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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告守墓者,前去之路凶险万分,立此劝归碑,愿后来守墓者门永远不要踏经此地,边境主宰在此栖息。
——守墓之神
“阿伦,你确定你记得的地图要从此过?”韩苍低头沉思着,把碑文又读了一遍。
“地图是这么标注的。”阿伦回忆了一下,斩钉截铁的说,“貌似就快要到了。”
我慌忙的翻着随身带的《守墓者法典》。
边境之主
吸魂者,长期游离于边境之地,不好争斗。它们喜欢安静的生活,异常的强大,守墓者至今无法收回边境之地的最主要原因就是边境之主的存在。
《守墓者法典》
这……基本上什么都没有说清楚嘛,边境之主到底是什么?我一直以为秽族就是边境的居住民了,没想到还有什么边境之主。不过看着周围平整的几乎未曾有踏过的土地,我感觉就连秽族也不愿来到此地。
“如果确定是在这里面,那我们也只有前进了。”韩苍不再犹豫,向前走去,“所有人都小心点,马里瑞现在不在这里了,如果死了就传送不到这里来了,到时候又要重新穿过边境之门了。”
大家面面相觑,跟着韩苍,迈过了守墓之神的劝归碑。
我们在无尽的荒野上前行,地面的土逐渐开始松软了起来,越是往前走,越加显得泥泞。而暮色也变得更加葱郁,天的颜色开始逐渐变得像是森林般的感觉,没有树木的森林。或许,整个边境之地的色彩都是由这个所谓的边境之主造成的吧?又走了一会,我几乎感觉自己是在淤泥上行进了,深一脚,浅一脚。
“韩苍大人!慢点!慢点!等等我!”落在最后面身材矮小的塞夫罗最为吃力,几乎已经快要走不动路了,脚下的泥快要淹没到膝盖。
“等等,有点不大对劲!”韩苍突然停住了脚步,我们所有人都停下了,但是——
土居然在自己上涨?我感觉我们是踩在泥下踏实的地面上,可是!土就是在上涨!并且越长越快!
塞夫罗惊恐的大叫着,他努力抬着腿,他认为似乎这样做可以让自己更往上一些,但是此刻的土已经上涨到了他的大腿根。
“这是什么鬼玩意?”阿伦看着土像是涨潮一般不断往上爬着。
“我们!我们必须快点逃离这里!”德劳许也慌了。
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想要冲出这泥泞之地,可是淤泥越涨越高,我们越来越难以迈开脚步,很快,土就到达了胸口。
“塞夫罗!塞夫罗呢!”阿伦回头看了下,在最后的塞夫罗不见了?我努力倾听,试图捕捉塞夫罗的呼喊,可是!什么也听不见!难道泥土已经把他埋没了?
泥土还在飞快的上涨,脖子,嘴巴。我赶忙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感受着泥土把我活埋,这是什么啊!我感到四周的压力压迫着我,不行!这样会窒息的!
我感觉……土在横向移动?整个土层像是浪一般把我往前推去!在我的头埋入没多久以后,这个浪花般的土又把我卷了出来,不仅仅是我,我看到其他人也和我一样,依次被冲刷了出来。身材矮小的塞夫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冲到了最前面。
我们像是被海浪带走的小船一样,被这土层的推力推动前进,所有人都试图找到可以抓住的地方让自己停下来。土变得一点也没有质感,像是水一样,我一会被这动土掀翻,一会被这土埋没,艰难的寻找空隙呼吸着。
土终于停下了,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冲了多久了,接着,土像是退潮一般,慢慢开始下降。我的头露出来了,脖子,胸口,身体上沾满了粘粘的土,散发着一股湿衣服放久的潮臭味。但是随着土的下降,露出来的不仅仅是我们的身体,还有一株株巨大的植物,每株植物都有一人来高,像是花蕾一般,绿色圆滚的花的子房硕大的像是个小房子,可以当被子般的大叶子从子房头顶分散着。
“救命!救命!”塞夫罗惨叫着.
我赶忙转头,看见一株花子房里伸出一个粗的植物管子,像是吸尘器一样,把塞夫罗从头部吸了进去!塞夫罗的声音逐渐闷了起来。韩苍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力图拉扯住塞夫罗,可是那花的吸力好大,臂力惊人的韩苍居然拉不动塞夫罗!
