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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了海的喧哗,就像我从小听到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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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们又继续自己的娱乐。年轻的名媛淑女忙着在人群中寻找目标,好为自己钓个金龟婿;贵妇们则忙着议论八卦,炫耀各自的服装、珠宝、老公、孩子;男人们趁此机会互相攀交情、拉关系,好为事业铺路,也许在言谈中又有几笔生意成交;公子哥也瞪大眼睛,准备来一场猎艳上流社会的各色晚会、宴会就是在重复着一幕幕的各怀鬼胎的丑剧。我不屑地撇撇嘴。可是,我就是其中最如鱼得水、最优游自在的那一个。
“王董,好久不见,你是不是忘了笪宅的大门开在哪里了”
“李经理,发福了,再不控制体形,当心夫人不要你了”
“邱老,我还记得您最喜欢1980年的波尔多,特地为您准备了”
我笑靥如花,妙语连珠,招呼着每一个熟或不熟的客人,像一只花蝴蝶从东飞到西,从南飞到北。
“夫人还是那么美丽”
“优雅高贵”
我假装看不懂他们笑脸背后的鄙视,奉承后面想占点便宜的龌龊念头,大方地接受他们的赞美,笑得花枝乱颤,这样越发勾起男人们眼底贪婪的yin欲。
“夫人,请您跳支舞好吗?”是黄中齐。
围着我大说奉承话的几个男人立刻露出“我怎么没先想到”的后悔表情,眼巴巴地看着我被黄中齐挽着走向舞池,那模样,活像小狈被人抢走了心爱的肉骨头。
这根肉骨头——我,得意地笑了。
“仕儒,你最近好吗?”和着音乐踩着节拍,黄中齐问我。
“好啊。”我含混地回答,有点心不在焉。事实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太多了,压根忘了这个人。
“是否还想外出度个假、散散心呢?”他的眼神中有什么在闪烁。
我立刻回想起曾经对他放下的钓饵,他还念念不忘呢。可是笪尉恒的归来让我措手不及,没来得及在遗嘱上做点手脚,变化就接二连三地发生。现在,时过境迁,他对我已经没有用处了。
“短时间内我不打算去度假,瞧,尉芳订婚了,有许多事要张罗,尉恒又忙于公事,我这个做母亲的只好多操心了。”
“你真是个好母亲啊。”可他的表情分明在说:“装模作样的女人。”
“哪里。颂贤去了,他只有尉恒和尉芳两个孩子,我也算爱屋及乌吧。”
“不要太劳累,外出度假,放松一下是有好处的。”他还不死心地游说。
对谁有好处?我还是他?可是我不会太坚决地拒绝他,让他难堪,那样才对我没好处呢。“也许吧,也许忙过这一阵,到一个温暖的地方度过冬日。”
他的眼睛立刻一亮“我向你推荐夏威夷,我曾去过那里,可以为你当导游”搂着我的腰的手紧了紧,还不安分地在我的luo背上轻轻抚摸。
“也许吧,我还没考虑好。”我心里暗骂,笑得更甜了。
“对不起,可以交换舞伴吗?”笪尉恒带着那个玉女红星舞近。
黄中齐只好松开汗津津的手,下一秒,我已经随着笪尉恒起舞了。
“你们在谈什么,那么亲热?”
怎么,监视我?怕我招蜂引蝶丢笪家的脸?我冷哼一声:“比不上你和那个什么红星亲热。”转个身,正好越过他的肩头,看见黄中齐和那个玉女红星都在向我们张望。
“她叫张玉琳,我可没有和她亲热。”
谁管她叫什么名字!“没亲热都有说有笑,快要成一个人了,怎么样才算亲热?”
“像你和黄中齐那样。”他的目光牢牢盯着我。
“我们又没有怎样!”
“他摸你的背,”他指控我有罪“而且你穿着luo背礼服。”
“拜托,这件礼服就是这样设计的。”要不是这个设计,这件礼服就只能穿着参加丧礼了“而且这大厅里穿着比我暴露性感的多得是,你怎么不去说她们?”
