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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压低了声音说这番话的,就更增加了话语中挑逗的成分,玛丽又一次气恼莫名,她冷下脸来,一扭头便走开了,不去理睬那个无赖。伯爵低低地笑着,吩咐仆人给他备马。
这个时候,宾利先生走过来,他直到此时才相信自己的好运,相信自己真的摆脱了厄运,因此他对列斯特伯爵真的是感激涕零,千言万语也表达不完他的感谢之情。列斯特伯爵应对的非常好,足以表现出一个贵族的自尊与慷慨,令人肃然起敬,倘若玛丽没有听到他方才的唐突的话语,简直会以为是换了一个人。
然后列斯特伯爵便上了马,在他出发前,伊丽莎白突然问道:“请问伯爵先生,您打算将那匹全英国最昂贵的马干什么用呢?”
伯爵恭谨地微微鞠了一躬,说道:“达西夫人,那是一匹赛马,我当然是用它去追逐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渴求的锦标。”说完他便策马离去,留下霍华德庄园的众人反复玩味他最后这句话的内涵。玛丽突然有了一种心惊肉跳的不良预感,她觉得这匹马的用处可能跟自己大有关系,而她见识过列斯特伯爵出人意料的手段,生怕他做出什么令自己难堪的事来。
随后的几天,霍华德庄园又是一番忙碌的景象,只不过这一次与前两周不同,充满了欢欣与轻松,而不是看到每一样物品都黯然神伤。玛丽一忙起来就顾不上担心列斯特伯爵可能采取的下一步举措了,直到有一天简请来镇上的裁缝来给她裁制新衣,她才想起来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玛丽在一大堆高档衣料中选择了一种极其轻柔的浅蓝色柔光丝缎,做成舞裙后布料会自然悬垂,而裁缝精巧的剪裁则是锦上添花,她充分利用了面料形成的特定形状,而用丝带和包扣让衣服看起来更加精致,并且令穿着者也更加从容享受。
自诩为紧跟巴黎时装潮流的裁缝沾沾自喜地告诉霍华德的女士们,目前伦敦和巴黎最流行的两种时装风格分别是海伦式和克洛奥佩特拉式,前者强调自然舒适,让身体本来的轮廓显得更美,具有古希腊的遗风,后者胜在简洁诱惑,具有古埃及的特色。而玛丽选择的海伦式剪裁风格无疑更加符合英国淑女的本色。
为了给玛丽庆祝二十一岁生日,简打算在霍华德举行一次舞会,一方面是由于在这段时间里,玛丽的勤勉镇定给她助益良多,另外一方面,在霍华德终于摆脱了困境之后,大家都想有个理由来快乐地庆贺一番,而玛丽的生日可谓恰逢其时。
于是请柬发出去了,客人们也都请妥了,玛丽本来希望舞会规模小一些,可是她白白的要求了,大家都认为她是在客套而已,宾客的名单足有十码长,而列斯特伯爵的请柬更是宾利先生亲自骑马给送去的。
舞会的前一天,霍华德庄园的客房又全都住满了人,其中包括从伦敦赶来的宾利小姐和赫斯脱夫妇,宾利小姐比以往有礼貌了很多,也很收敛了自己的脾气,不再颐指气使地以女主人自居了,对于简来说,这也算是这场变故的一个意外的收获。
宾利小姐在霍华德庄园有些孤单,她的姐姐只要一来就会被小艾伦所吸引,而其他人要么是不愿意搭理她,要么是被认为过于乏味而不入宾利小姐的青眼,所以玛丽又很荣幸地被宾利小姐当成了闺蜜。她很得意地给玛丽展示她在伦敦新做的帽子和手套,还有她的舞裙是克洛奥佩特拉式,将她的身姿衬得越发挺拔婀娜,具有女王风范。
当然玛丽也请她观赏了自己的舞裙,那裙子真漂亮,让宾利小姐挑剔的眼光和嘴巴都说不出什么缺点,可是她又转而抱怨哥哥嫂子过于偏心,肯为玛丽支付服装费,却不肯为她这个新妹妹多花一个便士。不过这话现在她可不敢光明正大地抱怨出来了,因为她还想保留在霍华德做客的权利。
玛丽收到了不少生日礼物,大多数亲朋好友都是将礼物提前亲手交给玛丽,或者是派人送来,其中也不乏一些贵重的礼物,比如此次达西夫妇就送了她一条镶着七颗海蓝宝石的项链,非常华贵,简直让玛丽受宠若惊,她隐隐觉得似乎大家都以为列斯特伯爵的慷慨之举与她有莫大的关系,对此她欲辩不能,只得听之任之。
且说舞会当天,霍华德庄园焕然一新,一个月之前的颓态已经一扫而空。舞会定着下午开始,早餐时,大家全都聚集在餐厅里,这个时候管家走了进来,他的神态有些不知所措,按照惯例,早餐时间里是不需要仆人服侍的,所以大家都看向他。管家鞠了一躬,禀告道:“老爷,太太,翡翠谷庄园的列斯特伯爵派人送来了玛丽小姐的生日礼物。”
☆、第60章求婚的序幕
玛丽的生日这天注定是她生命里不平凡的一天。