“快!斩断这花!”韩苍一边拉扯着塞夫罗一边喊着。
优衣最先冲到花的旁边,她挥剑砍去,但是那花丝毫未动,我和阿伦也凑了过去,优衣一剑剑倔强的劈砍着,非要把它斩断。但是另一边,塞夫罗几乎已经被整个吞下了,只有双脚留在外面。
“我来!”韩苍松手瞬间,拔剑一刀劈开了花蕊,伴随着血色的汁液,塞夫罗被冲了出来。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塞夫罗泄愤的用力踩踏着花残枝。
我们四下望去,整片偌大的地盘已经不见了会膨胀的土,取代的是这种奇怪的花组成的茂密的花海,几株还能吃得下的花蕾,正用绿色管子吸食着地上的土壤。每株花都像是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吃满了膨胀的土的它们撑得前后摇摆。我害怕的看着四周一片花海。
接着,像是有谁按下了快进键,这些鬼一样的植物开始快速成长,它们的叶子开始变成深绿,在叶子的顶端,开始出现一个个水滴一样透明的泡泡,这些泡泡开始越变越大。感觉有什么在泡泡里蠕动,我好奇心最终战胜了惧怕,走过去看着。
隔着有些模糊的膜看去,是婴儿!浑身通红的婴儿!这是能长出婴儿的花?突然!一个泡泡碎裂了!落地的婴儿活过来了!不!那不是婴儿!像是恶魔的孩子!尖尖的耳朵,尖尖的牙齿,就连双手都是刀的样子!红色的身体,双眼黄色,瞳孔成了一条竖线!
落地的小家伙挥着双手凶神恶煞的跑了过来,被优衣迎面一剑劈成了两半。可是来不及喘息,一个又一个小鬼开始成熟,落地,它们像是才睡醒的孩子,开始摇头晃脑的站起来,然后开始四下打量。
“噢,这可不好……”阿伦喃喃的说。
似乎所有小鬼都发现了我们,它们开始盯着我们看。
“快跑!”韩苍厉声喊了一句。
根本不用韩苍提醒我们,我们已经忍不住迈开了步伐快速奔跑了起来。小鬼们一窝蜂前赴后继的冲了过来,我们全力的在花丛中穿越。
一株花在德劳许冲过身边时突然裂开了,无数小鬼像是石榴籽一样从花的子房里蹦了出来!全压在了德劳许身上。德劳许还来不及喊叫,一只小鬼就用它的刀子手割开了德劳许的喉咙。每一只德劳许身上的小鬼都用刀手不断地在德劳许身上刺进刺出,把德劳许的五脏六腑掏出来,蚕食,直至德劳许化为一缕青烟。
这……这是一种怎样的残忍死法!我不要!我不要!我忘我的奔跑,身边的花蕾像是一颗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炸裂!天啊!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这样对我!
优衣被一根花藤绊倒了,她身后成群的小鬼扑了上来,优衣一边斩击着扑上来的小鬼,一边力图站起,可是一只疯狂的小鬼直接飞身骑到她脸上,把手插进了优衣的脑袋,优衣不再反抗,而是趁着自己还有理智,用剑自刎,化烟消失了。
“快!前面有高地爬上去!或许能躲过!”韩苍甩手劈开一只飞身来的小鬼,指向了前面。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前方有一道像是围墙一样高的高地,虽然高度还不够高,但是足以让这些小鬼无法攀爬。
我们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飞速狂奔。身后的小鬼们怪叫着,冲击着。好几次,我都感觉小鬼已经扑到了我的脚后跟,身边的花蕾爆炸着,我听着每一丝异动,一点也不敢放松,深怕自己松懈期间尸骨全无。终于来到了高地边,韩苍纵身一跃飞身上墙,紧跟着韩苍的是阿伦,上去!必须上去!我纵身一跃,不行!不行!不够!我的跳跃只能踏步到一半!在我要掉下去的瞬间,两只有力的手同时拉住了我,左边是韩苍,右边是阿伦,韩苍用力一拽,我被提飞,重重的摔倒在了高地上。
“老大救我!”短腿的塞夫罗用力蹦着,可是这道高墙对他来说有些高了,他攀爬不上来,身后的小鬼们已经杀到了塞夫罗身后。韩苍二话不说,在一个小鬼扑向塞夫罗的同时,他迎着小鬼跃下高地,把那小鬼劈成了两半。
