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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大夫在边儿上见了,自然是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嘲笑了一番。李启左耳进右耳出,除了医药之事,莫大夫的话都不能听。倒是小木匠,本就对作为村里唯一的学堂先生的李启极为推崇,见莫大夫居然对李先生如此不知礼数,自然少不了对莫大夫的一翻横眉冷对。
莫大夫摸了摸鼻子,苦了脸赶紧上去讨好小木匠,心里暗忖自个儿真是自讨苦吃。明知他家小木匠的硬石头迂腐脾性,还硬是往那上头磕。
山上开春之后,冬雪消融,万物复苏,长了不少野山菌。宝儿听莫大夫说那能吃,兴致勃勃准备去拣一些回家让李启做给他吃。李启千叮万嘱了,让他当心,不要随便碰其他的东西,不要往草丛茂密的地方走等等一系列的事,才放手让他去拣。
宝儿鼓着颊听他唠叨了一大串,终于等到了解令,撒了丫子的就蹿了出去,哪还管得了李先生的千叮万嘱。
李启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越来越管不住他了。这能怪谁,还不是他自个儿宠出来的。只得认命的跟在他后面保驾护航。
木材之事,于小木匠来说是本行,李启要照看宝儿,只得托了小木匠先上山看木材,等他陪宝儿捡了山菌再上去找他们。小木匠平时对莫大夫不假辞色,但是人确是真的不错,更何况他本就崇敬李启,自然是很爽快的应了下来。李启想到有莫大夫陪同,应是不会出什么事的,约好了会合的地点,才放心的跟了宝儿去。
野山菌的种类有很多种,当中几种比较寻常容易见到的,诸如鸡枞、鸡油菌、牛肝菌。比较名贵的当属松茸、黑松露,当然这种都是很难见到的,即便长了出来也很快被村民踩了卖钱去。
东麓山常有村民上山捡柴,那种名贵的肯定是没有的,倒是有不少鸡枞和鸡油菌,这两种都是非常美味的野菌。可以拿了做菌油,炒出来的菜别提有多香。也可以用来辅以其他食材做菜,做出来的菜美味自是不必说,还有很好的滋补效果。
宝儿小孩儿心性,就是贪图个新鲜,拣了不一会儿,便闲无聊当了甩手掌柜。倒是李启本来是陪他玩儿,反而拣了不少,寻思回去做了菜给宝儿补身。
上了山寻到小木匠与莫大夫,他们已经找好了木材,伐了放到带来的驴车上捆好了。驴车还是问老李叔家借的。
现在已到了晌午,几人先前就商量好的,在山上打山鸡烤来吃,也可谓是个独特风味,要不还得饿着肚子下山。便又分开了去打山鸡捡柴火,自然还是宝儿同李启一块儿,莫大夫和小木匠一起。
这个季节,山鸡刚猫完冬出来,是很容易找到的。最后不仅打到了两只山鸡,还收获了只掉进陷阱里的野兔。两只山鸡并一只野兔,四人吃是足够了。
拿了事先准备的火石与调料出来,四人中宝儿是肯定不会厨艺的,莫大夫和小木匠两人厨艺也难登大雅之堂,最后还是李启掌勺。
两只山鸡拔了毛掏出内脏洗好,李启在鸡肚子里塞了些刚捡的野山菌,另拔了几株香料捏碎了叶子也塞进去,再寻了几张大的树叶分别把两只鸡包好,在叶子外面涂上厚厚一层泥埋到挖好的坑里。
再在坑上架了柴火,串了扒了皮洗好的兔子抹好作料放到柴火上面烤。烤了一会儿,兔子身上便刺啦刺啦的直冒油,散发出一阵阵的肉香味儿,诱得本就肚子直叫的几人直咽口水。烤了约半个时辰,兔子便差不多烤好了,外面的皮儿烤得酥脆金黄,看得人恨不得立马上去咬一口。