从早餐时间起,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一些不平凡的事。首先是一向恪守规矩的管家打破常规走进餐厅禀告说,翡翠谷庄园的列斯特伯爵派人送来了玛丽小姐的生日礼物。宾利先生早已经恢复了他开朗的性格,听了这话便高高兴兴地说道:“哦,把玛丽小姐的礼物拿进来吧,史密斯先生。”他调皮地朝玛丽眨了眨眼,继续说道,“我忘了告诉你,玛丽,那天我去翡翠谷庄园送请柬时,列斯特伯爵说过要送你一份小礼物做为生日当天的惊喜。”
宾利小姐又一次嫉妒地两眼放光,她也跟着嚷嚷:“是什么礼物,史密斯?拿进来给大家看看!”玛丽在心里默默祷告,希望真的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但是管家史密斯先生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用训练有素的仆人那种不动声色的语气板板地说道:“那礼物太大了,拿不进来,老爷。我已经派人将它牵到了餐厅的窗户外面,请您到窗口去看吧。”
宾利小姐第一个跑到了窗口,其他人为好奇心所驱使,也纷纷放下刀叉和餐巾,簇拥到朝向庭院的那两个窗口前面。宾利小姐一看清外面的东西,便低低地惊叫了一声,她完全呆住了。玛丽也急急地想去看看,可惜她动作慢了一步,被挡在了众人的后面,但是仅仅一霎那的工夫,人们就闪开了,给她让出空儿来,好让她能看清楚她的生日礼物。
窗外是一匹黑马,毛色油亮,佩戴着全套昂贵的丝绒鞍鞯,由一个面容清秀的小马僮牵着缰绳,正在悠闲自得地甩着尾巴,大嚼窗下花坛里的玫瑰花。宾利先生一眼认出了那匹马:“阿布,是阿布。”喧哗的人声打扰了阿布的早餐,它不满地抬起头来打了个响鼻,用舌头将挂在嘴边上的一朵粉色戴安娜玫瑰花蕾舔到嘴里,继续津津有味地吃着。
没错,这正是那匹身价二十万英镑的纯血黑马阿布,现在大家终于知道了列斯特伯爵买它的用途——它又被送了回来了,而且是做为玛丽小姐的生日礼物!
宾利小姐突然感到呼吸困难,她使劲抓着自己的领口,身体摇摇欲坠,大家连忙扶她到椅子上坐下,又乱着去找嗅盐。在这阵慌乱中,玛丽眼尖地发现在阿布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闪亮亮的东西,那可不是缰绳和辔头的组成部分,她果断地向窗外探出身子,顾不得玫瑰刺扎手,就那样从马脖子上将那串东西扯下来,握在手中,然后她郑重其事地回转头对宾利先生说道:“列斯特伯爵真是太有绅士风度了,他竟然用这种方式将你最喜欢的马送回霍华德庄园来。可是我觉得宾利先生你不能接受这份厚礼,伯爵对霍华德已经是仁至义尽,这让人承受不起。我认为你应该立刻派人将马匹送回去。”
她这样欲盖弥彰地将伯爵对她的情意转加到了宾利先生身上,好像伯爵是为了向霍华德庄园充分显示慷慨才把阿布送回来的,而仅仅借用了她的生日礼物的名义。可惜宾利先生没有体会出她的用意,只听宾利先生挠了挠头,回答道:“可是玛丽,我恐怕不能回绝伯爵的好意,这毕竟是送给你的礼物。”而且有一点宾利先生没有说出来——将送出的礼物退还回去,是一种绝交的表现,宾利先生绝对不想如此得罪自己的恩人。
宾利小姐猛然被一大撮嗅盐给刺激得清醒了过来,她听到了玛丽和宾利先生的对话,巴不得列斯特伯爵没有爱上玛丽,更巴不得玛丽彻底得罪列斯特伯爵,现在听玛丽这么撇清,便连忙附和,不过她提出的意见却是这样的:“我认为玛丽小姐说得对,应该把马送回去,我们无需如此承列斯特伯爵的情。毕竟伯爵出钱拍下这匹马,是他自己的心愿,又没有谁求他这么干的,谈不上谁占了谁的便宜。倘若我们收下这匹马,那就意味着就得承认被伯爵资助了二十万英镑的事实,这可真划不来。”
但是她这种自私的意见惹恼了她的哥哥,宾利先生激动地反驳道:“卡洛琳,我从来不想否认承受了伯爵二十万英镑的资助,不论伯爵有没有把马送回来,这一点都不会改变,并且将来我一定会设法将钱还给伯爵的,方才的话我请你以后不必再提,我可不想被人看做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宾利小姐很不高兴,便不再说话,这里宾利先生恳切地对玛丽说道:“玛丽,这匹马是列斯特伯爵送给你的,你可以自己来决定是否送还,不论你是如何决定的,我都会支持你的。”但是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玛丽已经改变了主意,现在她已经清楚列斯特伯爵的用意了——他是笃定她绝对不可能将马送回去,那就意味着霍华德庄园与翡翠谷庄园的绝交,为了宾利夫妇,她也不能这么做。