“快上去!”韩苍守住塞夫罗的背后,他把剑舞得水泄不通,不断涌上来的小鬼像是被切开的水果,被韩苍切开。我和阿伦伸手够着塞夫罗,在他一次跃起时,阿伦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把他拽了上来。韩苍的脚底已经成了血色的湖泊,他看见塞夫罗上去了,用剑驱赶走最近的小鬼,回身,上台,撤离了危险地带,在他上台的同时,一个小鬼扑来扑了个空。
脚下低地的小鬼们冲到了台下,开始咆哮着叠罗汉,越堆越高,我们惊恐的后退着,它们甚至已经来到了台边!而在此时——
天空中似乎传来了奇怪的叫声!那声音像是海牛似的,我努力向空中碧翠的暮色看去,什么也没有!天绿的更加明显了,像是隔着层绿色窗帘,遮住了冥冥中的什么!小鬼们开始惊慌的四处逃散,它们的叫声不再那么有威慑力,似乎更像是一种哭喊,它们四散的跑回花海,躲进了花中,藏得严严实实,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切归为宁静,只剩下越来越近的叫声。
“那是什么?”我惊讶的问。
“我并不认为继续呆在这里是个好主意!”塞夫罗吓得退后了一步。
“不管来的是什么!我们都必须走了!”韩苍转身大步向前了,我们也只有再次跟进了他的步伐。
四个人影在绿色的围绕中前行,这已经不算是绿色的天幕了,现在,更像是层层的雾,把我们紧紧包围。感觉我的每一丝呼吸每一次吞吐都是绿色的。
“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我对身边不断挥手想要驱逐绿雾的阿伦说,“我感觉,我们刚刚在的地方,膨胀土是施肥的,而施肥给的就是那些花,花就是空中大怪物的食物……”
“饶了我吧!秽族打交道就够麻烦的了,还要我了解这些东西?”阿伦为了驱赶绿气,连嘴巴都用上了,但最后还是无奈的放弃了。
隐隐约约,我们好像走到了一片密林,但周围绿雾太浓了,实在看不清周围。密林的树很大,每一棵树树叶都像是巨大的被子般可以盖住好几个人,在密林中我们找打了一个石像,石像雕塑着一个奇怪的生物,像是巨大的鱼不过它吐出的条条须非常的长,快赶上它自己的身长了。我们不敢久留直接离开了。
穿过了密林,有时无垠的荒野,周围的绿幕似乎有重量般压在了我们身上,走路的步伐开始沉重,阿伦不停的咳嗽。
“你确定地图上是这里吗?”韩苍怀疑的问阿伦。
“不会错的啊!明明就是这里!”阿伦又皱起眉头想了一下回答,塞夫罗正在努力的四周望去,希望能寻找到些什么。
“看来我们是真的被那些卑微的秽族们给耍了!”韩苍有些生气了。
突然!天空中又传来了那奇怪的叫声,大家赶忙跑了两步,但是却又都停下了,因为,所有人都意识到,逃跑已经没用了。那古怪的声音不是唯一的,像是有很多生物同时从上方压下来,传遍了整个天幕,似乎无论你再怎么跑也逃不出这叫声。声音越来越近了,我们四个人不由得抬头望天上看去。
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空中游了下来,没错!是游了下来!从影子看上去,它们像是一个有一个巨大的乌贼,不断的在绿色天空中畅游,长长的须在空中肆意挥甩着。在它们巨大阴影的笼罩下,我们四个人的身影显现的是如此的单薄。
“边境之主……”阿伦呆呆的盯着这些怪物在空中游动,自言自语着,“我们到边境之主的巢穴了……”
它们越游越低,我看清楚了它们,真的就像是乌贼一样,只不过更为庞大,像是一艘巨大的战舰,挥动的须每一条都有酒店柱子那么粗,在它们面前,一切都显得如此渺小,它们似乎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因为我们是在太渺小,渺小到不足以引起它们的注意。
塞夫罗好奇的触碰了下那些须,从他的手指开始,一条绿气开始顺着他的手往他身上爬,绿气像是蛇一样,缠绕着上升。
“太美妙了!”塞夫罗惊奇的看着自己慢慢被绿气环绕,绿气像是调皮的孩子,把他一圈圈缠绕。
“等等!塞夫罗!不大对劲!”我惊恐的指着塞夫罗喊着,塞夫罗的呼吸已经开始喷出绿气了,仿佛他的身体里已经塞满了绿气!绿气从他身体每个角落往外蹿!鼻孔,嘴巴,耳朵,眼睛!直到塞夫罗的脸全部被自己呼出的绿气彻底包裹!