“她们穿什么和我没关系。”
“就算我和你有关系,别忘了,我是你继母,不是你妻子、妹妹或者女儿,轮不到你管。”我生气了,他凭什么管我?
他高深莫测地看着我,看得我的心跳开始不规则。
“笑。”
“什么?”
他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一个,别人在看我们了。”
这有什么难的,我立刻也对他咧嘴。
他一下子连眼睛都在笑了。
“对不起,交换舞伴。”杰尼-宋和笪尉芳舞到我们身边,拍了拍笪尉恒的肩。
笪尉恒刚一放开手,杰尼-宋就带着我一个旋转,离开他们兄妹俩。他不是不理我了吗?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
杰尼-宋看着我,嘴巴张了张又合上,然后专心随着乐曲踏着舞步。我受不了这个闷葫芦,干脆先开口:“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他的眼光总算收了回来“你的脸好了吗?”
“你自己不会看吗?”我白他一眼,他那一巴掌可真狠,害我一个礼拜没踏出房门,要是没好,我敢出来见人吗?“要道歉就说声对不起,我会大方地接受的。”
“你”他的脸涨红了“项链真的是你偷的吗?”
“是啊,我缺钱,缺很多钱。”不过偷项链可不是因为它值钱。
“如果你缺钱,可以和大哥说。只要你的要求合理,大哥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这么信任笪尉恒的人品啊?我歪着头,带着天真而得意的神情“可是我的要求不合理啊。”
“是什么要求?也许我可以替你说一说。”
我噘噘嘴,懊恼地抱怨:“我要他把公司让给我,他不肯。”
这下杰尼-宋真的有点呆了。“这有点那个”他的样子活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我笑笑“别担心啦,他不肯就算喽。”我已经得到了百分之十的股份,这只是第一步。
杰尼-宋立刻松了口气,大概捏住他脖子的那只手放开了罢。
“说吧?”
“什么?”
“笪尉芳一向把你守得紧紧的,防我像防贼一样,生怕我勾引你,今天怎么会把你这块肥肉送到我这只饿狼面前?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杰尼-宋脸又红了,两只眼睛东瞟瞟,西瞅瞅,就是不敢看我。“没有,尉芳她没说什么”
“少来,有话快说。不然等你想说时我就不听了。”我拍拍他的肩。
“尉芳叫我警告你,不要试图勾引大哥!”杰尼-宋一句话冲口而出。
啊炳!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笑了起来。
杰尼-宋脸上快要滴出血来了,好像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好让他钻进去。我想要不了几分钟,他就可能因脑充血而死。幸亏这时候舞曲结束了,救了他一命,他匆匆说声失陪,逃命似的飞快地跑了。
呵呵,真好玩。
“你们说了什么?”笪尉恒走到我身边,狐疑地看着笑得差点前仰后合的我。
“哦,他来警告我不要勾引你。”我凑近他,娇柔地一笑“我告诉他我已经做过了。”不看他的精彩表情,我丢下他走出大厅。
花园里凉风习习,我打了个寒颤。已入秋了,夜晚变得凉爽了。
音乐和笑语声隐隐约约传来,可秋天的星空下,却显得那么寂寞,我摸摸唇,感觉这时候想抽支烟。
脚步声响起,伴随着一个女人的声音:“未央,等等我,等等我”
我急忙一闪身,躲进树丛的阴影中。
未央?雷未央?雷氏的长公子,好像才从国外回来不久,俊帅多金,杂志评选的黄金单身汉之一。
“你跟来做什么?”一个浑厚的男音透着不耐烦。
“人家想陪你嘛。”呃,声音嗲得让人起鸡皮疙瘩,我不由得搓搓手臂。
“可是我想独处一会儿。”
“我可以不说话,只是站在一边陪你。”
“刘筱玲,拜托你不要再跟着我!”听起来雷未央有点火大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喜欢人家?人家哪里不好?”听起来已经快哭了。刘筱玲,好像是泰风总经理的千金,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千金小姐。
“你哪里都不好!”喝,雷未央可不管什么绅士风度,说话一点都不客气“你全身上下都不合我的标准。”
“人家眼睛大、皮肤白、身材又好”“我偏喜欢眼睛小、皮肤不白,身材又不好的。”
我“咭”的一声笑出来,雷未央好像向我的方向投来锐利的一瞥,吓得我急忙捂住嘴巴。
“泰风和雷氏门当户对”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谁还讲那套落伍的观念。”
“人家可以为你改变”
“除非你可以把眼睛改小,鼻子变塌,嘴巴变大,皮肤变粗,再长点麻子,前胸变平,腰身变粗,个子变矮”
“那那不成了丑八怪了?”刘筱玲有点发呆。
“我就是喜欢丑八怪!”