于是她不得不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对牵马的僮仆说道:“请回复列斯特伯爵,谢谢他的好意,我收下这份意外的礼物了。”年轻的仆人摘下帽子来鞠了一躬,高高兴兴地走掉了,至于阿布也有霍华德庄园的马夫来制止它继续糟蹋玫瑰花,而将它牵回了原来的马厩。看来阿布很高兴回到原来的家,它毫无反抗地溜达着回去,还不时用脖颈蹭一蹭马夫的头发。
大家回到餐桌前继续用早餐,但是心情各异,每个人都认为这是列斯特伯爵将要向玛丽求婚的节奏,令她心乱如麻。玛丽的手中还握着那条项链,她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不久就借口要回房间试穿下午舞会的衣裙而提前退席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倒在床上,不禁呻吟了一声——那个无赖就不能放过她吗?她恨恨地将手中的项链远远地丢到房间的一角,宝石相击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原来那正是在佛罗伦萨时列斯特伯爵送给她的十二星座的项链坠,现在它们全都串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问题:
玛丽烦恼地将自己的头发都给抓乱了,正在她纠结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简温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玛丽,我可以进来吗?”玛丽连忙起身给简打开门,简走进来仔细打量着玛丽的神色,问道:“玛丽,你跟列斯特伯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简直糊涂了,难道真像丽萃分析的那样,列斯特伯爵爱上了你,为了取悦你,所以才对霍华德庄园施以援手的吗?”
玛丽摇了摇头,虚弱地说道:“别问我,简,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个人太讨厌了,总是这么让我难堪。”简眨了眨眼,微笑着将玛丽拉到梳妆台前坐下,一边给她重新梳理头发,一边絮絮地说道:“亲爱的,你这样说,我可就越发拿不定主意了,要知道,女人家往往嘴里面这样说,心里面却那样想。那匹黑马……已经把列斯特伯爵的心意表露得够明确的了,老实说,刚才我和伊丽莎白交谈了一下,我们都认为伯爵的确是女人家很难拒绝的结婚对象,不过虽然大家都在议论这件十拿九稳的事,我却觉得他未必中你的意,我原本觉得那位里斯本牧师与你更加合适……你从来都是个很有自己主张的姑娘,所以倘若你真的并不满意这桩婚事,我一定不会勉强你接受他——虽然他对霍华德庄园有恩情,可是依旧比不上我妹妹的终身幸福重要,我和查尔斯可以用另外的方式去报答他,你不必考虑我们的感受……”
玛丽默默地将手中的小发钗一个个递给简,并没有说话,因为简的话已经很清楚地表明了态度,她虽然声称会完全为妹妹的幸福着想,其实也是在提醒玛丽不要贸然拒绝列斯特伯爵,霍华德庄园承担不起得罪伯爵的后果,她在告诫玛丽要想一想得罪了这位大人物的害处,提醒她要考虑一下自己亲戚们的感受,并且她与伊丽莎白都认为玛丽能够攀上这门亲事,实在是始料未及的福分,倘若接受了,便会皆大欢喜,对每个人都有莫大的好处。
然而玛丽已经不是那个没有自己主张的小姑娘了,她看着镜子里的简,温婉地笑道:“哦,简,别为我担心,我并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我只是没有料到列斯特伯爵会如此垂青于我,这实在是太抬举我了,我到现在还不相信自己有这样的魅力呢。”她指了指丢在角落里的项链,接着说道,“你瞧,这些花样儿都把我吓坏了,简直是六神无主。”
简惊喜地走过去拾起项链,认真打量:“噢,太精美了,多么浪漫!能够有这样一位衷心爱恋你的追求者实在是令人羡慕呢,伯爵实在是太用心思了。”她走过来,把项链戴在玛丽的脖颈上,随即低叹道:“真是太美了。”
玛丽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那些项坠,说道:“不但用心思,还要有财力。要我说来,这份心思倒也并不难得,只不过并不是每个坠入情网的小伙子都有这份财力,所以伯爵才显得与众不同,而与众不同是浪漫爱情必不可少的条件。”
她的话里有淡淡的讽刺意味,心思细腻的简听出了一丝不满的情绪,她敏锐地猜出了玛丽的想法,便安抚道:“亲爱的玛丽,伯爵用这种兴师动众的方式来求婚,确实有些不妥,然而他的情意还是很真挚的,谁能保证一个陷入热恋中的人还能有理智冷静的头脑,将每件事都处理得妥妥帖帖呢?”