没有声响,没有征兆,塞夫罗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体开始出现伤口,更多的绿气从各个伤口往外冒,塞夫罗没有发出声响,就这么,慢慢自身化作一道烟,混着绿气,升入了深邃的空中转生了。
“我们必须躲着点!”韩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慌忙闪过一条挥过来的长须,可是长须明明没碰到,甚至离韩苍的左臂还有几公分距离,但是已经可以看到,韩苍的左手开始被绿气缠绕。
不发一语,我和阿伦谁都还没来得及反应,韩苍挥剑斩下了自己的手臂!他忍住豆大的汗珠硬是一声没吭,被他斩下的手臂从伤口处往外冒着绿气,这些绿气消失在空气中。
“我们……必须……逃离这里!”韩苍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他依旧坚定地力图迈着步伐前进,但是前进的路上的全是半空中游荡的边境之主耷下来的长须,根本寸步难行。
“我们,这该是怎么出去啊……”阿伦绝望地看着四周。
等等!我细耳倾听,在边境之主的长鸣声中我听到了不一样的!我赶忙听得更加仔细,是猫叫!是木乃伊猫番番!我看向声音的方向,是阿蒙!他举着刚刚我们经过那绿林的大叶子来了!让人称奇的是,巨大的叶子像是保护罩一样,纵然,偶有巨大根须触碰到叶子上,阿蒙也安然无恙!
阿蒙怎么知道这种叶子可以保护自己?但我随即就笑了,笑自己的愚蠢,终究阿蒙是最早待在古墓的啊!难道古墓还有他不知道的吗?
阿蒙举着大叶子来到我们身旁,我们迫不及待的钻进了叶子的庇护下,阿蒙看着我们都进来后,才开始继续走动,木乃伊猫番番小跑着跟在阿蒙身后。我什么都没有问,因为我知道,不管我问什么,阿蒙都不会回答我的。不过我真的好想问阿蒙,他去了哪里,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韩苍看向了自己空荡荡的左臂,接着以更加坚决的目光看向了前方,我们就这样走着,隔着大叶子听着触须拍打叶面的声音和边境之主的叫唤。
走了不知道多久,边境之主的呼唤声音越来越小了,浓浓的绿色雾也开始慢慢散去,阿蒙脱下叶子,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去。我们的领路人由韩苍变成了阿蒙,从最初跨越边境之门到现在,我们只剩下四个人了,只剩下最后四个人了,哦,还有一只猫。阿蒙带着大家前进,但是我们谁也不知道他要带我们去哪里。周围的绿雾已经散去了,翡翠色慢慢浮回了空中,我们一直走着,直到——
“小鬼头!快看!是白光!”阿伦指向了前面!我和阿伦兴奋得像是孩子快速的跑了过去,只有受伤的韩苍还保持着镇定的步伐,但是我知道,我们的守墓长大人只是好强,其实他煞白的脸色已经告诉我了他有多么的疼痛。
我和阿伦沐浴在射向前方的指引之光中,感受着它给我们带来的温暖。阿蒙并没有停止脚步,只是顺着指引之光继续向前走去,木乃伊猫番番重新跳回了他的肩头。韩苍魁梧的身影跟在了阿蒙的后面,我和阿伦也赶忙再次跟了上去,四个人就这样又开始了前进,没人说话,没人吭声,走了好久,阿蒙停下了,韩苍也停下了,我和阿伦透过韩苍结实的肩膀向前看去,指引之光到头了!我们——到了?
指引之光在前方像是突然拐了个直角,竖直指向了地下,我最先小跑了过去,看着光柱汇聚,地上有个拉环,但是我完全不知道主控室在哪里。因为一切就只有个拉环!算了!管他的!来到这里了,我们还能有什么选择?我拉动了拉环。
拉动拉环的同时,整个地面震动了起来!地下像是自动组合的积木一般开始震动拼装!地下从不知名的地方喷出了泉水,卷起了黄沙!黄沙的龙卷风中,一个庞然大物如同小山般的影子开始顶出地面!
黄沙慢慢歇了下来,一座数十米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我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山!像是最伟大的园艺师点缀出的杰作!黄色的石道,绽开的鲜花,飞舞的七彩蝴蝶。石道边,一条又一条恰到好处宽细的河流从山上的一个又一个孔里流下。整个山仿佛有着灵性,生机盎然,如临仙境!山顶上,一个巨大的装置放在那里,那个装置绝不是人类能够做出来的!如同神的鬼斧神工造就的工具!
“看来我们到了,不是吗?”阿伦走过来用手抓了抓我的肩膀。
“欢迎,”韩苍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欢迎来到主控室!”