“你、你”刘筱玲总算明白雷未央根本是在戏弄她,脚一跺“哇”的一声,捂着脸跑了。
“花痴!”雷未央一点不同情她,将烟蒂一甩,冷冷地说。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又一个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今晚花园里还真热闹。
雷未央的身子利落地一闪,该死,他哪里不好躲,偏偏躲到我身边来。我捂着嘴,掩住脱口的惊呼,和他大眼瞪小眼。这家伙居然把食指竖在嘴唇前“嘘”了一声,露出一口白牙。
“你不要以为他们笪家和睦,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笪文莉高八度的声音,她忘了自己也姓笪。
“那还用说,你见谁家后妈和前妻的儿子和睦的。这早不算新闻了。”
这个八婆是谁?声音很陌生,我悄悄探头想看清楚,但头皮一紧,该死的雷未央居然拉住我的头发。我狠狠瞪他一眼,可是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清,瞪也是白瞪。哼,我可是从不吃亏的,干脆狠狠拧他手臂一把。听到他的吸气声,我得意地笑了。
“还有劲爆的内幕呢。”笪文莉故作神秘地压低嗓门,可是声音还是大得能让方圆五十米都听得一清二楚。
“哦?什么内幕?”果然来了兴趣。
“你想啊,姓杨的女人在董事会兴风作浪,想赶走笪家的太子爷,结果没成功。你们都不奇怪这几个月怎么没动静了吗?”
“怎么一回事?”
“这几个月,笪尉恒没把那女人赶出去,那女人居然也服服帖帖不闹事,这里面怎么会没有文章。”
谁说我服服帖帖?笪文莉大概不知道她们母女一个多月前皮肤过敏,满身红疹子,在塑身中心大吵大闹,成为上流社会的笑柄这件事是谁的杰作吧?
“什么文章?快说来听听。”喜欢听别人的秘闻,是大家的共同爱好。
“他们两人名为母子,但没有血缘关系,年龄又差不多。孤男寡女的你想啊,姓杨的女人可是千年狐狸精,会放过眼前的肥肉吗?”
听话的人倒吸口气“那,那不是**吗?”
“狐狸精会管什么伦不伦的,只要是男人,都不会放过,先勾老子,再勾儿子,这才是她的本性呢。”
“太可怕了”
“我敢说笪尉恒一定被她勾了魂,你没看今晚他对她笑的样子”
两个八婆的声音渐渐远去。
我从树丛后走出来,对着两个女人消失的方向做个鬼脸。哼,这些议论早在我预料之中。
“你好,胡女士。”雷未央也从树丛后走出来。
“你弄错了,我不姓胡。”他大概不认识我。
“你不是姓胡,名丽晶吗?”
讽刺我是狐狸精?我立刻反唇相讥:“那你就姓色,名狼了。”
雷未央哈哈大笑起来,向我伸出手“雷未央。”
“久仰,雷氏少东。”我把手藏在背后。
“你不自我介绍一下吗?”他笑一下,收回了手。
“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我是谁。”身为客人,竟然不认识女主人?
“你很有名?”他抬起眉梢。
“是啊,很有名。不然你怎么知道我的别名?”既然知道那两个三八婆议论的女主角是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
他又笑了起来“尉恒说得没错。”
笪尉恒?“他说我什么?”他们很熟?