李启取了烤兔子下来,莫大夫第一个饿狼扑羊似的蹿了上去,从李启手上抢了烤兔子,拔了个兔腿递给他家小木匠。小宝儿眼看着到手的兔子飞了,嘴巴高高的撅起,心想李启当初果然没说错,莫大夫就是个泼皮无赖。
小木匠见了莫大夫的行径,觉得很是丢脸,递到面前的兔子腿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李启见了,笑道:“没事,你们先吃,还有两只烤鸡呢。”
宝儿听了,嘴撅得更高,还道是一只兔子四条腿,好歹他跟李启两人也能一人分一只呢。小宝儿难得的眼睛直露寒光,射向莫大夫。直勾勾的表达的意思就是,你最好识相,这可是他家仲宣做的,他宝儿到嘴里的食物还是第一次有人抢走呢。事关吃之一字,小宝儿可是向来是不让人的。
李启见他的样子,很是无奈,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小宝儿眼睛便立马晃亮,也不再争兔子了。倒是莫大夫,莫名其妙的很是冤枉。他也没想过独吞啊,只是抢过来,寻思第一个给他家小石头吃,没想到倒落得个独吞的罪名。现在他家小木匠射向他的目光都是凉飕飕的。
当然玩闹归玩闹,最后,一只兔子还是四人分着吃了。等吃完了兔子,刚才烧的柴火差不多也熄完了,把灰烬弄开,扒开坑取出两只烤鸡。上面的泥已经被烤得硬硬的,敲开外面的泥壳儿扒开叶子,就闻到一股独特的混杂了香料与鸡肉的香味儿。
想当然,刚才李启安抚宝儿时说的是,“烤鸡比兔子更好吃!”
正所谓靠山吃山,由此可见山里是遍地都是宝。一行人吃完了之后,见天色尚早,便又在山上转悠了一会儿,寻到了不少好东西。诸如空心泡儿之类的野果,宝儿是走一路吃一路,吃得肚儿溜圆。被莫大夫嘲笑成是翻了肚皮儿的青蛙。
宝儿鼓了颊气冲冲的对着他,无奈平时李启没教过他什么骂人的词汇。还是小木匠看不过去,拉了他,让他收敛点儿,不要尽逗小宝儿。所以说,一物降一物,小木匠就是莫大夫的克星。
最后日落黄昏,四人赶了驴车,满载而归
14、李启不行?
正所谓“春困著人倦梳洗”,春日人多困倦,宜眠,嗜睡懒觉。宝儿便是其中一员。卷了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李启三催四请,硬是没起得来。
自开春学堂复学之后,宝儿便要随了李启一块儿早起,去学堂上课。小宝儿平时闲余时李启经常抽空教他些字词诗句,于学问之事,现在倒是比学堂的孩子们高明许多。李启在学堂教的东西,都是宝儿已经学过的。小宝儿便松懈下来,偷了懒,早上起床很是困难。
李启端了脸盆进屋,就看到宝儿卷了被子,里衣一侧翻了上来,露出一截白皙光滑的腰,鼻子发出细细的鼾声,躺在床上睡得正熟。李启好笑的过去给他把衣服拉下来,盖好被子。寻思学堂教的东西宝儿确多已学过,便去厨房把早饭放到炉子上温好,由他继续睡。
宝儿醒来时,已到巳时,翻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还有一点摸不到东西南北。太阳明晃晃的从窗外直射进来,晃得宝儿眼睛都睁不开。眼睛骨碌碌的看了下四周,空寂一片,愣了下神,大眼瞪圆,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自个儿大概是睡过了头,李启肯定已经去学堂给学生上课了。
肚子咕咕的直叫唤,低下头,揉了下饿瘪的小肚子。赶紧穿了衣服直奔厨房,吃饭事大呀。进了厨房,就看到炉子上温着的蒸屉,揭开屉盖。白嫩嫩的馒头冒着白气儿,带着香甜味儿直往宝儿的鼻子里蹿,带得心里暖洋洋的,心道果然仲宣给他留了早饭呢。便笑弯了嘴角,拿了盘子夹了几个出来,配着桌上用碗盖好的肉末炒咸菜,正好。