玛丽看了一会儿挂在自己脖颈上的那些璀璨的宝石,才回答道:“是呀,我发现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总是比普通人容易得到别人的谅解,因为他们有任性的本钱。”她解下了那串项链,换上了伊丽莎白送给她的那条系着七颗海蓝宝石的项链,在十二星座项链的对比之下,这条原本非常美丽的项链显得黯然失色。
☆、第61章求婚的理由
玛丽没有佩戴列斯特伯爵送来的灿若星辰的十二星座项链,而自作主张地戴上了一条相对而言显得寒伧得多的项链,这让简心中有些不安,不过她倒也并没有过多的担心,说到底,哪个姑娘能够拒绝像列斯特伯爵那样的求婚者呢?于是她笑了笑。说道:“唔,那条项链的确是太张扬了,倘若戴着去参加舞会,会被人闲话的,换上现在这一条也好,很衬你的眼睛的颜色。”
玛丽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倒不是为了怕人闲话才不戴的,反正现在说我闲话的人已经塞满了德比郡——虱多不痒,我是因为没有同样风格的宝石项坠,写上yesido的答复语,所以才忍痛割爱的。”简忍不住噗嗤笑了,她没有想到玛丽还如此会说笑,便说道:“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可真像伊丽莎白。”玛丽叹了口气,说道:“但愿我有丽萃那样的好运气吧。”
这一次简可是毫无保留地夸赞起了列斯特伯爵,说他财产是如此的丰富,人品又是那般的高尚,堪为玛丽的良配,她预言玛丽的婚姻一定会像伊丽莎白与达西先生以及她自己与宾利先生一样幸福的,又说一旦他们订了婚,父亲会多么的高兴,母亲又会多么的骄傲,就连吉蒂的婚事都会受益,连带着彭伯里和霍华德的社会地位都会得到相应的提高……
现在简对这桩婚事完全放了心,她说得那么高兴,似乎整个家族都会因为玛丽所嫁的夫婿而获益匪浅,她只忘了强调一点,就是她的妹妹能否在这桩众所期盼的婚事中是心甘情愿的,因为她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玛丽最初的不情愿的表现,被她看成是了假痴假呆,或者是少女婚前患得患失的常见心理,所以不足为奇。
当简终于把玛丽的头发给梳理好了之后,玛丽表示希望能够单独待一会儿,不想被旁人打扰,简当然应允了。她在走出房门时,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对了,玛丽,有一件事我差点儿忘了告诉你——之前我并不知道列斯特伯爵会提出求婚,所以我特意邀请了里斯本牧师来参加你的生日舞会,他正在附近的克利夫兰郡视察教区,回信说今天上午会到达这里。噢,这下我大概是多管闲事了。”
玛丽有些意外,不过她想了想,说道:“没有关系的,我对里斯本牧师原本就没有什么期待,既然已经请了他,就当他是个好朋友那样来接待好了。”简深表同意,朝她微笑了一下,便走出房间,将房门轻轻带上了。
玛丽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自问道:“也许我应该嫁给他,毕竟我曾经爱过他,即使是现在也不能说不动心。并且,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流言蜚语一定已经传遍了周围的村镇,倘若我答应他的求婚,这便是最罗曼蒂克的一件事,可是倘若最后婚事落空,他会受到大家的同情,而我则是名声扫地,即使是父母和姐姐姐夫家恐怕都不能容身……可是,多么不甘心,多么不甘心呀!”
她这样想着,不禁又一次悲叹身为女子的不幸,即使如简和伊丽莎白那样出色的女性都要仰仗丈夫的爱护和照拂,一旦失去了这种身份,便什么都不是。她伏在梳妆台上哭了一会儿,心里面变得空空落落的,但是悲伤也随着泪水流走了。她重新整理妆容,决定勇敢地面对现实下楼去,因为有一些客人已经在上午提前到达了。
玛丽下楼的时候,正有一拨客人刚好下了马车,其中就有里斯本牧师,只听着柯林斯先生以他那特有的繁文缛节在对里斯本牧师进行着全方位的阿谀奉承。里斯本牧师彬彬有礼地跟柯林斯先生寒暄着,但是态度明显比柯林斯先生要来得冷淡,宾利先生正在忙着招待另外一批客人,一时顾不过来所有的人,就在里斯本牧师四处打量的时候,他看到了正从楼梯上下来的玛丽,玛丽确信自己面颊上的泪痕已经完全被遮盖住了,可是里斯本牧师的目光只在她的眼角稍作停留,就让她陡然生出无所遁形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