他笑而不言。
“用不着说,用膝盖想也知道,无非是说我贪婪拜金,狡猾,恶毒,放荡”
“他说你”他的声音突然很小,含混不清。
“什么?”我靠近一步,想听清他的话。
他的手臂突然钳住我的身子,一低头攫住了我的嘴唇,火辣辣地吻起来。
“唔——”
我挣扎,可是挣不动钢筋铁骨一样的怀抱,我张开嘴,想狠狠地咬一下,他却突然放开了我的唇,在我耳边低语:“他说你很性感,果真如此。”
“该死!”我低咒着,挥臂想给他一拳,突然一声尖叫,使我的手臂僵在半空中。
我慢慢地转过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笪尉恒僵硬冷峻的脸和冰冷的目光。他的身边,胡静雪正瞪大了眼,手还掩在嘴上,不用说,刚才那杀猪一样的尖叫就是出自她的口喽。
一些人听到尖叫,从大厅里走出来看个究竟。
“天哪,伯母你竟然吻雷先生”胡静雪瞪着幸灾乐祸的眼睛,用夸张口气的大声说。
果然,人们的脸上纷纷挂上暧昧、鄙视、妒恨的表情,还听到了几个女人的吸气声。
笪尉恒的脸更阴沉几分“请你到书房去,我有事和你谈。”
雷未央居然抢着开口:“尉恒,别生气,我们只是”耸耸肩“你知道的,男人女人,就是那么回事。”
该死的家伙!他存心让人误会我们有暧昧。“尉恒,我——”他千万不要相信雷未央的鬼话。
“到书房去。”他打断我的话。
“可是”
笪尉恒两眼冒出烈火,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大步踩过草坪,走向后面的楼梯。
“尉恒”雷未央在后面追着喊。
笪尉恒突然一个转身,我被他拉得踉踉跄跄转了一个圈,差点跌倒,被他手一提,才稳住了歪歪倒倒的身子。
“滚!”笪尉恒冲着雷未央吼。“尉恒,我是为你好”“我没有你这个朋友!”
“只是个女人”
笪尉恒突然像发狂的狮子,冲上前两步,一拳揍在雷未央的下巴上。
雷未央身子一歪,后退了两步,又站稳了。他摸摸肿胀的下巴“只要你清醒过来,我挨你一拳也值了。”
笪尉恒冷冷地瞪着他,好像能用目光把他烧成一把灰。好一会儿,又一言不发拉住我往楼梯走。
“喂,等一等”我的高跟鞋掉了一只。
他还是大步不停,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又重又响。
我只好踢掉另一只鞋,光着脚跟着他跑。“你和雷未央,你们究竟是”我想问他,他已经打开书房的门“砰”的一声把门在身后关上。
他不会打我吧?他的表情好可怕,他大步走向我,我吓得一步步后退,但他却越过我身边,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叠纸,猛地向我脸上一抛。几张纸撞上我的脸,飘落在地上。
“这,这是什么?”我怯怯地看看地上的纸,又看看他。
“财产让渡书,达贤百分之十的股份,这就是你要的,你满意了?”他的语气冷得像北冰洋的冰山,表情丰富的眼眸里,有愤怒,还有失望?痛心?