宝儿吃完了早饭,刚走到堂屋,就听到一阵敲打声。寻了出去,果然见小木匠在院子里拿了工具正忙着剔木花儿,做床绷子呢。莫大夫拉了把躺椅坐在旁边晒太阳,正拿了本书作样子,时不时的调戏小木匠一两句,把小木匠逗得脸通红。
小木匠近日由于打床之事,多是呆在李启这儿,莫大夫当然是夫唱夫随的跟着。
莫子言莫大夫见宝儿出来,便一脸不正经的凑近了宝儿,问道,“小宝儿啊,这时辰才起呢,昨晚被仲宣累着了吧?”莫大夫看两人平日行径,就知道这两人之间肯定不简单。小宝儿多单纯多好拐呀,哪像他家小木匠,贼精!这都多久了,他都还没能摸到小木匠的床上去呢。
宝儿眼睛溜圆的看着他,道:“跟仲宣有什么关系?”心里思忖,这不是他自个儿贪睡么?不过他倒是知道好面子,没有直说。
莫大夫坏笑道:“怎么没有关系,他要是不那么努力,你不就没那么累了。”
宝儿愈加茫然,道:“他已经很努力了,是我自个儿不争气。”他记得仲宣的确叫了他几次,是他自己后来又睡着了。
莫大夫哑然,终于发现他们的对话貌似有那么点问题,不,是完全就是在鸡同鸭讲。
事实上宝儿一脸的茫然,根本没听出他的打趣儿。想来李启也不可能教他那种东西,要不他自个儿早就生活滋润了,也不会担心哪天小宝儿醒了来,突然跑路!
莫大夫看他茫然的样子,抚着下巴暗忖,难不成李启还没把小宝儿勾上床,这不可能呀,小宝儿多好拐呀,莫非李启不行?
正想细问,旁边正剔木花儿的小木匠踢了下莫大夫靠在躺椅边的脚,横了他一眼,停了手上的活儿,对宝儿笑道:“宝儿起来了呀,李先生说灶上温了馒头,让你起来后吃。”
宝儿脑子里想着莫大夫刚才的话,心不在焉的说:“吃了,刚吃完出来的。”心里却在寻思着莫大夫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他起晚了跟仲宣有关系吗?
小木匠继续做手上的活计,莫大夫在边儿上心里就像猫爪子挠似的难受,莫非,李启真的不行,这得早治呀!宝儿寻思现在进学堂会打扰李启上课,便也拿了根木凳坐到院子里晒太阳,时不时和小木匠莫大夫搭几句话,权且当作打发时间。
到了晌午,李启学堂下了学,出来就看到宝儿坐到院子里,头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打瞌睡。心里笑道,早上睡了那么久,怎么这又犯困了。小木匠专心做木活,床绷子差不多初具雏形。莫大夫在边儿上神思恍惚,看起来像是受了沉重打击。
李启和小木匠打了声招呼,让他和莫大夫中午留下吃午饭,便打算抱了宝儿回房里。哪成想小宝儿没睡熟,刚一碰上就醒了。睡眼惺忪的揉了下眼睛,看到面前的李启,道,“仲宣,你下学了呀?”
李启捉了他揉眼的手,说:“别用手揉眼睛,不好。怎么就这么贪睡,早上还没睡够呢?”
宝儿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道:“太阳晒着晒着就瞌睡了。”
李启扭了下他红得水嫩的脸颊,道:“去洗把脸清醒一下,我去做饭。”
宝儿应了声,乖乖的跟李启进屋里去洗脸。
莫大夫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很是纠结。看小宝儿那么听李启的话,不可能不从李启呀,莫非真是李启不行。抚着下巴沉思,作为兄弟,他是不是得帮一把李启,这个病可不能讳疾忌医!
小木匠在旁边看了,暗忖这无赖又在想什么损招,他得小心提防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