显的底气不足。“奶奶,您就告诉我实情吧”我哭着对奶奶央求。“作孽哦、作孽哦”奶奶边说边流下了泪水。这是我记忆中奶奶第三次流泪。第一次是爷爷去世,第二次是姑妈出嫁。奶奶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帕,用双手一高一低拿着手帕自右向左擦了擦泪水就开始了她的讲述。
老爸老妈是经人介绍认识的,老爸大老妈9岁,那时的老妈也没有现在这么胖,相貌不出众但也不丑,但老爸第一次和老妈见面就嫌她个子矮而拒绝了。谁知一年后他们又经不同的人介绍再次见面,发现两人兜兜转转一年各自都还没有成家就决定试着交往。当老爸犹豫的时候奶奶就劝老爸已经老大不小了不要再挑三拣四了,老爸听从了奶奶的建议,在他们交往半年后就结婚了。1965年他们结婚时老爸已经33岁,老妈也24岁了。成家后奶奶理所当然的希望抱孙子,但他们结婚两年都没有动静,奶奶慌了,老妈更慌。老爸和老妈就到医院做检查,结果是老爸没有生育能力。奶奶无话可说,这也是老爸以后比较迁就老妈的原因。老妈也不愿意离婚,所以他们就将领养小孩提上了议事日程。最开始因为姨妈身体不好,老妈提议领养姨妈家的小儿子,但奶奶和老爸觉得姨妈有心脏病,怕遗传到小孩身上坚决不同意。正在这时,舅奶奶的同事也就是我的亲姨妈正在为我找领养的家庭,舅奶奶就把我抱到了奶奶家让他们看看是否合适。听奶奶说正在哭闹的我进了家门就不哭闹了,并且还对着老爸笑,于是舅奶奶和奶奶一致认为我和他们有缘就决定领养了我。
奶奶讲述完后对我说:燕子啊,不是奶奶故意隐瞒你,而是奶奶从来就是把你当亲孙女待啊。这点毋庸置疑。我这时已经是无声的流泪了。“你想吃什么?奶奶跟你去做。”我揺揺头说:我不想吃,我想睡觉。奶奶连忙让我躺床上休息。我只是闭着眼睛假寐,期间我听到奶奶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看了我两次。
晚上老爸下班直接到奶奶这里来准备接我回家,我知道下午奶奶肯定偷偷的到老爸单位告诉他了整件事情。我坚决不跟老爸回家,奶奶就说反正燕子快开学了,就让她在我这里多住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