我只能呆呆地凝视着他。
“得到了你想要的,贪得无厌的你又找到了下一个目标?”他逼近我一步。
“我”我什么也说出来,被他眼中沉重的伤痛惊呆了。
“也许我一开始就低估了你的贪心,一开始就不该满足你的要求。”
“不,不是的”我拼命摇头,我没有把雷未央作为目标。
“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他牢牢盯着我,拳头捏得喀喀响。
打我吧,把你的愤怒发泄出来吧。不知怎么,我的害怕竟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他突然一拳打在我身旁的书架上,书本稀里哗啦掉了满地,连一旁的古董花瓶也倒下,成了碎片。他冷冷地看我一眼,转身往门口走。
“你到哪里去?”我拉住他,突然觉得被他冷冷的目光看得心里发凉。
“随便哪里,我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掐断你的脖子。”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
“求求你,不要走”我听见自己可怜兮兮的声音。
他冷冷地哼一声,眼神好像在说:“别再装可怜了。”拉下我的手,头也不回地地走出去。
门开了,我听见门外嗡嗡的议论声;门关了,书房里像死一般静。
“不”我想追上去,脚却一软,瘫倒在门边“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求你,别不要我”他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我好像听见女人的哭声。
好静,好静。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知道自己呆坐在书房的地板上,四周一片寂静。
地上散着几张纸,那是八亿元,我为之费尽心机的金钱。一张一张地拾起,抱在胸前,我傻傻地笑了起来,我有钱了,有很多很多钱,现在我什么也不怕了。
“爸爸,你看,我有钱了,有很多钱,比你梦见的还多。”我心中那个女孩苏醒了。
我再也不怕了“爸爸,你不会不要我了,对不对?我有很多钱了。”我要把钱拿给爸爸,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会说我是他的心肝宝贝,会抱着我转圈对,我要回家去,我的家在海边的小渔村,我家后面有一个小山坡,还有一条小溪回家,我要回家!
我拉开门,下楼,穿过大厅,晚会已经结束,客人都已散了,佣人们还在整理打扫。我好像听见李婶问我:“夫人,你到哪儿去?”
“夫人?我不是夫人,我是小如。”我告诉她“我要回家,回我的家。”
赤脚走在花园里,有点凉,我缩了缩脚,可是我好高兴,虽然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很黑,很暗,可是我要回家了。
我发动了我的劳斯莱斯,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开着名车,带着好多钱回家,爸爸会高兴地抱抱我,亲亲我
爸爸,小如回来了。我的车向海边驶去。
海边,是我的家。
我听见了海的喧哗,就像我从小听到的一样。
到家了!我停下车,迎着海风向前跑,脚上似乎有点刺痛,可是没关系,我一点儿也不在乎,我急着见到爸爸,让他看我挣的钱“爸爸,我回来了,小如回来了”我远远地喊,想让他早点听到我的好消息。
可是没有人回答。“爸爸,你在哪儿?”我四处张望,怎么我们的小木屋也不见了?只有一片沙滩,海水翻卷着白色的泡沫冲上来,冲到我的脚上。
哦,对了,爸爸出海了。我对着黑暗的大海喊:“爸爸——小如回来了——你在哪里——”
“小如——小如——小如——”
我听到了,我听见爸爸在海那边回答我。我狂喜地向前跑,伸出手捧着钱“爸爸,你看,小如挣了好多钱”
身后好像有人在呼喊,我回头,看见一个高大的影子在向我跑过来。我转身不理他,我有话要和爸爸说,才不要理别人。
我又往前走“爸爸,小如挣了好多钱了,好多好多!你不会要我嫁给那个男人了,对不对?你不会不要我了,对不对?你会喜欢我,会喜欢小如的,对不对?”我看见爸爸在对我微笑,向我张开双臂。
我惊喜地扑上去,扑进他的怀抱爸爸的怀抱好冷
“小如,小如,你是爸爸的心肝宝贝。”爸爸把我抛上天,又接住。
好好玩,我格格笑起来。
“小如是爸爸的心肝宝贝。”我摸摸爸爸的胡子,奇怪爸爸的脸怎么光光滑滑的,还皱着眉头看着我。
“爸爸,别生气,小如很乖。”
“小如乖乖睡觉。”
“爸爸讲故事。”我撒着娇。
“从前有一个王后”
“不对,不对,爸爸都是讲渔夫和金鱼的故事。你不是爸爸”他的脸好年轻。
“从前有一个渔夫”
是爸爸,爸爸总是给我讲这个故事。我闭上眼,甜甜地睡着了。
“高烧四十度五”
“昏迷神志不清”
是谁在说话?好吵!我睁开眼,我要爸爸,可是眼前是一张陌生的好看的脸。
“你醒了?”他说。
“你是谁?”
“我是雷未央,对不起”
“叔叔,我爸爸呢?”
他突然瞪大了眼,张着嘴,样子呆呆的,好怪哦。
“走开,走开啦!”我讨厌他的样子“我爸爸呢?爸爸——爸爸——”
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爸爸!”我惊喜地想跳起来,可是身子一动,头昏眼花,使不上半点力,只能无助地伸出手“爸爸抱抱。”
爸爸走到床边,俯身抱住我。“好舒服,爸爸的怀里好暖和。怎么我好像做了个梦,梦见爸爸的怀抱好冰冷呢?”
“尉恒”那个叫雷什么的怪叔叔说。
他在叫谁?这里又没有别人,爸爸叫杨公力,才不叫什么“卫横”呢。
“小如做噩梦了。”他摸摸我的头“梦不是真的。”
“尉恒——”那个怪叔叔又在叫。
讨厌啦!我瞪他一眼“爸爸,叫这个坏叔叔走开了啦!”
“未央,你先出去。”爸爸对他说。
“尉恒,你”“你先出去。”
“你真的要这样?也许她是装的”
“出去!”
怪叔叔瞪我一眼,哼,我才不怕他呢,冲他做个大鬼脸,看着他憋着气走出门,我好高兴哟!现在爸爸是我一个人的了。
我抱着爸爸的手臂摇一摇“爸爸,你不会走,对不对?小如会乖乖听话的。”
“我不走,你躺好。”
“可是,你不会不要我吧?”
“不会,爸爸永远不会不要小如的。”
“真的?”我放心地躺下来“爸爸不会让小如嫁给那个人了?”
“哪个人?”爸爸皱着眉头。
咦,爸爸怎么不记得了?“就是那个偷摸我**的杂货店老板呀。我不要嫁给他,好不好?我会好好打工,挣好多钱给爸爸”
爸爸看上去好像很生气“我不会让小如嫁给他,睡吧。”
“真的?”
“真的。”
“爸爸,我怎么了?头昏昏的?”我努力想睁开眼,想多看爸爸一会儿。
“小如病了。快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小如——”慈祥的声音在呼唤。
“哎——”我撒开脚丫子跑下山坡。
“吃饭-!””
“来了!”
“哇,好香的咸鱼干,还有空心菜。”
“天天都吃这个,还说香呢。”
“爸爸做的特别香嘛。”我抱着爸爸的手臂撒娇。
“你爱吃,爸爸天天给你做。”
“爸爸最好了。”我啾地在爸爸脸上亲一下。
“傻丫头,你是爸爸的小鲍主,心肝宝贝嘛。”
“心理创伤”
“精神刺激”
讨厌,谁在那里说话?害我听不见爸爸的声音了。我睁开眼,看见几个穿白衣服的人,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
“爸爸——”我吓得大叫。
“我在这儿。”一双温暖的手臂搂住了我。
“他们是谁?我好怕。”我把脸埋进他怀里。
“他们是大夫”
“我不要打针,打针好痛。”我拼命缩着身子,爸爸说我病了,所以要打针。
“小如不打针,别怕。”爸爸叹了口气“请你们出去吧。”
我悄悄从爸爸怀里露出一只眼睛,那些穿白衣服的怪人都不见了。真好,拍拍手,不用打针了。
“小如?”
“嗯?”我回头看着爸爸,他的表情好严肃,好像很担心的样子“别担心,我没事的。”我拍拍他的脸,他的脸刺刺的“爸爸,你该刮胡子了。”不对,我偏着头想一想,脑子里似乎有种模模糊糊的东西“爸爸,你的胡子哪里去了?”
“爸爸剃掉了。”
“爸爸没有胡子帅多了,可是,我不能玩爸爸的胡子了。”好可惜。
“爸爸以后再留长好不好?”
“好呀!好呀!”
“小如想不想喝水?”
“想,想!”我使劲点头,口好干哦。
爸爸倒的水好香好甜,我大口大口地喝,一会儿就好想睡了。
“爸爸”
“我在这儿。”
谁在刺我的手,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